顧懨活動了下手腕,便將手輕松掙脫出來。
“你討厭我碰你?”晏遲忽然皺起了眉。因為顧懨往日對他的態度,他立刻就誤會了對方剛才指節上的紅痕由來。
晏遲俊美的面容有些難看,就連聲音也沉了下來。
“晏首席……”
虞白塵見狀本是要勸阻,可是他張了張口見晏遲沒有將目光放在他身上,隻好又停下來。
晏遲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這麽嫌棄,而且還是被一向看不上眼的顧懨。雪白的顏色在眼前一閃而逝,上面的紅痕叫晏遲皺了皺眉,隻覺得有些刺眼。
顧懨這會兒卻沒工夫和他廢話,換做往常他肯定會刺他幾句,但是現在渴膚的症狀上來顧懨壓根不想管他。
他抽回手後沒有理會晏遲,直接便與虞白塵離開了。
虞白塵臨走前隻好抱歉的向晏遲點了點頭。
“剛才只是誤會,阿懨並不是因為晏首席才這樣的,還望晏首席不要多想。”他最終不想顧懨被人誤會,還是解釋了一番。
長久的掌教教育叫晏遲情緒外露只是一瞬間,在虞白塵準備離開時他就將心底情緒壓了下來,只是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此時心下到底有些不舒服。
晏遲是不喜歡顧懨沒錯。
這人浪蕩輕浮,無禮傲慢,渾身上下沒一丁點叫人喜歡的地方,直到現在他也是這麽覺得的。
兩人本就是死對頭,顧懨厭惡他觸碰這件事他應當早就想到。晏遲收緊手,但即使心裡知道他卻還是有些不舒服。
晏遲將這歸結於他還沒嫌棄顧懨,對方反倒先嫌棄起他來了。
他面無表情時看著有些嚇人,管事的躬身退下不敢打擾。
顧懨和虞白塵出去之後便去了虞白塵暫且下榻的一家客棧。明月谷在九州各處也都有些產業,虞白塵作為聖子自是不必風餐露宿。
他從拍賣場回來之後幾個侍衛守在門外,在看到聖子帶了一個男人回來之後不由互相看了眼,想著要不要稟告回去。
隻用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顧懨。
那些侍衛雖然盡責的站在那兒,但是顧懨也能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戒心。
他挑了挑眉看向虞白塵,虞白塵果然叫那些人都下去了。
外面想要接觸明月谷聖子的人數不勝數,顧懨並不是唯一。但是叫他們驚訝的是顧懨卻是除了覺山寺的明燈禪師以外唯一一個能進入聖子別院的人。
明燈禪師還好說,聖子與禪師相交多年互為知己,白日裡不過是參禪論道,可是現在眼前這人,聖子不僅放心讓他進來,而且還讓他們都下去了。
幾人直到離開幾人心中都震撼無比。
顧懨戴著鬥篷渾身都裹在裡面,叫人看不清面貌。一直到人走之後他才坐在石凳上摘下鬥篷。
“阿懨。”虞白塵回過頭來皺了皺眉,有些擔憂。
他發覺顧懨這次連眼尾都紅了。
顧懨忍了一路現在不破功已經算好了,體內靈力運轉之時,他趴在桌子上伸出一隻手來。
“白塵,這次要久一點。”青年語氣沙啞抬頭望向他,虞白塵隻好握住他的手。不過在隔了一層靈力之後他心中頓了頓,見顧懨面容並似未有緩解太多的模樣不由有些猶豫不止。
虞白塵向來很少想這些雜事,他從知事至今身邊人一直告訴他不要沾染情.欲.。只有如此琉璃心才是最純粹的,所以明月谷中環境單純虞白塵身邊有無數人保護他。
出來之後那些人雖對他這個天下第一美人吹捧愛慕,但是因為虞白塵不關注這些,也知曉不多。
可是此時他心中卻莫名升起了股奇異的衝動。
此刻兩人手上被一層薄薄的靈力阻隔著,虞白塵微微偏過頭去,純然無垢的面容上有些掙扎。過了許久,他垂眸忽然道:“阿懨,要不去了這層靈力吧?”
顧懨渴膚之時與他接觸雖是肌膚相觸但是卻隔著層靈力,第一次時虞白塵不覺有什麽,反倒還松了口氣。
可是現在卻又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虞白塵即便是耳後通紅,心跳快了許多,卻還是想要讓顧懨恢復更快一些。
撤去靈力真正接觸,也許會更好。
他猶豫了許久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顧懨沒料到虞白塵會突然這樣說,詫異了一瞬。他轉過頭去後發覺虞白塵雖有些不自,但卻收緊手抬起頭來眼神溫和的看著他,顯然並不後悔方才的話。
顧懨:等等,虞白塵的意思是……?
他可還記得第一次接觸時對方隔著靈力都勉為其難的樣子,現在怎麽改變了主意?
顧懨對上虞白塵的眼神,看出他是認真的,下意識的便笑了笑:“白塵,我不想勉強你。”
他毫不心虛的說著.渣.男語錄,又在虞白塵眼神微黯之時笑著安慰道:“下次的時候若是白塵還這麽想,那麽我便撤去靈力。”
與單純無意的接觸不同,顧懨渴膚之時與人相握總有幾分狎昵的意味。虞白塵分明知道卻還是在此時這樣說了。
顧懨有些摸不準他心思,隻好先推辭過去。
他微微垂眸時憑添了幾分脆弱之感,此刻又用:“白塵,你再過來一些”岔開了話題。
那紅衣青年手指蜷縮著,長睫落在了蒼白的肌膚之上,在虞白塵一怔之時他又笑著抬起了頭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溫柔的落在他身上。
虞白塵心中微微一縮,偏過頭去。
見他沒有看自己顧懨這才松了口氣。一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才收了手重新換了身衣物,從虞白塵的別院裡離開。
此時天色已晚,虞白塵本是想著要不叫他暫住在這兒,結果顧懨卻道:“明日還要去請安,今晚便不留了。”
“白塵你早些睡。”
虞白塵口中的話頓住便也沒有再說什麽。
他心中本就有些亂,今日也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那句話,當時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卻也有些不自在。
在顧懨離開之後才皺了皺眉,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
等到出了別館,顧懨輕嘖了聲伸了個懶腰。渴膚的症狀雖然緩解了但也沒有全好,不過即便是這樣顧懨也很滿足了。
此時月上中天,馬上就要到太清宗的宵禁時間了,顧懨看了眼時間想著還來得及,又拐彎去了別的地方,等到馬上要封山才回來。
他之前和周問偷溜下山玩的時候也沒少有這種踩著時間回去的時候,顧懨這次本來沒有當做一回事。
他回來的時候熟門熟路,就連守門的弟子都對顧師兄這麽晚回來習以為常,還笑著打招呼:“顧師兄又下山去了。”
顧懨見一切如常,於是放松下來。他進山之後以為沒什麽事了,便不緊不慢的往洞府走去。
棲霞峰在太清宗內最右側,此時一路無人只有鳥獸蟲鳴之聲。
顧懨剛走到自己洞府外想要打開結界,一抬頭竟然發覺自己傳音符亮了。
——是傅寒嶺的。
“來明光殿。”隻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叫顧懨腳步頓住有些疑惑,他這時候找自己做什麽?不過顧懨卻還是收回了手去了明光殿的方向。
他過去之時明光殿的殿門還開著,倒像是專門在等他一樣。顧懨為自己這個想法逗笑想著絕對不可能,下一刻就看見殿內夜明珠透出,手持書卷的人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他。
“阿懨來了。”
“為師已經等你很久了。”
墨色衣袍被風吹動著,傅寒嶺望著他眼神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