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笑意暈開,虞白塵隻好慌忙移開視線。
過了會兒後顧懨收回了手。覆蓋在手上的靈氣消失,叫虞白塵微微有些失望。不過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
“多謝白塵。”顧懨此時又恢復往常道。
虞白塵搖了搖頭,他頓了頓,又似不好意思般道:“你下次若是……也想,可以來找我。”
顧懨笑著點了點頭,不過心中卻想著下次恐怕是要換個人了。
他之前渴膚之時挑了虞白塵,時不時觸碰之後,心情會好很多。可是方才隔著靈氣接觸卻有些失去了往日的效果。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喜新厭舊的緣故。
不過這話他並沒有說出來,隻想著下次悄悄換個人試試。
外面這時候晏遲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在他皺眉之時結界終於打開,虞白塵走了出來。他本是來看望顧懨的,可是走出去之時自己卻紅著耳朵。
守在外面貼著結界想要偷聽的周問一看見結界被撤,連忙直起身體來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到看到虞白塵紅著耳朵出來才擠眉弄眼的看了眼顧懨。
晏遲看見這一幕卻是臉色黑了下來。
不過之前虞白塵拒絕了他出頭,他倒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沉著臉收緊了劍。
周問開口道:“方才在山下時晏首席不是也有事要找顧懨嗎?”他故意這樣諷刺。
顧懨聽聞這話轉眸看向他。
晏遲本是心下不悅,可是與那轉過來的眼神對上時,卻忽然一頓:“你眼睛?”
“我眼睛怎麽了?”顧懨有些疑惑。
晏遲方才莫名感覺他眼中有一團幽火似的,可是轉瞬又消失不見,此時隻想著約莫是自己看錯了。
在顧懨看過來之時他又恢復了往常的表情:“沒什麽事,只是這些日子山下不太平,約莫不久之後妖族要出世。”
“掌門特命我來告知。”他表情淡淡,說完就向著虞白塵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周問之前不知道這事還有些詫異,看見他的舉動之後又輕嗤了聲。顧懨卻想到了方才雲德真人離去的事情,想必是有關這妖族出世了。
顧懨剛發覺自己身體異常,對於妖族的事情難免關注些,妖族避居在十萬大山中已經不止萬年,現今修真界很少有妖族活動。
晏遲這消息倒是對他有些用處,不過他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只是在虞白塵也離開之後收起了臉上懶洋洋的表情。
周問還待說什麽,就見顧懨忽然轉頭看向他:“你怎麽還在這兒?”
周問一頭霧水:“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顧懨揚了揚眉:“你沒聽晏遲說妖族出世,雖說妖王與我們無關,但是中洲境內冒出來的那些小妖可是需要我們去除的。”
“以你現在的修為……”他頓了頓道:“你想輸給晏遲?”
“那必須不能!”
周問一拍大腿,被激的臉色通紅,連忙回洞府去修煉。
顧懨看著他離開,拍了拍衣袖之後轉身卻沒去試煉場反倒是去了藏書閣。
妖族避世多年,他現在對妖族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必須得看看藏書才行。
顧懨去了藏書閣後便拿出令牌進去了。不過奇怪的是今日藏書閣中一人都沒有,甚至連之外一直守在門外的林泉峰師叔都不在,顧懨只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在隨意拿了幾本書做掩護之後,才往自己想要去的書架那兒去。
外界關於妖族的事情記載不多,但好在太清宗是六大仙門之一,底蘊深厚,對於這些秘聞來多少還是知道一些。
顧懨將其他書放在旁邊,挑了半天才挑出一本《群山圖錄》來看。
這本圖錄記述的是妖族的一些生活習性之類的事情。顧懨用靈識複刻之後,沒有找到想要的消息,又看見了圖錄後面一頁字。
這好像是……他人的批注?
他猶豫了一下,將東西拿下來,忽然眼睛一亮。這上面雖像是偶然所寫的幾頁,卻比圖錄上要有用的多,這是顧懨見過的近些年來最完全的見過妖的記載,不過遺憾的是上面卻也沒有提到過狐狸。
顧懨將書收了,看著天色已經暗了下去,想著今日是看不完了,便又花費了一枚靈石複刻著借閱。
在他複刻這本小傳之時忽然棲霞峰明光閣中傅寒嶺指尖一絲紅線閃過。
“這、這是……有人借了您的批注?”藏書閣長老有些詫異。
他今日不過是聽聞劍尊出關所以特來拜訪,沒想到話說到一半便看見了有人借閱劍尊當年批注。
劍尊在書上並未曾留下署名,整個藏書閣八萬多卷書中只有兩三冊其中有,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能被人借閱到。
傅寒嶺收起手,在感受著自己在書上留下的氣息之後微微搖了搖頭。
“不過是一卷雜書而已。”
他當年還未化神之時闖了不少秘境,其中有些未開化的秘境在發覺之後他便回來記載在了太清宗的圖錄之中。
這些年閉關自己都忘了有這回事,一直到今日有人借閱。
傅寒嶺感受到那人身上借閱的氣息,眉梢微微頓了頓。沒想到竟然會是顧懨。
早上剛見過面,下午他便借閱了自己的書。
還真是……有緣。
不過這話他卻並未說出來。
藏書閣的長老見劍尊好似並不關注此事,便也笑著岔開了話題。隻想著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是誰,不然好奇的他抓心撓肝的。
顧懨還不知道自己陰差陽錯之下借走了傅寒嶺的批注。
他回去之後洗漱了一番,又將已知的信息整理了一遍然後才舒了口氣看向石壁,猶豫著再次放出了耳朵和尾巴。
白日裡收回去時不覺得,可是到了晚上顧懨卻總有股莫名的衝動,叫他不要克制。
果然耳朵和尾巴出來感覺比剛才好多了。
心下酥麻的癢意消失,顧懨歎了口氣,躺在榻上之後蒙著被子。過了會兒之後,又悄悄伸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自己耳朵。
他先是摸了摸耳邊的細小絨毛,在沒有感受到不適之後又試探著伸手摸了摸耳尖。
柔軟酥麻的觸感順著手腕傳來。
顧懨又立刻若無其事的撤下了手,裝作那個尾巴搖的很愉快的人不是自己。就這樣一直閉上眼後翻來覆去,到了深夜裡顧懨才睡著。
不過第二日時,顧懨卻早早就醒了。
之前傅寒嶺不在他一人在棲霞峰之上沒規矩慣了,但是現在師尊出關,顧懨這個做弟子的怎麽說也要去請安。
他早起之後在榻上賴了半晌,才起身穿好衣物去明光殿。
好在明光殿離顧懨的洞府並不遠,一會兒便到了。
“進來。”顧懨剛在門外行禮,一道冰冷的聲音就從裡面傳出來。
殿內的門一直開著,顧懨便走了進去,進去之後才看見那墨衣白發的青年正拿著卷書在看。
見他之後,慢慢抬起頭來。
“弟子好似來的不巧。”
顧懨愣了一下笑道。
傅寒嶺合上書,轉眸看向他表示並未被打擾。
顧懨眉梢松了些,便見那雙沉凌如淵叫人看不透的雙目望著他忽然道:“聽說昨日明月谷聖子虞白塵來了?”
他問。
顧懨也沒想過能瞞過傅寒嶺,便如實回答了。
傅寒嶺瞥了顧懨一眼,發現到了他手上旁的氣息。
若是一般人恐怕無法察覺,但是他修煉功法特殊。親近之人幾日前見了誰,沾染了怎樣的氣息他都清楚。
——那道純然的氣息是從顧懨手上傳來的。
他與虞白塵至少應當是握過手的。
這倒也不似外界傳言的那般顧懨單戀虞白塵。
傅寒嶺眉梢頓了頓,這次倒是仔細的看起了自己這位弟子的容貌。
顧懨站在殿上,宛如一柄出鞘的劍一般,挺拔鋒銳,卻又比劍多了些灑脫明朗。
今日外面已是起了雨勢,這明光殿中昏暗寂靜。可顧懨站在那裡,生機勃勃的便像是有細弱的火焰驟然亮起,照在了傅寒嶺雙目中。
顧懨不知道座上那人心思,在回答之後他目光轉向傅寒嶺身旁的那柄劍,心中微不可察的被那劍勾的癢癢的。
他昨日第一次見時就注意到了這柄劍,只不過當時不敢多看,今日終於有了些機會。想著他至今還沒有一把趁手的武器,顧懨不由有些可惜。
傅寒嶺望著他面色舒展了些。
外面此時已經下雨了,雷鳴電閃,雨珠傾盆而下。
顧懨請安之後正想著是否要告辭,沒想到卻聽傅寒嶺道:“外面下雨,早上便留下吧。”
“正好為師考校考校你的功課。”
這是要指點他?
顧懨心中一頓,他不知道自己這位師尊有什麽目的,但聽見考校二字便提起了精神。應允了聲之後,下一刻便覺識海之中微微刺痛。
已是輸入了一套劍法。
“當著我的面,將這套劍法練出來。”傅寒嶺道。
顧懨心中一凜之時,坐在座上的人忽然走了下來。
他像上次一樣被定住。此時冰冷的指尖扣在他手腕上,墨袍浮動,竟是緩緩消去了他右手上的氣息。
顧懨微微眯了眯眼:“師尊有潔.癖.?”他忽然問。傅寒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看著他淡淡道:“好了,可以開始了。”
顧懨低頭之後發覺他手上的竟是傅寒嶺的本命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