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解除婚約?”
晏遲這時才反應了過來,面色難看了起來。
顧懨這話說的乾脆,一看便是早已經做了決定。他眉頭緊皺著,雖然一直想與顧懨解除婚約但是真到了此時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反而看著顧懨這風輕雲淡的樣子莫名有些惱火。
顧懨看了他一眼:“這不是正常的嗎?”他頓了頓語氣有些諷刺“我們兩人真結為道侶才奇怪,況且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想解除婚約?”
晏遲自然是想的,不久前他才想主動提出來,沒想到顧懨卻快了一步。他俊美的面容微微沉下,握著劍收緊手不知在想什麽。
顧懨挑了挑眉沒興趣再想晏遲心思,正好這時候他腰間的傳音符亮了起來。為了防止上次“睡著”的事情再發生,傅寒嶺又特意“多給”了顧懨幾張紙傳音符。
傳音符是當著兩人面亮起的。顧懨昨天才因為傳音符的事情解釋過,今天對待傳音符自然更小心了些。
看在晏遲與虞白塵眼中便是方才還漫不經心的顧懨,在傳音符亮起後眉眼柔和了下來,從腰間取出傳音符來看了眼。不過顧懨卻並未點開,想來是不方便被外人聽見。
虞白塵還從未見他對什麽東西這樣過,心中微微頓了頓。但他與顧懨之間也只是普通朋友,沒有資格詢問。
反倒是晏遲,看見那傳音符後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傅寒嶺的傳音符很有特色,他之前無論是傳書還是與其余宗門通信都用的是這樣的傳音符。晏遲身為凌霄宗首席,在處理內務的時候自然是見過的,所以方才猛然看見他愣了一下便反應了過來。
是顧懨師尊。
傅寒嶺催了聲,顧懨便也不再管晏遲兩人。
“白塵,我過幾日在下山看你。”他回頭對著虞白塵點了點頭後,便轉身離開,期間沒有看晏遲一眼。
虞白塵原本以為晏遲會計較,誰料轉過頭去卻看見晏遲面色複雜不知道在想什麽。
“晏首席?”虞白塵不由喚了聲,晏遲握著劍,再抬頭時已經恢復了平常,轉眸看向虞白塵道:“抱歉,方才想了些別的。”
“我繼續送你下山吧。”
他神色與下山前看不出什麽,好像方才看見顧懨沉著臉只是錯覺。虞白塵隻好點了點頭,只是他心中隱約覺得,晏遲對顧懨的態度好像有些不對勁。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他搖了搖頭,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在兩人離開之後顧懨便已經回到了棲霞峰。
方才的傳音符是傅寒嶺發來的,顧懨一回去便發覺便宜師尊在等他。
傅寒嶺手中拿了本書,在顧懨將藥端過來之後,忽然道:“今日有沒有話與為師說?”
他好似知道顧懨昨日找不到雲德真君的反應,微微垂眸等著。顧懨心中暗罵了聲老狐狸,卻還是道:“弟子想與凌霄宗的晏遲解除聯姻,師尊可否幫幫弟子?”
通過這些時日相處顧懨早就發覺傅寒嶺吃軟不吃.硬.,於是他盡量將自己描述的可憐了些,說什麽他與晏遲這模樣要是真與晏遲結為道侶,恐怕第二日師尊便得給他收屍了。
傅寒嶺原本是正在喝著藥,想要聽聽小徒弟這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是如何說服他師弟的,但是沒想到顧懨一張嘴便越說越離譜,他冷不丁便聽他提了句收屍。
傅寒嶺端著藥碗的手微微頓了頓,難得嗆住。
喉間苦澀蔓延,他皺起眉看向顧懨。
顧懨無辜眨了眨眼後,果斷奉上蜜餞。
“師尊是覺得苦了嗎?”
顧懨此時還在裝無辜,傅寒嶺閉眼拿過蜜餞等著口中苦味兒壓下去,才見顧懨又十分孝敬的抬起頭來:“師尊可還要喝水?”
口中腥苦終於不見,傅寒嶺轉眸看向他,在顧懨望著他時神色頗有些似笑非笑。
然而顧懨也不覺得尷尬,一副請師尊做主的模樣。
傅寒嶺早就決定給顧懨解除婚約,因此他不說也會去做,不過顧懨自己卻不知道這件事。
今日難得看了次小徒弟在別人面前的模樣,雖說意外了些,但傅寒嶺心中卻並無不悅。因此在顧懨讓他做主時,他隻淡淡看了對方一眼便道:“走吧。”
座上白發尊者已經站起身來,顧懨本想問一句去哪兒的,忽然想到了什麽又停下了嘴。
傅寒嶺只是道:“解除婚約需得你正式成嬰。”
而成嬰則是需要成嬰丹。
顧懨本是想在九州拍賣會上買成嬰丹,但看傅寒嶺的意思卻像是有別的途徑,不由微微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傅寒嶺知道他的心思,卻只是道:“走吧。”
“好,師尊。”
顧懨笑著按捺住了好奇。
傅寒嶺的法器是一艘極為舒適的雲舟,顧懨本以為按照他的脾性平日出行會更願意禦劍,因此看到雲舟的時候還詫異了一瞬。
傅寒嶺注意到他神色,抬起頭來:“在你眼中為師是苦修士?”
顧懨自然搖頭,原著中對這個天下第一人傅寒嶺的描寫是心.硬.如鐵,殺人如麻,卻偏偏是個正道大能。
因此很多人自動便將這形象代入了苦修士中。
但以顧懨與傅寒嶺這些日子的接觸,這人確實不像苦修士,反倒也是怎麽舒服怎麽來。
一路上兩人便沒有再說話。顧懨坐在雲舟上,本是舒服放松的等著想看傅寒嶺帶他去哪兒,不知過了多久,一轉頭余光卻看到了傅寒嶺袖中的雪團。
顧懨面上表情霎時古怪了起來,他怎麽出行還要帶自己尾巴毛?
這人到底什麽毛病?
傅寒嶺不知道小徒弟又在奇怪了,他閉目微微打坐了會兒雲舟便已經到了。
雲舟停在了中洲最大的拍賣閣,顧懨看了眼時間:“師尊,拍賣會後日才正式開始。”意思便是他們現在來早了。
傅寒嶺卻只是搖了搖頭:“中洲拍賣會明面上是兩日後開始,但是對於一些貴重的拍賣品,卻提前便已經開始拍賣了。”
顧懨跟著傅寒嶺走進去,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提前一日的拍賣品隻對大佬們開放,相當於前世的高級vip客戶。而傅寒嶺無疑是大佬中的大佬,拍賣所的人對傅寒嶺出現表現的習以為常,十分恭敬。
在他坐下後不一會兒便有人匆匆過來。這裡全部都是後日不用上拍賣台的東西,穿著白袍的侍者給了顧懨一顆黑色的石頭。
傅寒嶺似是沒有什麽想拍的,在顧懨拿起黑石之後便閉上眼淡淡道:“去拍吧,我在這裡等你。”
有傅寒嶺在這兒這拍賣閣自然不會出事。顧懨對這裡也有些興趣,點了點頭後隨著白袍侍者過去了。
這場內部競拍沒一會兒後便開始了。
成嬰丹基本每個拍賣閣都有,但是品質卻不一樣。據顧懨所知只有中洲的成嬰丹品質最好。
他等了沒多久想要的東西便出來了,來這裡的都是不需要成嬰丹的,顧懨自然輕易便拍了下來。只不過雖是提前兩日的內部競拍,用時也並不短。
就在顧懨等候之時,另一邊魔域中一人忽然睜開眼來。
陸掠羽吐了口血,白金色的長袍上顏色微微黯淡了些。
“聖君。”旁邊魔侍立即上前,卻被一隻手止住。
出聲的那人聲音極為好聽,卻生著一張與人族略有些相異的面容。
若是顧懨在便能認出來這人便是原著被虞白塵少時所救過的那位白龍聖君陸掠羽。
陸掠羽氣質很獨特,但凡見過白龍聖君的人都不會忘。
男人額頭上雖無龍角,但是發鬢處卻有些白金色的鱗片。也是這些小龍鱗叫陸掠羽溫煦的面容有些妖異。
他靠在一處潭子中,在金色泉水浸染下隱隱約約的浮現出一條懾人的龍尾來,叫人不敢直視。
陸掠羽讓魔侍退下之後,淺色瞳孔略深了些。
就在方才他神識外放想要查找自己流出去的那滴心頭血下落之時,卻嗅到了一股……十分特殊的氣息。
陸掠羽看到心頭血本是心中暴戾,但是附近的那股氣息卻讓他不由自主的平靜下來,甚至戰勝了魔族嗜血的本能想要親近。
龍尾聖君微微垂眸思索著。
妖族心頭血能與心神相連,他當年退鱗之時被人所害在人間呆了段時日,共流出去了三滴心頭血。
他贈予了虞白塵一滴當做救命之恩的報酬,又一滴是殺了叛徒之後收了回來,方才感應到的便是最後一滴。
若是他沒有感應錯的話……那滴心頭血好像是與一堆別的東西混在一起。
方才有人觸碰瓶子的一瞬間,那滴心頭血便會在他的操控之下化為利.刃.。
但是方才卻陸掠羽卻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在心頭血被隔絕之後陸掠羽感受不到那人氣息,此刻睜開眼來竟莫名有些失落。
這很不對勁。
他竟然會對一個素未蒙面的人感到親近,而且直至此時,心中也沒有一絲想要傷害那人的想法。
陸掠羽目光微頓,除非——龍族只有在遇到血脈純淨的伴侶之時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