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麽找到我的?
不對,?他找我做什麽?
顧懨以為他和傅寒嶺從來沒有正面碰過面,對方應當不認識他。誰知道傅寒嶺忽然出現,竟然一副專門尋找他的模樣。
顧懨柔軟的狐耳警惕的立了起來,?想著以自己現在靈力被抽空的樣子逃出去的可能。
小狐狸被提起來後正面對著男人,一抬起頭便見在捉住後頸提起他後傅寒嶺眸光深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目光太平靜了,?顧懨身體僵住擔憂對方看出來什麽不對,隻好維持著一副普通妖獸的模樣。
一人一狐對視了一眼。
就在顧懨懷疑自己狐毛會越炸越多時,?那個將自己提起來的人卻指尖摩挲了下,?忽然伸手又摸了摸他立起的狐耳。
柔軟的狐耳除了主人外從來沒有被別人摸過。
雪色蓬松的茸毛下是淺色的小細絨,和外面是不一樣的觸感,?摸起來暖融融的。
顧懨身體僵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傅寒嶺,沒想到傅寒嶺竟然會做出摸狐耳這種舉動來。
也許是他不掙扎時顯得十分乖巧,白色的小狐狸安安靜靜的被提在手中。傅寒嶺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動作不合適一樣,?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摸著狐耳的手,看向顧懨淡聲問:“你是禁地裡的妖獸?”
傅寒嶺原本懷疑小狐狸身份,但是此時他用秘法尋找這小狐狸竟然又出現在了禁地之中,叫他不由皺了皺眉。
顧懨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些什麽,他果斷閉著嘴沒接傅寒嶺的試探。在傅寒嶺問出話後小狐狸眼睛眨巴著,?像是聽不懂一樣,?因為被提著頸毛還小聲嗚咽了聲,?掙扎著想要跑。
這些行為完全符合一隻沒有靈智的狐狸。
傅寒嶺見小狐狸聽不懂他的話又可憐兮兮的叫著,?不由想著是否弄疼了他,便換了個姿勢,由提著改為了抱著,垂眸問:
“聽不懂本尊說話?”
顧懨自然是不理會的。
小狐狸在懷中亂蹭,傅寒嶺材質極好的墨衣上沾染了些白色絨毛。顧懨看著心虛了一瞬,?又毫不客氣起來。就在他以為傅寒嶺會生氣放了他時,對方又忽然握住了他翹起的狐尾。
“別亂動。
傅寒嶺並不確定這隻小狐狸是不是在裝傻,畢竟按照他們之前見面來看這隻白狐警惕性很高。
他原本便不指望一見面便問出來,因此也不失望。
反倒是這亂蹬的小狐狸……
期待已久的觸感入手,傅寒嶺面上冷著一張臉心中卻微微頓了頓。
小狐狸一臉懵然的被他握住狐尾,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不明白試探著試探著怎麽就摸他尾巴了。
傅寒嶺低頭摩挲著狐尾,手指被蓬松綿軟的觸感包圍後,又忍不住摸了一下顧懨炸起的狐耳,這才勉強克制住自己。
此時天色已經快亮了,顧懨掙扎的弧度不由大了些。傅寒嶺看了他一眼開口:“想回去?”
顧懨到現在還不知道傅寒嶺捉住他是要幹什麽。被放在地上時剛試探著往前了一步,就再次被捉住了。
傅寒嶺方才將他放在地上,好像就是為了試探他是不是真的會跑。
顧懨從密林中出來是是往禁地外跑的,剛才放下去後靈機一動想出傅寒嶺試探的意圖便連忙往禁地裡面跑,想要造成他的窩是在裡面的錯覺。
果然傅寒嶺沒有看見他往外跑,眼中若有所思。
正當顧懨松了一口氣時又聽見身後的聲音:“帶我去找你的窩。”
這便宜師尊今天跟他是沒完了是吧?
顧懨回過頭去警惕的看著他,心中迅速想著怎麽辦。
既然是禁地的妖獸那麽必然是長久居住在禁地之中的,有巢.穴.才是最正常的。
若是沒有……
顧懨一想到這個就知道自己絕對要暴露,但現在危機時刻傅寒嶺就在他後面跟著,他隻好踩著小梅花墊慢慢走著。
顧懨邊走邊想要將傅寒嶺帶到哪裡比較好,在走了一小段路程後他忽然眼睛一亮。
對了,他想起來了,他之前曾經在密林東邊有一處落腳的地方,看著像是個窩。反正那裡有他氣息,如果是在那兒傅寒嶺應當不會察覺。
顧懨想到了地方之後心下稍微平靜了些,卻依舊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像是生怕身後的兩腳獸偷襲他一樣。
傅寒嶺也不催促,就這樣跟著他一起走著。很快,兩人來到了東邊外圍的一處小溪旁。
顧懨邊走邊回頭看著傅寒嶺,脖頸上白蓬蓬的絨毛炸起,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攻擊。然而傅寒嶺神色始終閑適,像是沒有看出來小狐狸的防備一般。
顧懨走到小溪旁便不走了,在危險的威脅下再聽話的狐狸都不會那麽傻真的帶他找自己窩。
傅寒嶺也明白這一點。
他神識外放在四周搜尋著,目光放在了一處。隨即看了白狐一眼,開口道:“在這裡等等。”說罷就往他曾經落腳的地方而去。
顧懨被定在原地跑也跑不了就連豎起的尾巴都僵住了,心裡簡直要將便宜師尊罵死。
你去查就去查,定住我做什麽?但凡顧懨不是剛剛結嬰身體靈氣被抽空都不會如此被動,但也因為妖力保護了元嬰,他現在才能不被傅寒嶺看出具體修為和模樣來。
這樣一想也是好壞摻半。顧懨逃不出去隻好呆在原地等傅寒嶺回來,只是心中亂七八糟的想著傅寒嶺抓他到底做什麽。
難道是因為那天一口煞氣的事情?可是只是一小口,他絕不可能發現啊。
傅寒嶺不知道小狐狸心中猜測,他身形動了動後便看到了小溪樹叢中的一個小窩。那窩中沾染了幾根白色的狐毛,看起來確實是小狐狸日常的窩。
看來在自己找他時他便躲在這裡。
傅寒嶺心中微微頓了頓將拿狐毛拿起來看了眼,卻又皺起了眉,可是他之前是怎麽避過他神識查探的?
這小東西之前身上氣息全無便像是從未出現在禁地中一樣,傅寒嶺才會懷疑他身份。可是剛才查探時這四周若隱若現的白狐氣息都浮現了出來,雖然淡但卻能夠找到。
小狐窩上還有幾個梅花墊印,傅寒嶺看了眼忽然聽見一道微沉的聲音,他神識外放摩挲著劍看過去,發現就在小溪不遠處竟有一隻元嬰後期的息蝶獸。
傅寒嶺心中微微了然。息蝶獸天賦便是隱匿氣息,那隻息蝶獸已經到了元嬰後期,若是有它在周圍那麽附近的生物查探不到也正常。
息蝶獸出現之後他心中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但疑慮卻還是被打消了些。
顧懨在那頭想著不知這人找到自己之前為了藏身留下的窩了沒,剛耳朵動了動,就見人從密林中出來了。
傅寒嶺生的冷冽沉峻,此刻密林中太陽升起,他一身墨衣白發走出來時倒真叫人恍惚了一瞬。
顧懨心中想著之前沒有多看,他這便宜師尊樣貌也確實生的好,在此時更有一種恍若天人的感覺。
傅寒嶺白發上被渡了層光,薄唇微微緊抿著。
顧懨看向他時下一刻便發現自己可以動了,一隻微冷的手揉了揉他豎起的狐耳。
傅寒嶺確認了小狐狸身份,又重新將他抱了起來:“走吧。”顧懨剛一反抗就被劍氣壓住,隻好收回了利爪。
林中妖獸看到傅寒嶺都避著走,顧懨進來時七拐八拐出去時卻走的一路順暢,不過他第一次被人抱在懷中,難免有些獸.性.難馴。
九尾天狐的特質讓他不能接受被人弱勢的抱在懷中,顧懨努力克制著自己才沒讓他當場伸出爪子來。
傅寒嶺在查探結束後便帶著小狐狸出了禁地。
此時天色大亮外面巡邏的弟子已經來了,看到劍尊之後低頭行了一禮。傅寒嶺微微點了點頭。
禁地對旁人來說不能進入但是這地方卻是劍尊專屬的修煉之地,巡山的弟子們早就被掌門暗中叮囑過因此也不意外。
只不過叫他們奇怪的是……劍尊這次出來懷中抱著一個東西。
遠遠看看不出來,等到近些才發現劍尊懷中竟然抱著一隻白色的小狐狸。
那狐狸小小的一隻,皮毛雪白,兩隻前爪正搭在劍尊衣服上,在那身質地名貴的墨衣上留下了兩個淺淺的梅花墊。
眼睛像是葡萄一般色澤漂亮,不知是警惕還是如何,就連小小的狐耳也豎了起來。
小狐狸像是有些害怕劍尊,掙扎了兩下又被劍尊捉著尾巴捉了回來,只不過動作比起以往對待他人卻輕柔了不少。
眾人心中一驚,看向漂亮的小狐狸立刻眼神就變了,這難道是劍尊在禁地收的靈獸?
傅寒嶺修劍多年一直是一人一劍,如今抱著狐狸的模樣著實罕見,一直到劍尊抱著小狐狸離開眾人都沒回過神來。
畢竟從沒有人見過傅寒嶺如此寬容的模樣,那小白狐踩髒了他衣物劍尊也不計較,反倒聲音柔和。
眾人感慨著沒想到冷血無情的劍尊對待自己靈獸時居然這麽溫柔。
顧懨雖然被傅寒嶺抱著走,但是後面弟子的話卻聽了一耳朵。
靈獸,難道傅寒嶺捉他是想當靈獸?想到之前傅寒嶺收集他毛團的樣子,顧懨心下不由有些古怪。
傅寒嶺雖禦著劍,但余光在看到小狐狸瑟縮到他懷中之時指尖微頓,雖面上看不出什麽但眉梢卻舒展了些,心情莫名有些不錯,想了想便出聲道:
“安靜點。”
“回去有獎勵。”
顧懨聽出他語氣變化,莫名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是正確的,傅寒嶺想讓自己當靈獸。既然如此就說明現在沒有危險,因為這個結論他心中稍定了些的同時卻又升起一股被挑釁的感覺。
在傅寒嶺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小狐狸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神色。
明光閣很快便到了,顧懨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他從結嬰之後到現在始終沒有休息,雖然警惕一直還在,但是精神上卻已經很疲憊了。在外面嗅到明光閣裡的氣息之後便升起了陣困意。
傅寒嶺看出小狐狸強撐著精神,伸手覆住了他眼睛。靈氣覆蓋著精神,顧懨想到要當靈獸的事情本是應該炸毛的,但是卻抵不過一陣困意竟然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下午。
明光閣依舊是明光閣,只不過顧懨由劍尊弟子變成了劍尊捉住的野生狐狸,睡到了在拍賣閣買的靈獸窩中。
傅寒嶺被顧懨踩了一爪子又折騰了一晚上,此時身上衣物也沾染了灰塵,在讓小狐狸睡著之後看了他一眼,便去了後面的浴池。
顧懨這一覺睡的有些沉,醒來之後傅寒嶺已經換了身衣物,正坐在燭火下似是在研究東西。
他以為傅寒嶺是像之前一樣看書,湊近之後卻發現並非如此。
明光閣的殿門關閉著他跑也跑不出去,顧懨醒來之後看著自己身上沒有損傷,身份還是好好的掩藏著,便大著膽子跳上了桌子想要看看傅寒嶺在看什麽。
燭火幽幽閃動著,映出了書卷上的一片字跡。
靈獸是不識字的,顧懨便裝模作樣的隨意瞧了眼,無意中卻看見了什麽沐浴之類的。
這是傅寒嶺之前在拍賣閣的時候買的靈獸沐浴的東西,他回來後自己先沐浴了,現在小狐狸醒了正好也該給他了。
關於如何給靈獸沐浴的書卷已經看完。
於是在顧懨好奇的目光中,傅寒嶺指尖微微一點,房間內出現了一個小浴桶。靈泉不一會兒便注滿了浴桶,明光殿中靈氣充足,顧懨目光不由被這靈泉吸引。
等到傅寒嶺將他提起來時才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麽。
等等,他要替自己沐浴?顧懨聯想到剛才在書卷上看到的字眼,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放入了水中。
靈泉的溫度剛剛好,泡在身上將顧懨之前被雷劫所劈內裡暗自留下的傷都治愈了。
顧懨原本準備掙扎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傅寒嶺。
便宜師尊這麽好心?
傅寒嶺對自己弟子好顧懨還可以勉強明白,畢竟是一脈相承有個師徒名分。但是如今卻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妖獸這樣殷勤,難免不惹人懷疑。
小狐狸漂亮的眼睛在熱氣蒸騰中看著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傅寒嶺表情不變,又捏了捏他耳朵。
顧懨發現傅寒嶺特別喜歡捏自己耳朵,這一路上摸著便已經不下三次。
“自己會沐浴嗎?”他問。
顧懨這時候僵了一下,他之前一直裝作聽不懂話,這時候要怎麽回答。
若是回答自己洗就暴露了,若是不回答……傅寒嶺不會給自己洗吧!
應當不會吧?
顧懨偷偷看了他一眼,見傅寒嶺面無表情隻挑眉看著他,心中猶豫了一下便裝作玩水的樣子在靈泉中遊了兩下。
他就不信傅寒嶺真的會給他洗澡。
顧懨跑到浴桶另一邊,見傅寒嶺沒有再說什麽不由松了口氣,可是下一刻卻又被一隻手捉了起來。
明光殿中的燭火滅了又亮,亮了又滅,顧懨被捉起來揉了又揉。
一個時辰後他僵住身體被靈氣烘乾毛發,漂亮的眼睛先是不可置信,又是絕望。顧懨一想到剛才的景象便尷尬的頭皮發麻,從來只有他戲弄別人的份還從未被人戲弄過。
傅寒嶺居然趁著剛才他放松警惕的時候摸他肚子上的毛,動物腹部是最柔軟的地方,輕易絕不敞開,即便是之前顧懨被傅寒嶺捉住也始終沒有露出過肚子,可是剛才傅寒嶺卻在蒸完狐尾之後定住顧懨四個梅花墊將他翻了過來。
傅寒嶺本意是想看看小狐狸是公是母的,剛才洗澡的時候小白狐警惕的厲害他只能讓他自己洗下面。
但是在用靈氣包裹著蒸發水汽時,他卻動手了。顧懨想到當時被推到在地,便絕望的閉上了眼。
傅寒嶺看到小狐狸絨毛下的東西,微微挑了挑眉。
他此時不想說話,誰知都已經這樣了傅寒嶺還敢摸他肚子上的軟毛。
小狐狸肚子暖融融的,茸毛比背部還要舒服,傅寒嶺微微眯了眯眼。對於毛絨的喜愛叫他眉梢都舒展了下來,身上懾人的氣息消失。
感覺到手背深陷其中被毛茸茸包裹的感覺,傅寒嶺指尖微微頓了頓。此時定身術已經消失,腹部的茸毛也慢慢被靈氣烘幹了,顧懨能動之後立馬翻了個身,傅寒嶺隻好遺憾的手回手來。
顧懨一抬頭便對上對方還未滿足的眼神。
這人怎麽回事?
他做人的時候隻覺得傅寒嶺深不可測陰晴不定,是個危險人物,現在變成原型隻覺得傅寒嶺好像更危險了。
不只是危險還有一些神經病。
顧懨抖了抖已經幹了的狐毛後退了一步,在傅寒嶺深沉的目光下伸了伸爪子。
傅寒嶺卻沒有被這樣挑釁到反而饒有興趣的問:“你不喜歡本尊摸你肚子?”
廢話,哪隻大妖會喜歡別人摸他肚子。
見小狐狸只是伸出利爪不回答,傅寒嶺似是有些可惜,斂目道:
“也罷,今日也算是洗乾淨了。”
“以後再慢慢磨合。”
以後慢慢磨合。
傅寒嶺果真是準備收他當靈獸?不知為何從他的語氣中顧懨竟聽出了這麽一絲意味來,不由微微垂眸。
殿中的燭火終於又熄滅了下來,燈光暗下去後顧懨站起身來,在聽到聲音離開之後耳朵微微動了動,看向了四周。
經過剛才的休息,他思緒理清了些。傅寒嶺現在還不知道他身份,這一點顧懨很篤定。
他用了傀儡在洞府閉關突破,傅寒嶺再怎麽懷疑都懷疑不到他身上來,最多只是覺得這隻小白狐不一般而已,絕對想不到自己徒弟就是白狐。
而且九尾天狐即便是對妖族內部也是一個傳說,若不是顧懨陰差陽錯之下覺醒也不會知道。
身份沒有暴露,顧懨心下定了些。
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困難的是……他要怎麽回去?他總不能真給傅寒嶺當靈獸。
就在明光殿安靜下來之時,棲霞峰外今日卻格外熱鬧,原因便是劍尊帶回來了一隻靈獸。
早上巡邏的弟子在看到劍尊抱著小白狐後詫異了一瞬回去就立馬將這件事說了出去。只不過短短半日,不只是棲霞峰,太清宗內的弟子們都知道劍尊從禁地帶回來了隻靈獸的事情。
雲德真君剛從外面回來就看見弟子們三兩聚在一起議論,不由皺了皺眉:“出什麽事了?”
“掌教。”幾位弟子行了一禮,連忙收起了八卦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雲德真君記得這兩個弟子平日裡並不喜歡傳閑話,怎麽今日……他眉梢頓了頓,不由有些疑惑:“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兩人對視了一眼沒想到掌教真人也不知道,不由猶豫道:“掌教不知道嗎?今日全宗上下都傳遍了,說是劍尊帶回來了隻靈獸。”
“這可是劍尊身邊第一次有活物,所以大家都有些驚訝。”
靈獸?
雲德這次倒真是驚訝了,師兄什麽時候竟然有了靈獸?短短一日時間他不過就出去了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見那幾個弟子看著自己,雲德猶豫了一下:“這靈獸從何處來的?”
他知道師兄冷淡無情唯有實力才能叫他高看一眼的性子,以為傅寒嶺擒拿了隻修為高絕的嗜血猛獸,正緊皺著眉想著要不勸一勸,就聽兩個弟子一聽到他問這個表情也古怪了起來。
該不會真的是隻巨獸吧?
雲德真人心越來越沉,那兩個弟子互看了一眼似是對這個結果也有些詫異,雲德聽見他們道:“劍尊抱了隻小白狐出來。”
雲德真人等了半天,沒想到是白狐,不由松了口氣。緊接著卻又聽到:“劍尊對那小狐狸很溫柔,雖然面上依舊冷冷淡淡的,但動作卻很小心。”
“那小狐狸在劍尊身上踩了一腳,劍尊都沒有生氣。”
等等,雲德越聽越覺得這人不像是自己師兄。
但事實就在眼前,在揮退兩個弟子後雲德暈暈乎乎的回去,腦海裡還回想著方才的話。
小狐狸?
還是禁地中的狐狸,師兄難道終於升起了收靈獸的心思?
不只是掌教雲德真君覺得這件事很神奇,周問也剛開始聽說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劍尊居然養靈獸了?
他一聽這個消息立馬就發傳音符給顧懨想要問問真假,但是消息一發出去卻石沉大海。
若是平常周問也就罷了,但是這次可是劍尊帶回來靈獸的大消息,於是顧不得顧懨沒有接他傳音符,周問從演武場出來直接就殺上了棲霞峰,想要和顧懨分享這個消息。
然而他到了棲霞峰才發現……顧懨又閉關了。
勿擾的牌子還在掛著。
周問看著冷冷清清的洞府,一腔熱情瞬時就頹了。
等了半天見裡面靈氣波動還在繼續,隻好按捺下自己抓心撓肝的心情。用傳音符說了一遍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將東西放在洞府外,等著顧懨一出來就能聽見。
周問沒見到顧懨並不知道洞府內他以為閉關結嬰的好兄弟就是他傳音符中的小白狐。
兩人不僅認識還是同一個人,他晚上睡著還在想著這個驚天秘聞,隻覺得這簡直是太清宗一大奇觀。
與他一起睡不著的還有一個人,因為弟子的話雲德真君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的時候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給師兄發了傳音符。
天剛剛亮,傅寒嶺放下茶盞,看見桌上傳音符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顧懨躲得遠遠的在另一邊的狐狸窩中。
雲德真君那頭拿著傳音符,想著師兄不知道會不會接,沒想到沒過多久傳音符就被接通了。
顧懨聽見聲音後支起耳朵來,聽出那頭是掌教的聲音。
雲德真君清咳了聲,接通後寒暄了幾句:“師兄可有用早膳?”
傅寒嶺淡淡道:“已用了,掌教有何事?”
寒暄的話總有說完的時候,雲德真君頓了頓還是試探開口:“聽說師兄想收靈獸?”
他說到這兒又補充了句:“外面都已經傳遍了。”
“說是師兄從禁地帶出來隻白狐。”
正支起身體來的顧懨聽見這話眼皮一跳,不過卻還是偽裝著自己,以免又被傅寒嶺借口逮住。
昨天被摸肚子上狐毛的事情叫顧懨到現在都無法直視傅寒嶺,他為了避免昨天尷尬的事情再發生便一直呆在窩中。
殿內雪松香燃著,狐狸的鼻子靈敏,顧懨嗅著淡淡雪松香氣清醒了些,看向傅寒嶺想要偷聽一些。
沒想到傅寒嶺聽見傳音符中的疑問竟然大方承認了。
“那隻狐狸很不錯。”傅寒嶺淡淡道。
雲德真君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下知道傅寒嶺是想收這隻狐狸做靈獸。
想到從弟子們的影像中所見,雖然這隻雪狐看上去姿態優雅可愛應當不是什麽凶獸,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問了句:
“師兄,這白狐就是普通的靈獸吧?”
不是什麽嗜血狐骨狐之類的吧?
顧懨眼皮跳的越厲害了,見傅寒嶺看過來,又若無其事的回望過去。
傅寒嶺終於開口了:“師弟放心,只是普通靈獸。”
他雖然對小狐狸能吸食煞氣存疑,但是此時一切卻也表明他就是普通靈獸。
雲德真君終於松了口氣,知道師兄收的靈獸不吃人後這才放下心來談起了別的。
顧懨趴在窩中,百無聊賴的聽著。
今日自從那幻境散去後妖族與魔族都並無異動,剩下的不過是一些瑣事罷了。
雲德真君這次主要便是為了探聽那隻靈獸,在知道顧懨不是什麽凶獸之後放下心來,說了幾句便切斷了傳音符。
倒是顧懨聽見掌教的心驚有些訝異,沒想到在掌教眼中便宜師尊是個會養凶獸的人。
也是,原著中屠了魔族三城的人可是他,傅寒嶺遠比想象中的危險。
傅寒嶺卻不知道小狐狸警惕,在雲德真君切斷傳音符後,他看向狐狸窩中的小東西。
小狐狸似乎還沒從昨天被摸了肚子的坎兒上過去,傅寒嶺不知道妖獸摸肚子竟這麽嚴重,不過想到昨日的手感。
他還是眉梢頓了頓。
“今日不摸肚子。”
傅寒嶺提前開口:“過來。”
顧懨趴著不動,傅寒嶺又道:“你若不過來,那便摸肚子吧。”
顧懨沒想到便宜師尊這麽無恥氣的磨了磨爪子,最終還是慢吞吞的走了過去跳上了傅寒嶺腿上,只不過身形十分警惕。
傅寒嶺這次果然履行承諾沒有摸顧懨肚子上的絨毛。他在顧懨過來後只是伸手握住了顧懨的梅花墊。
昨日靈泉已經沐浴乾淨,踩在身上不會再有印子了。
顧懨冷不丁被抓住梅花爪子,尖銳的爪鋒瞬間藏在了毛茸茸後面。傅寒嶺卻絲毫不在意,反而摩挲著鋒銳的爪鋒道:“看起來平日裡應當也是能捕獵的。”
這是自然。
顧懨沒忍住撓了他一下,他本以為傅寒嶺會躲,誰知道他好似便真的逗他玩兒一般。顧懨雖只是輕輕一爪但是九尾天狐的利爪何其鋒利,傅寒嶺手背上霎時多了道血痕。
顧懨身體僵了一瞬,傅寒嶺卻沒有在意,流血的痕跡瞬間止住,在他抬眼時便只剩下了輕輕一道劃痕。
“想喝血嗎?”
下一刻,顧懨聽見傅寒嶺問。
他當然是嗅了嗅後立即後退,顧懨這次伸出了利爪,在掙扎幾下後傅寒嶺便沒有再攔他,讓小狐狸一溜煙跑到了內殿之中。
在顧懨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白發墨衣的尊者低頭望著手上的痕跡,闔眸若有所思。
他方才在逗小白狐的時候臨時興起運上了靈力,因此小狐狸在撓他的時候傅寒嶺並非真的沒有防備。
護體罡氣薄薄的覆蓋在手背上,雖只是二成靈力但以他的修為若有人想要破開也並不容易。
之前便有人如此試過,不過即便是用北海玄鐵所築的名劍也無法留下痕跡,但是小狐狸剛才卻只是輕輕一動,便留下了一道爪痕。這樣的能力讓他又想起了那天消散的煞氣。
兩次不會都是巧合。
傅寒嶺只看了眼痕跡,想到白狐警惕性很高,手中頓了頓,便也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現的樣子。
顧懨回到後殿後才腳步放松下來。不知道是否是錯覺,他方才覺得自己好似撓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
顧懨停下來之後疑惑的看了看爪子,但是毛茸茸的梅花墊上什麽也沒有。
不過就在此時,顧懨目光凝了凝。他尾巴翹起,將梅花墊上的爪鋒再往前伸了伸,卻發現上面被磨了一些細碎的粉末。
昨日沐浴的時候都沒有,顧懨肯定這不是在他渡天劫的時候留下來的。那麽這些磨痕的來源就蹊蹺了。
顧懨微微眯眼,瞬間就聯想到了剛才抓傅寒嶺那一爪子。
他肯定是抓到了護體罡氣上。
顧懨想到這一點後收回了鋒銳的爪尖,將利器隱藏在毛茸茸中,斂下了眸中心思。正在顧懨收回狐爪時,體.內最後一絲龍血徹底融化在了元嬰之中。
顧懨腹中微光一閃而逝,陸掠羽此時已經感受不到龍血了。
那個讓他親近的氣息徹底吞噬了他的心頭血,並且在術法之下陸掠羽能夠感覺到那人還活著。
他心頭微微頓了頓,放下手中關於龍族伴侶的記載。那卷書已經翻了一半,上面大多數是一些無用的東西。自從昨日感受到那股親近的氣息之後陸掠羽便開始想到了龍族藏書上的事,上面與他之前的猜測無異。
但陸掠羽並不信什麽伴侶之說,比起血統他更相信自己。
他只是有些好奇那道氣息的來源。
書卷再次被塵封住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陸掠羽緩緩垂下眼。在魔侍回來之後便發覺聖君閉目靠在池邊不知道思索著什麽,殿中氣息有些凝滯。
陸掠羽想著他已經許久沒有去人間了,倒是可以去看看。
披散下的發絲上鬢邊白鱗若隱若現,讓陸掠羽本是溫煦的面容上愈加妖異。他看著是放松姿態但是只有身旁的魔侍知道聖君這時心情十分危險。
每當陸掠羽不悅之時鱗片都會出現。
龍尾浮出水面化作雙腿站起身來,陸掠羽微微垂眸,知道他是魔妖混血的不在少數,若是有人用他命定伴侶之態來迷惑視線以達到什麽目的那他絕不會手軟。
龍族的豎瞳浮現了一瞬又隱下,魔侍走上前來在聖君穿衣之時將藥碗遞過來道:“尊上,您要遮掩容貌的東西魔醫已經製好了。”
陸掠羽妖族特征太明顯,有時必須要遮掩住容貌,在他伸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後身上龍鱗漸漸褪下,額角的痕跡也消散了。陸掠羽穿著白底罩紗的淺金衣袍,看著便如同容貌俊美的普通人族一般,只不過多了些妖異的氣質。
魔侍已經接過了藥碗。
陸掠羽垂眸微微頓了頓:“下去吧。”
在魔侍退下之後。
陸掠羽並沒有消失在魔宮之中,而是閉目從身體之中分了一個自己出去,這是他多次褪鱗不死最大的底牌。
兩個陸掠羽出現在魔宮之中。
在本體睜開眼之時,分.身悄無聲息的消散在了宮殿裡,陸掠羽閉上眼靜靜的等待著分.身的消息。
另一邊,明燈本是深夜在修煉卻忽然指尖微微動了動,過了會兒睜開眼來。佛魔相克,魔域的動靜覺山寺往往知曉的最早。
明燈隱約能感覺到要變天了。外面的星子亮了一顆,夜巡的弟子們還在繞山走著,他站起身來推開了門。
這幾日暫住在太清宗,明燈本是想問顧懨,但是當日顧懨的話後兩人卻許久沒有見到,他還是從周問口中得知顧懨閉關了。
上次閉關是到結丹後期大圓滿,那麽這次閉關便是結嬰了。
明燈半闔著眼冷不丁想起當日在殿上當著雲德真君的面顧懨說要退婚的事情,等到他閉關出來那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