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懨抓到了傅寒嶺出醜的鏡像,?此時心滿意足將東西藏在袖子裡後轉過身來,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一回頭就看到了紅衣之下忽然冒出來的一條白茸狐尾。
狐尾從紅袍外穿過去,此時正貼著顧懨得意揚揚的搖晃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高興一樣。
正好傅寒嶺此時也看了過來,看到顧懨狐狸尾巴時表情奇怪。
顧懨沉默了會兒,?又冷著臉將尾巴塞回去,然後才對傅寒嶺解釋:“剛才只是個意外。”
他也沒有那麽高興。
顧懨心底說服著自己,?也像是說服後面還想冒出來的狐尾一樣,?強行將對方給收回去。
傅寒嶺看了他一眼,?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只是想到小徒弟剛才的模樣眉梢松了些。
顧懨高興的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之後也收斂了些,見傅寒嶺識相的沒有借機說什麽,?便道:“天色已經晚了,?我要睡榻上,?你呢?”
這木屋之中只有一張床,顧懨之前就睡著也沒打算讓出來。
跟他一起的小樹靈不用住床,?而現在多了一個活人就有必要說一聲了。
不過顧懨想著傅寒嶺這麽大一個人,不可能沒辦法。然而這句話出來之後傅寒嶺卻皺了皺眉:“我靈力還未恢復,?無法尋覓住處。”
他像是為了證明,指尖靈氣剛感應到一些就散了。
顧懨卻也皺起了眉,?傅寒嶺雖然未騙他,但他不可能讓出自己的床來。
“那劍尊便修煉一夜吧,?我去睡了。”
顧懨無情的很徹底,完全忘了自己昨夜發病時還是傅寒嶺救了他。
眼看著小狐狸就要拋下他入睡,傅寒嶺低咳了聲,抿唇道:“阿懨可否替我變張床榻。”
以小狐狸現在對他的警惕程度,傅寒嶺並不能直接說兩人同睡在一張榻上也可,?只能取最下的,讓顧懨親自替他變一張床榻來。
大抵是風儀極好,傅寒嶺即便是有求於人時也沒有什麽別的情緒,反倒是清冷的眉眼中蘊出一分笑意來。
顧懨一回頭就目光停頓了一瞬,莫名覺得這有些像美人計。
往常都是狐狸給人,顧懨還從沒見過人給狐狸的,此時回過神來之後竟也覺得有趣。不過他倒也沒有直接答應,轉過身來抱臂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劍尊是否也能告訴我那個鬼婚契要怎麽解?”
顧懨跑到十萬大山裡才知道那個婚契撕起來撕不掉,扔又扔不了,遠遠沒有他之前所想的那麽簡單。
而且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都當做是一場鬥法的話,這婚契的存在就有些不合適了。他和傅寒嶺之間有師徒的名分,婚契就像是惡作劇一樣。
顧懨說完之後便看著傅寒嶺,是這人最開始將婚契遞過來的,他應當知曉怎麽解除。
在他這句話落下後,房間內變得十分安靜,傅寒嶺看向他忽然問:“阿懨為何想要解除婚契?”
“這本就是給你的獎勵。”
顧懨本來是好好的與傅寒嶺說的,卻再次被他的無恥震驚到,“什麽叫本來就是給他的獎勵”?
那本來是個正經的傀儡也罷了,但偏偏裡面是傅寒嶺自己。
顧懨都要懷疑他在說笑了。
“劍尊莫要說笑。”他頓了頓又道:“你再說我狐狸尾巴就要笑出來了。”顧懨似乎為了表示自己的認真,頗有些真的要放出尾巴的感覺。
傅寒嶺靜靜地看著他:“阿懨是介意與本尊寫在同一張婚契上?”
顧懨:……這能不介意嗎?
“劍尊莫不是忘了我們是師徒。”
他這樣開口,傅寒嶺卻微微一笑:“可是阿懨不是已經叛出師門了嗎?”
顧懨被拿自己的話噎住,此時傅寒嶺卻終於低咳了聲,聲音平靜道:“本尊也暫時不知這婚契的解開法子,需得出去在外從藏書閣中查找才知道。”
“藏書閣?”顧懨聽見他的話眯了眯眼。
傅寒嶺坦然道:“這東西是從一處上古秘境中尋來的。”
他說的坦蕩,顧懨盯了他一會兒看不出什麽隻好暫且做罷,伸手在外面變了張床榻。
“記得你的話。”
他說的自然是以後出去了解開婚契的話,傅寒嶺沒有開口,索性顧懨現在已經躺在了榻上。
畢竟已經抱著一起睡過了,顧懨也懶得在中間架起屏風什麽的擋住。轉身化成狐狸之後,便跳上了床榻鑽進被子裡,隻留出怕熱的九條尾巴在外面才閉上眼。
傅寒嶺微微垂眸,一直到顧懨睡著隻好才將目光放向了顧懨臨時變出來的床榻上,此時他懷中的傳音符微微亮了亮。
他看了眼熟睡的小狐狸,伸手便掐斷了傳音符。
雲德真君自從那天被師兄震驚到之後,已經很久不敢聯系師兄了,不過這次卻不得不聯系。
他從師兄處知道他與顧師侄沒有危險,本是正常的修煉處理公務的,但是沒想到半夜之時,南邊星子微亮妖氣衝天,竟是移向了中洲。
雲德不得不睜開眼來,剛想要派弟子去查探一下怎麽回事,就看到了落下的妖芒。
太清宗的護山大陣被衝撞,他聽到有人在外稟告說是妖族的奚鴉妖主求見。
妖族一般來說不會主動出現在別洲,更何況此次未經同意便直接進了中洲找上了太清宗。
雲德意識到了些不對,開口道:“請奚鴉妖主進來吧。”
大半夜的,太清宗宗門打開,不由叫隔壁凌霄宗和底下回春山的弟子都有些奇怪。
這深夜之中難道有人來訪?
奚鴉幾人在商議之後,原本雖是準備來找太清宗,但是也沒有準備這麽貿然。致使他半夜突然來的元嬰便是靈樹徹底聯系不到了。
本來雖然下了禁製,但是還能聯系,但是在白日裡傳話之後幾位妖主發現靈樹在夜中時徹底失去了感應。
這下幾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然而中洲有規矩不能讓外族隨意進入,他們四人不能一起去,便不得不讓奚鴉過來太清宗詢問此事。
雲德一睜眼便看見了院中的妖主奚鴉。
幾乎是在他外面話音剛落下,對方便進來了。
那往日沉穩陰鬱的妖主此時眉頭緊鎖著,臉色更差了些,還不等雲德開口便道:“奚鴉此次擅自入中洲確有要事,還望真人海涵。”
見事情如此緊急,雲德隻好盡責的問:“事出緊急,妖主有何事但說無妨。”
南疆妖城與太清宗各自獨立,奚鴉雖不想與太清宗起衝突,但還是將近來發生的事情說了。
在說到傅寒嶺封閉了靈樹之時,面上更是難看。
雲德雖然猜到妖族來人必定不是好事,但是卻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還與他師兄有關。
饒是他此時也說不出來什麽,畢竟略微一細想便肯定知道這是他師兄能做出來的事情。
想到師兄前幾日還在傳音符上與他說“師嫂”的事情,雲德真君口中不由有些乾,只能先安撫下來這找上門來的妖族。
“妖主毋要太過著急,或許聯系不到靈樹只是一時意外,也許是今夜靈樹在修煉也不一定。”這句話其實就連雲德自己也不信,妖族那些人全都有什麽血脈感應之法,一個個的神通靈著呢,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只是他必須得替師兄先穩住啊。
奚鴉俊美的面容之上一片陰翳,此時直接挑明:“真人何必說笑。”
“能將靈樹弄失聯,普天之下也就那一位了,而且之前靈樹也有提過劍尊。”
“九尾天狐對妖族至關重要,若是其他人在下未必會這麽著急,但天狐閣下事關妖族氣運,還望真人給妖族一個薄面。”
雲德沒想到奚鴉直接拿妖族來說事,甚至將顧懨比在妖族之上,一時之間竟無法說什麽。
究竟怎麽回事兩人心知肚明,絕對與劍尊有關。只是這妖主恐怕還不知道劍尊是想與顧懨結為道侶。
他額頭一跳一跳的,此時只能歎氣道:“妖主今夜前來且先住下吧,本座盡力聯系劍尊,盡快給你一個答覆。”
本就是來要一個交代的奚鴉這才暫時退了一步:“還望掌教真人盡快給本尊一個回復。”
雲德搖了搖頭在院中,一直到安撫下來妖主才給師兄發傳音符,沒想到還沒發過去就被人順手掐斷。
他沉默了會兒歎了口氣,覺得這事情簡直亂成了一團,隻好再給師兄發了一道留音。
另一邊,覺山寺也知道了妖主夜上太清宗的事情。
明燈從打坐中睜開眼,看向天邊妖氣落下,微微抿了抿唇。這幾日用了巡魂之法,但是在妖族並沒有查探到什麽,那些小妖們也不知所以。
他昨日剛魂魄離體回來,今日本是要休息的,但是卻沒想到在中洲看到了妖氣。
“禪師,外面的妖氣是怎麽回事?”隨侍的小童問。
明燈握著念珠看了眼天邊,似是在思索什麽。在小童以為他不會回答之時,淡淡開口:“妖族有求於人。”
看來妖族也找不到九尾天狐。
唯有太清宗可以,只是雲德真君並不想說而已。
他垂眸收緊了些手。
此時,十萬大山之外眾人心思各異,傅寒嶺卻一直守在木屋之中。
他修煉了一夜未睡在天亮之後打開門,那樹靈被他禁製所限制,此時還沒有醒。傅寒嶺替顧懨熬了碗粥之後才查看昨夜的傳音。
他一打開雲德著急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師兄,你禁了人家的靈樹,現在妖族找上門來了。”
“說要讓你破了禁製,歸還顧師侄啊。”
他三言兩句將事情說了一遍,傅寒嶺倒也不意外。他對靈樹下禁製時就知道妖族會找上來。
不過並不要緊,他名聲向來很差,也不差這一次。
雲德正等著師兄的解決之法,誰料等了許久,卻聽見師兄淡淡道:“你便說本尊掐了你的傳音符。”
事實上傅寒嶺也確實掐了。
還不等他說什麽,那邊的粥已經熬好了。
傅寒嶺看向木屋內微微抿唇。
顧懨醒了,剛才的話也不知道偷聽了多久。但是在窗戶上那隻漂亮的小狐狸跳出來之後,傅寒嶺還是神色如常的將手中的粥遞了過去。
顧懨懶得化回人形,便用狐形吃飯。
索性吃粥也不用什麽技巧,小狐狸低著頭小口小口的吃著,但是嘴巴周圍白絨絨的狐毛上卻一點也沒粘上,反倒吃的十分文雅秀氣。
傅寒嶺看著看著,不由伸手在他下頜處撓了撓,然後就被一爪子劃在了手背上。
“我說昨天小樹靈怎麽那麽奇怪,原來是你下了禁製。”顧懨任由傅寒嶺服侍著擦了擦嘴,才雙爪坐起來看向他。
傅寒嶺手背之上傷口深可見骨,他看著顧懨往常冷淡的眸光卻像是冰雪消融,慢慢化開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撓了一爪子的小狐狸:神、神經病啊!感謝在2021-01-31?19:21:28~2021-02-01?19:10: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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