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繼位的消息傳出的突然, 但是冊封準備卻很周全。
這幾日奚鴉幾人一直都在操勞此事,在一切辦妥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我們妖族的氣運就這麽回來了?我怎麽總感覺有些不真實。”北鏡掐了自己一把之後又傻笑起來。
妖族的氣運即是妖王,這個說法也沒有錯。
白鯤點了點頭後瞥了他一眼道:“別光顧著傻笑, 這次繼任大典上來的人很多,魚龍混雜, 一定要多注意一些,不要出什麽意外。”
妖族雖然並不參與修真界的道魔之爭, 但是這種關鍵時刻缺不得不小心些, 以防有人來搗亂。
白鯤想的多些, 在叮囑後蓮裳也皺眉道。
“確實如此,我再增派些妖族守著。”
幾人將明日大典的事情商議完, 各自便要忙碌去。而奚鴉則負責將具體章程給顧懨。
妖王這幾日一直在殿內,他便也沒有提前詢問, 誰知他走到大殿之時卻發現裡面空蕩蕩的, 妖王竟不在裡面。
奚鴉腳步停下,以為顧懨是暫時出去了, 便在外面等著。誰知道一連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妖王回來,奚鴉這才意識到了些不對。
隨即他站起身來, 忽然察覺到一股陌生靈力出現在林苑處, 不由眯了眯眼。
而此時, 就在奚鴉發現有人來了之後。
顧懨也感覺到了, 他沐浴完剛穿上衣物從池中踏出,就敏銳的感覺周身的氣息變了。他腳步停下,雙眸銳利的回過頭去:“誰?”
外面的樹枝唰唰的響著, 顧懨眯眼靜靜等著, 並不著急。
果然, 過了會兒風聲停止, 一個穿著玄色策衣容貌俊美的青年從裡面走了出來。
——正是晏遲。
“我並不知你在沐浴。”他沉默了下道。
晏遲來時本是煩躁,此時見到顧懨在水池中時怔愣了一下,不自覺撇過頭去,便連僵硬的語氣都有些奇怪。
顧懨剛才在溫泉中已經穿上了衣服,倒是不怕,他只是沒想到剛才站在樹林裡的人是晏遲。
他還以為是陸掠羽的人呢。
那人這幾日一直陰魂不散,勸自己跟他去魔族。
即使被拒絕了多次,也不改變挑撥離間的做法。顧懨察覺到氣息之後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誰知道回過頭去沒想到看到的卻是另外一人。
他看著面前的青年挑了挑眉。
“你怎麽來了?”
按照晏遲那天得知自己並非隻發給他一人的真相時的表現來說,晏遲不是應當覺得萬分憤怒的離開嗎?怎麽今日又回來了?
顧懨心中嘀咕著,面上卻什麽也沒有表現出來。
晏遲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之前在攤販上聽過的傳言,語氣別扭:“我聽說你要封妃?”
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他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握著劍的手收緊了些,心中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晏遲自然希望這件事是假的。
他這次來便是為了問清楚,然而顧懨卻沒有回答。
顧懨奇怪的看著晏遲,有些不明白他氣勢洶洶問這件事的原因,只是勾唇道:“你這副表情是怎麽回事?跟你無關吧。”
“我又不是要封你喜歡的虞白塵。”
顧懨本是開玩笑,誰知道在聽見他這句話後,晏遲卻忽然臉色又沉了下來。
“我不喜歡虞白塵。”
“你不喜歡虞白塵之前跟我搶什麽?”他語氣詫異。
晏遲臉色卻更差:“我什麽時候跟你搶了?”
顧懨當場舉了幾個例子,晏遲慢慢閉上眼,過了會兒又睜開眼道“我不喜歡虞白塵。”
他再次解釋了遍,心中卻不願意顧懨將他和虞白塵牽扯到一起。
晏遲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對,他自從聽見顧懨封妃之後便心神不寧,此時竟顧不得之前的事情一心隻想阻止對方。
“取消封妃。”晏遲神色沉沉,並不說話。
顧懨他雖覺得晏遲今日奇怪,但看在對方曾經幫過他的份上暫時沒有轟他出去,皺眉解釋道:“怎麽取消?我與人合道,總要給人家一些名分。”
若真取消了那不就成了渣男嗎?
而且顧懨有預感,若是他真這樣做,傅寒嶺這個老狗比肯定又有借口來搞他了。他今日好不容易休息,絕不想半夜又被拉回榻上。
在回絕了晏遲之後,顧懨也不管那人神色,站起身來就要離開。
晏遲見勸說不動,心神不穩了一瞬伸手拉住顧懨,垂下眼問:“你要封妃的人是不是傅寒嶺?”
他之前便比虞白塵與明燈兩人看的清楚許多。此時顧懨繼承妖王之位封妃,他腦海之中只有傅寒嶺一個人選。
顧懨冷不防被拉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放手。”
然而晏遲卻冷著臉不放,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顧懨抿唇道:“是他。”他這句話出來之後便用上了些靈力,晏遲的手松開,自覺失態後收回了手。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指,面色有些難看。
顧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說完之後奇怪的看了這人一眼。
剛才莫名其妙拉自己,又莫名其妙松開。
“你沒事吧?”他問。
晏遲搖了搖頭,他剛才又有些不受控了。
心魔而已,晏遲皺眉壓下之後心中卻不由想到:為何他一遇見顧懨便不受控?
心中這個問題浮現,晏遲想要強行按捺住自己不去深想。可是在想到顧懨要封傅寒嶺為妃時卻不由控制。
只能沉下臉。
顧懨見晏遲莫名來找他,又莫名不說話也沒了興趣,這時候,在外面沒有找到的奚鴉來了。
顧懨便收回了目光。
奚鴉是察覺到林苑之中有靈氣溢出才察覺到妖王在這裡的,誰料走過來之後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凌霄宗首席晏遲,他怎麽也在這兒?
剛才的陌生靈氣是他?
他面上詫異,眼神微深看了對方一眼,而晏遲此時也回過神來見有人過來,心中頓了頓便也沒有多說。
他剛才動作來的莫名,必須得盡快壓製,心魔的事情叫晏遲臉色難看了下來。而這時,忽然一道劍氣襲來,他方才握住顧懨手腕的地方被劍氣所傷,獻血如注。
顧懨正與奚鴉說著事情章程,忽然抬起頭來,下一刻便見手腕被人握住。
“你們凌霄宗似乎沒有教導你們什麽人該碰,什麽人不該碰。”
一個白發墨袍的男人若無其事的現身,晏遲瞳孔微縮,摩挲著劍抬頭:
“傅寒嶺。”
他這時竟沒有叫傅寒嶺尊號,而是直呼名諱。顧懨有些詫異然而老狗比卻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生了心魔。”
一句話,便已點出了晏遲的不同,晏遲握著手,垂下眼沒有否認。
“他怎麽會生心魔?”顧懨表情變了些。
晏遲這人一向克己守禮,又沒有經歷什麽生死大劫,怎麽會生心魔?他覺出剛才的事情有些不對來,看向晏遲。
那人半閉著眼,卻聽傅寒嶺道:“你便不想知道為何你的心魔是阿懨嗎?”
這句話一出,便連奚鴉也抬起頭來。
晏遲臉色僵硬直覺傅寒嶺要說出什麽不好的話來,但是他自己也想知道為何他的心魔會是顧懨。
為何……自己要來阻止顧懨封妃。
他抬起頭來,卻覺身形忽然被定住。頭上陣痛感襲來,仿佛有一隻手在籠罩著上空。
傅寒嶺收回手來,眼神冷淡。
“因為你心悅阿懨。”
他這句話說的平靜,顧懨卻從中聽出幾分殺氣來。他本是應當震驚於晏遲居然喜歡自己這件事的。
可是此時聯想到剛才被晏遲抓過手,顧懨轉過頭去竟然心虛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