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今天很忙。無論是私人手機還是工作手機都一直不停收到恭喜上市的信息。
他以往不怎麽看。但今天總時不時看一眼。
他以為會等到安歌解釋為什麽要為他投進三千萬。再或者安歌也跟他道一個恭喜。
然而, 一整天下來,在眾多消息裡沒有安歌的。他想,安歌現在應該坐在家中等他回去,回去後親口解釋這件事。
卻沒想到這位小少爺在跟陸楓喝咖啡, 還笑的這麽開心。
顧琛心裡升起些煩躁的情緒。
陸楓, B&F的執行總裁。這樣一個人物跟安歌會有什麽交集, 為什麽兩個人會那麽關系親密地喝著咖啡。
顧琛想了些什麽招呼張恆過來, 問:“安歌今天委托的哪家券商?”
張恆已經喝的有些上頭, 站的歪歪扭扭, 大著舌頭匯報:“老板娘啊?我記得的是B&F,今天很多投資商都是經過這幾家公司的證券部......”
“知道了,滾吧。”
顧琛擺手讓他下去。
原來是安歌通過陸楓的公司進行對他進行了投資。像安歌這樣身份的投資者, 必然是各大券商們拉攏的對象。
陸楓請他喝咖啡也是情理之中。
顧琛想到這裡, 忽地驚醒:安歌跟誰見面和他有什麽關系
安歌跟陸楓在咖啡廳聊了很久,雖然陸楓一開始陰陽怪氣地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而後的聊天內容就很正常, 尤其是陸楓跟原來世界的他從事相同的專業, 討論起當今金融市場和投資前景時竟莫名的投緣。
尤其是他還可以從陸楓哪裡學到更多關於這個世界金融體系,得到更多的投資信息。告別陸楓時, 竟然還有些意猶未竟。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顧琛家裡燈火通明。
這麽晚了, 顧琛還沒休息,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翻閱著一些資料, 領帶松松地綁著, 白色襯衫下可以看出隱約胸膛和臂彎上強壯的肌肉紋路。
這樣一個高達俊然的男人融入在明亮奢華的客廳氛圍中,還挺好看。
安歌忍不住多看了幾秒。
顧琛仿佛察覺到了安歌的視線, 微微抬眸跟他對視, 又很快垂眸繼續翻看資料。
安歌先開口了。他邊換上拖鞋邊往裡走, 說道:“恭喜顧總,恭喜新公司上市迎來開門紅。”
顧琛沒有動,眼睛依舊看著手中的資料,淡淡的說:“還不是拜安少爺所賜。倒不知我公司哪裡吸引了安少爺,竟然讓你花這麽大手筆來投資。”
顧琛在說早上被安歌買漲停的事。
只不過這冷淡的態度,像是對待投資人的麽?怎麽小說中的人物一個個都這麽陰陽怪氣的。
安歌心裡嘀咕,嘴上說道:“你們當大總裁還這麽清楚每一個小股民,真的佩服。”
他解釋:“我就覺得你的公司未來前景很好,想在在低價的時候趕緊買入多賺錢。”
還開心地說:“我眼光不錯,才一天就賺了快五十萬呢。”
“賺錢?”
顧琛一副安家少爺竟然看得上這點小錢的態度。
而後又提醒:“玩投資風險很大,安少爺還是當心被哪些自稱什麽基金經理,分析師什麽的騙了,別到時候賠光了你的零花錢。”
安歌非常自信:“不會,我自己會判斷。”
顧琛嗤了一聲:“自己判斷?是陸楓教你的吧。”
他停頓了一下,問:“今天早上那一筆,也是他向你推薦?”
“不是,是我自己想買。”
安歌說著,撇撇嘴巴。
剛才陸楓還因為這事,說他這是喜歡顧琛,追顧琛的手段。
怎麽可能?
這些總裁們怎麽都那麽會腦補!
“欸?可是你怎麽知道我跟陸楓合作了?”安歌奇怪問他。
顧琛冷哼一聲,一手拿出手機推到桌子中央:“過來,自己看。”
顧琛手機屏幕上,正是他跟陸楓在咖啡廳時的照片。
安歌看到後不可思議地驚呼:“哈?我被人偷拍了?我就出去喝被咖啡都能被人偷拍?!”
這個世界怎麽就跟他過不去。
顧琛這才抬頭看他,視線頗為凌冽,神態頗為嚴厲:“安少爺是忘是上次記者會上你已經在公眾面前露過面麽?”
“還這麽不謹慎地招搖過市跟人去喝咖啡,不知道有許多眼睛盯著你麽?”
“我總不能一直悶在家裡什麽人都不見吧。”安歌無語又無奈:“到底是什麽人這麽閑,怎麽一直跟蹤我?”
說道這裡,安歌又疑惑了起來,問顧琛:“可是別人偷拍我的照片為什麽會發給你?”
“他的目的是什麽?他是什麽人?”
顧琛:......
小少爺看到自己被偷拍不慌不亂不生氣,反而思路清晰,一連串的問題一陣見血。
反而讓顧琛一時啞然。
韋嘉文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但他這麽拍下安歌的私人照片發給的行為確實不妥。
顧琛說道:“是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拍到發給了我。但是!”
“這次碰巧是認識的人,那下次呢?萬一有人拿著這照片大作文章,說你安歌婚內私會.....”
顧琛抿了抿唇停頓了一下,聲音變的幽暗:“說你私會男人什麽的,你該怎麽解釋?”
安歌:......
以這本小說的劇情,確實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顧琛繼續訓他:“安叔說過,在跟蹤你的那些人真實目的還沒有查出來前,盡量不要外出。這些話你都忘了麽?”
“你這麽晚回來要是出了什麽事,讓我怎麽跟安叔交代。”
顧琛也只有27歲,但從小經歷商場爭戰,年紀輕輕統領一家大規模公司。多年的處於高位的經歷早就讓他有著渾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姿態。
現在這樣的姿態加上嚴肅的緊繃著的一張臉看著安歌,更像是大人在教訓小孩子。
安歌被他訓的心虛,抓抓耳朵,嘟嘟囔囔:“......我就出去跟人喝一杯咖啡而已,沒那麽嚴重吧?”
顧琛:“既然我答應了安叔照顧你,就得為你的安全負責。跟蹤事件沒有解決之前你外出見什麽人,幾點回家要給我一聲。”
“還有,晚上十點之後必須到家。”
一連串苛刻的要求,仿佛是操心的家長在約束青春期的孩子。
安歌想了想他接下來的日子應該都會待在家中觀察大盤,大約不會外出。於是就點頭答應:“好。”
笑的乖乖的,毫無叛逆的樣子。
顧琛心裡的煩躁輕緩了下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過於嚴厲。
他從安歌身上撇開視線,隨手拿起桌上文件漫不經心地看著,問:“你怎麽認識上陸楓的?”
安歌:“哦,他就是我以前的學長?”
顧琛翻著文件,問:“什麽學長?”
安歌:“就是前一段時間有人發帖造謠說我死纏爛打,還把人逼退學的那位學長。”
“什麽?”
顧琛視線立刻移向安歌,微微驚愕。
隨即臉色再次陰沉,冷嗤一聲:“原來是安少爺砸錢追過的人。安少爺眼光可真好,隨便喜歡上一個人未來就是總裁。”
安歌默默吐槽:現在嫁的也是大總裁呢。
他嘀咕:“我記得他以前家境一般呢,誰知道現在變得這麽厲害。現在都當總裁了,應該很有錢了吧。”
顧琛突然更生氣了,嚴厲警告:“安少爺請別忘了咱們的協議。要是還想追你那位什麽學長。”
“等咱們離婚後隨便你給人砸錢。”
“但是,這一年的婚姻期間你最好安分些,別到時候鬧得咱們兩家人都不好看。”
夾槍帶炮說完後舉起文件繼續看,擋著自己一張生氣的臉。視線卻根本沒有留在文件上一行行文字上。
這個道理安歌比誰都懂,畢竟小說裡這些劇情都關系著他和安家的興亡呢。
所以,不能讓顧琛以為他跟以前一樣花心會婚內出軌。
他突然朝顧琛走過去,彎腰伸手扒下顧琛手中的文件。
清清楚楚地看著顧琛略微驚愕的眼睛,說:“你別誤會,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更不會追他。”
又怕顧琛不相信一般,瞪著亮亮的眼睛再次強調:“真的!”
顧琛眼眸一滯,小少爺帥氣的臉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黑亮的眼眸裡只看到他自己的倒影。
仿佛那雙眼睛裡,隻裝了他一個人。
顧琛微微動唇,喉結上下滾動一下,而後捏著資料嘩啦一下抖回來,再次擋起自己的臉。
低沉地來了一句:“你追不追他,管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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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季皓滿懷希望地去了南湖城接管一處地產開發項目。住了幾天之後才發現條件有多艱苦。
乾的監督工地的活,住的是簡陋的招待所,吃的是冷掉的盒飯。
他哪裡受過這種罪。
尤其是住進安家之後,吃穿住的條件皆是常人不及的舒適和奢侈。而這樣的環境讓常年養尊處優的他渾身不適應。
他站在寒風裡,望著塵土飛揚的工地,聽著吵雜的機械聲後悔不已:開發時間至少五年,他要在這裡過五年這樣的生活麽!
工地一個管事小劉走過來問:“程主管,上面說工事進度太慢了,今天下來催促報告說必須得讓咱們快些。”
程季皓搓著凍得僵硬的手,跺著麻木的腳,說:“那就快點乾,我看那幾個人都在歇著打牌,你催他們啊!”
小劉:“也不怪他們打牌,是建材不夠了他們沒法乾活。”
程季皓氣笑了:“不夠就去買啊!乾等著做什麽。”
小劉扶了扶腦袋上帶著安全帽,說:“建材這些東西以前都是老姚負責購買。現在老姚說你是上面派下來管事的,這事你不去沒去能去啊。”
什麽上面派下來管事,其實天天就是在做苦工。
姚金啟那老家夥滑頭的很,冠冕堂皇地恭維他,卻把最繁瑣的差事都分給他做。
程季皓咬著牙指著旁邊一輛破舊斑駁的小卡車,說:“你讓我開這車去買?”
這種拉貨用的髒兮兮地小卡車開著就覺得掉身價。
小劉點點頭:“總不能開您的雷克薩斯吧,再說您那樣的豪車也拉不了建材啊。”
工地上的人各所其職,尤其是買建材這種需要出大經費的活需要負責人親自去購買。
“行,我去!”
程季皓心裡憋著氣 接過車鑰匙跳上車,‘彭’地一聲關上車門。
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安承林派他來這種破地方難道真的器重他?!
他們用建材商建在城外,程季皓開著四處漏風的小卡車離開工地沒一會,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點人:雕哥。
立刻陰沉下了臉,冷聲接起:“錢早就給你們打過了,不是說過不準再找我嗎!”
雕哥在電話裡那天一聲冷嗤:“是收過錢了。”
“可是程先生,你當初可沒說,你讓我們碰瓷的人是安家大少爺啊。”
程季皓眼眸一縮:“你們不是沒碰他麽!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雕哥:“上一次是沒碰他,可偏巧前些天我兄弟在街上看到安少爺的車了,就想過去招呼一下,結果啥都沒做呢,就被警察逮走關局子了。”
原來程季皓一開始是雇了這些人碰瓷安歌。
因為,那天安歌在澄清記者會上第一次公開亮相卻得到全網稱讚,他以為這些都是顧家私下導演的。
所以他想用一場車禍讓安歌原形畢露,再次陷入聲名狼藉。
結果安排的好好,安歌卻中途停車去了咖啡廳還把他叫了過去。
計劃沒有成功,他還是給了雕哥幾個人十萬塊的辛苦費。
然而,卻讓雕哥這些人認識了安歌的車。
他們貪心不足,在路上看到安歌的車時真的想碰瓷過去訛詐一筆,結果又發生意外被抓了起來。
雕哥:“是結束了,可誰讓程先生讓我們認識了安家大少爺麽。”
“安家人要是知道有程先生想設計安家唯一一位寶貝兒子,不知道會怎麽對待程先生呢。”
一句話,聽的程季皓渾身冒冷汗。
他原以為雕哥這些人都是些吊兒郎當,偷雞摸狗的社會敗類。
完全沒有想到這些敗類會貪心不足,現在反而捏著這個弱點威脅他。
他咬著牙沉問:“你們......你們想要什麽?”
雕哥笑著:“我們兩個兄弟現在局子被警察逼供折磨都沒有供出你,夠意思吧。咱們兄弟們這麽講義氣,程先生不得意思意思。”
“不過,程先生放心,這次等我們兄弟出來之後,保證不會在打擾程先生。”
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封口費的。
程季皓冷冷譏諷:“想要多少?說吧。”
雕哥:“我們兄弟四個,兩個進了局子的一人二百萬,我跟另外一個一人一百萬。六百萬三天內打齊了,這事咱就爛肚子裡。”
六百萬。
程季皓倒吸一口冷氣。扶著方向盤的手微微發抖。
他一字一頓說著:“你們可真敢要啊!就不怕吃多咽不下。”
雕哥:“喲喲喲,程先生還挺厲害,得了。那我兄弟乾麽受蹲局子的苦還被逼供折磨呢。直接坦白了不就是了。”
“對了,我把有人害安少爺的消息買了安家得了。小少爺身價那麽高,安家肯定願意出的更多呢。”
“你們敢!”
程季皓氣的急火攻心,忽地急急踩了刹車。
差點讓後面那輛車撞上他。
“滴!”
一聲刺耳的車喇叭長鳴聲傳來,緊接著旁邊一車輛露出一個平頭青年對他破口大罵:
“艸!你特麽的會不會開車?找死啊!”
而手機裡雕哥吊兒郎當的聲音還在不停喊:“喂!喂!程先生別裝死啊,兄弟等你回話你。”
程季皓氣的大腦充血,一手狠狠打在方向盤上:“催你X的催!不就是六百萬嗎,我特麽給你!以後再敢找我,我特麽X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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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季皓是有錢,但沒有有錢到能一把拿出六百萬還毫不心疼。
他購買過工地需要的建材後,快速回住處整理著自己財產。
父母去世後給他留了一筆遺產,成年那天安家原封不動的給了他。之外安承林另外給了他一百萬,作為他的成年禮。
進入安氏集團工作後開始拿工資,安家夫婦沒有再給他過零花錢。
但送給他一套房子,在市中心,價值千萬。
配置最高端的雷克薩斯也是安承林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而平時他吃住都在安家,齊靜還時不時地會給他買高級定製的西服禮服。他自己花錢的消費很少。
所有這些年下來,手上有四百多萬的現金。估價千萬的房子,數百萬的車。還有時價一百多萬的安氏集團的內部員工的分紅的股。
程季皓看著一項項收款記錄才發現:這些資產大都是安氏夫婦給他的。
憑良心,安家夫婦對他很好,真的很好。
只是,他握著腦子裡卻又浮現出安家小少爺。那位任性妄為,養尊處優卻坐擁安家所有財富。
不公平!
程季皓緊抿著唇,金絲眼鏡框的眼眸裡泛著冷冷的嫉火。
手機響了,他收到一條信息。
雕哥:【程先生,錢打到這個帳戶裡。周六之前兄弟要收到全款。】
程季皓狠狠地把手機砸到一邊。
六百萬,他現在需要賣出些安氏的員工股才可以湊齊。
他胸膛起伏,咬著牙自言自語:“沒關系,沒關系,以後他還會有更多。”
顧家。
年關降至,天氣越加寒冷。透過餐廳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被呼嘯北風吹的搖搖欲摧花樹,蕭瑟一片。
只不過冬日的嚴寒都被阻擋在別墅外面。房間裡溫度和濕度都被調節最佳體感,溫暖又舒適。
安歌臉上還帶著早起惺忪紅潤,頭頂著兩嘬不聽話的呆毛,一套質地柔軟寬松的家居服上還留著睡覺壓出的折痕。
一副慵懶的姿態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吃著早飯。
旁邊王姨給他盛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囑咐說:“安少爺,天氣冷,先喝點湯暖暖。”
“謝謝王姨。”
安歌接過來,雙手捧著呼呼吹著氣喝了一小口。
顧琛早就用完了早餐,穿的整整齊齊準備上班,臨走前瞥了一眼小少爺,心想:這麽晚才起,真是慣的。
哪知道安歌見他要走,立刻放下碗喊住:“顧總,我媽讓我去一趟公司。我跟你申請一個外出許可。”
外出還需要申請許可?王姨聽到了立刻躲進廚房偷偷發笑。
心想:這對小夫夫關系越來越好了,大早上就在這裡打情罵俏。
顧琛頗為無語。
他那晚有些無名之火,故意給這位小少爺定下外出要跟他匯報這樣的苛刻條件。
結果沒想到小少爺竟然遵守了。
還悶在家裡三天都沒有外出,今天要去安氏還要主動跟他申請,爭取他的意見。
他自己心裡反倒有些過意不去,開口說:“安氏離我公司不遠,一起吧,我送你。”
安歌拿著小包子咬著,說:“有勞了顧總。不過,你得等我吃完飯。”
顧琛抬手看看手表沒說話,站在玄關等著。
結果這位小少爺喝了一碗湯,吃了兩個小包子,夾了幾筷子小青菜才終於心滿意足地擦擦嘴。
而後望著等著他顧琛又說:“你還得再等我一會兒,我去換套西服。”
顧琛‘嘖’了一聲,抬手看看手表:“你快點。”
安歌邊‘蹭蹭蹭’往樓上跑,邊回答:“好。”
清亮的聲音在寬闊的大廳了回蕩著,像是跳躍的音符聽起來十分悅耳。
“對了。”
安歌爬樓梯爬到一半,突然轉頭問顧琛:“你送我去公司,那我回來的時沒車開怎麽辦?”
顧琛:........
得寸進尺。
他頗為嫌棄地皺眉:“我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