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宇趁著酒勁的叫喊聲很大,立刻引來大廳裡一陣哄鬧。
安歌在這陣哄鬧聲裡皺起了眉頭,茶室裡聽到聲音的顧琛也不可察加地眼中閃過一絲冷鬱。
齊明宇知道顧琛不喜安歌,而安歌這種少爺脾氣怎麽受得了顧琛的冷待。
婚禮上,兩人面無表情地走著過場,就知道互相厭惡。
他這麽喊,也是有意惡心安歌和顧琛兩個人。
然而,茶室裡坐的安歌的父親安承林,和顧琛的父親顧信鴻聽到齊明宇的喊話後,皆先是一愣。後知後覺的想到:哦,原來今天是兩個孩子的洞房夜呢。
婚禮剛結束後的重要的晚上,他們卻一直在談合作項目,互相博弈如何才能讓利益最大化,卻沒有人考慮新婚的孩子以後會怎麽樣。
顧信鴻趕緊放下茶碗,歉意道:“一聊起來就忘了今天是兩個孩子的新婚夜,小琛,你快去陪小歌。”
“是,爸。”
顧琛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禮貌地跟安承林說道:“時間不早了,安叔你們也早點休息。”
安承林了解自己兒子的品行。
而顧琛是豪門圈子裡口碑極好也十分優秀的孩子。經過這一晚上的談話,更看得出顧琛的商業頭腦和遠見。
安歌能跟顧琛結婚,他滿意又欣慰。
唯一擔心安歌結婚後還跟以前那樣惹是生非,給顧琛帶來麻煩。
他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說:“小琛啊,我家小歌被我跟他母親慣壞了,性子傲又不太會體貼人。但其實是個單純的孩子,從來不會做害人的事。”
“你們結婚後還希望能......互相諒解一點。”
他正色道:“如果小歌他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你也可以告訴我,我替你教育他。”
“我都明白。”
顧琛溫文爾雅:“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安歌的。”
顧信鴻在一旁大笑:“親家,孩子們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咱們呀,就在旁邊看著就行了。”
大廳,各個娛樂室玩的賓客們聽到齊明宇的吵鬧聲陸續走了出來,小年輕們就在圍在旁邊起哄:
“今晚鬧洞房麽?”
“怎麽鬧,能爬窗戶麽?”
“他們房間在一樓呢,不用爬,蹲那就行,哈哈哈哈。”
......
安歌也參加過同事的婚禮,同樣也鬧過新郎新娘。但那時大家都是真心在祝福新郎新娘的。
而現在,這裡的人明明都明白是聯姻,卻故意帶著譏諷似眼色,嘲弄的笑意和著看笑話神情故意說著鬧場的話。
讓人不快。
“想鬧洞房?”
安歌抬起輕薄的眼皮,彎的眼梢看似帶著笑意地掃了這些人一眼。
朝茶室方向輕點下頜,松散的聲音微微上揚:“得先問問裡面那位同不同意?”
歡鬧的人聲音突然小了下去。
安歌的神情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不再是一激就怒的囂張戾氣,彎下的眼睛帶著清澈淡然的笑意,幽黑的眼眸泛著點點冷光似乎能穿透人心。
而此時,顧琛也從茶室走了出來。
大廳就更安靜了一度。
齊明宇這幫人敢鬧性格跋橫的原主,卻不敢鬧看似的彬彬有禮的顧琛。只不過看笑話的心思卻沒有消。
雖然不鬧了,卻心領神會般得等著顧琛和安歌這對為了利益而拚湊起來的夫婦互相冷著臉離開。
顧琛原本被‘鬧洞房’幾個字弄得不耐煩,出來看到大廳情形後眼眸微凝。
周圍是齊明宇等幾個青年,帶著嘲弄挑釁的眼神望著安歌。
安歌站在大廳中央微揚著下頜,帶著清淡的笑意回敬他們,看起來孤立無援又傲然不屑。
從二樓跳下,被人陷害中藥,為了不走漏消息而在浴室裡默默泡了半個小時的冷水澡......
這些人裡有人在害安歌,很有可能是破壞他們這場交易的婚姻。
他們不敢對自己怎麽樣,只能把矛頭對準了未經世事的小少爺。
顧琛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很快又換成一絲得體大度的笑意跟大廳人說:“鬧洞房就算了,今晚天氣冷,要是你們誰感冒了,我也沒法跟各位叔伯們交代。”
而後走近安歌,輕聲說:“抱歉,讓你久等了。現在回咱們房麽?”
聲音柔和,就連眼眸中帶著笑意真真切切,竟然還有一絲心疼。
安歌:......真會裝。
都是為了面子兒子,安歌很願意配合顧琛,他揚起一個明朗的笑容望著顧琛,說:“沒事,我也剛跟他們打完牌。”
大廳裡等著看笑話的年輕人:???
不是說顧琛很討厭安歌麽,怎麽笑的這麽溫和?
兩人關系看上去不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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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一片和睦,而程季皓已經慌得渾身冷汗。
他本想悄聲無息地把齊明宇他們帶走。
結果齊明宇那蠢貨還在大廳裡吆喝之後,茶室的長輩們也跟著陸續地走了出來。
這時候齊明宇他們要是當場藥性發作,那他就徹底完了!
這些個蠢少爺們,敗事有余!
程季皓心裡恨恨地罵著,私下拉著齊明宇的胳膊:“快走吧,車在外面等著呢。”
安歌知道程季皓急著拉走齊明宇他們的原因,心裡冷笑著,喊著了一聲:“季皓歌,這麽晚了,你真的要帶表哥他們去天上人間啊。”
不大不小,但也足夠讓走出茶室的長輩們聽到。
天上人間是什麽地方,S城沒有人不知道。
瞬間,一道道嚴厲的視線,‘嗖’朝他們這邊掃來。
程季皓心裡猛的一涼:混蛋!
齊明宇的父親也剛從茶室走出,他平時最恨兒子不學無術沉迷玩樂,一聽說是程季皓要請客帶兒子去那種聲色場所玩,嚴厲質問:
“季皓,你要帶小宇他們去天上人間?怎麽能帶這些毛孩子去那種地方玩!他們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安承林也在旁邊。
他不相信程季皓回去天上人間那種場所。
他養了程季皓十幾年,一直知道這個孩子懂事體貼還會照顧人,品行比他兒子安歌好多少倍。
他趕緊勸道:“是誤會吧?季皓不是那種孩子。”還訓斥安歌:“小歌,你別胡說。你季皓歌怎麽可能帶小宇他們去那種地方。”
“.......爸。”
安歌看到安承林後喊了一聲,聲音裡壓抑著哽咽。記憶中父親跟眼前這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身影重疊。
齊靜也是,安承林也是,而他在浴室鏡子裡看到原主的,也跟原來世界的自己長得幾乎一摸一樣。
“爸,我.....”
安歌還想說什麽,安承林打斷他,問程季皓,說:“你跟舅舅解釋一下,你要帶小宇他們做什麽。”
程季皓在安家偽裝了多年知恩圖報,懂事乖孩子形象,怎麽可能在這一刻崩塌。
他鎮定地笑說:“安叔叔,您別誤會。我也是跟弟弟們說笑呢,其實就是帶他們出去喝點茶什麽的。”
“這麽晚了,還是別出去喝茶了。”
齊錚不放心,喊道:“小宇,過來,看你醉成什麽樣子!今晚給我呆在酒店裡,哪也不許去!”
顧一淮因為沒有拉踩到顧琛,心裡也一直憋著火,喊著自己的蠢弟弟:“顧成!你也給我滾過來。”
三個喝過那瓶酒的人裡還剩下安明源,是安歌小叔家的孩子。
年齡最小,最沒主見。
看到齊明宇和顧成一個個被揪回去,自己也不敢再出去瞎混,說:“那,那我也回房間睡覺了。”
不,不行!
程季皓心裡呐喊著,卻不敢表現出分毫。
藥效在喝酒後的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之間作用達到高峰。他算了下時間,現在正好是從現在開始出現症狀。
他們三個回房間後,不露餡是不可能的。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原本就因為催吐而慘白的臉,現在更是冷汗直流。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個喝過酒的少爺各自跟著自己家長離去。
程季皓心急火燎。
他從來就沒有這麽無力過,差點還在安承林面前失態。一種脫離他掌控的感覺隱隱生氣,讓他陷入不安。
“季皓哥。”
熟悉的喊聲傳來。
程季皓猛地抬頭,如眼就看到了安歌在跟他笑,意味深長的說了一聲:“晚安。”
那雙眼睛清明透徹,似乎能看清楚他面具之下那張醜陋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