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華買的宅子不大不小正好合適,南星搬來的這天,他歡天喜地,親自幫南星整了東西。
院子裡漂亮極了,名貴的花草,錯落的花樹,看得出每一處都是精心裝扮好的。
南星想,這地方修地太好了,樣樣貼合的仿佛要住上一輩子般。
江雲華牽著南星的手,笑著:“那時在海月閣我和你說時便買了這個宅子,我一直想讓你住在這裡,如今終於實現了。”
他想,南星肯定終於看清了他那個吸血哥哥的真面目了,當初他說買個宅子給南星,南星那時說要住許府。
當時南星便是知道自己的哥哥把自己作為升官的交換,卻仍然心甘情願,也不想著離開,如今,可是因為那日他兄長的“見死不救”?或是一點一滴回過神,知道他這個哥哥在如何壞?
這可太好了,南星看清了許京墨的真面目,如今態度軟動跟著他了。不管是和許京墨在慪氣還是怎麽,但這是一大進步。
他不知道南星是不是喜歡他,但是既然住在他的宅子裡,往後便能更多的相處。
他也思考著,怎麽讓許京墨消失。
不過現在還不行,南星剛剛搬來,若是發現自己的哥哥被他弄死了,肯定要瘋。
說不定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南星笑:“是啊。”
南星心想,這宅子做得這麽全面,江雲華是不是打算一輩子把他養在這兒?
做個外室?
他已經預見了若是一直做江雲華的男寵的後果。
將來某一天,說不定有個正室上門,斥罵或是侮辱。
每每想到這種情形,恨不得一條白綾了結。
他會有愧於正室,又無法脫身。
他在揚州就見過,那些養外室的富家子弟,那些外室是什麽樣的,一無名分二無前途,所仰仗的全是老爺的寵愛,一旦失寵就會發瘋。
他也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江雲華抱著南星吻了吻,見南星神色凝重,便摸了摸他眉頭,笑道:“想什麽呢這麽嚴肅?你每日只需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玩耍便可,你有什麽煩惱?”
南星想,我煩惱可太多了。
你和許京墨拿著慕情掌控著我,讓我時常饑渴難耐、生不如死,非得順從才罷休。
你可真有臉說“你有什麽煩惱”。
如今如了你的願被你養在籠子裡,我怎麽甘心?
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明明你做的我也能做,那些胸襟抱負、國家社稷我都有,我為什麽不能堂堂正正入仕當臣為天下謀福?
我憑什麽要被你上?
為了那個把我當商品的“哥哥”嗎?
早就沒有哥哥了,他已經不需要為任何東西,他只要為了自己。
他現在想做的只是,考個功名。
這是他小時候就有的願望。
只是小時候許京墨不讓,他那時候很喜歡這個“哥哥”,能為了他做任何事,便放棄了。
但是,現在他是奴身,許京墨手上有他的奴契,他只有借著小王爺的名頭可以避開許京墨。
南星猜,許京墨可不敢告訴小王爺他是奴身,說不定更不敢告訴小王爺兩人沒有血緣關系。
他本來想試探著將這些事告訴江雲華,但想想,小王爺怎麽不是下一個許京墨?小王爺完全有能力讓許京墨把他賣給自己。
如此,便是自己手裡掌控著嬌奴,如何對待都不為過。
南星看不透江雲華,也不敢多過放肆,他原來以為的江雲華溫和良善,全是假象,南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甚至,江雲華總是非常癡迷於他,他也不確定是真是假。
南星報著最後一絲希望,試探著說:“之前你不是說可以讓人去國子監跟著夫子學習嗎?最近也沒有什麽事,我想……”
江雲華抱著南星吻了吻,笑道:“那時是我熟悉的夫子,如今國子監換了夫子,恐怕是不行了。”
江雲華摸著南星一縷頭髮,垂眸輕嗅,鼻息中是滿滿的香氣,但他從長睫垂下,蓋住了冰冷的眼睛。
去國子監?可是想見其他男人?
那個方玉竹,又是才子又是一表人才的,我去南方賑災之時,你幾乎日日與他相見,在茶樓裡與之相談甚歡。
每日與他相約,迫切與之相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南星的心好像沉了下來,他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的。
小王爺喜歡他嗎?
可能與喜歡一隻貓一隻狗一隻鳥無異。
玩物怎能有自由?
玩膩了放生,也不管那些貓啊狗的也沒有在野外活命的能力。
總之先好好關著,眼下是喜歡的。
南星慢慢盤算著這麽去報名考試,怎麽回一趟揚州。
他對慕情的配香不急,因為他知道許京墨總會把香給小王爺的。
但是與小王爺相處好些日,小王爺身上不再佩戴裝有配香的香囊。
反而是在庭院裡種滿了桂花。
滿院子的花香飄蕩,慕情對這個氣味有所反應,但是越是到需要的時候,那桂花香味就像畫餅充饑一般。
小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突然不讓他要配香了?
那日他試過,忍耐是生不如死,他咬著牙忍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已經沒有力氣咬舌自盡,他恐怕早就死了。
第二日,他已經是非常需要配香,小王爺好似毫無察覺,這日小王爺好像有事,匆匆見了他一面便走了。
他以為是自己這幾日不冷不熱,江雲華在懲罰他,沒想到這日下人突然來報,說許京墨找他。
江雲華說這個宅子,沒人能查到,不知道許京墨怎麽找到的。
也許是兩人早就串通好了。
南星沒想到許京墨找他,是為了給他配香。
那裝有配香的香囊一出來,他身子都軟了,他扶著桌子坐下,有些冷的看著許京墨。
許京墨說:“小王爺沒有這個,只有我有,我不會再給他的。”
南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難道和小王爺鬧翻了?
許京墨狹長的眼皮微垂著,道:“你回來吧,這東西沒有解藥,要一輩子的配香,只要有配香,慕情就不會害你的身體,你在我身邊,我供你一輩子配香。”他抿了抿唇,“你喜歡小王爺,讓他來許府找你便可。”
南星接過香囊,癡迷的放在鼻尖深深的聞著這個氣味,好一會兒,慕情稍微安靜,才問:“一個香囊能維持多久?”
許京墨說:“十天。”
南星說完就轉身離開,他走了幾步,突然又轉過頭笑:“十天后我回許府看哥哥,哥哥在家嗎?”
許京墨愣了愣,連忙點頭:“我在家。”
……
十天后南星回了許府。
南星說,想回去看看,江雲華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是同意了。
江雲華這幾日本來已經著手給點顏色給許京墨,沒想到南星突然又要回去。
是不是還沒割舍掉這個哥哥?
他投鼠忌器,不敢太過分。
南星回許府的路上,思起小王爺這些日的反應,有點懷疑小王爺根本不知道慕情這回事。
但是他並不確定,小王爺有時候偽裝得太好,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博取他的好感、把自己摘身於無辜?
如果小王爺不知道,那可太好了,他只需要對付好許京墨一個人就夠了。
他要去考試,需要拿到配香,足夠他考了鄉試又再次回來。
他一定要考中秀才,如此便能脫離奴身,如果許京墨還是那慕情控制他,他便去官府告狀。
南星到達許府的時候剛好日上三竿。
昨晚小王爺沒折騰他,他早早起了床,進去許府的時候,許京墨正在等他。
奶娘做了些小時候他愛吃的糕點,許京墨端著進了自己的院,喊南星過來一塊吃。
南星眼眸動了動,不知怎麽心很涼。
他不知道許京墨是有意還是無意,是專門戳他心窩子。
許京墨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很喜歡奶娘,便特意端了奶娘做的糕點。
許京墨給南星倒了杯茶,聊家常般說:“這些日子嬤嬤時常叨念著你。”
南星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明明知道許京墨是故意這麽說的,但是他仍是被影響。
他深吸了一口氣,冷冷道:“配香呢?”
許京墨笑道:“一來便問我要配香?”
他本還想說,那日都喊了哥哥,如今到了,態度又冷了下來。但他忍了忍還是住了嘴,如今南星鬧著脾氣,多說兩句他便反抗更厲害。
許京墨態度一直很好,說:“我去拿。”
南星見他往房間裡走,便跟在他身後。
許京墨進了房間,見南星跟了上來,他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南星恐怕想看看他從哪裡拿的東西。
看了又怎麽樣?還能來偷嗎?
南星瞧見他打開一個貴重的盒子,那盒子南星認得,是有一年許京墨從海外買來的,拿到後愛不釋手,說整個揚州僅此一件,多少錢都不賣。
沒想到用來裝了配香。
研磨好的香料被按成了堅硬的一塊,許京墨切割了一小塊,用了個漂亮的香囊裝好。
香料在空氣裡不會顯現出來,需要稍稍加溫或是點燃,才能讓配香的氣味出來。
許京墨說:“你要用時,便在火旁烤一小會,便能一直香了。”
南星瞧了瞧他裝香料的盒子,那麽一大盒,都夠半年了,如果他把這個帶出去,是不是能支撐到鄉試結束且名次出來?
那時候正是有了身份,便來長安光明正大的要配香。
許京墨說沒有解藥,他不信,他現在不信許京墨嘴裡一個字。
許京墨把盒子蓋好密封,便和南星說:“要不留下用了午膳?”
他也不說讓南星回來,隻說吃飯,但是南星連飯也不和他吃。
南星拿了東西就走,沒有半句話要和他說。
他想等十天,十天后再來拿一次配香。
這十天南星南星先雇了名江湖高手。
許府雇了些江湖人士,南星還在許府的時候便隨意打聽了他們從哪裡來的,怎麽雇的,也知道了些武功高的人。
他雇人幫他偷東西,把許京墨房間裡的配香偷出來。
他也好好的和小王爺好著,小王爺不知是自信還是如何,對他非常放心。
那日南星平平常常穿身舊秋衣,一如既往去許府拿了配香。
這一次他和許京墨吃了午飯,許京墨也讓奶娘一塊吃,吃完飯,南星便吵著要吃奶娘做的點心。
許京墨笑道:“你若是在家裡,奶娘都天天給你做。”
南星暗暗冷笑,他覺得許京墨臉皮真厚,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好像還和從前一般的要做一個好哥哥,明明手裡拿著配香,讓他陪著小王爺上.床,如今他被小王爺養在外面,許京墨一口一個讓他回來。
他以為許府是什麽香餑餑,他不知道自己那張臉、那厚著臉皮裝模作樣的樣子讓人惡心死了,而且許京墨時不時要戳一戳他心窩子,仗著了解他、知道他在意什麽,便是肆無忌憚的玩弄他的心。
不過南星今日心平氣和,過會兒他便要出長安,許久不用看見許京墨,真好。
他又和奶娘說了些話,便出了許府。
小王爺的護衛跟著他,不過他早就有所準備,在一家成衣店買衣服時,雇的那名高手幫他把東西偷了出來。
南星一看,果真是那個盒子,他打開瞧了瞧,看成色是那日見到的配香,沒有加熱不能聞出什麽味,但是湊近嗅的時候他感知到慕情的渴望,便知道沒有錯。
兩人身形相似,南星和那人換了身衣服,把臉抹黑了,便帶著盒子大搖大擺的出了成衣店。
他太過自然了,小王爺派的護衛竟是沒有察覺。
鞋子墊高了、肩膀墊寬了,腰上塞了一圈棉花,而且他這幾天學過跛腳怎麽走路。
他背著個行囊,雇了輛破馬車,到了城門前便自己走。
馬車要盤查得更仔細些,但是人只要出城行文便可,有時看起來普普通通,守城護衛都不會查行文。
但是沒想到他還沒到城門時,遠遠便見著,竟見江雲華帶著人在城門口守著!
恐怕是成衣店的護衛發現他不見了,便上報了給他。
但是小王爺怎麽知道他要出城?
難道許京墨發現配香不見了,便告訴了小王爺?
許京墨太了解他了,南星甚至覺得自己就算到了揚州,也會被逮到。
許京墨知道他想考秀才。
怎麽辦?
但是目前是出不了城門的,江雲華肯定能一眼認出他,而且看見他在扮成這模樣,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把他抓回去說不定要怎麽折磨他。
南星想回去換身衣服,把東西藏起來,改天再走。
不知是他神色略微緊張,還是在城門不遠便回了頭,江雲華一眼瞧了過來,立刻喊道:“那個人!你轉過臉!”
幸好南星離城門還挺遠,他連忙拐進不遠處的住戶巷子裡。
江雲華立馬派人來追,南星確信江雲華還沒發現他,但是因為他行為鬼祟,這才引得懷疑。
南星現在只是想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了,他今天不走了,當做沒什麽事發生,只是沒想到江雲華的人緊追不舍,他好幾次差點被逮到了。
這個地方裡南區不遠賣狗賣鳥的地方不遠,那地方是鬧市,有許多駁雜的店面,南星對那邊稍微有些熟悉,便連忙七拐八拐從巷子往那邊走。
恰巧看見一家成衣店。
只是沒想到還沒進去,便被不知從哪裡突然伸出來的手抓住了。
南星嚇了一跳,以為是江雲華或是許京墨,沒想到回頭一看,竟是裴若楓!
“南星!”
裴若楓見到南星高興極了,他今天剛回來,早上去許府找過南星,但是許京墨說南星出去玩了,他便出來辦些事,順便找找南星。
好像是天賜一般的運氣,事情剛辦完,南星竟然自己撞到了他眼前。
“小侯爺,你怎麽在這兒?”
裴若楓黑了不少,但是長高了一大截,出門前像個沒長大的少年般,這才幾個月,竟然像個男人了。
裴若楓笑道:“我今日回長安辦些事,明日便要走了,我今早便去你家找你,你哥哥說你不在家,我出來找你,你瞧,正好遇見你了!”
今早南星就在許家,難怪許京墨和他坐下吃點心的時候出去了一趟,原來是在回小侯爺的話。
裴若楓還想說些什麽,但是他眼眸突然一冷,瞥見了追來的人,他瞧了眼南星的神情,便立馬拉在他躲進一間屋子。
他小聲問:“那些人是不是在追你?”
南星不說話,他不知道把裴若楓扯進來有什麽後果,他現在只要躲一會,換件衣服便好。
裴若楓一雙眼睛冷盯著外頭,如刀子一般的銳利,他沉聲:“是江雲華的人!”
南星不知道他怎麽看出來的,那些侍衛和其他院的侍衛看起來沒什麽不同。
裴若楓帶著他進了條更黑的巷子,不知是走了什麽路,那些人沒有追上來。
裴若楓問:“他追你做什麽?”他打量了一下南星的穿著打扮,問,“你要去哪?”
南星背著個行囊,穿了件粗布舊衣,臉上抹得黑黑的,還貼了個快掉了的胡子,一看就是不想讓人發現想走。
裴若楓一眼就認出了他,江雲華也肯定是的。
南星說:“想回一趟揚州。”
裴若楓心中發冷,不知道他不在的日子裡發生了什麽。
南星是不是想離開江雲華,但是江雲華不準?所以要逃走?
肯定是江雲華對南星不好!
連揚州也不讓人去,又不是籠子裡玩賞的小鳥!便是如此不給人自由嗎?
裴若楓壓了壓脾氣,面上一如既往和南星正常說話,“你想回揚州?那正好,我明日要出城,我帶你一起去?”
南星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好。”
裴若楓帶他出去,肯定比自己出去幾率要高。
裴若楓笑了起來:“那今日我把你藏在裴府,明日我們一起出城。”
作者有話要說: 姐妹們早上好!
明天星星就要去西城了!
這個世界的設定是,星星後期會黑化,黑起來有點像南星本星設定的時候我就在想,渣攻們被星星親手狂虐是啥樣的,那種痛苦不堪又心甘情願的樣子是不是很爽,哈哈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很想寫哈哈!
感謝在2021-03-0323:44:14~2021-03-0501:20: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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