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包黑黑回到縣衙時,除了去外地探親的福伯,其他外出辦事的幾人早已回來。
此時天色還未全黑,隱隱涼風吹來,比白天涼快很多。
包黑黑將買來的“花生酥”放到院中的一處石桌上,招呼塗豆幾人前來。聞聲,他們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包大人,你居然帶了糕點回來。”塗豆一邊將紙拆開,一邊咽口水。
“本官碰巧路過,就帶給你們嘗嘗。”
“多謝包大人……”平時幾人跟著包黑黑都是粗茶淡飯,清粥野菜,連點葷腥都嘗不到,更別提各式糕點了。
如今看到好吃的眾人兩眼放光,花生酥頓時被幾人爭搶一空。
唐鶴林在一旁笑著扇動折扇,並未上前。
塗豆幾人吃完花生酥,再一次把包黑黑誇了一遍,接著就去忙自己的事。
僅剩包黑黑與唐鶴林二人留在原地。
好在包黑黑眼疾手快,多拿了一塊。
“給。”
他將花生酥遞到唐鶴林面前,但唐鶴林並未伸手去接。
“啊――”唐鶴林也不問是什麽,直接閉上眼睛,張開嘴巴,一副等待投喂的模樣。
包黑黑一臉驚訝,“還要本官喂你?”
“啊――”唐鶴林依然張著嘴。
“行吧!”包黑黑想起此前唐鶴林喂他的那塊糖,想著想著,手臂不自覺地抬起,將花生酥送至嘴邊。
唐鶴林睜開眼睛,嘴巴動了幾下,笑著說道:“包大人喂得就是好吃。”
“讓本官喂你,唐小花你好大的面子。”包黑黑側過臉,神氣地說道。
“畢竟我深得包大人厚愛。”唐鶴林收起扇子笑出聲,“包大人,咱們一同散步如何?”
包黑黑本想說這麽破爛地縣衙有什麽好轉的,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好啊!你帶路吧。”
縣衙雖破舊但面積很大,更因沒有什麽東西,顯得很是空闊,倒也成為晚上散步的不二之選。
太陽逐漸落下山,僅剩底邊一道紅亮的光線。整個縣衙內籠罩在暗與亮之間,增添幾分朦朧之色。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可剛走沒多遠,唐鶴林突然覺得心生不適,周身傳來不同尋常的癢,讓他忍不住想去撓。
唐鶴林腳步一頓,掀起衣袖查看,這一看讓他頭皮發麻,臉色大變。
“怎麽了?幹嘛突然停下?”
唐鶴林轉過身,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包大人方才買的是何物?”
“花生酥啊!”包黑黑覺得唐鶴林問的莫名其妙,連花生酥都吃不出來。
聽到“花生”,唐鶴林心頭猛地一跳。
居然是花生……
上一秒還在嫌棄的包黑黑,下一秒臉色驟變。
“唐小花,你……你的臉……”
唐鶴林原本光滑白皙的臉上起滿紅色斑點,甚至略顯浮腫,一張俊臉完全變了樣子,險些有些認不出。
“唐小花,你的臉怎麽了?”
唐鶴林下意識的低下頭,打開折扇擋在面前。
“沒事,包大人我先回去了。”說要唐鶴林就要離開,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不想讓包黑黑看到。
周身轉來異常的瘙癢感,讓他忍不住想去撓,頭痛昏沉,甚至感覺有些喘不上來氣。
慢慢地手腳開始不停使喚,全身無力且暈眩,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唐小花,你回來。”包黑黑拽住唐鶴林的胳膊,不讓他離開。
他能明顯感覺到唐鶴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似乎忍著極大地痛苦。
“你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包黑黑擔心的眉頭擰成一團。
唐鶴林想要離開,可他沒有力氣甩開包黑黑的手,意識逐漸變得模樣,直接昏倒在包黑黑身上。
看著昏迷不醒的唐鶴林,包黑黑拍了拍他的臉,“唐小花,醒醒……”
可無論包黑黑怎麽叫,唐鶴林一動也不一動。
包黑黑扯開他的衣領,紅色斑點觸目驚心,不禁瞪大眼睛,滿是震驚!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又掀起唐鶴林的衣袖,大片的紅色斑點覆蓋在唐鶴林的脖頸、胳膊、臉上……乃至全身。
包黑黑心跳加速,眼神中滿是恐慌與無措。
看著躺在自己懷中昏迷不醒的唐小花……
他慌了!
他真的慌了!
現在要把他搬回房內,然後……然後找大夫……
包黑黑嘗試抱起唐鶴林,但試了很多次都未能成功。
四肢纖細的包大人明顯力氣不足,想要抱起比他高半個頭的唐鶴林實在有些困難。
“真是沒用!”包黑黑慚愧地自責一句。
他不得不大聲喊道:“楊聰塗豆,羅博白材,福伯……你們快來,唐小花昏倒了。”
聞聲,幾人匆忙趕來,而後將唐鶴林抬回房間。
“羅博,你快去請大夫,越快越好。”
“屬下立刻去。”
…………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大夫背著醫藥箱被羅博帶著一路小跑,來到縣衙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包黑黑一見到大夫,立刻抓住他的雙肩,十分緊張道:“你快看看他怎麽了?他的身上起了很多紅點……”
大夫穩定呼吸,安慰道:“包大人莫要著急,我立刻查看是何狀況。”
大夫來到床前坐下,搭在手腕為其把脈,待看到唐鶴林身上的紅色小斑點,眉頭越陷越深。
包黑黑見此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須臾,大夫起身問道:“這位公子可有食用‘發物’一類的食物。”
發物在一定意義上來講,指的是能誘發和加重某種疾病之物。
包黑黑仔細回憶,“他好像僅吃了一些野菜,還有……還有花生酥……”
花生酥!
包黑黑恍悟,難道唐小花對花生過敏?
他雖知道有人對食用花生過敏,並沒想到會如此嚴重。
包黑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唐鶴林,眼神中的憂色又加重幾分。
“這位公子脈象虛弱,全身起紅疹,甚至伴有低熱現象,應是誤食花生導致。”大夫捋了一把胡須,“所幸食用不多,我開幾副藥給這位公子服下,過幾日便會痊愈。”
聽此,包黑黑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位公子昏迷不醒,且伴隨低熱往往會有出虛汗現象,尤其要加以重視。另外,要避免讓他撓身上的紅疹,用冰塊加以冷敷,最好有人守在一旁。”
“好。”包黑黑送走大夫,守在床前,並吩咐道:“你們快去看看哪裡能找到冰塊,越多越好。”
羅博與白材負責煎藥,找冰塊的任務就落在塗豆楊聰二人身上。他們兩人對視一眼,嘴上雖是答應,可一臉難為情。
找冰塊談何容易,找大量冰塊又談何容易?
但剛一到門外,塗豆楊聰二人驚訝地張大嘴巴。
縣衙門外放著大量地冰塊,在陽光下有些邊緣已經開始融化。
“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塗豆楊聰二人也不管冰塊哪來的,樂呵呵地全部搬回房中。
“包大人,我們找到冰塊了。”
包黑黑回頭一看,還真的是冰塊,很多冰塊。“你們在哪找到的?太快了?”
“都是唐公子運氣好,冰塊就在門外放著,也不知道是誰的。”塗豆撓了撓後腦杓,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包大人,別管是誰的了,還是快給唐公子用吧!”
“好。這裡留一部分,剩下的搬到地窖。”
因唐鶴林全身都布滿紅點,為了方便冷敷,包黑黑將他的衣服全部脫掉。
衣衫褪去,紅點密布,觸目驚心。加之唐鶴林泛白地唇色,包黑黑不由得一陣心疼。
喂完了藥,包黑黑守在床前,“你們去休息,這裡本官來就行,快去吧!”
包黑黑一再堅持要親自守著,四人這才退下。
…………
唐鶴林雖昏迷不醒可眉頭緊鎖,額頭上冒出一層又一層的虛汗,想必他現在正承受著巨大煎熬。
包黑黑挪動一下冰塊的位置,擦乾他額頭上的虛汗,又潤了潤唐鶴林乾裂的唇。
一整晚,包黑黑都在不斷為他擦汗,冰敷以及喂水。
包黑黑卻忙的滴水未盡,徹夜未眠……
偶爾唐鶴林會突然說起幾句夢話,臉色很不好看。一到這時,包黑黑就會握著他的手,試圖說些什麽加以安撫。
“包大人,你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塗豆端來飯菜,放在桌上。“唐公子這邊我來守在,大人你去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不用,還是本官來吧!”包黑黑搖了搖頭,將新鮮的冰塊敷在唐鶴林身上。
此後,幾人要輪流照看唐鶴林也都被包黑黑拒絕,只因他要親自守到唐鶴林醒來。
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盡管包黑黑平時總嫌棄唐鶴林,還想盡辦法把他趕走。
可不得不說,唐鶴林此次花生過敏,讓他擔憂到難以形容。“唐小花,你醒來本官肯定不罵你了……”
唐鶴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很快又昏睡過去。
等到他徹底醒來時,已經是四天后。
唐鶴林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身上的紅色斑點全部消失不見,腦袋也清醒過來。
在他昏迷的這幾日,雖然意識不清,但他感覺有個人一直在身邊陪伴著,照顧著……
想著想著,唐鶴林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在打瞌睡的包黑黑。
包黑黑胳膊肘撐在桌沿,頭偏垂著,食指蜷起抵在額角,還時不時的點一下頭。
一束陽光照進,打在包黑黑憔悴又略顯頹廢的臉上。
他的黑眼圈很重,發絲凌亂,新長的胡渣一層又一層,還未來得及修整。
桌子上放的飯菜一動未動……
一想到這幾日都是包大人在照顧自己,唐鶴林心底一顫,不由得升起幾分暖意。
包黑黑的頭一點一點,一個不穩險些栽倒在地。
唐鶴林趕忙想要去扶,掀開被子才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包黑黑差點摔倒,也徹底醒過來。
“唐小花,你醒了!”包黑黑揉了揉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到唐鶴林醒了立刻來到跟前。
唐鶴林光著上半身坐起來,盡管唇色依舊蒼白,聲音也透著些許無力,可眼睛卻明亮有神。
他看了一眼包黑黑,笑著說道:“包大人,你把我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是不是應該對我負責啊?”
唐鶴林未穿衣服,好身材展露無遺。他雖瘦卻不單薄,是那種強健有力地勁瘦,腹肌線條浮現,包黑黑見此臉一熱,迅速別過臉。
“負責你個鬼啊負責!你又不是大姑娘家家的,還怕被人看不成?”出手就想給唐鶴林一擊,但看到他沒有血色的唇,蒼白到病態的臉,一副病未痊愈的模樣。
包黑黑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
“我看你是差不多好了。”包黑黑打了個哈欠,起身道:“既然你沒事了,本官也回去了。”
“包大人――”唐鶴林在身後喊道。
“怎麽了?”包黑黑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回頭問道。
“沒事,只是想叫一聲包大人。”唐鶴林笑望著包黑黑。
包黑黑一陣無語,直接扔給唐鶴林一個白眼。就在他將要打開門時,一個聲音響起,“包大人,謝謝!”
回頭一看,唐鶴林正對著他淺笑,目光如薄紗般輕柔。
【作者有話說:平陽縣衙小劇場——
小可愛:包大人,你把唐小花全都看了遍真的不用負責嗎?
包大人:呃……本官可沒想看他。
小可愛:看完唐小花的身材有何感想?
包大人:本官說了沒想看他,而且當時忙的一團糟,哪還有心情關心這個!
小可愛:真的沒有仔細看嗎?(一臉懷疑)
包大人:沒有!
小可愛:那你臉紅什麽?(偷笑)
包大人:我那是熱的,不是臉紅不是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