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鶴林走到書架前,抬頭見最上方有一處空缺,他高舉畫冊將其放回原處。
“至於陸允中為何會有這本畫冊,實際上有很多種可能。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包黑黑湊近,“你倒是說啊?”
唐鶴林轉過身笑了笑,“包大人想知道啊!其實……”
還未說完,唐鶴林臉色一變,笑容瞬間消失。他耳朵警覺地動了動,低聲道:“有人過來了,先躲起來。”
包黑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唐鶴林帶到後面的角落裡,前面有書架作為遮擋,很是隱蔽。
果然,二人剛剛藏好,腳步聲夾雜著開門聲傳來,接著便有人走進。
“陸彪,柳月兒的事你可都安排好了?可千萬別讓她逃跑。”
包黑黑想看一下進來之人,他剛要抬頭就被身後的唐鶴林捂住腦袋。
唐鶴林的手扣在包黑黑頭上,動作很輕的將腦袋按了回去。
“包大人,別亂動。”唐鶴林小聲說道。
包黑黑不敢亂動,他感覺唐鶴林的下巴就抵在自己腦袋上方,稍一抬頭就能碰到。
“少爺大可放心,我已將柳月兒關起來,她跑不了的。”
“嗯!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要是讓她跑了,本少爺饒不了你們。”
“是。”
包黑黑雖然看不清來人,但從二人的對話可知,其中一人就是陸允中。
“請恕屬下鬥膽,敢問少爺要將柳月兒如何處置?”
“本少爺費力將她搶來還能幹嘛?當然是要娶柳月兒……”
陸允中和那位叫陸彪的手下還在繼續談論,包黑黑卻一點也聽不進去。
他突然覺得鼻子發癢,忍不住想要打噴嚏。
包黑黑揉了揉鼻尖,憋住呼吸,生怕一個不小心整出動靜,他們可就暴露了。
包黑黑怎麽也想不到這麽掉鏈子的行為會出現自己身上,但忍住不打噴嚏真的好難受。
他憋得臉色通紅,想打噴嚏的感覺卻俞發強烈,逐漸忍耐到了極限。
唐鶴林察覺到包黑黑異樣之處,俯身低聲道:“包大人不必強忍著,剩下的交給我便可。”
“阿嚏——”
包黑黑揉了揉鼻子,忽的松了一口氣。
“誰?”陸彪拔刀向角落望去,眼中盡是殺氣。
陸允中臉色一沉,察覺到有人躲在書房,起身道:“別讓他跑了。”
“完了,咱們真被發現了。”包黑黑眼神帶著幾分歉意。
唐鶴林笑了笑,揉著包黑黑的腦袋,“沒事。”隨後拉起包黑黑的手,提醒道:“過會跟在我身後。”
影子晃動,腳步聲越來越近……
“抱住我!”未等陸彪靠近,唐鶴林帶著包黑黑破窗而出,飛身躍至屋頂。
陸允中衝出門外,大聲喊道:“來人,捉住他們,別讓那兩人跑了。”
聞聲,眾家丁高舉火把火速趕來,埋伏在暗處的高手伺機而動。
皎月與火把的光輝將陸府照的通亮。
陸府家丁攀爬至屋簷,手持利刃,黑衣高手圍堵,步步緊逼。
明晃晃的刀泛起白光,他們各個凶神惡煞,面目猙獰。
嗜血的雙眸伴隨著陸允中的怒吼,若不能生擒便當場處死。
包黑黑被嚇得有些雙腿發軟,這麽大的陣仗他哪見過……要是落在陸允中手裡,這回不得死定了。
唐鶴林抱在包黑黑腰上的手一緊,溫柔道:“包大人別怕,有我呢!”
說完,唐鶴林眸光一冷,抱緊包黑黑,在屋頂上飛速移動,接著翻越牆頭,出了陸府。
唐鶴林並不畏懼這些人,若真是動起手來,以他的身手輕而易舉就能將眾人製服。
但眼下唐鶴林並不想與陸府之人交戰,還是盡快帶著包大人離開為好。
唐鶴林的速度極快,行如風,快如閃電,眾人只看到有兩個黑影快速飛閃,卻不能準備看清位置。
等他們回過神時,二人已然沒了蹤跡,消失不見。
“蠢貨!”陸允中見他們兩個人逃走,狠狠地踢了一腳,大怒道:“還愣著幹嘛?出去追啊!沒用的東西!”
“是!”眾人欲出府追擊,又聽陸允中道:“先別追了,你們去看看柳月兒還在不在?本少爺懷疑他們是來救柳月兒的。”
唐鶴林二人走出很遠,在快要到達縣衙時停下。
包黑黑一把扯下臉上的黑布,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氣喘籲籲地說:“不行了,先歇會。”
他的額頭滲出汗珠,臉色煞白,又累又怕,這一場行動險些要了包黑黑的半條命。
包黑黑膽子小,是真的小。
唐鶴林俯身問道:“包大人你怎麽累成這樣?還好吧?”
他擺了擺手,捂住胸脯,苦著臉說道:“本官一點都不好,嚇死我了!”
唐鶴林無奈地搖了搖頭,“包大人,還能走嘛?”
包黑黑擦拭掉額頭上的汗,抬頭看了一眼唐鶴林,“走不動了!”
“來!包大人我背你。”星辰下,唐鶴林的黑眸閃動,笑如桃花。
月光悠長,人影相依。
“其實……本官自己能走,不用你背。”
“可是我想背著包大人。”
包黑黑很輕,唐鶴林背著他並不費力。可唐鶴林故意裝作很費力的模樣,“包大人,你也太重了。”
“胡說!本官哪裡重了?”包黑黑動了動身子,“是你不行吧?”
“不是我不行!或許是包大人的衣服太重了。”唐鶴林笑了笑,“不如包大人將衣服脫了我再背你,這樣就輕多了!”
衣服能有多沉,唐鶴林分明就是在戲弄自己!
“唐小花,你要是還敢戲弄本官,我就先把你的衣服給扒了。”
“好啊!”唐鶴林求之不得,“包大人要是想看,我很樂意脫衣服的。”
“本官才不想看……”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月光下相伴而行。
到縣衙的路不遠,包黑黑趴在唐鶴林的背上,卻感覺時間過了很久很久……
…………
東方破曉,霞光已升。
夜探陸府的行動雖然失敗,但包黑黑並未放棄。天剛一亮,他就召集縣衙所有人召開緊急作戰會議。
會議主題——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救出柳月兒?
綠蔭垂柳,眾人圍坐在石桌旁爭相討論。
“其實本官一直有個疑問,丞相他老人家不在京城,為何會出現在平陽縣啊?”
“丞相的確是在京城,臨河鎮是丞相的老家,只是他的家眷並未遷移過去而已。”唐鶴林答道。
“原來是這樣啊!”包黑黑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來,咱們還是來談談下一步行動計劃。”
“不如我們偽裝成蒙面人,將陸允中綁到荒郊野外胖揍一頓,然後逼問出柳月兒的下落。”楊聰揮動拳腳,在空中比劃幾下,咬牙切齒,像是真把陸允中揍了一頓。
“是……是可以把陸允中綁起來,然後呢?”包黑黑挑眉問,接著自顧自地回答,“然後你會被揍得更慘。”
這分明就是逞匹夫之勇,陸允中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一頓,豈會善罷甘休。
不可取,不可取。
見包黑黑搖搖頭,楊聰像泄了氣的氣球,悶頭繼續想其他辦法。
“依我看不如直接闖進陸府,管他是丞相的兒子還是皇上的兒子,橫行霸道,目無王法就應給他點教訓。”羅博橫眉怒目,攥緊拳頭重重砸了一拳,“咱們直接衝進去要人。”
包黑黑被嚇了一跳,撫著胸脯道:“羅博你冷靜點,別激動。”
“昨夜我與包大人找遍陸府都未發現柳月兒的身影,不知陸允中將人藏在何處?”唐鶴林冷靜分析,“若是我們貿然進去要人,陸允中未必能承認。咱們找不到柳月兒,他大可反咬一口,如此還易打草驚蛇,不利於此後調查。”
“啊?陸允中這麽囂張就沒有辦法能治他了?”塗豆摸了摸後脖頸,滿臉愁苦。
“陸允中不可能永遠都這般無法無天,只要我們找到證據,就可以將他繩之以法。只是……”白材輕聲道:“只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
這些道理包黑黑都懂,但是行動起來並非易事。
就算找到證據,也不一定能治他的罪。
陸允中是丞相的兒子,萬一丞相護子,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又能怎麽辦?
包黑黑托著雙頰,眉頭緊皺,眼神呆滯,陷入沉思。
“少爺,不妨先喝點茶,或許過會兒就有了主意。”福伯沏了一壺茶,拎著茶壺來到石桌旁。
唐鶴林接過茶壺,為包黑黑倒滿,遞到跟前,“包大人,給。”
“謝謝哈!”包黑黑有氣無力地接過茶杯,小聲嘟囔道:“我要是比丞相官職大,就不必犯愁了。”
比丞相還大的官職……會是什麽呢?
突然間,包黑黑像觸電一般,腦中閃過一絲光亮。
“有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甚是激動,就連杯子裡的水濺到手背上,也沒有感覺。
“本官想出一個妙計。”
“大人,你想到什麽主意了?”塗豆幾人都將身子前傾,一臉好奇。
“本官……”
包黑黑剛想說,卻感覺手背有陣暖熱的氣流傳來,他低頭一看,唐鶴林正握著他的手緩緩吹氣。
“包大人,你怎能這般不小心?手都燙紅了。”唐鶴林有些心疼,輕聲道:“我給包大人吹吹就不疼了。”
塗豆幾人這才發現,包大人的手背上有些微微發紅,不過並無大礙。
包黑黑愣住了!
他方才一時激動手被茶水迸濺到,自己都毫無感覺,唐鶴林竟如此細心……
包黑黑隻覺得心中最柔軟之處被觸動,是比春風還要溫柔,比暖陽還要溫熱。
“本官沒事。”包黑黑將手抽回,摸了摸手背道:“本官又不矯情,不過是被水濺到而已,這點小事不必在意。”
“包大人的事豈是小事?”唐鶴林眼神炙熱,讓包黑黑更加不知所措。
“咳咳!”他輕咳幾聲,將手藏在身後,“咱們還是先談論正事,剛剛說到哪裡了?”
“大人你說想到主意了,什麽主意啊?”塗豆道。
包黑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在這之前本官先問你們幾個問題,比丞相還大的官有哪些啊?”
聖羽國內,丞相乃百官之首,是皇帝之下的最高行政官。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硬要找出能與丞相較量的官員似乎沒有。
“恐怕也只有皇室之人才能高於丞相吧!”塗豆有意無意地說道。
“那本官不妨當一回皇親國戚。”包黑黑微微點頭,目光幽深,執著又堅定。
唐鶴林笑了笑,並未言語,他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包黑黑在打什麽主意。
“包大人,你該不會想冒充皇親國戚吧?”塗豆問道。
“沒錯!”包黑黑得意地勾了勾唇,“你們說說本官適合扮演哪個?侯爺?駙馬爺?王爺還是皇上?”
塗豆立刻起身,伸手在包黑黑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皺眉道:“包大人也不發燒啊!怎麽竟說胡話?”
“本官清醒著呢!”包黑黑白了塗豆一眼,“這是計策,是對付陸允中的計策。既然硬的不行,不如咱們來點陰的。”
為了銀子,本官什麽辦法都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