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寒氣逼人,有風不斷從縫隙湧進,發出奇怪而微弱的聲響。若作為避暑聖地,當是不二之選,可眼前的此情此景,卻不禁讓人脊背發涼。
在聽聞驚雷堂後,唐鶴林望向遠方,他目似點漆,黑得深不見底。
包黑黑渾身的汗意驟然消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一直躲在唐鶴林身後不敢探頭,在試圖調整心態後,包黑黑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子,半閉著眼睛,用顫抖的聲音道:“驚……驚雷堂是什麽?”
陸允中面帶疑惑,按理說,驚雷堂作亂多年,皇上對其更是恨之入骨,作勢要斬草除根,太子殿下沒有理由不知此事。
“殿下不知驚雷堂?”陸允中擰眉問道。
“太子殿下自是知道。”唐鶴林也站起身來,抬頭道:“方才殿下驚嚇過度,一時沒有想起而已。”
“對……對。”包黑黑揉捏著太陽穴,眉頭皺成一團,問道:“這一切都是驚雷堂所為?”
陸允中神情嚴肅,正欲開口說話。
“陸少爺。”唐鶴林搶先說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殿下他身體有恙,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好。”陸允中轉身吩咐道:“陸彪,將兄弟們妥善處理。另外,務必找出凶手還有逃走之人。”
說話時,陸允中面色沉重,眼神凌厲。
“是!”陸彪領命告退。
“我們就去溫太醫的房間吧!”唐鶴林提議。
唐鶴林之所以提議要去溫且止的房間,一來想讓他幫包黑黑查看一下身體狀況,二來有關驚雷堂之事,也有必要讓溫且止知道。
陸允中猜出唐鶴林所想,便點頭同意,他目光深沉,心有疑存。
太子殿下的這位隨從,頭腦冷靜,此刻仍能晏然自若,絕非一般之人。
“殿下,我抱你出去可好?”唐鶴林的手扶在包黑黑腰上,低聲問道。
包黑黑感覺腰部有些癢癢的,他挪開唐鶴林的手,動了動身子,拒絕道:“本太子已無大礙,可以自己走。”
走出密室,陽光如之前一樣灼熱,光芒灑在身上,包黑黑的身子逐漸暖和起來,讓他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陸少爺,你且先走,我陪殿下在此歇緩片刻,隨後便跟上。”唐鶴林站在包黑黑的身後,緩緩說道。
唐鶴林的話分明不是命令,卻讓陸允中有種不容拒絕的錯覺,“如此,我且先行一步。”
待陸允中走後,包黑黑問道:“唐小花,你支開陸允中是想說什麽嗎?”
“嗯嗯!”唐鶴林微頷首,“有關驚雷堂的事,有必要告訴包大人一聲。”
包黑黑又想起腦海裡的那雙眼睛,不由得渾身發冷。他謊稱看到有人逃出陸府,不過是想利用此計,找到關押柳月兒之處,誰能想到她真的不見了!
不僅柳月兒不見了,還引出個什麽驚雷堂,手段那麽凶殘,鬼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
“唐小花,你說吧!”
“驚雷堂乃是前朝余孽所建,他們殘害忠賢,手段殘忍,不斷散布謠言,引起恐慌。如今勢力一步步壯大,隻為推翻朝廷,複興幽國。”唐鶴林頓了一下,目光幽深,“這些人殺人如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務必小心行事。”
包黑黑點了點頭,他大致聽明白了。
驚雷堂動機不純啊!意圖謀反,奪取皇位,這和打著“反清複明”旗號的“天地會”倒是有些相似。
每逢改朝換代,政權新建之時,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民間組織。但一般對朝廷起不到多大的威脅,畢竟能滅得了前朝,多少也要有點真本事。
驚雷堂倒是這些組織中比較出重的,多少能掀起點風浪,不管能否推翻統治,製造各種聲勢,也讓朝廷不得安生。
包黑黑問道:“這個驚雷堂為何會出現在陸府,柳月兒又去哪兒了?”
唐鶴林看了一眼陸允中的身影,“此事陸允中應該更清楚,我們不妨去問問他。”
“陸允中會說嗎?”包黑黑同樣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陸允中。
“陸允中雖性情囂張,但他本性不壞,不僅不壞,反而深明大義,緊要關頭能識大體,顧大局,他既有意告知我們,想必不會有所隱瞞。”
“好,那我們就去聽聽陸允中怎麽說。”
…………
溫且止一襲青衫站於房內,身形修長,面如皎月。此時他正一手持筆,一手捧書,身旁桌子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草藥。
他先是翻看一眼醫術,彎腰拾起草藥,細細觀察,接著拿筆在書上標記。及腰的墨發輕垂,彎腰時發尾掃過桌沿,草藥微動。
恰巧陽光由窗傾瀉,照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抹耀人的光輝。
溫且止看到三人同時而來,靜如湖水的臉上泛起一絲波瀾。“今兒我這裡倒是熱鬧,你們幾位同時來,難不成都想讓我幫你們扎上幾針。”
“我們倒是不用,殿下方才受了驚訝,溫太醫可以為太子殿下扎幾針。”唐鶴林見包黑黑已無大礙,口吻帶著幾分調皮,眼眸含笑說道。
“不不不!不用!”包黑黑打了唐鶴林一下,連忙搖手拒絕,“本太子已無大礙,就不勞煩溫太醫了,還是說正事要緊。”
溫且止放下手中的醫書和毛筆,淡淡道:“看起來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我不妨先去準備一壺菊花茶,以免過會兒談起事來容易上火。”
花朵在水中翻滾,清香嫋嫋,麗色襲人。幾人圍桌而坐,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還是唐鶴林率先打破了這份異樣的平靜,他嘗試引導陸允中將所知之事全數告知。
“陸少爺,這裡也沒有外人,既然你已經決定把事情講清楚,有些事就不必藏著掖著。”唐鶴林笑了笑,“你對顧公子的情意,我們都知道。”
突然提到顧塵,陸允中心底一怔,瞪大眼睛看向唐鶴林,藏了已久的心意被別人看穿,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是如何而知的?他們沒有理由知道啊?
唐鶴林說話時是笑著的,可陸允中卻看不到一絲笑意,反而覺得他的目光如寒,直穿人心。
“你們……究竟知道多少?”陸允中眉頭緊皺,有些緊張地說道。
包黑黑與唐鶴林相視一笑,“我們也就知道一點點!”
溫且止坐在一旁,靜靜品茶,他雲淡風輕的眸子裡多了一絲笑意,卻一聲未言,仿若透明人一般。
“陸少爺,莫要驚訝!”包黑黑轉了轉手中的杯子,接著伸出食指與拇指微微捏住,“我們真的就知道一點點,剩下的還等著陸少爺慢慢告知。”
陸允中見心思被別人看穿,面帶慍色,將頭一轉,生氣道:“本少爺不想說了!”
嘿!包黑黑不知陸允中為何如此,也有些氣憤。
他這是幹嘛?怎麽關鍵時候還不說了?這不是耍人玩嗎?
而且居然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裡,雖說是個假太子,但也是要面子的,好歹也得給些面子吧!
“陸少爺……”包黑黑將手搭在桌沿正欲起身,唐鶴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衝他眨眨眼睛,神秘一笑,接著用口型道:看我的!
唐鶴林在陸允中耳邊小聲說了些什麽,陸允中的臉色立刻有了變化,他轉頭問道:“當真?”
唐鶴林目光坦誠,“當然!我還能騙陸少爺不成。”
“好!”陸允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正色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不多加隱瞞。柳月兒是我搶來的,她極有可能是驚雷堂的人。”
“啊?”包黑黑一臉驚訝!“她居然是驚雷堂的人!”
唐鶴林與溫且止一如既然的平靜,這個回答顯然在他們意料之中。
“柳月兒是驚雷堂的人,那她現在……被驚雷堂救走了?”包黑黑撓了撓頭,掰著手指頭自言自語道:“柳月兒、顧塵、還有陸少爺你……一個是喜歡,那另一個呢?難道柳月兒嫁給顧塵有什麽目的?”
包黑黑一連提出好幾個問題,總算提到了重點上。
唐鶴林笑了笑,“殿下,不妨先喝杯茶,回答問題也要慢慢來。”
包黑黑將茶放在嘴邊卻沒有喝。
“我……我也不知道。”陸允中眼神遲疑,猶豫地回答道。
“不管他們有何目的,顧少爺的安危應當重視。”
盡管已經安排了暗衛守在顧府,但一提到顧塵,陸允中還是有些擔心,“我帶人去追查驚雷堂的下落,先行告辭。”
說完,陸允中迫不及待地衝出門外。
…………
待陸允中走後,包黑黑一臉好奇地問道:“唐小花,你方才對陸允中說了什麽,才會讓他改變心意?”
唐鶴林笑了笑,“我答應助他達成心願,抱得美人歸啊!”
“陸允中信了?”
“起初他尚有遲疑,我多要了一百兩銀子。”唐鶴林聳聳肩,“他便同意此事了!”
什麽?這都能賺一百兩?
陸允中怕不是個傻子吧!免費的不要,偏偏要多給一百兩。
鬧了半天,陸允中居然是個人傻錢多的笨少爺,這種傻子不騙白不騙,下回本官也去試試。
“表弟,包大人。”靜坐在一旁的溫且止開口道:“我也要向你們辭別了。”
“嗯?太醫表哥,你要去哪啊?”包黑黑一臉茫然地問道。
“回京。”溫且止緩緩道:“宮中有急事召喚,休假也要提前結束了。”
唐鶴林瞥了溫且止一眼,這種理由也就能騙一騙包大人。
溫且止定是聽到有關驚雷堂的消息,欲回宮報信。他方才在心裡把一切都算的清楚明白,權衡利弊,是非主次,才會選擇回京。
果然是個老謀深算的狐狸。
眼下情況不明,勢力不清,讓他回宮搬救兵也沒什麽不妥,如果可以借此將驚雷堂一網打盡,也能免除後患。
“表弟,你不和表哥一起回去看看嗎?”溫且止輕抿一口茶,“表舅他們也都想你了。”
溫且止自是指同他一起回京城,而“表舅”則是指的當今聖上。
“不了,我現在還不能回去。”唐鶴林肯定道:“麻煩表哥幫我帶個話,待我想回去之時,自然會回去。”
聽此,溫且止淺笑著點點頭。
包黑黑若有所思的望了唐鶴林一眼,他突然感覺,自己對采花賊的身世似乎所知甚少……
【作者有話說:小可愛:劇場君,你今天想給大家講些什麽呢?
劇場君:大腦一片空白……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小可愛(流汗):……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劇場君(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
小可愛:你想起什麽了?
劇場君:我想起我失憶了!
小可愛(無語):……這就是你今天不更小劇場的理由……
@冰天裡的陽光,謝謝小可愛的打賞>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