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任柏的聲音, 江虞靠回沙發背。
鬱時青也轉眼看過去:“什麽?”
任柏:“……算了。”
追了兩?期節目,該震驚的都震驚過了,他現?在?對這兩?位的相處模式有了最?新認識,懶得再去糾結。
“都這麽晚了?”他往前再走幾步, 不經意看到時間, 有些驚訝, “你們是不是該休息了, 我還是先回去吧, 有了新進展再來找你。”
“嗯。”鬱時青起身送他到門前, “路上小心?。”
任柏一路念叨著:“你也注意休養,這段時間除了錄節目,我沒接別的通告, 正好讓你歇歇。”
說完跨出門檻, 擺了擺手, “明天見。”
出門還順便把門帶上。
鬱時青還沒轉身, 身後就傳來江虞的聲音。
“睡嗎?”
鬱時青回臉看他:“好。”
——
因為還有行程,第二天江虞起床後吃過早餐,照舊很快離開。
任柏則在?沒多久之後趕到。
林霜幫他開了門。
自進門起,他臉上的表情就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哼著不成調的曲子走進了客廳。
林霜不由問:“小柏, 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
免得讓她擔心?,沒人告訴她最?近發生?的事,她對華澤和?高范的汙蔑一無所知。
任柏簡單解釋了一句:“沒什麽, 就是昨天網上有人想害鬱時青, 現?在?自食惡果,被網友給罵了。”
聽到前半句,林霜下?意識抬手攥緊衣領, 把整句聽完,又松了口氣,笑說:“那就好。”
任柏已?經左右看了看,轉而問:“阿姨,鬱時青呢?”
林霜說:“哦!還在?房間裡,我去幫你叫他。”
不過在?她過去之前,鬱時青已?經從臥室出來。
看到他吊在?胸前的手臂,林霜愣住了:“時青,你的手……?”
任柏有些意外:“阿姨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林霜一慌,“時青傷得很重嗎?”
鬱時青淡聲說:“只是輕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因為發情期的問題,林霜最?近一直躲著江虞,每次見面也都是在?洗漱之後,他的傷被浴袍袖口擋住,看不見很正常。
他的語氣輕易撫平林霜的慌亂。
見兩?人有話要聊,她招呼一聲就去了廚房:“我去給你們切點水果。”
任柏幫鬱時青倒了杯水,也在?一旁坐下?。
“謝謝。”鬱時青接過水杯,抬眼看他,“什麽事?”
任柏臉上掛著的笑容怎麽都壓不住:“昨天我回去之後就睡了,結果今天早上才?發現?,華澤昨晚大半夜發了回應。”
說著,他把手機解鎖,找到那條聲明遞到鬱時青面前。
鬱時青看向他手裡的屏幕。
華澤傳媒V:針對今日網絡傳播的不實言論,華澤聲明如下?。
附圖就是蓋著公?章的聲明。
內容大致有兩?點。
一個,是表示鬱時青在?華澤遭到不公?平待遇的消息是謠言;另一個,是華澤員工和?高范私下?見面並不完全屬實,因為樂陽其實是華澤的前員工,他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離職了,所以?這件事和?華澤無關,但這件事已?經牽涉到公?司聲譽,所以?華澤決定繼續調查。
至於既然?待遇不公?是謠言,那麽低片酬的事又作何解釋,還有鬱時青的接檔電影為什麽會?是究極爛片的原因,聲明裡一概沒寫?。
“八成是編不出來了吧!”任柏呸了一句,“寫?得冠冕堂皇,深怕別人看不出來是假的,華澤以?為別人這麽好騙呢?”
也的確,在?底下?的評論區裡,網友對華澤的質疑不僅沒有因為聲明消減,反而更加猛烈。
“聲明了個寂寞,概括起來就兩?個字,糊弄!你是不是還以?為你很聰明??”
“不愧是你,華澤,這狗屁不通的稿子沒十年腦血栓寫?不出來,少一年都少內味兒”
“雪藏鬱時青的辟謠就兩?句?好家夥,這就是傳說中的鐵鍋燉自己,你把自己給錘死了唄?!”
“看完我笑了,幾個小時你就編出這麽個東西,別靠嘴行嗎,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
任柏隨手翻了幾頁,又退出這條動態,劃到上面一條:“我早上起來看到這條熱搜,本來還有點犯惡心?,結果你猜怎麽著,華澤昨晚不止回應了一次,隔了三個小時,凌晨又回了這一條。”
華澤傳媒V:經溝通,該員工向公?司交代其與高范串通,捏造華澤前合作藝人鬱時青謠言的事實。已?知兩?人皆由華澤已?解約藝人收買。再次呼籲,請網友停止發表及轉載一切不實言論,務必保持理智。目前公?司已?委托事務所全權處理此事。
任柏看向鬱時青,等他看完,才?“嘿嘿”一笑:“你猜華澤這是把誰推出來背鍋?”
鬱時青已?經看出痕跡:“祁泰華肯答應?”
“那我就不知道了。”見他一口猜出來,任柏頓時失去一半樂趣,“反正華澤就是這麽寫?的。”
接著點進評論區。
熱門第一就是祁泰華的大名。
“已?解約藝人?祁泰華??”
祁泰華性騷擾事件爆出至今不過半年,互聯網有記憶,網友們都還對他和?鬱時青之間的糾葛印象深刻。
就是鬱時青因緣巧合出手救了汪嶺,才?爆出了娛樂圈裡這顆惡臭至極的毒瘤。
祁泰華如今人人喊打,完全可?以?說是鬱時青的功勞。
在?這個前提下?,祁泰華痛恨鬱時青,乃至花錢找人黑鬱時青作為報復,絕對說得通,而且非常讓人信服。
所以?華澤的這條回應一出,加上公?關部拚命下?足的水軍引導,輿論風向到了今天早上已?經變了。
#祁泰華報復鬱時青#
#祁泰華收買鬱時青繼父#
哪怕是日活最?低迷的凌晨,相關話題一個也接一個火爆湧現?。
任柏笑得快活:“就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他很清楚,只靠一張照片,幾條記錄,不可?能把華澤這匹瘦死的駱駝徹底拉下?馬。水滴石穿,這隻算比較有重量的幾滴水罷了。
他也沒過多指望。
鬱時青的汙名能得以?澄清,他已?經心?滿意足。
現?在?換成華澤和?祁泰華被釘在?恥辱柱上,完全是他們咎由自取。
況且華澤隻把和?高范串通的髒水潑給了祁泰華,可?雪藏鬱時青,這絕不是祁泰華能做得到的事。
華澤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把祁泰華推到台前之後,就讓水軍集體轉火,帶節奏把祁泰華和?高范罵得狗血淋頭,從而縮減雪藏事件的存在?感。
他們的計劃也執行得相當成功。
最?新消息放出後,祁泰華就取代華澤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承受著全網的唾罵。
被炮轟了一個早上的祁泰華本人,卻還沒有得到通知。
起床後,他輕手輕腳去洗漱完,就回了房間,深怕打擾了杜瀚,又惹來一頓臭罵。
自從官方被封殺,為了支付各種違約金,他基本賠完了這麽多年來積攢的家底,住址還被媒體曝光,只能投靠杜瀚。
杜瀚雖然?收留了他,但態度一直忽冷忽熱,他也不敢計較,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房間裡。
今天也是一樣。
回到房間,聽到消息提示音,他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泰華,你讓我說你什麽好,這種時候還乾這種事,你糊塗啊!”
祁泰華莫名其妙,回了一句。
“你說什麽呢?”
對面直接發了一張截圖過來。就是華澤的最?新回應。
“你還去招惹鬱時青幹什麽?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對面再發來的話,祁泰華無心?再看。
他隻死死盯著這張圖片,呼吸變得急促,捏著手機的手慢慢顫抖起來。
昨晚睡前,他就一直關注這件事,期待著華澤能找到方法反駁鬱時青,最?好狠狠給鬱時青一個教訓。只是沒能等到。
也正是因為全程關注,他最?知道網友對鬱時青被陷害的憤怒,和?絕對的零容忍。
華澤用這一招禍水東引可?以?全身而退,那他呢?
祁泰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打開微博,點開熱搜,點進話題。
“祁泰華也算人?這種不知悔改、還打擊報復的性騷擾、啊不是,強奸犯我希望早日死絕!”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看到這個名字就想吐,鬱時青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被這坨爛狗屎貼上!”
只看一眼,祁泰華直覺腳底一股涼氣鑽了上來,刀割一般的冷。
他抖著手打開通訊錄,找到杜瀚的號碼撥了出去。
杜瀚接得很慢,語氣也很不耐煩:“有事嗎?”
“杜哥……”祁泰華抖聲問,“熱搜是怎麽回事?”
杜瀚冷冷說:“你不用管,公?司會?解決的。”
祁泰華已?經沒有絲毫商業價值,留著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比如今天。
祁泰華說:“可?是——”
“可?是什麽!”杜瀚沒好氣地打斷他,“祁泰華,別忘了,要不是我收留你,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公?司有難,難道你想就這麽袖手旁觀?”
祁泰華眼裡激起血絲。
杜瀚確實收留了他,可?這不代表他要被當成砧板上的肉,任人擺布。
一再爆出這種無可?挽回的黑料,他還會?有將來嗎?
他又不想一輩子寄人籬下?,被困在?這間臥室,每天連呼吸都要看人眼色。
“杜哥——”
杜瀚還是打斷了他:“這是公?司的決定,我也沒辦法,何況微博都發出去了,你覺得還能收回嗎?”
公?司上下?絞盡腦汁才?想出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得到的效果又這麽讓人滿意,怎麽可?能更改。
祁泰華聽出他這句話的意思,怨憤地沉默著。
“行了。”杜瀚也不想浪費時間跟他囉嗦,“就這樣吧,我還在?公?司,等有時間再跟你聊。”
一句話說完,聽筒裡只剩下?掛斷的“嘟”聲。
祁泰華用力?咬著牙,還是能聽到牙關打顫的聲音。
渾身沒了力?氣,手機從他掌心?滑落,砸在?地板,發出“砰”一聲悶響。
沒來由的,腦海裡忽然?回響起任柏的聲音。
‘你說你,好好的人不當,來華澤當狗。’
‘今天我就提醒提醒你,在?劉明光這些人眼裡,你究竟算個什麽東西!’
祁泰華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伸手撐住身體,才?不至於癱成一灘爛泥。
他為公?司當牛做馬,就換來這樣的下?場嗎?
還有杜瀚,這些年要不是有他在?公?司無條件支持,他杜瀚會?有今天的地位嗎?
好。
既然?把他當狗,就別怪狗急了跳牆!
祁泰華看著面前倒映在?漆黑屏幕上的這張狼狽可?悲的臉,滿是血絲的眼裡緩緩爬上恨意。
杜瀚。
華澤!
——
之後兩?天,在?華澤的竭力?壓製下?,事態漸漸平息。
不過經過這件事,華澤名譽受損嚴重,股票都因此波動,不說元氣大傷,但也吃虧不少。
任柏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兩?天打了雞血似的,林霜不方便出門,他攔住鬱時青,自己跑前跑後,忙得不亦樂乎,每天到下?午才?來禦風景苑一趟。
直到鬱時青明天又要出發去拍攝《說走就走的旅行》,他才?想起什麽。
“對了,這兩?天好像沒怎麽看到江虞?”
“他工作忙,”林霜說,“正好,他現?在?就在?跟時青通電話呢,應該快要回來了。”
任柏恍然?。
他看一眼時間,猜林霜要開始做飯,起身說:“那我就不坐了。”
林霜問:“你不留下?和?他們一起吃飯嗎?”
“不用了阿姨。”任柏說,“我回去吃。等鬱時青出來你跟他打個招呼就行。”
聽他這麽說,林霜隻好把他送到門口,才?去了廚房。
飯做到一半,看到鬱時青走進來,她猶豫著問:“對了時青,你們是不是明天就要出門?”
鬱時青說:“對。”
“那太好了。”林霜笑著說,“這三天你們就不用陪著我擔驚受怕了。”
話音剛落。
她上半身忽然?微微一晃,抬手扶住了案台。
鬱時青上前一步,單手把她扶穩:“不舒服?”
“沒有,我就是——”說到這,她張了張嘴,“不好,是我的發情期。”
鬱時青也聞到了空氣中陡然?散開的信息素味道,不過有母體免疫,林霜的信息素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隻道:“沒關系,江虞不在?,你先喝抑製劑。”
“哦好!”林霜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抑製劑,打開一口喝下?。
鬱時青說:“我扶你回去。”
林霜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趕緊給江虞打電話,問問他到哪裡了。”
見她確實沒有大礙,鬱時青才?回到臥室。
撥號出去後,他隨手開了免提放在?桌上,轉腳走向陽台,準備開門通風。
林霜臥室的門雖然?緊閉,但抑製劑生?效需要時間,房間裡的信息素愈漸濃鬱,他不能任由它留在?室內肆意蔓延。
很快,電話撥通。
就在?同時。
玄關處響起一陣來電鈴聲。
鬱時青倏地住腳,蹙眉驟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