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和林安謹最後擺了擺手, 任柏說,“是先回家,還是直接去演唱會現場?”
和林安謹一路走下來, 他不是猜不到對方的想法,剛才聽到林安謹突然說要和鬱時青吃飯, 他還有些驚訝,沒想到林安謹緊接著又說是玩笑?, 還跟江虞說了幾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讓他越覺得雲裡霧裡,不明白林安謹是什麽意思,索性就不再去想。
“哦對了,還是先回家吧, 鬱時青要換的衣服沒拿。”
說完,看到江虞還站在原地看著鬱時青, 任柏忍不住問, “江虞,鬱時青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江虞思緒被他打斷, 收回了視線。
見?他反應好像有點不太尋常, 任柏又問:“剛才安謹說什麽在意不在意的,指的?什麽呀?”
聞言,江虞眉間痕跡還沒徹底消退就又隆起。
林安謹想說什麽, 又有保留,不肯說清楚, 裝神弄鬼, 他不打算把時間浪費在研究這種事上。
他說:“不知道。”
話落,他薄唇微抿,又看鬱時青一眼, 才走向保姆車。
任柏跟在他身後,轉臉再問鬱時青:“你也?不知道?”
鬱時青說:“嗯。”
林安謹的兩個問題都只針對江虞,或許是他們之間的私事,他沒必要探究。
任柏聳肩:“行吧。”
他其實是好奇林安謹和江虞什麽時候關系好了起來,竟然還有悄悄話可講。不過現在聽江虞的?意思又不是這樣,既然如此,他也?沒再多問,到了車上就重新關注起演唱會的?事。
江虞一路沉默。
下車時,鬱時青和他一起上樓,見?狀問他:“在想什麽?”
聽到他的?聲音,江虞緊繃良久的?下顎線條倏然放松:“沒什麽。你剛下飛機,要不要休息?”
鬱時青說:“不用。”
電梯門開,江虞和他一起走向家門口,堪堪壓下思緒,轉而說:“你去換衣服,我在客廳等你。”
鬱時青的?裝束是早就為演唱會準備好的,但和江虞的?服裝分別定製,之前寄到了家裡,一直沒來得及送到場館,這?次回來,直接換上,也?省得到時候再麻煩。
進門後,鬱時青去臥室換上衣服,再出來時,看到江虞正面向陽台站在落地窗前。
聽到腳步聲,他轉回身,一眼看到正低頭打領帶的鬱時青。
修身妥帖的?定製款黑色西裝三件套。
鬱時青很少有這?樣正式的穿著,但他骨子裡就透著隨意。
馬甲紐扣沒有系好,外套隨意搭在小臂,走出來時,領帶打了一半,黑色的尾端還繞在他的?手背。
江虞看著他。
寬肩,窄腰,長腿,身形挺拔,雪白的襯衫布料下,微抬起的?手臂線條覆著薄卻有力的?肌理,半開馬甲下同樣被薄薄一層肌肉覆蓋的?腰腹微微起伏,肉色隱約可見。
難怪omega趨之若鶩。
除了一張臉,鬱時青還有一副好身材。
江虞下顎冷硬,眸光冷沉。
鬱時青沒注意到他的?神情,隻道:“走吧。”
江虞回過神。
他走到茶幾旁,端起水杯先喝一口,然後看向鬱時青:“你就打算這?樣出門?”
鬱時青說:“怎麽?”
江虞掃過他至今沒打好的領帶,甚至沒打算扣上的?紐扣,咬牙說:“麻煩你把衣服穿好。”
鬱時青低頭看了看:“沒穿好嗎?”
從上到下,都很齊全,沒有遺漏。
江虞視線往下:“領帶。”
鬱時青於是繞進尾端,往上緊了緊,放開雙手:“好了。”
江虞盯著他褶皺的領口,久久移不開視線,終於忍無可忍,放下水杯走過來,抬手幫他翻回領口。
鬱時青抬手要幫自己的?忙,被他無情拍了一掌,隻好放下。
江虞又把他隨手綁上的?領帶解開,重新插上領針,打好領帶,撫平前襟,系上馬甲的紐扣,再拽出他搭在小臂的?外套。
鬱時青說:“我來吧。”
江虞看他一眼,抖開外套,嗓音冷冽:“轉過去。”
鬱時青隻好再轉身讓他幫忙穿上。
江虞又繞回他身前,低頭幫他系上外套的?紐扣。
最後一粒紐扣系好,江虞正要抬頭,目光劃過鬱時青的?喉結,以及他早已經恢復如初的?頸側,腦海中忽然閃過之前鬱時青易感期時發生的?意外。
鬱時青全程任由他動作,直到他停手,才道:“好了嗎?”
熟悉的?低沉嗓音就在耳邊,江虞在它響起的瞬間陡然醒神,抬眸正對上鬱時青的?雙眼,距離是可以從這雙眼睛裡看清他一雙倒影的近。
江虞指尖微緊,很快松手,退後一步轉身回到茶幾旁,彎腰拿回水杯喝水。
然後說:“好了。”
他的?神情擋在水杯之後。
鬱時青整理一下袖口,等他喝完,才轉身走向門口。
任柏孟晨等人還在樓下等著,見?他們下來,看懂西裝革履的?鬱時青,孟晨眼睛一亮。
“鬱老師好帥!”說完反應過來,趕緊追加一句,“江哥也好帥。”
江虞看他一眼,彎腰上車。
鬱時青笑?了笑?:“謝謝。”
路上,任柏打開手機又收到熱門消息推送。
一看到杜瀚的?名字,他就毫無興致:“怎麽又是這個貨。”
然而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次的話題竟然用了“戀情曝光”這?樣的形容,點進詳情,原來杜瀚和邱暢直接曬出了合照,表示兩人已經在一起。
熱搜上正掛著兩人的?大名,討論得熱切。
孟晨看到這條消息,也?忍不住說:“看起來這兩個人還是要打持久戰啊。”
任柏撇嘴。
誰都看得出來,杜瀚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嗎,隔一段時間就上一次熱搜,長長久久地宣傳《黎明》,這?一次直接曝光,肯定是想賺多點討論度,也?更方面日後“秀恩愛”。
想到這,他看了看鬱時青。
知道對方對這?種事沒興趣,加上晚上還有演唱會,他自顧自翻看兩下,就直接關了頁面。
去場館之前,他們先去吃了一頓遲到的午餐,之後趕到後台,江虞沒再有太多空閑時間,和鬱時青分手後就去了前場。
鬱時青也?沒能和他在正式演出前彩排,就一直待在休息室,等到觀眾開始入場,江虞才回來。
任柏也跑去了觀眾席,休息室裡只剩鬱時青一個人。
江虞已經換好前幾首歌的?演出服,進門看到鬱時青:“準備好了嗎?”
鬱時青稍意外:“我這?就要上場?”
江虞說:“不是,默契是最後一首。”
他調整了這?首歌的?順序。
鬱時青說:“那我準備什麽?”
江虞:“……”
他深深呼吸,轉而說,“開場以後我沒時間再來找你,你可以和任柏一起去前面,也?可以留在這裡休息。”
鬱時青說:“嗯。”
江虞看著鬱時青。
想到最後一首歌,他的?心跳久違亂了一拍節奏。可能是彩排太少的?緣故。
“江哥,你好了嗎?”門外傳來孟晨的聲音。
江虞開門,抬手對他示意,又轉身回來。
鬱時青沒有演唱會舞台表演的?經驗。
江虞在登場之前安撫他的?情緒:“記住,上場後不需要緊張,一切按你平常的?節奏。”
鬱時青說:“放心,我不緊張。”
他的?語氣這?樣輕描淡寫,江虞莫名憋出一分悶氣:“一點也不緊張?”
鬱時青含笑反問:“你緊張?”
話劇演了這?麽多年,面對觀眾的?場合大同小異,何況他常年在鏡頭前工作,身為演員,最習慣的事就是被人注視。他知道江虞也?是一樣。
江虞:“……”
他沉默良久,沉聲說,“你覺得可能嗎。”
鬱時青笑?了笑?:“不可能。”
江虞被這句話堵死,盯著他一言不發。
半晌,孟晨又催:“江哥?”
江虞才收回視線:“我去了。”
鬱時青和他一起出門。
江虞上台,他去了前場觀眾席,在老座位看到半場,孟晨就提前過來請他去後台準備。
“我在台下給你加油!”雖然沒見?過演出效果,也?不妨礙任柏期待得兩眼放光。
孟晨說:“那我在後台也給鬱老師加油。”
鬱時青說:“謝謝。”
沒多久,到了最後一場。
全場燈滅。
工作人員緊急布置。
鬱時青在升降台上的?琴凳上坐下,緩緩上升。
舞台還是黑的?。
到了定好的位置停下,他看到左側有長長一道弧形的?不封閉滑梯緩緩推近,偏直斜吊在半空,延伸到他腳下,前方至少五米外的?上空也有一大片玻璃緩緩下落。
這?時耳麥裡傳來提醒。
下一秒。
大提琴渾厚飽滿的?聲音在場館內響起。
耀眼的光柱瞬間將鬱時青籠罩,白色的雲霧滾湧著從滑梯上傾瀉而下,在他腳下打著旋,又從高高的?圓形舞台周圍淌下,像瀑布,也?像流水。
他坐在雲霧的中心,是舞台上唯一的?光明。
大屏幕上,從下到上、緩緩暴露出他的?真容。
在霧色裡若隱若現的?腳踝,被西褲包裹的腿。
大提琴乖巧躺在他的?懷裡,被他環抱,那握弦的?手骨節分明,五指修長,黑色的西裝蓋不住白色的袖口,鑽石袖扣的光芒也?遮掩不住動作裡淡然的溫柔。
鬱時青右側對著觀眾,側臉冷峻,眸光低垂,顏色寡淡的薄唇在奏曲時微抿,動情般的專注。
這?時,舞台的燈光從右到左,一盞一盞亮起。
第二個耀眼的光柱籠罩了江虞。
他身穿白色西裝,左側對著觀眾,站在和鬱時青相反的舞台邊緣。
腳下的?舞台波浪似的?起起落落,只有他腳下的?一方天地,撥開雲浪,亮著一道獨行橋的光,在星空的布景裡、在琴聲中緩緩向著鬱時青靠近。
鬱時青心有所感,眸光微抬。
隔著一個舞台的距離,兩人遙遙對視。
大屏幕上分出左右,將他們相視而笑?的?一幕如實送到觀眾面前。
觀眾席的尖叫聲頓時又掀起新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