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今宵呼出一口氣,連忙跟上。
“看來繞著魔障走沒有路。”曲微吟說,她雙眸微眯,看向了面前未走過的岔路口。
洛今宵頓覺一陣緊張,她偷偷往前走了幾步,貼近曲微吟,從她肩膀上往黑漆漆的路口看:“小師叔,魔障,會是何物?”
“很大,很強。”曲微吟搖頭。
“你跟在我身後,若是不慎露出腦袋被咬了,我可不管你。”曲微吟一面嚇唬人,一面邁步向前,神色自若。
新的岔路口一進去,便覺察出了其凶險,道路更加狹窄不說,還透著一股潮濕的濁氣,令人作嘔,牆壁上也黏糊糊的,細看去像是什麽東西走過時流下的黏液。
洛今宵盡量往路中央走,企圖離那些黏液遠一些。
二人幾乎同時閉氣,隱匿了自己的氣息,生怕被裡面的東西發覺,洛今宵幾次踩到一些圓滾滾的東西,她忍不住低頭看,正對上一個光潔的骷髏。
頭蓋骨上,還殘留著清晰的牙印。
“當心,它來了。”曲微吟突然說,她伸手,一把拽住洛今宵的衣領,將她按倒在了牆上,與此同時,一個龐然大物從曲微吟面前飛快閃過,相距不過分毫。
曲微吟卻像是毫不在意似的,一面按著洛今宵,一面自己也平貼在牆壁上,等那東西過去。
好在它並未發現她們,長長的身體在地面上蜿蜒蠕動著,很快消失,凡是它走過的地方,都留下一層薄薄的黏液。
洛今宵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這是何物?”洛今宵驚魂未定地偏頭看向曲微吟,只是這洞中的光實在太過微弱,只能借助一些閃亮的植物,看見曲微吟的眼睛。
“巨蟒。”曲微吟輕聲道,“這裡面還有很多,不妨事。”
洛今宵聽說只是巨蟒,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誰知一口氣還沒呼完,便聽曲微吟又接著說:“這洞盡頭,還有條燭龍。”
無事,只是燭龍……洛今宵剛點了點頭,就驟然反應過來,嘴巴張得老大,差點叫出聲:“燭龍?”
燭龍,傳說乃上古神龍,通體為紅,無足人面,身長千裡。前人曾說它“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
“小師叔如何得知?”洛今宵問。
“來過。”曲微吟簡短道。
“既然來過,我們是不是便可以出去了?”
曲微吟搖頭。
走到這裡她才想起來,前一世她確實來過此處,為了找尋東西,只是那時她身有魔力,雖然神器未找到,但是輕易便可以殺死燭龍。
如今她的修為不夠,面對一個小窮奇就難以應付,更何況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燭龍。
洛今宵雖心有疑問,但也不敢再問。
“走吧。”曲微吟說。
洞中無比靜謐,只有二人的腳步聲在回蕩,偶爾會有帶著黏液的巨蟒經過,但它們都是瞎子,所以只要不出聲,便不會被發現,故而行走地還算輕松。
但是洛今宵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腳下的屍骨越來越多了。
“古往今來,前來尋寶的人數不勝數。”曲微吟說著,抬腿邁過一塊骨頭,看成色,尚且新鮮。
洛今宵心有不忍,不願再看。
“到了。”曲微吟說著,伸手輕輕拉住了洛今宵,她的手此時冰涼,弄得洛今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曲微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將手拿開。
“前方便是燭龍盤踞之地,出去的洞口在它身下,僅可容下一人,等會兒待我引開它,你便順著出口出去,再往後就自求多福吧。”曲微吟說。
洛今宵聞言急忙拉她手臂:“那小師叔怎麽辦?”
曲微吟皺眉躲開,瞧了她一眼,這才道:“你以為我會以己換人?放心,我向來自私得很,你不在,我自有別的法子,也省了你這個累贅。”
洛今宵一時無言,總覺得自己似乎,又被嫌棄了。
“別廢話,等會兒莫要回頭,這條燭龍在神葬裡待了千年,早就被魔化了,憑你的修為,若是被它發現,躲都無處躲。”
曲微吟難得話多,她說完,便一掌將洛今宵推到了一邊,洛今宵踉蹌了兩下,連忙趴到牆角,藏在一顆岩石之後。
還未等她往後看,洞內忽然一片大亮,原是燭龍不知何時睜開雙目,如同兩盞大燈,明晃晃瞪著。
果真同傳說中的一般,洛今宵一面捂著頭,一面心驚。
曲微吟見了這光,只是微微眯眼,神色不變,她右手一張,殘月星辰劍便出現在她掌心,帶著滿身的金光,同燭龍的目光交相輝映。
這盡頭竟是一極大的山洞,又或者並不是山洞,因為洞壁還殘留著彩色的壁畫,只是因為年歲久遠而十分斑駁,抬頭幾乎看不見頂,極為空曠。
燭龍的呼吸聲,響徹了這處廣闊而有密閉的空間,震耳欲聾。
曲微吟突然騰空而起,一道金光從劍尖甩出,徑直打中燭龍的左眼,燭龍突然啞著聲音張開巨口,身體隨之劇烈搖擺,一時間,四周碎石簌簌掉落,仿佛要塌了一般。
燭龍突然昂起身子,頭頂火光豎起,如同一面旗幟,隨後狀似人面的巨大頭顱便箭一般向曲微吟襲去。
曲微吟揮手設下一道屏障,隨後轉身便逃,燭龍的腦袋向她追去,口中烈火熊熊,似乎要將曲微吟燒成灰燼。
它的身子果真是極長,如同繞起的巨大線團,隨著腦袋的離去一團團縮小,片刻過去,才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
洞口處蓋著一塊金石,想來是前人留下,洛今宵回頭看了曲微吟一眼,狠了狠心,快跑幾步,縱身一躍而下。
再說曲微吟這邊,她邁開長腿,三步並作兩步跑著,沒有用靈力,速度卻也不慢,耐心地將燭龍引出,待火苗即將燒到她之際,還能隨手下一道屏障擋住。
燭龍見自己久追不上,頓時火冒三丈,暴躁起來,身體猛烈地撞擊洞壁,一時間大地都在顫抖,曲微吟腳步一虛,險些摔倒。
她當即一個轉身,手中殘月星辰劍化成一道金光,遙遙劈向龍首,燭龍猛地往回縮,企圖用火焰燒毀神劍,奈何殘月星辰劍毫不懼怕,眨眼間,它面上便多了一道傷痕,血流如注。
這下子徹底激怒了燭龍,燭龍瞬間高昂起腦袋,洞壁受不住,竟轟隆一聲塌了一半,直接攔住了曲微吟的去路,曲微吟心道一聲不好,身體匆忙朝牆壁貼去,躲開燭龍口中噴湧而出的火焰。
狹小的空間中,火焰熊熊燃燒,炙熱的氣浪迎面而來,曲微吟怒罵一聲,揚手剛要給自己施一道屏障,忽而覺得肩膀處覆上一隻手。
再然後,一陣外力將她扯向一邊的暗洞,她沒有防備,進洞之後,便被一人攔腰抱住,護在了懷中。
“噓,小師叔,別出聲。”那人捂住她的口鼻,在她耳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