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骨衝得在太快,小月燒了加速符也跟不上,聞人骨要衝名次,不可能停下來等她,小月用了最快的速度追,和聞人骨之間的距離依然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大。
小月停下,叉著腰氣喘籲籲:“大佬你衝!!我歇會兒,我跑不……呃……”
黑暗中,小月纖細的脖頸上多了一條細如線的傷痕,傷痕留下後,過了許久血液才流出,越流越多,染濕了她整個脖子。
頭的聞無生聽見這句未完的話,眉頭一皺。
這個時候他不可能回頭管小月。
他早就意識到越往裡小月越不可能跟著他,小月如果意外死了,他的名次好與壞將不完全取決於他。
所以他在追杜唯和另一個隊友。
他這會兒離杜唯只有一百米出頭的距離。
聞人骨不猶豫,燒了最後一張加速符,速度暴漲,朝地圖上杜唯和另一個隊友的綠點衝去。
沉寂了許久的伯爵道:“其實這把劍有個技能,我忘了說。”
聞無生邊衝邊分問:“什麽?”
他下意識不相信伯爵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血祭隊友。”伯爵說。
“你在指點我?”聞無生一怔,他雖然的確是這麽想的,但伯爵說出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是說綁定npc不可以幫助玩家?”
伯爵道:“我只是在說血劍的技能名字。解釋道具效果在我職能范圍內。”
“……”聞無生體會了一下,“你認真的?”
伯爵:“飲血技能,擊殺1位隊友增加血劍20%的攻擊力,2位增加50%,3位增加100%。”
“……”不愧是吸血鬼。
聞無生說:“為什麽一開始不告訴我?”
伯爵:“怕你太正直,知道了不肯選。”
聞無生:“……”
“你打不過他。”伯爵聲音冷了些許。
“他?”聞無生愣了下。
伯爵說:“但你必須拿第一。”
聞無生:“……”
另一頭杜唯的表又響了,他們四人這會兒被吸血鬼群拖住,他壓根無暇顧及其他,剛有點心不在焉,就被眼前的蝙蝠大軍咬掉了臉上的一塊肉,疼得喊叫。
又是一隻巨大蝙蝠要杜唯咬來,一把細刃卻先一步插中了蝙蝠,“吧嗒”一聲,蝙蝠掉在地上,死了。
杜唯大喜,趁機逃出去一段,和另一個隊友脫離戰鬥。
二人正要按照之約好了的放棄遊戲,身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黑皮靴。
杜唯正在手表面板上申請,一抬頭,看見了聞無生和煦帶笑的臉。
杜唯心頭一慌:“你怎麽在這兒……?”
他剛剛無暇關注聞無生所在,沒想到他居然追上了他。
聞無生懶得跟他廢話。
杜唯只看見他拔劍,下一秒,另一名離聞無生更近的隊友已經被重創,慘叫出聲。
聞無生原本是準備一擊斃命的,劍卻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細刃打中,偏離了預期的方向,隻砍傷了那人的肩膀。
聞無生沉著臉朝細刃飛來的方向看去,攥緊了劍柄。
這應該就是伯爵說的“他”。
“你幹什麽聞無生!!你公報私仇!”杜唯惶然往葉澤明那邊跑去。
“小心!”伯爵出聲。
又是一把細刃聞無生飛來,這次的位置是聞無生的脖頸,聞無生知曉當務之急是殺掉杜唯或另一個隊友中的一人,否則他就算活下來,他也會被票出去。
時間不允許,聞無生念疾閃。
電光火石間,杜唯眼見聞無生拔劍,以為他要抵擋細刃,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繼續申請,下一刻,他的同伴已經慘死聞無生劍下。
那把細刃在聞無生的精妙閃避之下,並未如願劃開他脆弱的脖子,是稍微歪了歪,插進了他的後心,他的黑衣頓時被血濡濕一大片。
刀片一樣小薄的細刃,威力居然絲毫不比子彈差。
聞無生悶哼一聲,反捂住傷口,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源源不斷地溢出。
杜唯驚恐。
聞無生居然放棄了保護要害也要殺死他們!
葉澤明看著慘死的靈組組員,攥緊了拳頭,怒視聞無生:“你幹了什麽!”
“那裡!”孫晚秋喝道。
濃濃的黑暗裡,一名男子悄然現身。
他一身黑衣,與黑暗融為一體,呼吸和行動幾乎沒有動靜,像個影子,讓人根本意識不到他的存在。
他身上黑氣泛濫,毫無人氣,像個夜行的鬼魅,上捏著那殺人於無形的細刃。
“血族未免太藐視規則。”男人往走了幾步,道。
聞無生清楚這話不是在和他說的。
伯爵淡淡道:“鬼族放你進來,就守規則了麽?這麽沉不住氣,鬼王派你來的?”
男人沒否認,隻道:“這不怪白羽,他沒有破壞規則,我原來是沒超過人器合一的,只是運氣好在副本裡突破了罷了,他還是講義氣的。”
他稍稍抬頭,看聞人骨所在方向,冷笑了聲,陰陽怪氣道:“本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沒打算傷他殺他,是想直接將他票出去,現在他不惜自傷也要強留,毀了這條路,那待會兒就不能怪我不給您面子了。”
黑衣人說完就又隱匿於黑暗中,聞無生低頭看了眼表,代表黑衣人的那個綠點已經進了中心驗室。
“他為什麽不殺我?”聞無生忍痛說。
伯爵道:“他這個階段,意念控物不可以不間斷使用,副本裡boss的力是根據副本內最強玩家的力來的,他怕應付不了。”
“也就是說,我沒可能通關?”聞無生說。
那是一個和黑衣人一樣強的boss。
黑衣人的存在,影響了最強boss的力。
“理論上是這樣,但在我這兒沒有什麽不可能,”伯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悄聲說,“殺了杜唯,你還有機會。”
聞無生喘著氣:“我知道。”
殺了他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攻擊加成。
杜唯眼見他冷冷看他,頭狂跳,躲到葉澤明身後。
葉澤明將他護在身後,皺眉看聞無生。
聞無生握著劍的因傷微微發顫,身上血腥味越濃鬱。
中心驗室裡面有個黑衣人,是來殺聞無生的。
聞無生不是濫殺之人,他殺杜唯一定有非殺不可的理由。
“讓開。”聞無生溫聲說。
杜唯道:“組長!我知道你和他關系好,但他想殺我!”
聞無生看著葉澤明:“讓開。”
葉澤明沒說話。
聞無生也一言不。他知道時間有多緊迫。
“你非殺他不可?”葉澤明的目光落到聞無生的傷口處,眼中隱隱有不忍,來淡然堅定的臉上有猶豫之色。
杜唯慌了:“組長,他已經被開除了!我才是組員,他公報私仇!”
“我沒得選。”聞無生看著他,“所以你別摻合。”
“你別逼我。”葉澤明說。
“是你在逼我。”聞無生說。
葉澤明笑了:“是啊,我又打不過你,可不是在逼你麽。”
“你何必?”聞無生說,“你明明打眼裡惡心他。”
“這是我的責任,和喜厭無關,”像是被戳中痛處,葉澤明面冷如霜, “你可以想走就走,責任說丟就丟,我不行。”
杜唯道:“組長你不能不管我,公是公,私是私。”
葉澤明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決心,立在杜唯身,紋絲不動。
孫晚秋從聞無生殺了另一個組員起,就在一邊手足無措,這會兒終於想起自己的職責和歸屬,狠下來也擋到了杜唯身,攔住了聞無生。
聞無生自嘲地笑了一下:“你明明知道這不只是一場遊戲。”
葉澤明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他甚至知道的比聞無生更多。
他知道在每場遊戲裡死了,或者說沒有拿到和力匹配的名次,玩家會失去長達十年的壽命。
他也知道聞無生雖然從不把他當自己人,但默默為他付出了多少。
他都知道。
“別怪我,”葉澤明攥緊,“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麽多年你一點都沒變,”聞無生歎了聲,神色驀地冷了,“但我不是在求你。”
他也有他想要維護的。
那人可以飛刃,力肯定超過了人器合一的范疇,伯爵和他說過,人器合一之後是意識控物,那人可以操縱細刃無聲飛出,取人性命於無形,分明就是意識控物。
他不是自己可以抵擋的。
但他不能輸。
聞無生瞥了眼腕上染血的人骨鏈。
他想知道骨頭的主人。
伯爵當初問過他,有沒有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
他想如果一定要有,那一定是這串手鏈。
他的半生,哪怕他不願承認,所作所為皆在為找這塊骨頭的主人努力。
一無所獲二十多年了,院長突然跟他說,這裡有他想要的一切答案。
為此一切皆可讓步。
聽出他言語間似有似無的威脅,葉澤明眼裡笑意全無:“是啊,這麽多年就沒人能攔住你想要做的事。”
“你什麽時候有規則意識、有責任感過?推脫逃避漫不經心,自甘墮落嬉皮笑臉,私放鬼怪,咬傷同類,給吸血鬼獻殷勤,自相殘殺,你夠了沒有?你什麽時候才能醒?”
“他就是個混混,要不是院長早進局子了!”杜唯嗤道。
“我隻信善惡,不信什麽狗屁規則,規則是人定的,你怎麽知道制定的人的是善是惡?”聞無生冷笑。
“所以,你要連我也一起殺?”葉澤明嘲道。
他們不是沒在這個問題上吵過,只是以都是聞無生讓著他,哄著他,嬉皮笑臉揭過。
核心區裡剩下的幾個組員都趕了過來,見這架勢,紛紛握緊了武器,氣氛一時劍拔弩張。
“脫離的還挺對,傻逼組織,”伯爵說,沉默了幾秒,來冰冷無溫的聲音軟了一些,“疼不疼?”
又過了幾秒,道:“要不算了,欲速則不達。”
聞無生沒說話。
幾個組員都圍了上來,中武器閃著光。
“組長,他都被開除了,你跟他廢話什麽?”杜唯催促道。
組裡其他幾人也面色有異,看聞無生的目光微微閃爍。
他們雖然當年或多或少受過聞無生庇護提拔,但他現在不是組裡人了,他是個外人,是個被開除的普通人,不是一路人。
孫晚秋不忍看,轉過了頭。
杜唯是很惡心,可他是自己人。
聞無生冷淡道:“組規十約第一條是什麽?”
幾人一愣,組規他們背的滾瓜爛熟,聞無生曾經也是靈組人,總不至於忘了,不知為何有此一問。
沒人吭聲。
“你們不是和我講規則?”聞無生說。
誰也摸不著頭腦。
孫晚秋回道:“組長命令高於一切,組員無條件服從。”
聞無生陡然靠近葉澤明,幾人嚇了一大跳,以為他要暗下殺,就要攻擊聞無生,聞無生卻從胸前位置的口袋摸出一枚勳章,輕揪住葉澤明的衣領,低頭別在了他的胸口。
葉澤明低頭看那枚勳章,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冰涼。
那是個和他所持有的一模一樣的勳章,只不過比他的多了個紅色標記。
那是……父親的最高指派。
孫晚秋看著那枚勳章,難以置信地看著聞無生:“你……”
所有組員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