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黎:“……”變?變什麽?
尤詩:“雲浮不是應該喜歡我嗎?”
宮黎:“……你想多了。”
尤詩:“才沒有!他就是,忽,忽然不喜歡我了。”
尤詩吸了吸鼻子,淚水啪嗒啪嗒向下掉,眼睛鼻頭紅通通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宮黎心想喝醉的人不可理喻,他敷衍地安慰:“……好的,他愛你,他其實真的有為你癡為你狂為你哐哐砸大牆。”
尤詩立刻不哭了。
宮黎:“……”才三罐就喝醉了。
宮黎感覺有些頭痛。
尤詩推了宮黎一把,放了水,將手洗乾淨,又晃晃悠悠地朝著客廳走。
宮黎立刻扶著尤詩一起坐下。
尤詩道:“我知道,他和前世不一樣,現在他有別的喜歡的人了。”
宮黎:“……啊?”前世?什麽鬼?
宮黎感覺,尤詩醉得不輕,面對醉鬼最好的辦法是,你說得都對,順便……
同病相憐地安慰一下?
宮黎想了想,他站起身,坐到尤詩身邊,伸出手搭在尤詩肩膀上。
尤詩立刻拍開宮黎的手,道:“雲浮最討厭別人碰我了。”
宮黎:“……”你想得有點多,他完全不在意。
尤詩又握住宮黎的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抽噎道:“現在他不在意了,他都有別的喜歡的人了。”
宮黎拍了拍尤詩的肩膀,道:“鐵打的兄弟,流水的情人。”
尤詩感覺這句話哪裡不對,但是不想計較了,他點點頭,道:“我其實有些後悔。”
宮黎又拍了拍尤詩肩膀,道:“最近我女朋友對我好冷淡,她大概是要跟我分手。”
尤詩打開一罐啤酒,遞給宮黎,道:“喝吧。”
宮黎接過:“我心裡挺難受的。”
尤詩吸了吸鼻子,又開一罐,仰頭罐下,道:“我懂,喜歡的人要分手,我現在太懂了。”
宮黎輕聲歎息:“嗯,我和她交往了兩星期了,我以為還可以能維持得更久一點……”
尤詩喝酒的動作一頓,他眯著眼睛看宮黎。
宮黎:“……怎麽了?”
尤詩:“兩個星期?”
宮黎:“……嗯?”
尤詩:“你過去,最多持續兩個月,最短兩天?”
宮黎:“不是我的原因,是不適合。”
尤詩:“渣男!”
宮黎:“不是,我……”
尤詩將手上的啤酒倒在宮黎頭上,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宮黎的頭髮流下,劃過他的臉頰、嘴唇、咽喉……
看起來性感而撩人,只可惜,尤詩沒有這一方面的審美。
喝醉的尤詩瞬間清醒,他立刻道:“抱歉,我把你當成出軌的雲大浮了。”
宮黎揮揮手,道:“沒關系,我理解。”他說著,用手擦了擦臉上的酒水,失戀的人要包容。
宮黎想,如他所言,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整個藏鋒學院他和尤詩關系最好,一次的醉後做錯事,他還不至於計較。
尤詩搖搖晃晃站起身,拿出一個毛巾為宮黎擦頭髮。
擦完頭髮兩人繼續喝酒。
外賣送到,宮黎將外賣取回,放到了桌上。
尤詩立刻拿了一個炸雞腿塞到了宮黎手上,道:“吃了我的腿就不要生我的氣了。”
這是你買的嗎?宮黎點頭,道:“好,我不生氣。”也沒有生氣。
一轉眼,他們已經喝了二十罐啤酒。
尤詩醉得兩眼發直,恍恍惚惚茫茫然然。
宮黎很清醒,他道:“尤詩,你醉了,去睡吧。”
尤詩:“我沒醉!”
尤詩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幾步,道:“你看我走路很穩,一點都沒醉。”他說著,一把坐到了地上。
宮黎:“……”
尤詩忽然大聲:“我真的沒醉!”
宮黎輕聲歎息:“好好好,你沒醉。”醉鬼從來不承認自己喝醉。
尤詩道:“你知道嗎?我其實很不甘心。”
宮黎安慰:“嗯,沒關系,我安慰你。”
尤詩:“我和雲浮在一起的時候,他……”
宮黎:“……”其實你從來沒有和雲浮在一起過。扎心了。
宮黎想讓尤詩醒醒,但是尤詩又哭了,酒這種東西可以讓人短暫遺忘,也能讓人變得更為脆弱。
尤詩道:“我有些生氣,這一世的雲浮看起來和前世不一樣。”
宮黎:“……哈?”?
尤詩:“明明雲浮前世和我一起時,偏執變態神經病凶殘狠厲不是個人,但是今天看他,他除了偶爾神經病外,絕大多數時都像個正常人。”
宮黎:“……”他是第一次聽人說,雲浮偏執變態神經病凶殘狠厲不是個人,所以……
尤詩是雲浮黑吧?
取個昵稱還是雲大浮,大福大福,鄉村土味昵稱,很尤詩的土味風格。
尤詩:“我感覺,我心心念念好不容易養好的豬豬找到正兒八經的大白菜了。”
宮黎想,所以雲浮是豬嗎?
直到這個時候,宮黎隻將尤詩的話當成醉後糊話。
尤詩道:“我覺得我做錯了。”
尤詩站起身,重新回到宮黎身邊坐好,拿起一罐啤酒繼續喝。
尤詩:“重生後我因為害怕雲浮的偏執所以避開他,這是我最錯誤的選擇,我當時不應該避開,而是想辦法和他共同面對。”
尤詩:“我懦弱膽小,活該會變成現在這樣。”
尤詩:“其實,雲浮很幸福的,他的父親母親都很愛他,我一直都不懂,為什麽他的性格會那麽偏執,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
“但是,我想我不應該遠離他,而是應該陪伴在他身邊,無論發生什麽都和他一起面對。”
“我是錯誤的!”
“他對我說他不能沒有我,他只有我,不是的,他不需要我陪在他身邊,他依舊能過得很好,他比過去過得更好,他沒有過去的偏執,他很好地長大了。”
“你看他今天,真的很正常,面對我時有好好的微笑,好好的道歉,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正常的人。”
尤詩說著,他將手上的空瓶完美地拋入垃圾桶中,又打開了一罐新的啤酒。
宮黎想,這次就算了,以後尤詩要喝酒,他一定要勸他不要喝,又或者少喝。
尤詩仰頭灌酒,動作太快,一半的酒灑在他的身上,他不在意的用手隨意擦了擦,道:“我想要的生活,是什麽樣的生活?”
“現在的生活,真的比過去的生活好嗎?”
“有些時候我會迷惘。”
“我會懷疑自己的選擇,活成別人所喜歡的樣子不好嗎?為什麽要活得這麽自我?”
“被所有人所喜歡不好嗎?”
“他們喜歡強大的人,那我就變得強大,他們喜歡聰明的,所以我很努力學習,他們喜歡……”
宮黎打斷尤詩,道:“因為你是為你自己而活,不是為別人而活。”
尤詩愣了下,有些失神。
宮黎:“你沒有錯,自己活得高興比什麽都重要。”
尤詩:“……”
宮黎:“和過去相比,你高興嗎?”
尤詩身體癱軟,他枕在宮黎腿上,雙瞳看著天花板,沉默半晌後道:“高興的。”
宮黎輕撫尤詩的頭髮,安慰道:“高興,比什麽都重要。”
尤詩輕聲“嗯”了聲,他道:“很高興的,我沒了壓力,我可以想吃什麽吃什麽,別人不會再對我有莫須有的期待,自由自在,對於現在的生活我確實是高興的。”只是在很偶爾的時候,會有一種空虛感和恐慌感。
感覺前世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宮黎有些好奇,在尤詩的腦補中他過去的生活是怎樣的?他問:“所以,你過去的生活是怎樣的?”
尤詩目光渙散,他陷入回憶,他道:“六年,從進入藏鋒學院開始,連續六年為戰鬥系首席,我不聰明,許多課本知識對我來說好難,但是他們都認為我應該是首席,所以我每天只能睡很短的時間,那種壓迫讓我喘不過氣。”
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吸了吸鼻子,道:“重生後我才知道,雲浮不僅僅實戰課放水了,他其他科目成績都比我好,其實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年級首席。”
尤詩:“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雲浮為了我放棄了許多。”
宮黎:“……”厲害了,連續六年戰鬥系首席生。
宮黎想,他做夢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幻想過,想想就很爽。
尤詩道:“衣著要講究,言行舉止要優雅,我不敢玩遊戲,不敢吃零食,我做任何事情時都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一步不敢錯,每一步都戰戰兢兢。”
宮黎想,尤詩的夢裡自己很強很厲害,他被所有人期待,所以伴隨而來的壓力也是巨大的。
倒也不必如此壓迫自己,明明有實力,完全可以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而且只是一場虛構的夢而已,宮黎認為尤詩完全可以肆意妄為。
宮黎雙手輕輕地為尤詩按摩他的太陽穴,隨口一問:“你的異能是什麽?”他有些好奇,尤詩這麽能腦補,他給自己腦補了怎樣的異能?應該很厲害吧?
然而,讓宮黎萬萬想不到的是,尤詩道:“想看嗎?”
宮黎手上的動作一頓,“啊?”
尤詩伸出一隻手,從他白皙的手心上出現了一個小型光圈,小型光圈上一顆綠色小嫩芽破光而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為一朵絢麗綻放的紅色七葉花。
宮黎:“……”所以,尤詩真的擁有……
異能天賦?
宮黎是震驚的,他認識尤詩兩年多,第一次知道尤詩竟有這樣的天賦?
光圈上綻放的小花,很好看,但是看起來很弱。
下一刻,他就聽尤詩道:“七葉花。”他朝著其中一片葉子輕點,七片葉子翩然下墜,之後以這片花瓣為中心,形成了陣陣花雨,花雨范圍擴散,彌漫整個房間。
明明是異能凝聚出的花雨,卻好像能聞到陣陣花香。
宮黎伸出手,幾片紅色花瓣墜落在他的手心上,就好像是真正的花瓣,每一片花瓣大小相同,形狀漂亮,沒有任何瑕疵。
尤詩道:“七葉花形成的場域,花雨域的每一片花瓣,它們比劍鋒利,削鐵如泥,同時破裂可以形成大范圍連環爆炸……”順著他的話,一片花瓣朝著茶幾飛去,下一瞬間,堅硬的茶幾四分五裂,發出哐哐哐的聲響。
這僅僅是一片花瓣瞬間造成的破壞力。
宮黎驚呆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尤詩說的可能並不是假的,他說的有可能……
都是真的。
宮黎震驚地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尤詩。
他仍舊帶著眼鏡,頭髮汗濕,部分貼在他的額上,臉上有著兩行哭過的淚痕。
宮黎猶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握住了尤詩的眼鏡。
尤詩目光茫然地看向宮黎。
宮黎以為,就和過去一樣,在這看起來好看卻細思極恐的陣陣花雨中,尤詩或許會拍開他的手,然而並沒有。
宮黎成功將尤詩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
兩人目光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