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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職冥府之後》第44章 當場抓獲
溫白再接到鍾家電話的時候, 已經是三天后了。

 只是這次給他打電話的,不是鍾雲,也不是鍾老董事長, 而是鍾昊。

 之前被他爸和他爺爺關了兩天禁閉之後,鍾昊基本就沒給溫白打過電話,所以接到他電話的時候, 還有些稀奇。

 接聽鍵一按下, 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哥!”

 溫白把手機拿遠了一點:“怎麽了?”

 “哥, 校慶那天,你拿給我爸的那幾塊石頭, 是從哪裡找到的啊?確定是香山嗎?”

 “石頭?”溫白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鍾昊說的是什麽,“嗯, 香山上拿到的,怎麽了?”

 “所以哥你是提前料到了?你竟然還會看這個?這也太厲害了,能不能教教我?”

 鍾昊越說越興奮,溫白越聽越糊塗, 連忙打住:“料到什麽?看什麽?”

 鍾昊:“原石啊!哥, 這石頭裡面開出了翡翠!”

 溫白:“……”

 開出了什麽?

 翡、翡翠?

 “雖然算不上帝王綠,但成色挺好的,也沒什麽雜質。”

 “關鍵是個頭大啊,整一個呢!”

 溫白:“…………”

 溫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把石頭開了?”

 上次在學校,他可是看著鍾雲把這堆石頭親自抱上車的, 不說交給身旁的助理,就是交給鍾昊都不放心, 生怕他毛手毛腳給碰到了。

 看那慎之又慎的模樣,溫白覺得就算他們知道裡頭是翡翠, 也大概率不會動鍾時寧的東西。

 畢竟一塊翡翠對鍾家來說,實在是不夠入眼的。

 更別說原石這種東西,連幾十年的老行家都容易翻車,哪是平常人能看得懂的。

 所以這石頭到底是怎麽開的?

 “我、我…是我不小心。”鍾昊支支吾吾說了這麽一句,隨即乾笑了一下。

 “是這樣的,哥你把那石頭交給我爸後,我爸就帶回了家,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放在供桌上,先給它焚了香,沐了浴。”

 溫白一時有些不明白:“給誰焚香沐浴?給那幾塊石頭?”

 鍾昊:“嗯。”

 溫白:“……”

 “然後呢。”

 “畢竟是小太爺要的東西,放在老宅的牌位這邊,爺爺怕小太爺惦記,就想拿到小太爺的陵墓那邊去,然後就找懸機觀長推了一卦,看看放在哪個位置比較好。”

 鍾家對鍾時寧的事不敢懈怠分毫,尤其是風水這一塊,溫白是深有體會。

 之前燒香的方位都要先問過觀長,放幾塊石頭已經算是大事了,自然要卜一卜,溫白沒有多說,應了聲,示意他繼續說。

 “老觀主就指了個方位,囑咐完一些禁忌事項後,說小太爺走的時候歲數小,這種事情讓小輩來更合適些。”

 說到這裡,溫白大致已經猜到了。

 鍾家小輩,最合適,也唯一合適的,只有鍾昊了。

 再聯系到那莫名其妙開了的石頭,溫白慢聲道:“你把石頭摔了?”

 鍾昊的沉默,給了溫白回答。

 “懸機道長指的那個方位太高了,也窄,我、我就一不小心沒拿穩。”

 鍾昊現在都不敢再想當時的畫面。

 石頭墜地的巨響,爸媽的驚呼,爺爺朝他飛來的拐杖。

 鍾昊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挺順風順水的,唯獨那個十幾分鍾,死的心都有。

 即便溫白原先已經猜到了一二,但聽鍾昊這麽一承認,還是有些無言。

 也顧不上翡翠不翡翠的事了,溫白連忙道:“時寧的墓呢?”

 沒砸到吧?

 鍾昊反應了一會兒,才把“時寧”和“小太爺”畫上等號。

 “還好,我反應還算快,石頭被我扔了出去,沒砸到小太爺的墓。”當時他幾乎是調動了全身的反應機制,在石頭脫手前一刻,狠推了一把,把本來應該砸向墓碑的石頭轉偏了方向,避開墓碑,砸到一旁的石階上。

 溫白松了一口氣。

 不僅是替鍾時寧松的,也是替鍾昊松的。

 要真的砸到了鍾時寧的墓,鍾昊怕是少不了一頓打。

 鍾昊繼續往下說:“那石頭砸在一旁的石階上,那一下本就砸得挺重,後來又沿著石階滾了一路,等我去把它重新抱起來的時候,石頭已經缺了一塊,見綠了。”

 當時鍾昊滿心都是石頭砸裂了,缺了一塊,壞了,完全不知道裡頭見綠意味著什麽。

 本來想捂著缺角,避開眾人的視線,神不知鬼不覺給放到小太爺墓碑上去,可想想又覺得人能騙過去,鬼也騙不過去,更別說這鬼是他小太爺,再怎麽樣,也不能乾出這種欺祖瞞宗的事,隻好抱著石頭,前去自首。

 然後,家中一個做玉石生意的旁系叔叔,就發現了皮質裡頭的翡翠。

 事情戲劇化到溫白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然後當在鍾昊口中聽到昨晚鍾時寧又給鍾老董事長托了夢的時候,決定往陽城去一趟。

 鍾昊第一時間就把溫白要來的消息告訴了家裡人,鍾老董事長正因為這石頭的事,想去請一下溫白,見人過來了,一大早就等在了老宅。

 溫白簡單打過招呼後,就和周偉一起往陵園走去——昨天周偉恰好有事來了一趟陰司,知道石頭開出翡翠後,說什麽都要跟著來看看。

 鍾時寧看到溫白和周偉的時候,立刻飄了過來。

 周偉視線卻直落落盯著後頭被切了個對半的、飄著綠的石頭看,足足盯了一分鍾後,發出了一聲:“靠!”

 還真是一整塊翡翠。

 這麽個寶貝東西,鍾家也敢這麽大喇喇的放在這墓上,也不怕有人給拿了?

 周偉頓了下,才想起來這是鍾家陵園,還有人守著,還真不用怕。

 溫白卻把心思放在托夢上:“時寧,我聽鍾昊說,你昨晚給鍾老董事長托夢了?”

 鍾時寧點了兩下頭,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這困惑不是對溫白的,而是對他自己的。

 他知道溫白為什麽這麽問,因為上次托夢,他借了符。

 可昨晚托夢的時候,他手上什麽也沒有。

 “你還能記起你昨晚托夢之前,做了什麽嗎?”溫白問道。

 鍾時寧仔細想了想:“沒做什麽,就跟往常一樣,在老宅裡逛了逛。”

 來之前,溫白聽鍾老董事長說了說,說昨晚他小叔叔入夢的時候,似乎也雲裡霧裡的,像是也沒預料到兩人“碰面”似的。

 兩人都嚇了一跳。

 鍾時寧是不知道怎麽就托夢了,鍾老董事長則是還以為上午鍾昊摔了石頭的事,惹鍾時寧生氣了,結果鍾時寧還反過來勸慰他,讓他不要生鍾昊的氣。

 鍾老董事長說這話的時候,鍾昊就在一旁。

 他原先一直以為爺爺沒罰他,是因為那石頭開出了翡翠,到頭來,原來是小太爺替他求的情,他還差點砸了小太爺的墓碑,於是當場就去祠堂裡,給他小太爺供了三炷香。

 在來之前,溫白還以為鍾時寧能托夢,是正天觀在其中牽了線,結果什麽都沒有,實在有些奇怪。

 可看鍾時寧的模樣,溫白也不想讓他擔心,打算等下回去問問陸征。

 “這翡翠,就打算這麽放在這裡了?”溫白話題一轉。

 “昨晚托夢的時候,忘記跟他說了,他們不敢動,就先放在這裡了。”鍾時寧說道。

 周偉轉頭,深深看著鍾時寧:“時寧,我也想學這個!”

 “我、我真的不知道裡頭是翡翠!”他拜托鍾家給他帶過來,也是因為這幾塊石頭,是他在香山找到的最好看的石頭,這鍾家陵園裡頭是什麽都有,可是總歸他有些待不慣,於是才在托夢的時候,提了一下。

 誰知道一開就開出個翡翠來。

 當時他們說見綠的時候,鍾時寧自己都很懵。

 鍾老董事長雖然大致能猜到裡頭是什麽,但沒有鍾時寧的意思,他也不敢開,於是在正天觀的建議下,點了一支香在鍾時寧墳頭,如果煙氣動了,就證明鍾時寧同意了,那就開,煙氣沒動,就說明他不同意,怎麽來的,怎麽放回去。

 煙剛點,鍾時寧就盤腿坐在那香旁,鼓著臉呼呼吹氣。

 煙氣一動,鍾老董事長才命人把這石頭開了。

 然後就看到一大塊翡翠。

 他們並沒有因為一塊翡翠有多驚喜,但因著這翡翠是鍾時寧留下的,而高興了一整天,可那塊開了的原石卻沒有人動,就放在了鍾時寧墳頭。

 “那這幾塊呢?也是嗎?”周偉指著旁邊三個石頭說道。

 鍾時寧托腮:“我也不知道啊。”

 “一想到之前我竟然把這麽一大塊翡翠坐在屁股下面,我就覺得罪過。”周偉說道。

 “不是不是,”鍾時寧手指一伸,“阿偉你坐的是那塊,這塊是小白坐的。”

 “你想看你那塊嗎?想看的話,我們現場開一個!”

 周偉:“…予Yankee…”

 “不要把開原石說的跟開西瓜似的。”周偉不是很懂這些富家子弟的樂趣。

 溫白卻笑了下,對鍾時寧來說,可能這些翡翠還沒有石頭來得實用:“開一個就可以了,下次我們再來,也不至於沒地方坐。”

 鍾時寧一聽溫白說“下次再來”就很高興,連忙收好小凳子。

 溫白和周偉陪鍾時寧聊了一陣,等入了夜才回了南城。

 第二天,溫白去了陰司,就把鍾時寧托夢的事提了提。

 “正想和你說這事。”陸征說道。

 溫白:“時寧的事?”

 “嗯。”

 “是諦聽那邊有著落了嗎?”這一個月來,謝九章也一直在查鍾時寧的事。

 “嗯。”

 “鍾時寧常年附在槐樹裡頭,陰氣、地氣相糅,鍾家又替他結了很多善緣,因此靈體不消。”

 至於托夢,則是因為這段時間,鍾家供奉了太多香火,靈氣過剩時,入夢就隨鍾時寧自己的意思了。

 和他們之前猜的,其實所差無幾。

 只是溫白不知道,這個靈體不消會持續多久。

 陸征給的回答是:“短則幾十年,長則幾百年。”

 溫白:“那就要一直保持著魂魄的狀態嗎?”

 溫白皺了皺眉。

 雖然陸征沒有給鍾時寧下禁製,他可以離開陵園走動,可除了鍾家大宅之外,鍾時寧也沒什麽地方敢去。

 畢竟還是魂體狀態,萬一被人捉住了,就麻煩了,之前陸征也特意提點過。

 托夢倒是可以,但偶爾托一托無礙,次數多了,只怕鍾老董事長他們也要多想。

 “幾百年啊。”溫白垂著眸,自顧自說了一句。

 那該有多無聊。

 都一個人待了那麽多年了,還要換個地方繼續待著,仍舊沒什麽人說話,他和周偉也不可能總往鍾家去。

 這樣想,其實陵園跟香山也沒什麽差別。

 溫白一時也分不清這“靈體不消”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了,他原先還以為,等事情查清楚了,鍾時寧就可以去投胎了。

 陸征看著溫白,沒說話。

 一個星期後,溫白拿著被陸征簽了字的公函,看著上頭“鍾時寧”三個字,眨了眨眼睛:“你要召時寧做陰差?”

 陸征隻很淡地應了一聲:“閑著也是閑著。”

 “怎麽突然要……”溫白短暫一怔後,瞬間不說話了,眼睛立刻閃了下。

 做了陰差,身上有了陰司的牌子,就意味著時寧不用拘在陵園裡頭,可以隨意行走。

 也不用擔心什麽不長眼的道士術士,最重要的是,等年限到了,投胎還是繼續工作的選擇權也在他自己手上,來世也不用愁……

 看著溫白越來越亮的眼睛,陸征很輕地笑了下。

 “有問題?”陸征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繼續問道,“還是你覺得鍾時寧不願意?”

 溫白藏住笑意,搖了搖頭。

 他正打算早點把這東西拿給新晉小陰差,周偉的聲音伴著敲門聲,在外頭響起。

 “陸老板,小白,你們在裡面嗎?”

 周偉來這辦公室是一回生,二回熟,現在已經很清楚只要找小白,就找準陸老板辦公室的道理。

 而且在看出陸征心思後,周偉覺得陸老板還挺接地氣,就沒以前那麽怕了。

 溫白給他開了門。

 “小白讓讓,小心點。”周偉手上抱著一個大錦盒,走到茶幾旁,才給放下。

 他一邊拆包裝,一邊跟溫白說道:“今天不是十五麽,林丘道長來廟裡找我爺爺,順便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是鍾家送來的。”

 周偉話一說完,盒子也剛好打開。

 周偉把裡頭的紅布一掀,一盞翡翠小蓮燈,就出現在眼前。

 這熟悉的顏色,熟悉的質地,一看,就知道是之前鍾時寧開出來的翡翠。

 “不是鍾老董事長的意思,是時寧自己的意思,說這翡翠留著也沒用,就托夢給董事長,雕個東西送給你。”

 “他不是知道你有一盞小蓮燈嗎?就讓董事長雕了個小蓮燈,趕了一個星期,剛好給……小白,這紙飄地上了,你還要不要?”

 周偉說到一半,就感覺一張紙從溫白手中飄了下來,剛好落在他腳邊。

 忙把翡翠小蓮燈往裡頭一塞,確保它沒有掉下來的危險後,周偉俯身撿起紙。

 等看清上頭的文字,又看看下頭的日期。

 他僵硬抬頭,看著悠悠然站在一旁的陸老板。

 生生咽了口口水。

 好、好家夥。

 今天陸老板剛簽的名。

 這詔令都還沒拿出去,新晉小陰差的禮已經送過來了。

 公、公然行賄。

 還當場抓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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