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天空的圓月也泛著血紅的色澤,一輛麵包車穿梭在茂密的樹林中,直到道路完全被植物覆蓋,才終於停在了一座已化作廢墟的荒涼小村附近。
“到了,這裡就是葑門村,是華夏內的第一大鬼村。”
嚴哲涵冷嘶了一聲,搓了搓胳膊,企圖撫平上面的雞皮疙瘩:“和白天來的時候相比,晚上真的有些恐怖……明明現在還是夏天,山裡的天氣居然這麽冷。”
“哈哈哈~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鬼,你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王鋼重重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而用日語說:“大家下車吧,咱們順便把大燈開上,不然這裡實在是太暗了。”
“嗨!我們明白了。”
“現在就下車。”
“有點可怕呢……這裡。”
另外四人說的話也都是日語,幾人各自帶著儀器走下車後,第一時間便打開了明亮的充電式LED燈。
王鋼對其中唯一一位女生說:“繪裡香,可以習慣嗎?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第一時間跟我們說,反正有的是拍攝時間。”
“沒問題,我會加油的,劇本也全部記下來了。”大島繪裡香元氣滿滿地點了點頭。
嚴哲涵擦了擦額角的汗,對王鋼說:“準備好後還是拍快點吧,咱們經費有限。”
原來,在聽說嚴淵為洛十方投資了影視後,嚴哲涵也突發奇想地想要自己投資一部值得看的片子,成功了當然很好,就算不成功也算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回憶。
在與王鋼一合計後,他們便試水地投資了一部短篇集結式的恐怖電影,這部恐怖電影由五個互相關聯的短故事串聯而成,他們眼下正在完成的是第一個單元故事——《葑門村》。
這個單元講述的是某所高校的靈異研究社為了向世人展現真正的神秘力量,而跑到葑門村去拍攝紀錄片,結果受到了詛咒的故事。
之所以將這個故事放在第一單元,是因為葑門村詛咒是一切的源頭,所以這個故事的拍攝是最為重要的。
不過眾所周知,國內恐怖片不得出現鬼怪,因此這部電影原本就並不打算在大陸進行放映,而是將放映地區放在了港台地區和島國。
因為是小投資的緣故,從導演到演員再到製作團隊全都是廉價勞動力,但廉價並不代表劣質。
導演筱崎晴人是島國大學某藝術學院導演系的實力新人,憑借興趣愛好出產過許多優秀短片,在靈異網站上小有名氣,本身具備一定演技。
女主演大島繪裡香是新人偶像,模樣嬌小可愛,氣質甜美,和筱崎晴人是同學,也是他的禦用女主角。
嚴哲涵和王鋼在電影裡擔當海外留學生,本色出演為主,前者偏軟弱,後者偏霸道。
另有島國的美少年陰陽師本堂友利,因為其白皙俊美的相貌而頗有人氣,在電影裡飾演一位靈能力強大的學生,現實則是他因為好奇葑門村的緣故而主動加入劇組,甚至沒有要演出費。
還有一位是劇組專門請來的生活助理,兼具了化妝師、造型師、翻譯的職務,在劇裡會憑借自己優秀的特效妝容扮演各種鬼影。
這只是第一個單元,因此演員只有他們幾個,而之後的單元他們還會請別的實力演員、偶像明星參演,同時也會加入一些特效。
嚴哲涵和王鋼在包攬機票和日常生活開銷的情況下,兩人總共投入了五十萬華夏幣,換算成島國幣是七百七十多萬,對於一個還在上學拉不到投資的製作團隊而言,這毫無疑問是一筆巨款。
其實,一部電影播出後的反響好壞,與投資金額的多少沒有太大關系,這年頭大製作的爛片比比皆是,一部電影成功與否主要看的還是製作班底的用心程度和專業實力,尤其是獨立cult片,因為門檻低,幾乎是“為愛發電”的代表。
為了增強電影的真實性,劇組的主要成員都會使用真名,包括嚴哲涵和王鋼也是真名上陣。
“對了,本堂君覺得這裡怎麽樣?”王鋼笑道,“聽說你之前去過青木原樹海,說那裡非常危險。”
青木原樹海是島國的自殺勝地,其凶險舉世聞名,每年都會有許多人選擇在那裡結束生命,茂密的森林遮蔽了陽光,讓樹海內部成為了天然的陰氣聚集地,而死者們強大的怨念極有可能反過來在無意識中影響了生者,或是怨靈本身會因為憎惡生人展開屠戮……
本堂友利感慨道:“這個地方的寒氣有些重,不過遠沒有青木原樹海給我的感覺那麽恐怖,那個地方……有著太多怨靈了,絕對不能在晚上進去。”
王鋼:“那就好~其實這裡以前也拍過好幾部電影,但我們這兒的恐怖片吧,就算前面玩兒得再玄乎,到頭來也就是瘋子或者偏執狂,千篇一律,全是套路,沒有前途的。”
可無奈的是,就算國產恐怖片再爛,還是有一個硬性指標,每年必須要上映幾部,所以……觀眾們早已經不抱有期望。
沒有期望也就沒有失望,會去看的,也就是無聊得想知道這些片子究竟能有多爛,再打個低分罷了。
國產cult片沒有生存環境。
本堂友利不是很理解這些制度差異,他們那邊有私人影院,也有小型劇場,只要帶上身份證,再勁爆的片都可以觀看。
在攝影機以電影的形式拍攝完幾人前往葑門村的幾個小鏡頭後,他們便正式改變了拍攝路數,在不分散的情況下本色演出。
嚴哲涵打開了直播,此時他的帳號“鬼知道充滿哲理的我有什麽內涵”已經在平台的大力推薦下有了10萬粉絲,直播才剛剛開啟,就有無數靈異愛好者們上來觀看。
“各位兄弟姐妹們,這裡是哲涵的直播間啦,今天我們是作為靈異研究社的成員在拍攝紀錄片,希望能夠捕捉到真正的鬼影……對了,跟我們的同伴打一聲招呼吧。”
他先是用漢語說,再是用流暢的日語說,觀眾們看到現場的幾位外國友人後,立刻就興奮了。
[好刺激,是葑門村,還有外國人!原來我家主播居然還會講日語!]
[紀錄片加油!我們會第一時間支持你的~]
[等等,今天是七月十四吧?大晚上的去那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適?]
[妹子,我要康妹子!]
[咦?!正在島國的我居然看到了國內的探靈直播,很有意思的樣子www~主播加油哦~]
大島繪裡香好奇地湊到鏡頭前:“涵君,你正在直播嗎?感覺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呢。”
嚴哲涵揚了揚頭,繼續用日語道:“是哦,這是我的直播間,目前有兩萬人在觀看我們。別看我這樣,我可是我們平台的一哥哦~”
“好——厲害!繪裡香是不是也應該開直播呢,不過就算開了,有幾十個人看就很不錯了。”
大島繪裡香招了招手,讓筱崎晴人用攝像頭對準嚴哲涵的手機屏幕,“晴人君你們看,涵君的直播間裡超多人的,之後我們將紀錄片放出去的話,應該會有很多人支持吧。”
“10萬人?不敢相信!你這家夥,沒想到有這麽多粉絲。可惡,不光長得帥,還是個大明星。”
筱崎晴人是個標準的島國風帥哥,小麥色皮膚清秀面龐,自帶一股文藝氣質,但到底比不過嚴哲涵的顏值。
後者被誇得有些飄飄然,故作謙虛了一陣:“也沒那麽厲害哈哈哈~”
當然了,這一段劇情實際上就是在打廣告,包括之後他們會有去餐廳用餐、去公寓居住,也都是在為嚴氏做宣傳。
本色演出,就是那麽自然。
但是,在劇本還沒有進入預設的高潮時,評論區和彈幕的畫風卻毫無征兆地發生了變化。
[等等,你們身後那個是什麽?]
[啊啊啊!我也看到了!是一個慘白的老人臉吧!]
[woc這麽快就拍到鬼了嗎?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主播你也會用道具了?]
[如果這是道具的話請你們繼續表演,如果不是道具的話請你們立刻撤退,立刻!(日語)]
[如果這是道具的話請你們繼續表演,如果不是道具的話請你們立刻撤退,立刻!]
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視線死角裡,一張慘白的老人臉漂浮在半空中,看不清身子,只有一張臉顯得格外矚目。
這張臉咧開一個詭異的笑容,倏地便隱沒在黑暗中。
嚴哲涵將信將疑地側過頭,卻什麽也沒有見到,與此同時攝像機也晃了過去,依然是什麽都沒有。
“哎喲我去,各位老爺們你們可不可以別聯合起來嚇人?咦……是不是網絡不好的緣故,我這邊彈幕都搜不到了。”
此時,一條紅色的彈幕幽幽閃過。
[既然是探靈直播,那麽不如去唯一那間南北朝向的屋子轉轉,會有收獲的]
“噢噢噢,對對對!這位紅色彈幕的觀眾說的是,咱們去南北朝向的屋子。帶路的工作交給我們,我們前些日子來這裡采過景,認識路。”嚴哲涵揮了揮手,招呼著眾人向葑門村深處走去。
幾人中的天才陰陽師少年本堂友利猶豫了片刻,直覺好像有些不對,但因為沒有感受到怨靈的存在,就默默地跟在後面。
拍攝順利地進行著。
但是眾人不知道的是,觀眾們已經瘋了,彈幕同樣也瘋了。
微博大V心靈夜話的真名叫做顧平安,因為嚴哲涵幾個月前經歷的444出租車已經被證實是一個危險性極高的靈異點,他便關注了對方的直播間,雖然之後對方都是以講故事為主,但他始終保有期待。
而這日,直播剛開啟,他連剛泡好的咖啡都顧不得喝了,立刻就叫上了自己的團隊關注直播,並隨時準備報警。
原來,打從一開始,嚴哲涵的直播間裡便有一個人影一直蹲在角落,嚴哲涵在介紹的時候直接略過了他,觀眾們隻以為是扮鬼的演員。
結果,直播著直播著,不對勁就越發明顯。
那道人影離嚴哲涵等人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將自己的手捂在了他的眼睛上!
鏡頭裡,越來越多的人影飄閃而過,偏偏就算是這個時候,嚴哲涵依舊沒有絲毫覺察,還奇怪評論和彈幕怎麽不見了。
更要命的是,整個直播間壓根就沒有紅色彈幕出現!
而等到劇組一行人抵達那間南北朝向的屋子後,便看到了一張太師椅,傳說這張太師椅是葑門村第一邪物,帶著詛咒,所有坐過的人都會咒怨纏身,最終死於意外。
不過,那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早在十幾年前,太師椅就不知所蹤,網上眾說紛壇,有的人認為是被有關部門搬走了,也有的人認為是被銷毀了,真實原因早已成了一個謎團。
而劇組成員就發現,這張太師椅就跟新的一樣,仿佛是從悠久的歷史中走出來,卻沒有沾染歲月的痕跡,誘惑著眾人坐上去。
[不可以坐!!!!]
[這椅子是什麽時候的?我前兩天去的時候還沒有……]
[別說,這張太師椅跟以前照片上的很像!]
[天啊!太邪門兒了,別作死快點回去!]
只見嚴哲涵陰森地講述了一番太師椅的傳說後,傳播了惶惶不安的氣氛,接著便提議有誰想不想坐在上頭。
在這之前,他還看了眼手機,說:“哇,大家這麽熱情,一個個都刷紅字讓我坐坐看。”
大島繪裡香不安道:“都是紅色的字幕,感覺挺可怕的。”
本堂友利摸了摸太師椅,並不覺得有異,只是當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嚴哲涵的手機屏幕,立刻發出了疑問:“我看不太懂中文,不過彈幕都是白字。”
王鋼:“我看著是紅字。”
筱崎晴人說:“我這邊看著也是紅字。”
本堂友利嚴肅地開了口:“以防萬一,大家還是別坐……唔!”
他話音未落,卻被嚴哲涵一把推開,重重地摔了個屁股蹲。
這是眾人都沒有料到的,畢竟劇本裡可沒有起爭執這一出。
“友利君,你沒事吧?”大島繪裡香將他扶了起來,生氣地說,“涵君,你怎麽可以這樣,友利只是提醒我們而已,為什麽要推人呢?”
王鋼也皺了皺眉:“兄弟,這在鏡頭下的,你還開了直播,這不像平常的你啊。”
然而,嚴哲涵的喉嚨裡卻是發出了“嘻嘻嘻”的笑聲,像是風拍打樹枝發出的窸窸窣窣聲,叫人不適。
說是遲那是快,在其余人來不及阻止的時候,他就已經坐上了太師椅。
霎時間,一股濃重的黑暗由太師椅擴散開來,將一切吞沒。
不多時,只聽得嚴哲涵一聲痛呼,眾人的視野得以重新恢復。
“我剛剛是怎麽了,突然摔倒在地上了……嘶,痛死我了,好多石頭,應該沒劃出血吧?”
嚴哲涵齜牙咧嘴地從地面上站了起來,然後就注意到其他人詭異的眼神,撓了撓頭:“你們幹嘛這麽看著我?”
王鋼:“你不記得剛才你推了本堂的事情了?”
“我推人幹嘛?”嚴哲涵奇怪地說。
其余人面面相覷,看他一副真的不知情的模樣,這顯然不是什麽臨時演出。
本堂友利道:“要不我們今晚還是先回去吧,拍這麽多已經差不多……”
“嘶嗷——!!!”
他話音未落,一道咆哮聲毫無征兆地從外面傳來,著實狠狠地嚇了眾人一跳。
“光線變亮了。”筱崎晴人是導演出身,對光線變化格外敏感,“外面有什麽東西,還可能來了人。”
但是在這樣的地方,來的真是人嗎?
幾人縮頭探腦,小心地在附近張望情況,結果就發現街道旁邊的屋子裡竟然已經點燃了燈光,道路平整,蔓延的雜草一一得到了清理,唯獨他們這間屋子是暗著的。
“好臭!”
空氣中一股莫名的惡臭蔓延開來,像是有什麽肉類嚴重腐敗後,再淋上一些穢物醃入味了似的,讓人聞著便胃部抽搐。
“那邊有個人在向我們走過來。”筱崎晴人調整了一下攝像機的倍率,看清了那個東西後,渾身震顫,大汗淋漓,“快……快用什麽堵上門,或是逃到什麽安全的地方去!”
“這個房間裡什麽都沒有,二樓的樓梯已經塌了,上不去。”嚴哲涵質疑道,“你看到了什麽,跟我們說說?”
筱崎晴人低聲咆哮:“是人,一個渾身腐爛的人……就像喪屍一樣!他們在向我們衝過來!特別多!我說他們在往我們這邊靠近!”
“什麽(納尼)!?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情……”
眾人紛紛大驚,朝外面一看,就見渾身腐爛得不成人形的喪屍的確在向他們靠近!
“那邊有窗戶!咱們跳出去,跑回車上!”
王鋼三步並作兩步地攀到窗旁,結果下一秒就有一隻喪屍咬住了他的手!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忍著劇痛將手從對方的口中抽出來。
“你被咬了?怎麽辦?”嚴哲涵眼淚立刻就下來了,“都說被喪屍咬自己也會變成喪屍,被僵屍咬也是一個道理,你會不會死……”
“別哭了!有這個哭的勁兒,趁著那些喪屍離我們還有點距離,趕緊跳另一個窗戶逃出去!再說也沒證據證明這是喪屍帶有病毒。”
王鋼一聲怒吼,嚴哲涵的眼淚立刻止住。
窗台離地面有一定距離,可生死關頭,人的潛力是巨大的,就連最纖弱嬌小的大島繪裡香都拿出了跳遠選手的氣勢,一下便躍了出去。
然而,等跳出去後,幾人才發現事情沒那麽容易。
他們的前後左右,都熙熙攘攘圍滿了喪屍,衝天的惡臭如同一座泰山壓得幾人喘不過氣,他們被吃似乎只是早晚的事情。
嚴哲涵腿軟地跪坐在地,看了眼直播,發現直播依舊開著,能夠顯示略顯卡頓的畫面,只是彈幕依舊是一片通紅。
他扁了扁嘴,淚水再度滑落。
“我還不想死,我不想被吃得肚破腸流,求你們,快點叫人來救我們,這真的不是演戲……不是演戲,我們都不想死……”
“媽的!”王鋼咬了咬牙,“我擋在這兒,你們撤,能撤幾個是幾個!得虧現在直播還沒關,我說句遺言。我死了後,讓爸媽收養個好的孩子,忘了我!”
嚴哲涵搖了搖頭:“鋼子,你別……”
“快撤!!!”王鋼眼睛布滿血絲,額頭青筋暴起,滿面猙獰。
本堂友利和大島繪裡香一人拽著嚴哲涵的胳膊將人給扶起來。
“我這裡有符紙,你們都貼上,符紙製造的能夠撐一小段時間!”
“不愧是天才陰陽師,就是靠得住。”王鋼咧了咧嘴,將符紙在身上一貼,就打算往前方屍潮的方向衝去。
就在眾人眼含熱淚地看著他打算英勇就義時,從旁傳來一道渾厚有力的嗓音。
“坐下,不要輕舉妄動。”
“唰——”
一道破空聲傳出,王鋼隻覺脖子旁邊一涼,就見自己身旁的喪屍已經“砰咚”一聲倒在了地上,大腦從前往後出現了一個血洞,從裡面汩汩淌出黑色的粘稠液體。
眾人順著視線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出現在一片血火之中,逆光下看不清他具體容貌,只能看到一雙殺意凜然的星目,但見其彎弓、射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張揚著澎湃的力量美。
他三箭齊發,每一箭都能洞穿兩三個喪屍的頭顱,就算包圍了劇組的喪屍多,卻也架不住青年的出手速度迅猛。
越來越多的喪屍倒在地上。
“十方!是洛十方!!!”
嚴哲涵第一時間認出了來人,當下眼淚如同噴泉一般噴射而出。
——洛十方來了,他們就有救了!
幾人中,已經成為陰陽師的本堂友利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好厲害,明明年紀沒有大我兩歲,這就是華夏的天才法師嗎?”
本堂友利的靈力在年輕一代的陰陽師中是極強的,他能夠擊退惡靈,也可以通過符籙製造結界,但跟洛十方的一次三箭九殺的強悍武力比起來,這些似乎都不值得一提了。
而且……他壓根沒能注意到此地隱藏的危險,一路被怨靈牽著鼻子走。
“我認得他!他就是上個月火的那個美人魚!”大島繪裡香看著洛十方射殺喪屍的驍勇姿態,隻覺得世界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興許這就是戀愛吧。
約莫五分鍾後,周圍的喪屍已經沒有一隻站著,洛十方精準地命中要害,破壞了它們的大腦。
他站在眾人身前,看著嚴哲涵,困惑不已:
“哲涵哥,你們怎麽會在今天到這個地方來?等等……你竟然還開著直播嗎?”
“我們在拍戲,我投資的。因為這是最新的6G,太空空間站發射的信號,聽專家說可以最大限制地削弱周遭磁場的影響,再加上我的手機也是開了光的,非常適合做靈異直播,如果錯過了好東西的話可就太慘了。”
嚴哲涵先是解答了洛十方的疑問,然後嘴巴一癟,就直接熊抱了過去,將眼淚鼻涕統統蹭到對方的衣服上。
“不是都說葑門村沒事兒的嗎?官方也是蓋棺定論這裡是普通的旅遊景點,只是大家以訛傳訛把這裡傳得很可怕而已,為什麽我們今天還會遇到鬼和喪屍啊!”
然後,他又自主地跳下來,急切道:“王鋼,我兄弟剛才被喪屍咬了,他怎麽辦?該不會也變成喪屍吧?!”
“被咬了?我為他處理一下傷勢。”
洛十方咬開食指,在王鋼地手上滴了一滴血,繪製了一道淨化符,只見那血淋淋的傷口中立刻析出了什麽黑色的液體。
完後,他從衣服上撕下乾淨的布條為王鋼進行包扎,在此期間解釋道:
“這不是你們口中的喪屍,這是陰屍,是死屍屍變後形成的,凝聚了陰氣和煞氣,被本能驅使著狩獵活物吞吃血肉。陰屍是有毒的,不過毒素並不致命,通常而言,用糯米敷在傷口數日,甫以去邪除穢的藥物即可治愈。想要讓它們倒下,破壞大腦就行。”
“我現在已經將陰屍屠盡,之後這裡的環境會越來越凶險,你們應該是坐太師椅進來的吧?待會兒我會布置法陣,你們呆在裡面,無論看到了什麽都不要走動,除非是我主動跨入法陣……記住,就算是我呼喚你們,你們也不可以出去,因為我會自己進來,也用不著向你們求救。”
他說著,便看向了本堂友利:“包括你,如果陣法缺少靈力,你就維持一下,其余的事情不用做。”
洛十方並不會日語,因此王鋼便充當翻譯,將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進行複述,只是當中涉及一些專有名詞,讓其有些為難。
好歹其他人算是明白了,就是“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感受到什麽,都不要邁出法陣,一切都是假的”。
直播間的畫面依舊卡頓,可聽著方才的動靜還有些許的畫面,其他人都知道嚴哲涵等人得救了,呼出一口氣。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三百六十度托馬斯回旋式地誇洛十方呢,剛聽完陰屍的解釋,直播間就被平台方封禁了。
觀眾們:有一句f*ck不得不說。
就算直播畫面全都是真實的,甚至大部分觀眾也相信是真的,但明天也會給出一個“這一切都是拍戲”的結論,然後傳著傳著,風向就會往“拍戲”上面靠攏,信不信全看個人,至少對外就是得這麽解釋。
即便洛十方的顏值經過妝容醜化,但筱崎晴人一眼就看出對方醜化妝容下的完美底子,當下便鼓起勇氣道:“那個……我們可以邀請您參與拍攝嗎?我們希望您能出演一位華夏法師,能夠拍攝您真是我的榮幸,請您考慮一下,我們會努力取得好成績的!”
在這個時候還能思考拍電影的事情,此人對拍電影也是愛得忠誠了。
“可以,之後給我一份劇本。”洛十方並沒有什麽猶豫便答應了,“如果是要用剛才拍到的素材,請隨便。”
通過王鋼這位翻譯之口得到一個滿意的回答後,筱崎晴人立刻笑得合不攏嘴。
“臥槽!電影中有洛十方,這可是血賺了啊!不過……如果電影拍得不太好的話,那我大侄子還不得宰了我。”嚴哲涵心中一動,立刻產生了加大投資的念頭,對筱崎晴人說,“電影一定要拍好!如果有一個不錯的結果,我會考慮加錢。”
筱崎晴人眼睛一亮:“當然,我會盡最大的努力。”
眼看著洛十方開始在地上塗抹起陣法的圖文,嚴哲涵問道:“十方,你是什麽時候來這裡的?來多久了?”
“三天前。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既是葑門村,也不是葑門村,這是陰陽兩界的交替,是一片銜接的空間,陰屍、遊魂野鬼這類是最低等的存在。”
原來,三天前,洛十方便一路乘車抵達了葑門村,進入了龍婆所構建的大陣中。
此陣名為“四環凶煞換靈陣”,是藉由邪物為媒介,更進一步的壓縮方圓的靈力,以換取修為突破的殺陣。
葑門村以木封門,處在生機之中,卻又生機斷絕,眼下這片空間便像是寄生在人體上的寄生蟲,它寄生在這片大地上,吸收著周圍的一切能量充作己用。
別的不說,葑門村曾經還真是個極凶的靈異地點,在面向玄門界人士的教科書中,明確記載了當時太師椅的詛咒及整個村子彌漫的鬼蜮,當年一群玄門界前輩抵達此地,封印了怨靈,毀壞了鬼蜮,在試圖銷毀太師椅不成後,將被詛咒的太師椅帶回特殊部門中鎮壓,從此後,此地才由官方對外宣布是一個尋常旅遊景點。
如今,龍婆的大陣是葑門村鬼蜮複蘇的開始,已經有一些較強的怨靈突破了結界,開始迷惑過往的路人了,嚴哲涵之前便是被惡靈操控,才坐上了太師椅。
怨靈為了能夠重見天日,自然要不惜代價,它們迷惑了劇組成員的眼睛,讓人看不到被攝像機記錄的真實畫面,如此一來,劇組成員便會一步步邁入這片蘇生的空間,若是死了,就是空間成長的養分。
三天前的時候,洛十方便抵達了這片空間,但因為殺陣沒有正式開啟,他就順勢隱藏自己的氣息,在附近周旋,查探情況,直到今日殺陣正式打開,情況才陡然變得凶險了起來。
在陰屍殺陣之前,洛十方已經經歷了遊魂殺陣,不過那些遊魂比陰屍還要弱,他甚至只要釋放出自己的氣息,那些遊魂便會自行潰散。
至於洛十方手頭的弓,名叫“破怨弓”,是他抵達附近的城鎮後,從負責看守葑門村的玄門界小輩家裡,專門借過來用的。
近些年來,越來越多的玄門界前輩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去世,因為在科技不發達的早年,華夏內的靈異事件實在是太多了,像是帝都81號便是一座赫赫有名的凶宅,當時同樣是犧牲了許多人,才將鬼蜮給破除的。
如今還在世的大多前輩身上都積壓著沉屙暗傷,不得不好好修養。
至於那位借弓的玄門界小輩,實際上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了,但目前隻考到了一級道士證書,真遇上了什麽連自保都困難,就別提能幫洛十方什麽忙了。
玄門界以修為論前後輩,洛十方是三級天師,對方只是一級道士,自然算是小輩。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洛九州那麽幸運,找到了一個天才當弟子,可以讓自家傳承發揚光大。
在人才凋敝的今日,越來越多的古老傳承只會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中。
將劇組成員安置好後,洛十方緊接著便迎來了殺陣的第三重變動——毒蟲陣。
鋪天蓋地的毒蟲,就算是再強的玄門界人士,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力量。
為了不讓毒蟲破壞防護法陣,洛十方飛簷走壁,輕巧得像是一羽飛燕。
對付毒蟲,最好的辦法便是用火,只見他將幾張符紙系在弓箭上,手中的破怨弓如同一輪玄月,當他激發符紙之時,洶洶火焰在他周身燃燒,將他護得密不透風。
“轟!”
幾支弓箭疾射而出,大片的火星化作一陣火雨,彪悍的毒蟲紛紛揚揚地墜地化作灰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臭。
在毒蟲陣後,接著便是最凶悍的一陣……木鬼陣。
木鬼,是厲鬼附著在陰木上演變而成的東西,之所以木鬼難對付,是因為它們生機難盡,必須要連根燒毀,否則便是春風吹又生。
它們畏懼之物,同樣是火。
洛十方精準地感受到了源自四面八方的殺意,而在他環顧四周之時,只見一根木藤悄無聲息地順著牆壁爬到了他的身邊……
“破。”
“轟隆”一聲,爆炸聲響,一聲極細的尖叫聲掩藏其中。
洛十方在空中將弓搭在背上,轉而取出了一柄柳葉刀,在木藤抵達他的附近之前,他就已經輕巧地往後一躍,在空中翻了個跟鬥,穩穩地落在了地面,用火焰掃飛了周遭的藤蔓與樹枝。
用火焰,將一切邪惡淨化。
在耗費了兩個小時後,洛十方終於讓這片空間化作一片煉獄火海,木鬼們不甘地尖叫著,即使它們想要鑽入地底,但是它們就像是油,本身即是一點即燃的易燃物,當火勢大了以後,光靠自己已經無法完成自救。
木鬼陣,破!
自此,四環凶煞換靈陣徹底崩毀!
在大陣崩毀的刹那,整個空間便開始動搖,只聽得從一座小廟中傳出一道震耳欲聾的音浪:
“是誰!破了我的大陣,壞了我的修行!”
“龍婆,是我!”洛十方用上氣勁暴喝一聲,氣勢比起對方,隻強不弱,“你作惡多端,逍遙法外,今日便到了清算的時候!”
“好小子!清算?老婆子我就將你祭煉了,也能夠得到不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