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手機突然扔到了曹臻龍的面前,眾人順著手機飛過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扔手機的人是耿倫。
“姓曹的小子,我想,你老子現在應該恨不得立刻就飛到這裡將你給剁了!”
原來,耿倫直接給曹父打去了一通電話,將先前的決裂發言複述了一遍,並冷笑著解釋了一通來龍去脈。
——誘鬼符!嚴淵險些被暗害溺亡!耿心愛險些遭殃!
電話那頭的曹父萬萬沒想到自家的狗崽子居然惹出了這麽大的禍,令得嚴淵和耿倫聯手直接切斷了自家的商業命脈,險些心肌梗塞而死。
真是恨不得穿越回曹臻龍出生前,將他弄到牆上!
但此時,曹父已經不想理會曹臻龍這個逆子了,當務之急還是先向嚴淵賠罪,否則曹家……可就真的要完了!
“嚴總,您看我們也算是間接合作了這麽多年的份上,高抬貴手,我給您賠禮道歉,您想讓那個逆子做什麽都行……”
要說曹父也算是個成功人士了,在生意場上怎麽著都是個體面人,此時卻將自己的臉面扒下來扔到地上,當眾低聲下氣地乞求起嚴淵來,可以看出他就差跑過來當面下跪了。
嚴氏的雄厚資本是曹家的百倍不止,前者若要施壓,只需要輕輕摁下手指,後者就會像是螻蟻般被壓得半死了。
末了,曹父還不忘對曹臻龍怒罵道:“逆子!我們曹家沒有你這個豬狗不如的廢物!還不下跪磕頭乞求嚴總的原諒!嚴總就算是要揍得你滿地找牙,你也得挨著!”
曹父行走生意場多年,以前也不是沒有動用過鬼神精怪的邪門手段,做這種事的確很難被抓到把柄,可一旦動了謀害他人性命的法子,早晚會遭受報應。
因此他就算請來了鬼神之流,也只會不停地進行細微的試探,務必不叫旁人發現。
最終他的謹慎令他得到了成功,讓曹家在陶瓷生意場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可曹臻龍呢?
這次踐踏底線的行徑是被抓了個正著啊!
還是被正統的天師當面指認出來的!
是!用玄門手段就算是謀財害命也不算犯法,因為法上沒寫這個,甚至出了大事都不歸警局管。
可不代表某些人得了好東西就能肆無忌憚、為所欲為了。
如此看來,曹臻龍可真是一點都沒繼承到曹父的優點。
“爸……”
曹臻龍再混不吝也知道自己仰仗的就是家裡的資本,他聽著曹父對嚴淵的卑微語氣,然後對他歇斯底裡,那顆隻想著吃喝玩樂和欺男霸女大腦登時當機。
嚴淵年輕俊美,不混商業圈的人會把他當成哪家出來的富二代,就算其頂著個“總裁”的名頭也不過虛名。
總之,會被人下意識地小瞧了去。
要說曹臻龍其實也沒想要了嚴淵的命,就是想讓對方被鬼纏身生不如死而已,只是萬萬沒想到踢到了一塊鐵板上。
電話裡,曹父將自己的腰板低到了塵埃裡,周遭冷淡的視線與竊竊私語,無一不叫曹臻龍渾身顫抖。
他本該在內心升起的憎恨熄了火,隻留下深深的恐懼……說到底,這就是個懦弱且扭曲的廢物。
曹臻龍的底氣,源自於家世和喚鬼符,前者是他最根本的底氣,後者令他變得比原先更加不可一世。
但如今,嚴淵和洛十方先後戳破了他的底氣,就令他變成了一條垂死掙扎的魚,隻留下了抽搐的力氣。
很快,曹臻龍就真如曹父所言,對著嚴淵下跪磕頭,前後態度之轉變,讓人直呼驚奇。
嚴淵厭惡地皺了皺眉:“是誰叫你這麽做的?”
“沒、沒有人……是我自己。”曹臻龍磕磕巴巴地說,“耿心愛拒絕了我,卻跑到你們那邊舔,我兄弟損我,我氣不過,就想讓你受點教訓,沒有想殺人的意思,真不想害死你……”
某些人是真的口無遮攔,不經意間就能說出讓人不爽的話,耿心愛立刻就氣笑了。
她跟自己的男神和偶像近距離接觸,期間共進晚餐友好交流,沒有其他任何出格的舉動,都能被人說是“舔”了?
——什麽陰間邏輯。
耿倫歪了歪嘴角,揚起一巴掌,便不輕不重地扇在了曹臻龍臉上:
“你爹媽生了你,卻讓你的屁股長在臉上,嘴裡一直放屁,我這個做長輩的現在教教你為人處世之道,望你知。”
後者被這一巴掌扇得懵了圈,支支吾吾地再也不敢說話了。
其實耿倫的這一巴掌並不怎麽痛,只在對方臉上留下了輕微的紅痕,但更多的是一種對於自尊的輕視……如果曹臻龍現在還有自尊的話。
耿心愛挑了挑眉,說真的,她動手都覺得是髒了自己的手。
洛十方:“這誘鬼符,你跟誰買的?買了多少。”
“是……是一個叫龍婆的女人,很老,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那種老,不清楚來歷,說是很難找到人的。”曹臻龍說,“之前兄弟帶我去的,說這個符能夠幫我泡到很難搞定的女人,還可以解決一些討厭的人。一張二十萬,我買了五張,一百萬……”
洛十方眉頭緊蹙:“你用了幾張?之前做了什麽壞事,從實招來。”
“這是最後一張了,多的就沒了。我也乾沒別的,就泡了幾個大學的妹子,然後膩了就甩了她們。真的,沒、沒殺人。”曹臻龍膽戰心驚地回答道。
此言一出,在場眾多女性賓客的目光更加嫌惡。
——什麽叫“泡”了幾個妹子,分明是用低劣的手段糟蹋了人家的清白,惡心!
洛十方:“你那個兄弟呢?”
曹臻龍:“不久前出車禍死了。”
洛十方露出了悟之色,對嚴淵說:“我沒有別的問題了。”
“那就送客吧。”嚴淵擺了擺手,對耿倫道:“耿總,我和洛十方先去休息了,今晚的宴會非常愉快。”
“哪裡哪裡,給嚴總添麻煩了,鄙人感到非常慚愧啊。”
耿倫可不是在客套,他是真的覺得給人添了大麻煩過意不去,畢竟邀請名單都是他列的。
他撿起了自己的手機,不顧電話那頭曹父的道歉,掛斷拉黑一氣呵成。
兩人三言兩語之間,已然把曹臻龍視作無物。
曹家也完了。
不多時,幾個安保人員前來,耿倫給了他們一個眼神,那幾個安保人員便抬走了喪失精氣神的曹臻龍。
而嚴淵也給助理朱峻打了一通電話,不顧可能產生的損失,要求直接終止和曹家相關的任何協議,並讓自己的團隊公開這一消息。
朱峻敏銳地聽出了自家總裁語氣當中的不滿,並且沒有任何遲疑地答應了下來,當下猜測是發生了某些非常極端的情況,否則還不至於讓自家總裁如此決絕。
出了曹臻龍這麽一檔難堪的事情,所有赴宴的賓客都沒了興致,耿心愛本人也覺得晦氣得很。
在賓客紛紛返回房間休息後,耿心愛便借題發揮道:
“爸,以後我的生日您可別幫我辦了,邀請名單什麽的都交給我自己寫,別以為我不知道您的心思,但我才二十歲,您總不會想讓我商業聯姻吧?您覺得自己的女兒還會找不到一個男朋友嗎?”
“這……心愛啊,你爸我就直說了。”耿倫猶豫一番,道,“你總喜歡看那種男人和男人的……非常越界的書,我想著你應該有不一樣的愛好,這不是得幫你提前篩選篩選嘛,畢竟一般男人誰能接受自己被、被、被……嗯。你放心,你爸永遠支持你,不論怎麽樣,這都是你的成長過程呀。”
成長過程呀……
過程呀……
呀……
耿倫的話在耿心愛的腦海中旋轉跳躍閃著光,瘋狂刷屏。
後者立刻寒毛直豎:難不成她爸覺得她是第四性向,傳說中的女攻?
這種社死現場誰能料到,她是不是還要感謝她爸的觀念與時俱進?!
憋了很久,耿心愛說:“爸!您都在想啥啊!我喜歡普通的男生,沒什麽特殊愛好!”
耿倫:“真的嗎,有什麽要求?”
“當然是越帥越好,品德挑不出毛病,最好有和十方類似的氣質。”
耿倫喃喃自語:“這要求可真是太高了,那樣的男生怎麽可能接受自己被……”
耿心愛絕望了。
顯然,她爸沒信她。
……
而另一邊,在回到套房後,嚴淵第一時間便去好好地洗了個澡,那用力的樣子,恨不得搓下自己一層皮。
他覺得自己的身上除了海水的鹹腥味以外,還有屍臭味,這是一個輕微的潔癖患者無法容忍的。
洗完澡後,他看著自己身上交錯縱橫的發絲狀黑痕,不由陷入深思:這看起來並不是勒痕,而是頭髮嵌入皮膚裡的樣子。
剛洗完不久,嚴淵便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嚴先生,我可以進來嗎?”
嚴淵:“……”
類似的場景他不久之前經歷過,感覺都有些心理陰影了。
不過水鬼已經被消滅了,嚴淵到底還是安下心來打開房門,就見洛十方也是洗完了澡後換上浴袍的悠閑狀態。
“突然想起來,嚴先生一個普通人,被水鬼的頭髮纏上後,如果不處理一番,陰煞之氣就會滲入內髒引發大病,長久甚至會換上風濕類的疾病。我看便利商店裡的精油不錯,就去買了一瓶,幫你將陰煞之氣推出去。”
嚴淵看了眼眼前帶著溫和笑容的臉,又看了眼對方手中的精油瓶:“……請進。”
洛十方:“嚴先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身上應該有很多黑線一樣的痕跡。可以的話,請你現在躺在床上,別穿衣服,我的氣勁會把衣服絞成碎片的。”
“……”嚴淵深吸了一口氣,面上發熱,覺得有些尷尬。
他從小到大,一次公共澡堂也沒去過,同樣也沒有被伺候著按摩過,讓他在別人面前不穿衣服,實在是非常困難。
但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更多矯情,只在心裡小小地掙扎了一番後,便趴著躺在了床上,不忘在自己的腰臀處圍了一條浴巾。
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們都是男性,只要浴巾圍好,就當現在是在海灘上,隻包裹住隱私部位是非常正常的。
不得不說,嚴淵的身材是極佳的,肩寬腰窄臀翹,雙腿頎長,膚色是健康溫潤的象牙白,肌肉流暢且飽含力量感。
但是洛十方的關注點並沒有落到對方的身材上,他看著成片成片的黑痕,嚴肅道:
“挺嚴重的,我收回原先的話,不用長久,隻用一個晚上,嚴先生就要進ICU了。”
洛十方半蹲在床邊,道:“嚴先生,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燙,請忍耐,有我在,十幾分鍾便好了。”
他將精油倒在了自己的手上,一股溫暖的薰衣草香頓時擴散至四面八方,嚴淵緊繃的精神很快便放松了下來。
這精油更主要是為了舒緩壓力用的,洛十方認為,先前遭遇了生死危機,嚴淵的精神必然會呈現高度緊繃的狀態,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洛十方在自己的手上繪製了陽明符,這是驅散陰煞之氣的一種符咒,針對沒那麽根深蒂固的陰煞之氣能夠做到一次盡除。
因為常年練武,他的手指有些粗糙,還帶著一股超出體溫許多的溫度,甫一落到嚴淵的背部,後者便發出一聲悶哼。
有些燙,但這種“燙”並不辣,反而就如同一碗紅糖薑茶,暖入內府,梳理著他的經脈。
能切實感受到體內寒氣被驅散出去的過程。
原本洗完了熱水澡還覺得身體冰涼的嚴淵終於暖和了下來。
這是陽明符的陽靈氣所致。
但隨著過程逐步推進,嚴淵的心底頭一次生出一抹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朦朦朧朧,隱隱約約,好似貓爪子在輕輕撓動自己的心尖,周圍的空氣都躁動了起來,所有的平靜淡然都被融化為一汪春水,模糊地倒映著人心中最深層的情感。
竟是想讓人去感受更多。
洛十方的手每拂過一寸,都會停留片刻,往旁邊移動後,原先刺眼的黑痕就會消失不見。
很快,嚴淵的後背、腿部便恢復到了原本的膚色。
他翻了個身,洛十方以同樣的手法將其正面的黑痕消除。
這時候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對方的接觸,甚至是……有些享受的。
原先他還為了避免尷尬而刻意地去回避洛十方的目光,但當他偶然看到對方專注、清澈、毫無雜念的眼睛後,一時間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內疚感。
——他似乎在想某種奇怪的事情,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好了。”
洛十方話音剛落,嚴淵才發現自己在對方的照顧下完全放松了下來。
這是他鮮少會有的狀態,仿佛深眠了一段時間,非常舒適。
不過,仔細回想一下過程,還是有些尷尬的吧。
正當嚴淵打算起身去浴室時,就聽一聲驚雷落地:
“嚴先生,你將浴巾扯掉吧,不然我會把它弄壞的。”
嚴淵完全忘記了這一茬,可他腰間圍著的浴巾下面就是最原始的狀態。
霸總先生落在浴巾上的手微微顫抖。
洛十方一眼便看出對方的尷尬,貼心道:“前面不用,男子的會陽處乃精元匯聚之地,那附近的陰煞之氣會自動消融。後面的話,我會閉上眼睛的。”
“麻煩你了。”
嚴淵咬了咬牙,將浴巾放到旁邊。
被人這樣對待,或許除了不記事那會兒便再也沒有過了吧!
他再回頭,就見洛十方已經閉上了眼睛,手卻精準地落下。
陌生又熟悉的感觸叫嚴淵身體一僵。
這一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但對於他來說,每一秒都是煎熬。
“請嚴先生穿上吧,已經結束了。”
洛十方的話讓嚴淵如蒙大赦,堂堂一位霸道總裁竟是慌不擇路地套上了內衣和浴袍,期間隻用了幾秒鍾。
“這下子嚴先生就不用為自己的身體健康擔憂了。”
洛十方笑得淳樸自然,單純是在為嚴淵的身體著想,後者臉上的熱度也有所下降。
——自己似乎是有些太過敏感了,都是男性,還能發生什麽呢?
而洛十方倒是覺得對方失態的樣子有些可愛,不過他體貼地沒有提及,而是以雲淡風輕的態度,將先前發生的一切輕描淡寫地拂過。
“謝謝。”
嚴淵打從心底露出一抹微笑,看著對方額角正在滴落著汗水。
汗水劃過側臉,滑過修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與精壯的肌肉旁,格外吸睛。
便是嚴淵清心寡欲多年,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嚴先生,你看起來心情似乎好了一點。”
洛十方坦然地接受著打量的目光,“你之前看起來就不喜歡宴會,我看你吃東西也僅僅限於吃飽,似乎是興趣缺缺。”
“被你看出來了麽?小時候我食物中毒過,自那時候開始,味覺便受到了影響,食物只需要能維持生命活動就足夠了。”嚴淵笑了笑,他還是頭一次對其他人說出這個秘密。
挺放松的。
洛十方同情道:“是這樣嗎?以後得了空,我做飯給你吃,一定會讓你重新感受到食物的滋味的!”
嚴淵並不認為連醫生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能夠因為洛十方一頓飯就得到解決,但他還是欣然接受了對方的提議,並且在心中告訴自己,無論對方做出什麽料理,他都會露出驚喜的神情。
對於洛十方,他從一開始便心存偏愛,但最開始只是因為他喜歡乾淨美好的食物,因此不希望看到對方露出失望的表情。
而隨著兩人的關系越來越深,這種偏愛也在逐漸加深。
潛移默化,卻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