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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問鼎[娛樂圈]》第62章
時值凌晨,蘇市的一間商務酒店內,一位女演員正在認真研讀劇本。

 她今日拍戲時的妝容還未卸下,而手中的筆卻不斷落在劇本和筆記本上,或是標注,或是劃線,無論是劇本還是筆記本,很快便寫了滿滿的一頁。

 這是一個敬業的女演員。

 “嘀嘀~嘀嘀~十二點了,十二點了!休息,休息!”

 手機裡傳出一個可愛的卡通正太音,這是來自一款日程APP的提醒。

 范巧巧依依不舍地停下了動作,自律意識讓她深知健康的重要性,不論如何,身體是最重要的,認真也要適可而止。

 “還沒卸妝呢……快點洗漱快點睡吧,明天早上六點得起來拍戲。”

 范巧巧喃喃自語地走向了盥洗室。

 突然,一股冷風吹過,就見她頭頂的燈暗了暗。

 范巧巧打了個哆嗦,隻以為是電壓不穩,然而當她將目光落在鏡子裡,卻發現鏡子裡的倒影似乎格外蒼白,正以一種怨恨的目光瞪視著她。

 是燈光的作用嗎?

 范巧巧心中產生了幾分懼怕的情緒,又覺得是最近壓力太大的緣故,便將洗面奶塗在臉上,搓出一層泡沫的時候,便將頭埋到清水裡。

 但鏡中的倒影卻並沒有做出像她一樣洗臉的動作,而是幽幽地抬起了身子,目眥欲裂,面部表情逐漸扭曲成醜惡猙獰的模樣。

 鏡中的倒影漸漸咧開嘴角,形成一個誇張的大笑,漸漸的,它面頰的肌肉被撕裂,眼中閃爍著殺戮的快意。

 一隻蒼白的手毫無征兆地探出鏡面,一把抓住了范巧巧的長發,用力往下摁!

 “唔噗,咳——唔啊……啊!!!”

 范巧巧立刻激烈地掙扎了起來,苦澀的泡沫水不斷湧入她的口鼻中,水花四濺。

 很快,洗臉池裡的水便少到不足以讓她嗆水,鏡面倒影這才放過了她,倏地一下便收回了手。

 范巧巧在劇烈的咳嗽下,臉漲至通紅,扶著洗臉池衝出了盥洗室,第一時間便奔向了大門。

 “哢嚓嚓~哢嚓嚓……”

 門把手劇烈地晃動著,范巧巧急得滿頭是汗:“門開不了,怎麽會這樣,明明是不可能從外面上鎖的。”

 在嘗試許多遍未果後,她轉而奔向了電話旁,一鍵摁向前台緊急呼救。

 “有人嗎?救命!我這房間裡藏了個人,想要殺我!這裡是615房,你們快點派安保人員過來……”

 范巧巧渾身都在顫抖,一想到房間裡八成藏著什麽東西,眼淚都險些下來了。

 “好的,我們馬上過去,請您稍等片刻,我們很快就到。”

 電話裡的女聲非常清甜,可范巧巧的心中卻升起一股寒意:為什麽對面的反應如此鎮靜,甚至是鎮靜中帶著一絲笑意,就好像是她說了一句玩笑話一樣。

 范巧巧:“我沒有開玩笑,你們快派人來!”

 “小姐,我們也知道您沒有開玩笑,不過目前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了,因此只能派鬼去了,所以請您稍等呀……好了,我們的員工已經到了。”

 說完這句話,電話裡就傳來一陣忙音。

 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了,所以只能派鬼去?

 已經……到了?

 想也知道,酒店前台不可能說這種話,范巧巧在片刻的迷茫後,終於爆發出一陣尖叫!

 剛才跟她交談的不是人,也是鬼!

 這裡有鬼!

 她要馬上回去!

 “劈裡啪啦~”

 此時,盥洗室中的鏡子碎了一地。

 范巧巧抄起一把椅子,便往門上的鎖砸去!

 ——只要破壞了鎖,那麽門就能開了。

 “砰!砰!砰!”

 酒店的門鎖非常結實,眼看著椅子都要摔壞了,大門還沒有半點反應。

 “啪嗒”

 范巧巧身後,一個腳步聲從盥洗室中傳來,就好像是有人用沾滿水的腳踩在瓷磚上發出的聲音。

 “快開!快開啊!!!”

 眼看著門鎖終於產生了晃動,范巧巧眼中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啪嗒、啪嗒、啪嗒~”

 接連三道腳步聲逐漸向她逼近。

 范巧巧下意識地回頭一望,這一望就是雙腿發軟,冷汗淋漓,差點倒在地上。

 只見一個下顎開裂、渾身血痕的女人站在她的身後,手上還捧著她已經與上半張臉分離的顎部,地上的鮮血已經匯聚成一汪血窪。

 原來,那不是什麽水,而是血!

 女鬼眼睛彎了彎,面上的肌肉扯出了一個“笑”的表情,用和電話中如出一轍的清甜嗓音說:

 “我、過、來、了。”

 范巧巧的恐懼終於達到了臨界值。

 “啊啊啊!!!”

 眼看著女鬼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范巧巧使出渾身力氣,手中的椅子應聲而碎,但門卻被她砸開了!

 外頭有些黑,但存在燈光的痕跡,范巧巧想都沒想便衝了出去。

 眼中的景色驟然變換,不再是略顯昏暗的走廊,而是半空。

 “咦……?”

 她感受到了寒風呼嘯而過,而自己的身子驟然向下墜落。

 她明明,摔壞的是門鎖才對,為什麽會是窗戶?

 范巧巧下意識地回了頭,只見女鬼低垂著頭顱,緩緩朝她招了招手,似乎是在說:“歡迎光臨。”

 “啪!”

 一塊血肉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

 ……

 洛十方和高彤展開的對手戲,是圍繞齊文帝產生的感情修羅場,還有面對內憂外患而不得不結下的深厚友誼。

 和絕大多數僅僅是留下姓名的皇后不同,納蘭若煙是一位奇女子,她是前朝護國將軍之女,縱然齊文帝好美色,依舊牢牢地把握著後位,其他嬪妃自始至終未能動搖;在面對瘟疫時,她親自前往太醫院與一眾太醫共事;在齊國與周國打仗時,她獻出一系列安撫百姓、振興內部的政策;在齊國戰敗後,她遣散后宮,毅然決然地與皇宮護衛並肩作戰,直至戰死。

 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顆勝過男兒的堅強之心。

 她和文憐君並沒有在歷史上留下明確得到記載的軼事,可史書卻的的確確地記錄了兩人的多次合作,甚至於在納蘭若煙戰死之前,還留下了一句“妾身與文憐同為劍客,誓與大齊共存亡”的名言,令眾多周國將士無比感慨,得了周昌帝一句“世間女子志氣所向未必不如男”的評價,並被後世稱為“戰皇后”。

 至於文憐君的下落則成了一個迷。

 戰敗那日,梅閣大火,滿城梅花盛開,文憐君一襲紅衣投入火海之中,然而後續卻無人發現他的屍骨。

 若文憐君當真死於火場,照理來說都會留下些痕跡,然而文憐就這麽消失無蹤。

 且與直至將死之際才顯露武學才華的納蘭若煙不同,文憐君當時天才劍客之名揚名齊國,城破之日卻完全沒有動劍,鑒於齊文帝未有存活子嗣,也就不存在他會攜太子出逃的事情……或許,他是真的存活了下來,自此歸隱鄉野山林也說不定。

 這日,納蘭皇后對外聲稱想要一賞寒梅,在李崇章上朝的時候,親自動身前往梅閣與文憐君一會。

 李崇章已經有一年沒有訪問后宮,平日總是宿在梅閣,上朝也會帶著文憐君共往,那“焚書烹酒”的舉動早就傳入坊間,興許連周國都已經知道了,納蘭若煙是終於沉不住氣了。

 當她邁入梅閣時,只見文憐君正在一片寒梅中練劍,劍尖橫掃落梅,憑空舞出一段梅花風暴,華美之中裹挾殺氣,讓人驚歎不已。

 終於,文憐君停下了動作,執劍負手而立,道:“原來是皇后娘娘,快快請進,在這寒冬時節來梅閣賞梅,若是被寒氣傷到了身子,陛下是會心疼的。”

 ——第一句話就提到了“陛下”,這是在示好,還是在下馬威?

 納蘭皇后一時間難以想明白對方用意,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淡淡地說:

 “文憐與陛下日日都能見上,共議國事,而本宮卻是沒能見陛下幾面,都不禁讓本宮羨慕起來了。可惜女子是不能參議國事的,文憐既能為陛下分憂,又能貼身照顧好陛下,實在是大功一件,本宮自然要賞。”

 文憐君的官位隻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低一檔,且榮寵加身,也算得上是能夠在皇后面前有恃無恐了。

 文憐君眯了眯眼睛:“皇后娘娘這是哪裡的話,下官既然是齊國人,自然也和皇后娘娘一樣,是陛下的人,照顧陛下實乃本分之事,怎能論功行賞?皇后娘娘倒也不用擔心,娘娘與皇后自幼一起長大,情深甚篤,文憐一介男兒,與娘娘是不能比的。”

 李崇章再寵他,他也生不了孩子,他言下之意就是告訴納蘭皇后無需多疑。

 然而納蘭皇后卻是苦笑了一聲。

 他和李崇章的確是情深甚篤,從玩泥巴的年紀就混在了一起,可不是知根知底了麽!但是,他們兩人又有多少愛還不知道。

 真正打小一起處出來的青梅竹馬,成年後可不一定會迸放出愛情的火花,尤其是在兩人還分別坐上了皇帝與皇后位子的情況下。

 就比如她此時來探訪文憐,僅僅是想要確保文憐不會和那些后宮妃子一樣,對太子位有威脅。

 然而更可悲的是,平日李崇章就算是宿在后宮,也會留在皇后這兒,可饒是如此,她也沒有懷孕。

 納蘭皇后居高臨下道:“文憐才是那不一般之人,只是本宮卻有心結,解不開理還亂,你怕不是難以從本宮這兒獲取認可了。”

 “話雖如此,娘娘,來日方長。”

 文憐君笑了笑,敬了一杯茶水過去。

 “縱然茶水溫暖,可天寒地凍,飲茶之時開口,寒氣可是要從口而入了。”納蘭皇后輕輕一掃,拍飛了文憐君的茶杯。

 熱水灑在地上,地面上的一小片白雪很快便消了下去。

 她或許可以接納文憐君的好意,不過她心中有一口氣憋著出不了。

 在當下的環境中,她和文憐君注定是敵人。

 “cut!”卓紹鈞喊了卡後,說:“洛十方,這場戲你有點被高彤壓製了啊,雖然能看到勢均力敵的展現,可除了那一段劍舞外,觀眾會下意識地將目光放在高彤身上,後面對峙的一部分,要不要重新過一遍?你再放開一點,剛才你看起來太拘著了。”

 高彤理解地笑道:“十方,你是不是不太擅長勾心鬥角?剛才看你有些表演痕跡,比較收著,不太自然。”

 “嗯,沒試過,所以不太懂。”

 洛十方撓了撓頭,之前拍的戲主要是他和古川的對手戲,雖說有感情因素,但他只需要將對方想象成一塊紅燒肉,就沒什麽難度了。

 因此就算有些地方不合適,拍一兩遍也能就過,可拍這段陰陽怪氣的戲,他總是少了些感覺。

 高彤提議道:“如果是你的話,可以想象成我在搶你東西吃,比誰說話更帶刺誰贏。不過也得把握著度,太刺的話,就會讓文憐君顯得有些恃寵而驕,不符合他的人設,就讓觀眾出戲了。”

 “謝謝姐,咱們再過一遍看看感覺?”洛十方認真地記下高彤的提醒。

 於是,兩人接下來便按照原位置站好,但攝影機主要拍攝皇后侍從的近景。

 古川嘿嘿一笑,如果把這一幕,看作是老婆和弟弟為了爭他而吃醋,倒是別有一番意味。

 雖說《鳳權》裡描述的主要是齊文帝和文憐君的感情,但現實中的古川是直男本男,更喜歡高彤,覺得對方外表看著柔弱,內心卻分外堅強,又溫柔體貼,簡直是讓人想要娶了當老婆疼一輩子。

 不是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嘛,肯定合適的。

 嚴淵的目光僅僅是在古川身上停留了一瞬,就收了回去,對何大磊說:

 “你覺得他能成功嗎?”

 “高彤姐眼光應該挺高的,不好說。”何大磊本身就屬於沒什麽異性緣的男人,他幾乎一眼就看出古川是跟他相反的人。

 古川長得凶悍且不太帥,可身上卻流露出一種讓同性產生敵意的同時吸引異性的物質,再加上他本人在劇組中沒戲的時候經常幫工作人員搬點東西,所有女性工作人員都覺得他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至於洛十方?哦,那等級實在太高了,一般人夠不上,如果要在兩人中選一個當老公,還是務實點,選古川吧。

 自打嚴淵幾天前來劇組探班後,經過幾天的觀察,就對這個劇組的成員徹底放下了戒心。

 按劇本來看最有威脅性的古川明顯不會對男性有什麽想法,而高彤則是純粹將洛十方當成弟弟看,整間劇組與洛十方有對手戲的大多是男人,還是老戲骨,嚴總表示非常放心。

 並且,《鳳權》是一部要上星的劇,文憐君和齊文帝最親密的一段感情戲,也就是後者幫前者梳頭而已,其他時候,兩人間的感情都是通過微表情、台詞等方面體現的。

 而梳頭那段戲在已經嚴總平靜中帶著點冰冷的目光下順利結束了,所以他目前非常安心,甚至還能與何大磊小小地交流一下情感八卦。

 就在劇組內一片平靜的時候,突然有兩個警員走了進來。

 恰好這一幕戲剛結束,卓紹鈞禮貌地詢問:“請問有什麽事嗎?”

 警員說:“是這樣的,昨夜凌晨十二點,女演員范巧巧於蘇市一間商務酒店內跳樓,現場沒有第二個人出現的痕跡,目前想要向高彤小姐了解一下情況。”

 “二位說的是說……范巧巧?”

 卓紹鈞面上閃過一抹震撼,向一旁的高彤揮了揮手,“高彤,兩位警察先生是過來找你的。”

 高彤疑惑地前往,然後就從警員口中得知范巧巧跳樓當場死亡的消息。

 “……兩位警察先生是不是搞錯了?范巧巧怎麽可能會自殺呢?昨晚、昨晚我們還在聊天,說下次要一起拍戲的。”

 高彤被這一消息驚得後退了兩步,卻也知道警察既然來找她,已經是核實過死者身份的,即便她說著不信,可內心卻也知道事實已經發生了,因此她往日的嫻靜淡定蕩然無存,眼睛瞬間便通紅一片。

 范巧巧是她多年好友,兩人剛開始認識那會兒,共同參演一部婆媳劇的女主女二,那時候她們還年輕,經常為了演戲的事情而產生爭執。

 幾年過去,兩人演技雖然進步了,卻依舊在圈子底層徘徊,穿梭於一眾低資本投入的抗戰劇、婆媳劇、都市感情劇中當當女主,僅偶爾在一些大製作的戲裡擔當女配,但因為女配並不出彩的緣故後,就算主角爆紅了,她們依舊沒能掀起水花。

 於是,隨著越來越多的競爭女演員因為年齡漸長選擇退圈結婚,她們順利上位,在低端劇的市場中恪盡職守地當好演員。

 高彤走清苦小媳婦兒路線,而范巧巧則是走貧困出身的堅韌勵志女人路線,兩人戲路不同,也就不會存在競爭,關系自然就越來越好。

 時至今日,她們一共合作了不下五十部戲,雖說很多戲壓根兒就沒有播出,可這種合作記錄傳出去後絕對是讓人震撼的。

 高彤喃喃自語道:“范巧巧上一部戲才剛有紅的跡象,還跟我說讓我別急著退圈,否則她就沒有競爭對手了,她壓根兒沒有自殺的跡象啊!”

 “這……我們也正在核實情況。”警員歎了口氣,“接下來我們想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高彤深深地吸了口氣:“問吧。”

 警員:“范小姐生前是否和別人有感情糾紛?”

 高彤說:“沒有,我確定她單身,她單身五年了,和前任分手是因為雙方感情淡了,自然而然地就說開了。之後她專注於演戲,比我要有事業心得多……”

 警員:“那她事業上是否遭遇了什麽挫折?”

 “不會,我剛才也說了,她上一部戲剛紅,她一直想要紅,或許你們也看過她的戲。”高彤悲哀地揚了揚嘴角,扯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

 范巧巧上一部戲是去年非常紅的《女人三十》,她在劇中飾演女二,一個瀟灑的女強人,面對渣男、極品親戚一一給予回擊,整部劇下來,她的表現看得人非常爽,而她“勵志女王”的名號也就打了出去。

 兩位警員表示他們的確看過劇,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道了聲謝,打算離去。

 “等等!”

 高彤覺得剛才自己被問到的問題,字裡行間都透露著“對方是自殺”這個指向,不死心道,“能跟我大致透露一下現場情況嗎?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請你們和我說說不會讓你們為難的東西。”

 兩位警員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其中一人便說:

 “當時在范小姐附近的住戶聽到了她在打砸門窗的動靜,那間酒店的窗戶為了防止住戶誤啟,必須要很用力才能打開,范小姐是用椅子砸碎安全裝置跳下去的……時值凌晨十二點十五分,接到報警後,我們立刻前往案發地點,調查附近監控錄像後,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蹤跡。”

 “我、我知道了……”

 高彤像是被抽取了渾身力氣,徑直跌坐在地上無法起身。

 片刻後,她掩面大哭,嘴裡說著一些並不清楚的糊話,翻找手機看起了兩人的聊天記錄。

 卓紹鈞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只能道:“我給你一個星期的假,你整理一下心情,之後去見范巧巧小姐最後一面吧,她一定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哭懷了身子的。”

 “我知道……這我都知道!”

 高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鍾頭後都緩不過來,還是在劇組工作人員的攙扶下,才終於卸掉了妝容,換好衣服。

 當日,她便離開了劇組,坐上了前往蘇市的動車。

 高彤是沒有助理的,像她這樣不紅的小演員,正常情況下走在路上都不會被人多看幾眼。

 但是,在趕路的過程中,她卻因為情緒崩潰一直大哭,反而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有些人很快便認出她就是電視裡經常能看到的清苦小媳婦兒,以催人淚下的哭戲在長輩中小有名氣,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她在現實生活中也哭得這麽慘。

 有好事者將這一幕拍下來上傳到了網上,卻因為對方哭得這麽慘,無人敢上前索要簽名照。

 一路上,高彤不知道流了多少淚水,都被路人拍了下來,很快,便有同樣沉浸在悲傷中的范巧巧粉絲說。

 “巧姐兒的微博上以前經常曬出與高彤有關的照片,兩人合作拍了好多戲,而且高彤坐車的方向是蘇市!”

 如今,#范巧巧跳樓身亡#的消息仍然爆在了熱搜一,而緊接著#高彤哭了一路#的詞條也爆到了第二。

 很多人都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曬出了高彤落淚、擦淚的畫面,地鐵上、車站裡、馬路上、動車上……真的是一路都沒有停下,就算停下來,也是眼睛紅腫地在忍淚的模樣,讓人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麽可以流下這麽多淚。

 就算不是范巧巧或高彤粉絲的路人也覺得她這樣哭的樣子實在是太慘了,讓人非常心疼。

 而高彤本人不敢看手機,就怕戳到了什麽傷心事,坐車坐了一路,除了哭泣外,要不然就是在眺望風景,要不然就是累到昏睡,等抵達後就直奔事發地點。

 劇組的工作並沒有因此而停擺,只是在場眾人,在見到高彤得知好友去世這一消息後悲痛大哭的畫面,都不禁悲從中來,一時間也沒了工作的心情。

 在補拍了幾個畫面後,卓紹鈞便宣布這兩天休息,明天所有工作人員都有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古川回過神後,懊悔道:“她看上去情緒這麽不穩,身邊還沒助理跟著,我剛才應該跟過去的。我很怕女人哭,一看到女人哭就比自己受傷流血還怕,以前我演打戲,肩膀被鐵皮削了一塊肉,好幾針都沒怕的……”

 “我覺得高彤小姐應該更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她是個可以自己處理好一切的人。”何大磊用安慰的語氣說,“之後高小姐回劇組,你也不要過分關心對方了,將她當做正常情況對待就是了。”

 古川低著頭說:“謝謝何小兄弟,我會的。以前跟我交往的女孩兒都說我不懂她們的心,說我不夠尊重她們,可我也不懂,我隻想到要給對方最好的,我也怕高姐會覺得不舒服,所以剛才不敢動。”

 洛十方則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認真地說:“古大哥,我們相信高姐,她會走出來的,如果你喜歡她,就默默地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渡過這個難關……電視上都是這麽說的,我覺得很有道理。”

 “也謝謝你了啊,十方。”古川勉強咧了咧嘴,之後便想給自己一些思考的時間,離開了劇組。

 嚴淵則是一直處於沉默狀態,返回酒店後,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直到洛十方用雞蛋和砂糖調製了一份奶油,做了份自製小點心放到他身前,他才道:

 “我覺得,我似乎總是在給你添麻煩。”

 “嚴先生,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洛十方不解道,“這次我能進這個劇組,也是因為你投資了,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嚴淵搖了搖頭:“不一樣,我們之間的互助依然是不對等的。”

 第一次,洛十方為了救他鬥倒了三個持槍劫匪,萬一劫匪開槍了,那是要命的。

 第二次,他被水鬼纏住,洛十方潛入海中將他救回,在這一過程中,他們兩人穿越了成百上千水鬼的包抄,依舊危險至極。

 第三次,他被紅衣女鬼附身,洛十方超度了女鬼,為此還受了重傷。

 所有的危險都是衝著他來的,若是沒有他的話,洛十方或許根本就不會遭遇危險。

 對方憑實力出了張大賣的專輯,這一回就算錯過了《鳳權》,以後依舊可以等到好劇。

 並且他被吸收命氣,是不會對自己造成負面影響的。

 而今日范巧巧的去世與高彤的傷心欲絕,叫嚴淵認識到,就連一個健健康康、安安好好的人都有可能突然去世,那麽長期遭遇危險的他們,又該怎麽說?

 他實在說不出“他們是建立在平等互助的基礎上”這句話。

 洛十方倒是明白過來了,坐到嚴淵身側,摟住對方肩膀,說:

 “嚴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你需要我的幫助,這怎麽不是平等?沒了你的幫助,我會孤苦終生,這樣活著,難道不也是一種刑罰嗎?我是天煞孤星,無人會關心我,無人會照料我,凡是牽涉到與我有關的因果,都會讓人倒霉。我度過一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返回深山老林中,平日種種田,看看電視,然後在死前給自己挖個墳,設個機關讓我被一把火燒成灰。”

 “你不會渡過這樣的人生的,我發誓。”

 嚴淵眼中閃過一抹怒色,他反握住洛十方的手,力道緊了緊。

 他是個可以忍受孤獨的人,但他不希望洛十方不得不忍受孤獨。

 洛十方咧開嘴角,露出一抹陽光的笑容:

 “所以啊,嚴先生就不要想太多,能照顧嚴先生,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哪怕到最後一刻,至少嚴先生不會因為我的命煞而倒霉,有了這個收獲,就算是我的命煞突然爆發,讓我不得不和其他人斷絕聯系,也算是回本了。”

 “那我還是希望,你能與他人有正常的交流。”嚴淵並不是那種自私的人,他的確會對洛十方產生些許獨佔欲,可他並不會阻撓對方與其他人交好。

 人生在世,有一個能夠互相倚靠的朋友就夠了,可若是能有多點讓自己放下心防交流的朋友,不也是很好嗎?

 嚴淵在吃完了小點心後,心情就像是一杯加了糖的黑咖啡,中和了苦澀之感。

 洗漱過後,兩人便日常執行了一遍吸收命氣之法,當然了,兩人的嘴唇並沒有貼在一起,吸取命氣不要求嘴唇強製貼在一起。

 ……

 這季節的晚上來得很快,等高彤抵達蘇市時,天色早已黑沉。

 她來到了范巧巧入住的酒店,就見附近由警方立起的警戒線還沒撤掉,而酒店還在開業,只不過因為有人自殺的緣故,已經無人入住,大多數顧客也退房了。

 她到來的時候,還聽到有顧客在抱怨“倒霉”、“晦氣”。

 對此,她縱然心中不悅,也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表示要入住,就連前台都在勸她要多考慮考慮。

 酒店六樓整個樓層都被警方封鎖,高彤指定了515的房間住下,這個房間剛好位於范巧巧所住的615的下面。

 出於疲憊,高彤徑自躺在了床上,摸了摸手上的玉串珠。

 她和范巧巧在沒戲的時候都會佩戴一條友情手鏈,這手鏈是開過光的寶器,能夠逢凶化吉的。

 兩人對鬼神之事都抱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根據警方核實,當日在范巧巧的房間中發現了這條手鏈,估計是正要去洗漱才摘下來的。

 “巧巧,我相信你不是自殺,如果你有話想說的話,請跟我說。我們劇組裡有一個很厲害的青年,他叫洛十方,是天師,可以幫你的……如果你有什麽冤屈的話,就請跟我說,請跟我說……”

 高彤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不想,倦意很快便湧上心頭,迷迷糊糊間她已然入夢。

 夢中,她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在凌晨十二點的時候,喃喃了一聲:

 “還沒卸妝呢……快點洗漱快點睡吧,明天早上六點得起來拍戲。”

 這是范巧巧的聲音!

 然後,她遭受了一遍范巧巧經歷的事情,她幾次想要大叫,然而冥冥中有一個非常有力的聲音在告訴她“這是夢”。

 這的確是夢,一個清醒夢。

 可正因為清醒到了每一個細節,她才覺得非常駭人。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是有鬼的!

 當范巧巧的身體從六樓墜落地表的那一瞬間,她聽到了骨骼與內髒破碎的聲音,然後她就被“彈”出了對方的身體,視野回歸一片黑暗。

 恍惚間,她仿佛聽到了范巧巧不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不是自殺的,有鬼……不,有人害我!”

 高彤猛地睜開眼,就發現天色已經大亮,自己前一個晚上,居然連衣服也沒脫就熟睡了下去。

 她將昨晚的夢回憶了一遍,最終定格在范巧巧最後一句話上。

 “有鬼……不,有人害她,有人!”

 她顧不得太多,立刻去樓下退了房,然後乘車返回橫店。

 她帶著滿身疲憊與悲傷而來,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後,卻如同一個披堅執銳的女戰士,渾身燃燒著猛烈的火焰,讓路人下意識便被他的氣勢所震懾。

 第二天劇組沒開工,不過洛十方哪兒也沒去,僅僅是呆在了酒店裡看電視。

 “咚咚咚咚咚——”

 門外響起一陣有力到憤怒的敲門聲。

 洛十方打開門,高彤徑直地入了房門,道:“十方,昨天我住在了范巧巧所住房間的樓下,她向我托夢了!她說她真的不是自殺,是被鬼……不,是被人害死的!”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變成了她,經歷了她所經歷的一切!她以為自己打開的是門鎖,為了不被身後的鬼傷害,這才衝到了外面,但其實她打開的是窗戶鎖,她一下子掉到了底樓!”

 “有人,在操控鬼,害她性命!請你一定要幫我,抓到那個人,不能讓對方在害了人後還能逍遙法外。”

 洛十方的面色一下便嚴肅了起來。

 在已經有無辜人被謀取性命的情況下,既然是與玄門術法有關的事情,那他作為執證天師,的確是不能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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