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盤旋在天空的烏雲已經散去,若隱若現的陽光穿透進薄薄的霧靄中。
魈九往村子裡一看,就發現很多老面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帶有魈族氣息的新面孔。
確切來說是它的同族們獲得了新的軀殼,融入到人群中了。
除了一個交易品和兩個外國人是不能吃的以外,其他同族都因為剛剛轉換軀殼的緣故,氣息變幻不定。
村子裡的氣氛有些詭異,大家夥兒仿佛都壓抑著什麽,只是在表面上扮演著軀殼的那個人。
魈九晃晃悠悠地走到洛十方身邊,低聲道:“魈三,昨天晚上,好多同族似乎打起來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洛十方:“他們啊,昨晚搶食呢,搶著搶著就打起來了,在村子被拆之前,我好好教訓了他們一下。然後一個兩個的倔脾氣就上來了,誰都不想搭理誰,你別去管。”
“果然是這麽回事啊。”魈九點了點頭。
洛十方複而道:“今天晚上就是交貨的日子了,他們的心思卻都在自個兒身上。我跟魈大想了想,你的修為也不差,這次卻沒能分著肉,所以把和對方交涉的活交給你,以後從我和魈大這裡,多分出一些內髒給你,怎麽樣?”
魈九就是幸存的那隻擁有三級實力的魈,至於其他的魈,則都在昨晚被洛十方一網打盡地消滅了。
從其他魈口中得知,魈九性子散漫,實力為同級最次,雖然名字的順序靠前,可卻被後面的魈十七、魈二十等魈逆襲,晚輩的魈對它表面敬重實則鄙夷,同輩的魈對它明裡暗裡忽視輕賤,故而是族群中最透明的存在之一。
可正是他尷尬的地位,恰恰能夠被洛十方等人利用。
當魈九聽到這個從天而降的好消息時,先是愣了愣,隨後渾身激動到戰栗。
“魈三啊,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要將這趟活交給我?”
它早就想要被族裡倚重了,可礙於性格懶散與實力不強,一直找不到發光發亮的機會,以至於連實力比它弱小的魈,都看不起它。
洛十方拍了拍魈九的肩膀:“真的,這趟活就是你的,相信你可以做好。”
“嗯!你們放心吧!”
魈九壓根沒有懷疑地便信了,並且沉浸在事成之後得到廣受讚譽、一洗前恥的喜悅中。
不多時,王唯晗走上前,笑著問道:“十方哥,你跟這位爺爺怎麽這麽熟悉啊?”
洛十方和魈九對視一眼,後者目光閃了閃,解釋說是自己肩膀痛,請人幫忙拍拍,現在已經不痛了。
這個理由倒也站得住腳,王唯晗完全沒有糾結,確切來說是沒有糾結的必要。
而魈九也為了不讓事態生變,快步離去。
可它卻沒能聽到在它走後,洛十方二人的對話。
王唯晗狡黠一笑:“十方哥,我剛才演的還算自然吧?我看它的反應,應該是信了。”
洛十方:“很不錯,只是今晚得辛苦你了。”
“當然,我可是要做神隊友的人。”王唯晗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除了嘉賓之外,劇組其他成員都獲得了一張換息符,光明正大地扮演著自己,滲透到魈族的勢力之中。
這是眾人進入小甲村的第四天,節目組大致處於停工狀態,只在早上和傍晚補拍了幾個穿梭結界的鏡頭,多虧了前兩個晚上,剪輯使用的素材已經非常充裕了,甚至他們還去了一趟後山的槐樹那邊,拍攝到了幾隻二級魈倒吊著人皮修煉的畫面。
其驚悚程度,險些叫李雷不顧形象地尖叫出聲。
而入夜之後,才是這段日子以來的重頭戲。
一輪血月下,魈九將尚處於昏迷之中的王唯晗放到了槐樹下,在整整午夜零點的時候,一股陰風如利劍般破開了結界,一個穿著黑袍、渾身散發屍臭味的男人緩緩走來。
魈九的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它們魈族的確食人,但人族又不是它們的同族,它們同族之間是禁止互食的。
眼前這個叫做朗星君的男人,謀害別人的性命,搶佔別人的身體,與同類相食的邪物沒什麽分別。
要知道,就連大多數野獸尚且會遵循這條底線呢。
當然了,魈九並沒有對王唯晗心存絲毫同情,對方是死是活與他沒有乾系,它僅僅是站在了高地去譴責一個異族罷了。
“你要的人,我們給你帶來了,他的魂魄還在,肉身完好,你檢查一下。”
朗星君蹲下身,探出一隻黑紫交加的腐爛之手,捏了捏王唯晗的筋脈。
沒有受傷,靈魂和肉身都十分完好……他對魈九帶來的貨非常滿意。
短短不到十天,他現在持有肉身的腐爛程度便一再加劇,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如果不能在預期內轉移肉身,那麽他的修行就將功虧一簣,而倘若不是一具合適的肉身,依舊沿用普通人作為對象,估計在他還未完全奪舍的時候就已經腐朽,即便壓製修為勉強融合,也撐不了多久。
修煉,哪能不帶點風險的。
接下來,他會先將王唯晗的心臟挖出來,保存好帶回去後,給曾梨落換上。
然後,在王唯晗缺少了心臟的肉身裡,會塞入朗星君的心臟,完成奪舍後,依這具肉身的純淨程度,他至少還能堅持十年不用愁。
朗星君修煉的邪術名為《般若天屍禁法》,越是往後修煉,對肉身的磨損越強,被他所殺之人的數量或許會減少,但每殺一個人,就是對正統玄門界的一次重大打擊。
這樣的人,假設以後邪法需要他毀滅正統玄門界才能飛升成仙,他一定會這麽做的!
朗星君用喑啞如磨砂般的嗓音說:“可以,你們做得很好。”
魈九冷笑一聲:“我們要的東西呢?”
朗星君拋過去一個玉瓶,言簡意賅地說:“驗吧。”
魈九剛一打開玉瓶,就有一股陰木之息化作白煙幽幽升起,叫它下意識地深呼吸了一下。
木原本是五行中最具生機的代表,屬陽者居多,而這陰木丹就是用陰氣灌溉長大的陰木根所凝練而成。
強大的陰木罕見,好比魈族珍惜愛護的槐木,就是陰木的典型代表,是最適合屬陰之靈修煉的場所。
這一瓶陰木丹能夠給予魈族強大的助力,因此魈九小心翼翼地將其攥在手心,道:“是我們想要的東西。”
朗星君:“如果有機會,下次還能夠繼續合作。”
一人一魈面面相覷片刻後,魈九壓著嗓子問:“你還不走嗎?”
“我記得我有跟你們說過,我會先轉移肉身後,再用這具肉身回去。”朗星君心念一動,頓了頓,“你對這件事似乎並不知情,你們魈族最近有出現什麽變故麽?”
魈九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
“一點都沒有?”朗星君反覆詢問一遍。
魈九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不就是我們吃了幾個人族,再換了他們的軀殼使用罷了,難不成你要反悔?”
朗星君幽幽地盯了魈九許久,隻覺得對方並不適合談判,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壓迫。
“原先跟我談判的魈去哪裡了?”
鑒於他本質上是擁有四級實力的,就算只能發揮出三級水準,可不妨礙威壓的十方,魈九這個三級末流的精怪隻瞬間就難以承受,狼狽地跪倒在地,把知道的都說了。
“昨晚為了搶食,我們魈族內部發生了爭執,它們或許是受傷了,所以派我過來。”
——為了搶奪食物而引起爭執?
朗星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精怪到底是精怪,為了點蠅頭苟利,就這般不堪得連野獸都不如,未免可笑。
“滾吧,我要在此修煉,不要打擾我,否則我不會客氣。”
魈九連滾帶爬地逃走,心中卻是恨極:不過是個人族罷了,仗著自己有些修為,就在它們魈族的領地大放厥詞,乾脆待會兒就解決了他,以免留下後患。
它剛打算聯系同族,打算舉族之力讓朗星君嘗嘗後悔的滋味兒,就看到洛十方正向著自己的方向踱步走來。
“魈三,你聽我說,與我們有合作的那個人實在是太放肆了……”
然而,它話音未落,就發現自己的整個身軀被什麽東西給捆得結結實實,再也動彈不得。
……
朗星君的手臂揚起,手呈勾爪狀,面對這具好不容易得到的肉身,他應當謹慎一點,即便是在摘取心臟的過程中,也不應損傷其他組織。
突然,幾道破空聲響起,他眼神一厲,還未來得及張開防護結界,胳膊就已經被幾條殷紅的紅線纏繞。
慘白的月光下,紅線氤氳著赤紅的流光,美輪美奐。
“佔星觀的姻緣線……”
朗星君不由得低喃了兩聲。
雖然眼前捆住了他的姻緣線跟認知當中的不太一樣,可自己前師門的東西,他不可能認不出來。
事實上,他當年也擁有屬於自己的姻緣線,只是這玩意兒尋常並不能作為鬥法用的法器,而是有著選定姻緣的特殊效用,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將此物當做戰鬥工具使用的,也有一人。
朗星君看著由遠及近向自己走來的高大身影,目光一時有些恍惚:“師兄……?”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直逼而來化作銳利箭矢的殺意。
在洛十方的拳頭距離他的腦袋只有一寸的時候,他險險避開,並反過來利用纏繞在自己手腕上的紅線,將洛十方拋向槐木。
但是,朗星君這招也被中途卸掉。
洛十方站在地面上,冷聲說:“你好,這是我們的初次見面吧,朗星君……前師叔。”
朗星君聽到一聲“師叔”,隻覺無比怪異,在緩過神來後,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沒想到你居然會跟了過來。”
洛十方震聲道:“你為了修煉邪法,叛離佔星觀,成為邪魔外道,殺害了許多無辜人……按照玄門界的規矩,你應當就地伏誅。”
“呵呵~”
朗星君聞言,只是發出了諷刺的笑聲,如同刀子劃過耳膜,讓人不寒而栗。
“野種,我這個做長輩的,今日便來教教你。如果這個世上一個宗門的傳承只剩下一人,不管那人是正是邪,都是唯一的傳承……只要殺了你,我就是佔星觀!”
朗星君眼中血光大盛,只見一張猙獰鬼面覆蓋在他的臉上,叫他的實力直逼四級。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野種,我活了八十幾年,闖過了無數腥風血雨,你就是再天才,也不過是溫室裡的花朵,拿什麽和我鬥!”
一股罡風自朗星君為中心化作風刃殺陣迭蕩開來。
洛十方瞳孔一縮,暗道一聲對不住,用紅線將昏迷的王唯晗捆住,一腳踹向了遠處。
他用的是巧勁,王唯晗不會受傷,而紅線也會化作庇護,防止他被外力侵害。
幾乎是將人踹飛出去的同一時刻,地面上就豎起了無數鋒利的尖刺,洛十方也不得不暫避鋒芒,跳到了槐木的樹枝上。
洛十方是一個天才,朗星君又何嘗不是?只是相較於前者,後者明顯走了歪路。
感受了一番風刃的走向後,他直衝上前,身法如鬼魅,眨眼間便來到了朗星君身前。
“嘭!”
他一拳敲在了一面結界上,厚實的結界應聲而碎。
朗星君面具之下的面色閃過一絲驚異,他以四級天師的底蘊締造的結界,對方一個小輩,竟然能準確地瞄上錨點,以力破之,多麽的……天才!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洛十方的手上又甩出幾道紅線,捆住了朗星君的另一條胳膊。
借著自身巨力,他強行將對方從地上拔了起來,並重重地甩向了地面!
“轟隆!”
塵土飛揚,地面上卻並沒有朗星君的身影,只有兩條腐爛的手臂。
原來在剛才的一瞬間,對方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卸掉了自己的兩隻胳膊,然後一招土地神念法,迅速逃離現場。
如果這一招命中,那麽對方脆弱的肉身,立刻就會被摔得稀巴爛。
“虛張聲勢,結果斷尾逃生了嗎?不,剛才他的確爆發出了很強的力量,只是那具肉身應該承受不住了,他本來就是為了更換肉身而設下這個計劃,這會兒我破了他的計劃,他……逃不遠。”
洛十方環視四周,看著地面上的胳膊,想了想,拋出一道追蹤符。
追蹤符是一種初級符籙,並不能平白追蹤一個人,而若是有那人的貼身之物,或者是血肉,這道符就會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妙用。
結果,等洛十方追到小甲村口的時候,追蹤符竟然分化出十幾道不同的法力絲線,粗細大致相同,連同各個不同方位。
這下,他也知道對方的的確確是逃走了。
想要破追蹤符,說來也不難,將自己的血弄在紙人或稻草人身上,施展借物代形法,就可以讓那紙人或稻草人暫時變成自己的傀儡,越多就越不容易被探查到。
一個四級天師,若是連這招也不會使用,那麽早在當年就被仇敵追殺成功了。
洛十方搖了搖頭,他法術資質平平,雖然能夠撒豆成兵,可成出來的兵卻沒什麽靈智,既不適合戰鬥也不適合追蹤,大多時候使用這招不過浪費靈力罷了。
他倒是沒有氣餒,只是兀自低喃道:“下次見面,不死不休。”
對方給他的感覺,他記住了。
在下一個受害者出現之前,即便找到朗星君的可能性不大,洛十方依然選擇了下山。
……
朗星君一路逃亡至山下,形容狼狽,手臂的斷口參差不齊,明顯帶著被撕扯的痕跡。
原本他還可以憑借這具肉身勉強撐十天才會到達極限,可是剛才在和洛十方對峙的時候,他爆發了靈力,大大縮短了肉身的使用壽命,如果不在兩個時辰內找到合適的替代品,那麽他會自毀而亡。
見自己的脫逃之術有效,對方沒有追蹤而來,他竟是罕見地松了一口氣。
上次他被揍得如此淒慘,是什麽時候?
好像是六十年前,他和洛九州決裂的時候吧?
“洛九州啊,為什麽你人都已經死了,卻還要養出一個野種來,壞我的計劃呢?你知道我求的是長生,你也知道正統玄門界沒有長生之路,我既然找到了自己的路,你又為什麽阻止我,連死了還在糾纏著我,不放過我?”
朗星君垂眸,一時間居然回想到了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大概是八十年前吧。
在那時候,朗星君還不叫現在這個名字,他是一個父母被惡鬼屠戮的孤兒,後來他被惡鬼附身,製造了無數殺戮,被所有人厭棄,是洛九州擊殺了惡鬼,救下了他。
他是被洛九州救下來的。
那會兒,洛九州還是他的天。
那會兒,洛九州聲稱絕對不會放棄他。
那會兒,洛九州將他帶回了師門,讓他成為了佔星觀的弟子。
他是對方愛憐的師弟,對方是他敬仰的師兄,一切都還那麽平靜美好。
直到什麽時候,他們才再不複以前那般?
哦……是洛九州一次下山帶回一個女子,師父給其說了一門親事的時候。
興許是師父他老人家看出了什麽,為了自己最重要的首席大弟子著想,所以瞞著他,讓洛九州去山下尋找自己的姻緣,並且還真的找到了。
那位的確是個好女人,清秀漂亮,溫婉大方,就算他很不喜歡對方,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最適合的人。
但讓他就此放棄,那是不可能的。
他抗爭過,也掙扎過,師父他老人家稱他是病了,就連洛九州也覺得他是病了……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病了,以至於最後他也認為自己是病了。
他有病,得治。
他的病,比心魔還要嚴峻,是不合世俗禮法,是有悖道德的,是有違律法的!
他的病,會玷汙佔星觀的清規,會將所有人拉下泥潭,是全天下最肮髒最不堪的!
朗星君那會兒不太明白,他已經是玄門界人了,為什麽要在乎世俗禮法和世俗道德?世俗禮法和世俗道德是誰制定的?他沒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他僅僅是想要跟洛九州一直在一起,而去嫉妒站在對方身邊的女人罷了,有什麽錯嗎?
喜歡一個人,不就得將其據為己有嗎?
後來他才知道,只有陰陽調和才是正道。
他一門心思地往邪路上闖,的確是病了,這個病放在國外,是要被折磨一番後處死的。
鞭笞、木馬、絞刑……就是這種疾病的末路。
後來……嗯,後來,那位名義上的嫂子懷有身孕之後,他一度放棄了。
直到有一次,他奉師父的命令,去守護那位嫂子防止其受到妖魔鬼怪騷擾,結果就看到那位嫂子已經被惡鬼附身了。
他為對方除靈,然後不小心……殺了對方?
朗星君前進的腳步頓了一頓。
——真的是他殺的嗎?
答案似乎不再重要。
反正,洛九州看到是他殺的,他師父也放出了投影能夠證明是他殺的……他崩潰的心情在當時居然平靜了下來,不過殺了一個人罷了,算了算了。
再然後,在師父他老人家擊殺自己之前,他反過來殺了對方,然後逃了出去。
沒有什麽,是比追求長生更重要的了。
他的姻緣線,也是在和洛九州一戰時徹底斷掉的,對方的亦然。
等到洛九州孑然一身之後,終於順了師父的意,不再被世俗情感所困擾,反倒功力大漲,他不知逃過了多少次來自對方的追殺。
直到他殺了一個邪魔外道,從對方手中奪得了這門《般若天屍禁法》,才開始反敗為勝。
當時那個年代,妖魔鬼怪橫行霸道,無數正統玄門界人士都死在了那會兒,就連洛九州也一次次地死裡求生,他遠遠地看著,還是覺得自己過得好。
沒有什麽,是比追求長生更好的了。
摒棄情感,不擇手段,追求長生!
這是他師父和洛九州教會他的!
興許是生死當前,過去的一切如同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然而卻愈發激起了朗星君的求生欲。
他咬了咬牙,提起靈力,“嘭”的一聲,內髒開始在體內破裂,卻令他爆發出了走投無路時的潛力。
“洛九州,你的野種……我早晚會將他挫、骨、揚、灰!”
走著走著,他突然看到了站在十字路口旁跟著一個阿婆燒紙的青年,那個青年體質偏陰,擁有陰陽眼,資質不如他先前看上的肉身,卻也是勉強可以容納得下。
朗星君眸中凶光大盛,惡鬼面具直衝向前,瞬間咬出了對方的心臟。
他順手弄暈了阿婆,然後將自己的心臟置入青年的身上。
阿婆醒後,隻認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衝朗星君哭喊:
“乖孫啊,你病得太重了,剛才我夢到你死去的爹媽,說是讓我把你送什麽精神病院,可阿婆我想著,那是人呆的地方嗎?你快點好起來,以後好好找個姑娘過一輩子,生個大胖小子傳宗接代,聽阿婆的。”
朗星君眯了眯眼睛,看來這具肉身的前主人,也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