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淵昏迷倒地之前,洛十方便將其摟在懷中,努力平靜的聲音中依然帶著一絲顫抖。
“嚴先生,我現在幫你檢查,療傷……這只是小傷而已,一定沒問題的!”
洛十方撕開喜袍,扣住嚴淵的脈門,注入一絲靈力,用於探查傷勢。
片刻後,他睜開眼:“這短刺是一件法器,長約五寸,已構成貫穿傷,並未刺入要害損傷髒器,主要穿透了部分肌肉組織,但是它正釋放一股純粹的陰氣,滲透速度極快。”
戚少言取出一大把符咒和祛除陰穢的暖陽丹、治療傷口的回春丹,道:
“先把短刺取出來,再用符咒和丹藥治愈他的傷口,化解陰氣,你看如何?”
洛十方思忖片刻,目光晦暗地看著短刺:“可以,我試試能不能將短刺取出來。”
“試試、能不能?”戚少言抓住了這兩個關鍵詞,表情一肅,仔細地打量起了短刺露在外面的柄。
刺柄剛好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巴掌寬度,以不知名金屬鑄造而成,雕刻有精細的鳳凰圖騰,底端鑲嵌一枚珍貴的純白淨靈玉。
然而刺體卻完全沒入嚴淵體內,看不清樣式,但依照洛十方所說,是能夠在不讓傷者遭受二次傷害的情況下取出的。
“這刺很奇怪,帶有靈性,卻並不強勢,釋放出的陰氣也不含煞氣。如此一來,它會對人體造成損傷,但又不會汙染、腐蝕人體。”
洛十方聽到戚少言的話,垂眸道:“隱約帶有情孽之力,或許是如意宮弟子用來淬煉道意之物,對普通人的嚴先生來說,目前意志上受到的傷害,應該會大過肉身上的傷害。”
短刺有靈,每當覺察到有人打算將它拔出來,它就會釋放出更強大的陰氣,頃刻間便將洛十方的手部凍得發紫。
戚少言瞳孔一縮,將一張陽氣符拍在對方身上:“這法器什麽鬼,你的手居然被凍傷了!”
洛十方的肉身有多麽結實,氣血有多麽充盈,見識過其戰鬥方式的人都能夠深刻體會到。
可這會兒,在短刺釋放的陰氣面前,洛十方一眨眼的功夫就受傷了!
然而,他本人卻視自己的凍傷為無物,將右手平穩地放在了刺柄上。
刹那間,短刺迸發出陣陣清冽的圓弧狀光芒,將洛十方和嚴淵徹底冰封。
“什麽?!”
戚少言倒吸了一口涼氣,幾張陽氣符拍了過去,結果是蘊含著濃鬱陽氣的符紙瞬間被凍裂。
他將手放到洛十方身上,立刻便有一股鑽心的痛楚自指尖傳來。
“不過能夠確定的是,他們還活著,還有生機。”
戚少言冷汗都要下來了,想不到那甄姒臨死還要偷襲一把,真是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
“但現在甄姒已經死了,四級的前輩應該已經到了……快點啊!”
……
十三棟教學樓附近的區域已經被重重圍住,雖說對外宣稱是施工,但每個出入口都有警員把守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施工。
牛解放遠遠地看著這一幕,聽著周圍的同學對此事議論紛紛,甚至開始流傳起一些校園怪談,他的心裡就一陣發虛。
願望成真網站讓他做的究竟是什麽,算算時間還不到二十四小時,這裡就被警員圍住了,怎麽看都不覺得是巧合。
然而,他並不敢接近,只是遠遠地觀望了一會兒,就逃也似的離去。
這附近有通往十一棟另一棟教學樓的路,如果繞過去就會增加很多腳程,所以為了省時,很多學生會經過此地。
牛解放混在人群當中,不時便看著兩米高藍色鐵皮圍欄上方露出的其中一顆高大楊樹枝葉,那模樣絕對不是單純的好奇。
負責看守的警員敏銳地抓到了這一幕,未曾吱聲,卻將牛解放的長相默默記在了心裡。
而在鐵皮內,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山裝老者發現禁製的排斥力突然削弱,短短幾秒功夫,就徹底消失,心中大喜。
“看來,他們應當是成功了。”
如今,距離墓穴被開啟的凌晨兩點已過了十三個小時,現在是當日的下午三點。
距離洛十方等人被困,也過去了半天多。
中山裝老者名喚薛賈,是出自鳳凰山金烏法教的四級強者。
鳳凰山鎮守著傳說中的旱魃遺屍,一旦封印松動,旱災便會蔓延百裡,為了天下民生,此地便由四級強者親自駐守,如今靈界人身份暴露,他更是不得輕易離去。
如今的薛賈,自然不是真身前來,只是一縷分神罷了。
雖說實力弱得只有四級末流,連真身的一半都不到,可那威壓卻是實打實的。
眼見禁製被破,他立刻令在場眾人不要輕舉妄動,然後便進了墓穴之中。
一路狂奔,他在短時間內便找到了瑟瑟發抖的劇組九人,見無人受傷,狀態良好,便決定委屈這些人繼續等待一會兒,閃身進了主墓室內。
甄姒死後,石棺碎裂,露出了原本壓在石墓下方的如意玉棺。
如意玉棺自帶一股不太純淨的清靈之氣,想來是呆在這墓室多年,受到了汙染。
薛賈點點頭:“此物具備空間波動,應當便是它了。”
這一回,觸碰到玉棺的刹那,他便進入了如意宮主殿區。
然後,薛賈便看到了正在擺弄聚陽陣的戚少言,以及聚陽陣中間被凍成冰雕的洛十方和嚴淵。
“戚小子。”
戚少言聽得一聲呼喚,當即驚喜萬分:“薛前輩。”
接著,他便語氣快速地將兩人凍成冰雕的過程給說了一遍。
薛賈沉思片刻:“看來這法器甚是強大,如今兩人的生機之力緊密相連,而神魂氣息卻不顯,興許是被此器拉入煉心幻境之中去了。”
戚少言深吸一口氣,理智回歸,恢復到平常的清冷矜傲劍修狀態,拱手道:
“薛前輩,請問該如何是好。”
薛賈:“等。這法器與他們神魂相連,強行斷開聯系,輕則讓兩人神魂受創,重則神魂消散變為植物人。按照現在生機消耗的速度,他們最多能撐七日,若是幻境破除得夠快,那麽萬事大吉;而第七日,我會強勢出手,至少也要嘗試保住他們的性命。”
戚少言點了點頭:“前輩,此地同未曾有過記載的門派——如意宮有關,詳情晚輩並不清楚,但洛十方比晚輩更清楚內幕。如今墓穴之中還有受困者,前輩來之前,可有順手將他們帶出去?”
“他們還留在那石牢裡,這座古墓裡也沒有其他活人,你去把他們帶出去吧。這裡有我親自把守,不成問題。”薛賈當機立斷地下了吩咐,“我只是臨時前來支援的而已,外面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怎麽處理。”
聞言,戚少言順利地從如意小天地中退了出去。
當劇組眾人看著時隔半日總算去而複返的戚少言時,眼淚都險些掉下來。
——短短半天,他們卻像是渡過了半年,感覺已經餓瘦了三斤,雖然還沒有到要吃五谷輪回之物的地步。
見到一縷陽光後,劇組眾人紛紛留下一抹激動的淚水。
戚少言淡定地讓警員給幾人泡上一杯驅散陰氣的藥湯,順便再找了些充饑的食物。
雖說只有半日,但墓穴之中過於濃重的陰煞之氣,對普通人多少是會產生負面影響的。
何大磊和尚夢期各自打量了一眼四周,都沒有看到洛十方和嚴淵的身影,明明前來救援的戚少言都出來了,那兩人又怎麽可能不在?
何大磊:“洛十方和嚴總去哪兒了?”
尚夢期:“洛哥和嚴總怎麽不在?”
劇組眾人也不是沒良心的,先前只是因為恐懼和饑餓讓他們有些失了智,這會兒從牢裡出來重見天日且吃喝了東西後,理智回歸,聽到兩人的問話,也覺察到不妥,扭頭看向了戚少言。
“他們沒事。”戚少言面無表情地將此書隱瞞下來,不能對普通人透露太多,是內部規矩,“我和他們分散了,這會兒估計是迷了路,有前輩在,他們很快就會出來,你們不用著急。”
何大磊沉默。
尚夢期則略有懷疑地問道:“真的?”
戚少言:“真的。我說過,你們要相信我們的力量。”
劇組眾人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先前是誰說讓他們不要安心太早的?現在又讓他們去相信,呵~男人,說話牛頭不對馬嘴。
就離譜!
但是戚少言的話語還是非常有分量的,在劇組成員吃喝乾淨後,眾人便被警車拉走跑到酒店了,只有何大磊還堅持留在這兒,怎麽說都說不動。
因為他親眼見識過,從認知程度而言他已經允許暫時停留此地,從身體素質而言他也具備了一級警員的水準。
戚少言算是臨時聘請了他。
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何大磊對著戚少言就有話直說了。
“戚先生,他們遇險了,對不對?你暫時救不了他們,所以才出來重新掌控大局。”
“沒錯,他們是遇險了,但還沒有凶險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戚少言睨了這個面色凶狠、身材結實的壯漢一眼,就看到對方的眼睛有些發紅,當下語氣也柔軟了一分,“你不必太過擔心,這些天保持低調,我們會將他們完完整整地帶回來的。”
何大磊幽幽地說:“全屍還是完整的呢,我要聽大實話,別整啥善意的謊言了。”
“嗯……”戚少言一噎,揉著眉心,暗歎對方是根不好啃的硬骨頭,“他們沉睡在幻境之中,需要在七日之內破除幻境,在時限降至之時,前輩會在及時出手。”
何大磊反問道:“也就是說,那位前輩現在不能夠將他們帶出什勞子的幻境?”
戚少言言簡意賅地回答了一個字:“嗯。”
何大磊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也清楚,墓穴內的一切估計比自己想象中要複雜得多。
他一個沒有修煉的普通人,哪有什麽資格去摻和這些事,知道了該知道的事情以後,就等著吧,反正決計不能去添亂。
……
嚴淵被短刺命中的時候,第一個反應並非是疼痛,而是深邃入骨的悲傷與不甘。
他輕呼了洛十方的名字,在混沌之前看到了對方僵住的笑容以及心碎的雙目。
他還什麽都來不及說,還不清楚洛十方心中所想,也沒有去嘗試著把握過,就這樣死去,如何能夠保持平靜?
嚴淵的意識沉沉睡去,陷入深邃的黑暗之中。
再度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渾身一震酸痛,而自己的手則被一雙寬大的手掌包裹住,傳遞著一絲溫暖。
這份溫暖,不是假的。
之前從甄姒製造的虛假記憶中掙脫出來的他,第一時間便是沉思,思索自己的記憶是否出了岔子,認知是否遭到了篡改。
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畢竟他記憶中最後的畫面,就是自己倒下前,洛十方那張不敢置信的、憤怒又自責的臉。
一覺醒來他在醫院裡,受傷的位置也與先前一樣,洛十方也在身邊陪伴,周圍的一切都沒有給他一種違和感。
應該是真的。
床邊的洛十方在覺察到病床上的嚴淵意識恢復後,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緊了緊,抬起頭,揚起一抹如同正午暖陽般足以融化一切的笑容。
“嚴先生!你終於醒了!這裡是醫院!我們已經出來了!”
“這樣嗎?”嚴淵覺得自己的手被握得發痛,不過並沒有抽離,只是道,“我昏睡了幾天?”
洛十方苦笑:“兩天了,都怪我沒有保護好嚴先生你,甄姒的自爆居然越過了我們,僅僅傷到了你。還請嚴先生好好修養,這麽多天沒吃東西了,我去找個地方借個廚房給你做點?”
嚴淵這時才感受到了饑餓,他覺得就算是白開水,自己也可以喝好幾碗。
這種強烈的饑餓感對於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肚子也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那就……麻煩你了。”嚴淵有些尷尬地抬手捂住臉。
洛十方笑道:“怎麽會呢,交給我吧!”
等洛十方離開後,單人病房內,就只有嚴淵一個人了。
他既沒看到自己的手機,也沒看到平板,倒是在床頭髮現了一隻電視遙控器。
他小心地探了探胳膊,肌肉牽扯到傷口立刻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好在電視遙控器非常靈敏,隻輕輕摁一下,電視機便打開了。
頓時,聲嘶力竭的女聲傳來,嚇了他一跳。
“明明是我先來的!我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但是……是我先跟他表白的,他同意了,說明他真正喜歡的是我。”
電視機內播放的是高彤和范巧巧出演的電視劇,一看這台詞,濃濃的狗血就向他潑了過來。
因為高彤與洛十方合作過,且雙方關系不錯,所以嚴淵是認識的……而范巧巧則是高彤的朋友,一名幾個月前被厲鬼害死的女演員。
畫面中,范巧巧明媚張揚,高彤清麗婉約,兩人在一間酒店裡,而男主角則是在床上躺屍。
這台詞莫名地有些戳中嚴淵,所以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關掉這部叫做《戀愛是三角的形狀》的狗血都市情感劇。
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後,伴隨著男主角的清醒,修羅場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啟。
這是一個由純愛到狗血的故事。
女主角范巧巧從小和男主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范巧巧搬家,直到高中後才回來,暗戀男主的她一直沒有表白,因為她不確定自己對男主的感情是否就是愛情,也不確定男主對她的看法究竟是怎樣,更害怕兩人間多年的感情會因為她的告白分崩離析。
所以女主角范巧巧什麽都沒說。
而女二號高彤則是男主角大學的學妹,在男主畢業後才確定關系,在大四實習期間去了男主的公司。
恰好,女主范巧巧也是這個公司的職員,還是男主的上司。
然後一男兩女的三角戀情感大戲開場。
大約半個小時後,洛十方提著一個飯盒推門而入,聽到電視機傳來的聲音後,咧嘴一笑。
“嚴先生也喜歡看這部啊,高彤姐演女二號呢,很好看。”
洛十方剛打開飯盒,就見裡面盛的是一份點綴著青色與金黃色的雞蛋青菜粥,隱隱還帶著一股藥香。
嚴淵鼻子動了動,口腔中頓時分泌出了許多唾液,肚子也非常不爭氣地發出了難耐的“咕嚕”聲。
即便嚴淵就算是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也努力維持著霸總威嚴,可這會兒肚子尖銳的叫聲化作一根針,一下就將他的威嚴戳漏氣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面無表情地想著:不爭氣。
“嚴先生,你現在手不方便動,容易扯到傷口,我喂你吃好了。不要嫌棄啊,雖說是一個臭男人喂的東西。”
洛十方取出湯杓,將剛做好的雞蛋青菜粥吹了吹,直到感覺溫度沒那麽高了,才遞到嚴淵嘴邊。
“剛做好的,有點燙。”
嚴淵點了點頭,張嘴吃下一杓,感覺有些不習慣,又覺得……挺好的。
心裡有點雀躍。
此時的他難得示弱,蒼白的面色帶上一絲薄紅後顯得格外溫柔,仿佛天上謫仙墮入凡間一般。
“謝謝,不過你吃了嗎?”
洛十方的食量一直很大,他是知道的。
他看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兩點,可病房裡只有消毒水的氣味,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吃過。
洛十方點頭道:“還沒呢,擔心嚴先生,沒什麽好胃口,早上倒是買了些豆漿饅頭吃。”
“待會兒去吃點吧,我已經醒了,不要餓到了自己。”當嚴淵眉頭舒緩下來後,他的一雙桃花眼就顯得格外深邃多情。
洛十方沉沉看了會兒後,道:“以後嚴先生還是多笑笑,很好看。不過也不要總對著外人笑,不然會被人圍上來。”
嚴淵勾了勾嘴角:“跟你一樣?”
洛十方一愣,幾秒後才聽出這是一句玩笑,撓了撓頭,稀罕地說:“嗯,跟我一樣,都有明星范。”
嚴淵低笑一聲:哪有人說自己是明星的。
病房內,氣氛格外和諧。
洛十方說:“嚴先生,以後……我們要繼續一輩子當好朋友。”
“好。”
嚴淵沉吟片刻後,這麽回答了。
之後,嚴淵順利取回了自己的手機和平板,在洛十方的看護下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和為數不多的親友道了平安。
一個月後,他順利出院。
在最後一次例行檢查中,主持他手術的玄門界醫生說:“嚴先生,你這次真的很幸運,要是傷到心臟,就真的回天乏術了。扎進你身體裡的短刺是一種陰毒的法器,有毒,不過你放心,這一個月以來,你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健康,以後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嚴淵和洛十方向醫生道了聲謝。
之後,聽洛十方說,那甄姒是引起眾多靈異事件的罪魁禍首,與靈界人有著密切合作,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靈界人攻陷人界做鋪墊。
但萬幸的是,有洛十方他們及時抵達現場,消滅了甄姒,有各大玄門界前輩發力後,所有的封印都被加固了,靈界人的陰謀就此失敗。
洛十方成了玄門界的大英雄,自然受到了格外的禮遇,繼續闖蕩娛樂圈,才是浪費人才。
在嚴淵的同意下,一眾大前輩使用禁術,將命煞完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從此之後,洛十方就是不再是天煞孤星命了,但相對的是,嚴淵的紫微命格也消失了。
正負相抵,歸於零。
這意味著,洛十方可以正常地娶妻生子,他可以正常地讀書念大學,他可以正常地與其他人做朋友,而不必擔心天煞孤星命格會給其他人帶去災難。
兩人雖然還是朋友,可嚴淵如今不必擔心受到暗害,就回公司繼續做一個總裁,在商場上運籌帷幄。
洛十方順利地念了大學,並不算完全退出娛樂圈,但也是佛系地接取工作就能夠維持生活了。
就算沒有嚴淵,他也能活得非常好。
嚴淵不再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就相當於洛十方不再是嚴淵不可或缺的人。
即便手機上還有簡單的日常交流,可他們的關系到底還是疏遠了。
之後,嚴淵看著一個出自玄門界名門的善良女孩向洛十方告白,後者……羞澀地同意了。
和大多數初入社會還要尋找工作的學生不同,洛十方既是明星,又在特殊部門內有相當的地位,完全不必擔心工作的問題,在感情發展水到渠成後,順理成章地和那個女孩兒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嚴淵作為伴郎,出席了洛十方的婚禮,其他伴郎既有不認識的人,也有章子銘、羅超、何大磊等熟人。
婚禮上,身著潔白婚紗的新娘猶如一朵秀雅絕麗的百合,站在高大挺拔的洛十方身側,所有人都要感歎一句“郎才女貌”。
新娘對嚴淵認真地表達感謝:“嚴先生,十方之前非常受你的照顧,我很感謝,你是十方的朋友,以後就也是我的朋友,以後歡迎你來我們家玩。”
嚴淵沉默地點了點頭。
新娘莞爾一笑:“十方說,你會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以後到老也會一起搭夥的那種關系。你放心,以後我們有了孩子後,會認你當乾爹的。”
嚴淵倒退了一步,表面上並沒有給予任何反應,眼中卻流露出痛苦與掙扎之色。
他有生以來從沒感覺“朋友”這兩字會這麽刺耳。
他感覺自己置身於北冰洋的海水裡,冰冷而窒息。
——不想要只是去做一個朋友。
——也不甘心對方被別的人奪走……無論是男人,女人,他都不甘心。
意識墮入到深淵之後,嚴淵的心中卻陡然爆發出一股火焰。
一道聲音這麽告訴他:“殺了她,那個人就是你的。”
殺了她!
殺了她!
殺!殺!殺!
嚴淵的雙目變得通紅一片。
新娘不覺有異,輕聲呼喚道:“嚴先生?”
嚴淵的手中不知何時便多了一柄短刺。
只要趁著新娘來不及抵抗的時候,刺進心臟,一切都可以結束。
但就在他受到心中聲音的蠱惑而出手時,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洛十方的那一句“我們這輩子都要做好朋友”。
他回答的是……
“好。”
——不!這不好!
他……並不是這麽懦弱的人!
他不會讓自己活成電視上播放的狗血劇一樣。
嚴淵喘著粗氣,一把將險些刺向新娘的短刺扔向地面。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還在那個如意小天地,他根本就沒有清醒過來。
眼下他所經歷的一切並不是單純的幻境,反而都是他心裡的真實。
心裡構想的真實,也是真實,所以他這幾年都活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一切都在朝著他最恐懼的事態發展。
他暴喝一聲,聲嘶力竭,以往的冷靜與理智都被撕成碎片。
無視了其他人怪異的目光,他就像是個憑借本能而行的野獸,奔向了被眾多人環繞的洛十方身邊。
一把將那些礙事者推開,嚴淵重重地抓住了洛十方的肩膀,眼中好像燃燒著猛烈的火光。
“我並沒有把你當做好朋友、好兄弟看待,我是一個卑鄙的人,我的回答只是逃避的借口。洛十方,我想作為你的伴侶、你的另一半和你生活,而不是什麽似是而非的好朋友。”
“我不需要我心裡所想的回答,我需要他親自給我一個答案,無論結果如何。”
眼前這一切都是他的心魔,他的夢魘!
他的自作多情!
“歘!”
如同一張白紙被撕開一角,緊接著,周圍的一切都化作碎片四散開來。
黑暗之中,只剩一根短刺散發著瑩瑩寒光,訴說著俗世間的愛離別與求不得。
當嚴淵握住短刺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問情。
一寸相思枝,永世不分離。
一炬情意盡,怨道前塵哀。
一柄問情刺,明了終身願。
這是如意宮三大法寶:相思枝、燃情炬、問情刺中的問情刺。
問情問情,直指本心。
嚴淵深吸了一口氣,將問情刺握在手心之中,道:“多謝。”
這聲謝究竟是給的問情刺,還是給的甄姒,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現在我要出去了,還有人在等我。”
他對著虛空一劃,黑暗中便出現了一條流光溢彩的縫隙。
……
“喀啦啦~”
裹覆住洛十方和嚴淵的冰層出現了皸裂的痕跡。
薛賈驚歎地點了點頭:“這麽快,就要出來了麽?”
“叮”的一聲脆響,嚴淵的手最先掙脫,轉而握住了洛十方的手。
“砰砰砰!”
片刻後,冰層分崩離析,再看那問情刺,卻是融入到嚴淵的體內,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