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是那個會所。
卓陽冰隨性的靠在沙發旁, 目光呆滯的凝視著手裡的高腳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杭星忙完了手頭考證的事,好容易才聽完整個過程, 鄙視的看著他:“你這個進度可真慢!虧你還是霸總呢!”
“霸總屆的臉都被你丟完了。”
卓陽冰不想跟她吵架,或者說他現在也沒什麽精力吵, 表白失敗已經算是他人生中很大的一個坎了, 哪怕是當年向嘉余一言不發頭也不回的出國也沒讓他這麽沮喪過。
司開源翻了個白眼:“就這麽點事也值得你這樣要死要活?”
“這可真不像你。”
謝文謙沒有著急說話,他知道卓陽冰現在很需要安靜。
卓陽冰發了會呆, 終於回神了:“他心裡的結太多了, 我不知道怎麽辦。”
“有機會的話, 你還是應該帶他去看醫生。”謝文謙回道,“光靠你一個人是不行的,這是專業領域的事, 該有專業的人來辦。”
卓陽冰知道他說的對,可問題是,顏隨原顯然不覺得他有問題, 就算他把問題給他分析了,也許他也根本不在乎。他們現在這個情況, 不適合再強迫他做些不想做的事。
“追求一個人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杭星漫不經心的玩著手機說, “輕易到手的東西大部分人都不會珍惜,現在是你有求於人, 不是人家回來求你。”
“只是這點小難處就把你困死了?”
“你一開始就把人當替身就沒把他當個人看,現在想回頭, 不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就想把人帶回家, 哪有那麽容易?”
杭星毫不留情的指責他,“一般你這樣的人在小說裡是要被叫渣攻的,不虐到追妻火葬場都不能讓讀者舒服。”
卓陽冰沉默片刻, “所以,你是覺得……我咎由自取?”
“不是嗎?”杭星嗤笑一聲,抬手撩了撩耳邊的長發,“你從小到大腦子都是最笨的,想事情都喜歡一根筋。小顏拒絕你是正常的,因為人家也是人,是人就有拒絕你的權利,難道你是香餑餑嗎,人人都愛?”
“動物世界裡的那些雄性都知道求|愛被拒要再接再厲,你就試了一次就這麽窩囊,我看著你都來氣。”
卓陽冰被她一頓噴的頭疼,“那你說怎麽辦?”
“能怎麽辦?死纏爛打不會嗎?”杭星氣笑了,“小顏那孩子一看就是溫厚的性格,你打蛇打七寸,拿人要捏短處,你不是成天自詡商場戰爭裡無往不利嗎?”
“怎麽在感情這事上就兩眼抓瞎呢?”
卓陽冰隱約有點懂了。
杭星掏出手機對著他那張有些呆的臉快速拍照,留著以後威脅他的時候用,又說:“我們簡特助跟著你簡直屈才,不行你把他讓給我得了。”
“小顏有個妹妹吧?”
杭星邪惡一笑,那張可愛甜美的臉上露出極不和諧的笑:“你把他妹妹拿捏的死死的,還怕他不聽話?”
卓陽冰立刻嚴肅的說:“不許瞎說!我怎麽能做這種事!綁架未成年人是重罪!”
杭星:“……”
司開源又翻白眼了:“說你傻你就真傻了,誰讓你綁架他妹了?”
“你把他妹哄的好好的,讓他妹認可你這個準嫂子,還怕他哥不跟過啦?”
卓陽冰恍然大悟。
都說關心則亂,當局者迷,他一心放在了顏隨原身上,反而忘了還可以有這條路走。顏知秋是個很軟的女孩,如果真的能博取她的好感,的確對自己有巨大的助力。
“我知道了。”他的腦子裡迅速開始盤算,忽然精神又好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顏隨原卻接到了知秋班主任的電話,被告知知秋在學校早戀的事。
一頭霧水的他掛了電話後立刻往學校跑,電話裡三言兩語的說不清,但班主任的口氣不算好,顏隨原懶得聽她囉嗦,他是絕對不會信知秋早戀的事的。
推開辦公室的門,裡頭已經站了好幾個人,其中還有個男生和他身邊氣勢洶洶人高馬大的中年婦女,知秋站在桌子的另一邊,被那中年女人指著鼻子訓斥,只能蒼白著臉含著眼淚無力的為自己辯解。
顏隨原的火氣噌的就上來了,他一把衝上前把知秋抱在懷裡,把那女人指著知秋的肥胖手指掰回去,冷聲道:“你指誰呢?”
“哥哥……”
被哥哥護著,顏知秋的底氣足了一些,緊緊的扯著他的衣袖,眼淚始終沒有落下來。
顏隨原安撫的輕拍她的後背,對一邊坐著乾看戲的班主任問道:“老師,請問是怎麽回事?”
顏知秋的班主任因為上次收受原茜家賄賂的事被校方記過降職,雖然還沒到開除的地步,可也惱恨了很久,把這一切都算到了顏隨原兄妹的頭上,所以在處理這件事時就有失偏頗。
她冷哼一聲,陰陽怪氣的把桌上一張紙條摔在顏隨原面前:“你自己看吧!顏知秋在早自習的時候給男同學傳紙條,約他晚上見面!”
“要不是被人舉報了,誰知道她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顏隨原把那張紙條拿出來看了一眼,那上頭的內容的確是像她說的那樣,字跡也確實像是知秋的,可他面不改色的把紙條放下,平靜的說:“老師,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您也知道,字跡是可以模仿的。”
班主任尖酸刻薄的說:“哎喲知秋哥哥,不是我說,你也太把知秋當回事了,誰會沒事針對她呢?你這話的意思是,班裡有人故意陷害他?”
顏隨原忍著怒火看她:“一張紙條能說明什麽?你作為老師,難道不應該處事公正?貿然就給學生下定論,就不怕誤傷?”
“我怕什麽?”班主任翻了白眼,指著旁邊的男生說:“人家劉凱也是這麽說的!”
顏隨原又去看那個男生,那男生個子挺高,矮塌的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頭髮油膩膩的不知道幾天沒洗了,滿臉痘印黑頭,穿著打扮也是邋裡邋遢,怎麽看都讓人生理不適。
他身邊的女人立刻尖著嗓子衝著他吼:“還不快說!”
那名叫劉凱的男生立刻快碎的說:“就是顏知秋給我寫的!她每天都會在上課時偷看我!”
“你胡說!”顏知秋終於生氣了,“我沒有看你!”
劉凱反問道:“如果你對我沒意思,為什麽給我寫紙條?”
“不是我寫的!”顏知秋長這麽大從沒像現在這樣試圖據理力爭,“我沒有給你寫過任何東西!”
劉凱的母親這時也開罵了:“我兒子都說了,是你勾引的他!你小小年紀不學好,仗著自己有兩分姿色就勾引人,你自己不學習,還要打擾我們劉凱,你還要不要臉了?”
“我聽說你沒爸沒媽,果然沒教養!”
這句話讓顏隨原腦子裡的某根神經一下子斷裂了,他可以接受別人侮辱自己,但不能接受別人如此對待知秋,知秋是他的命,怎麽能被人這樣辱罵。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字典對著那女人砸了過去,緊接著擼著袖子就要去打死她。
沒有人可以當著他的面這樣對待知秋。
辦公室裡一片混亂,顏知秋拚命拉著他才沒讓他真的把人打傷,顏隨原拉著她的手一路冷著臉往外走,臉上多了幾道女人的抓傷,可他恍若未覺,出了辦公室後頭也不回。
顏知秋害怕的跟在他身後,小聲的說:“哥哥,我錯了。”
顏隨原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輕聲問:“你有什麽錯?”
“我……我……”顏知秋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可她從沒見過哥哥氣成這樣,隻覺得是自己給他惹了麻煩。
顏隨原壓抑下心頭的火氣,抬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知秋,你沒有錯。”
“哥哥知道紙條不是你寫的,那男的長那個癩□□樣,你就是瞎了也不會喜歡他的。”
“哥哥一直都相信你。”
顏知秋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她抽泣著抬手擦掉眼淚,哽咽著說:“有一天他找我借墨水筆,說他考試沒帶,我覺得都是同班同學,就借了。”
“後來,後來他一直在班裡跟人說我暗戀他,拿了我的筆也不肯還我,我就不想要了。”
顏隨原冷笑,這世上多的是這種男的,那麽普通卻又那麽自信,女孩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他都覺得自己是古天樂第二,惡心到讓人反胃。
他把知秋的手拉過來往前走,“陷害你的人,會是原茜嗎?”
顏知秋一愣,“我不知道,她很久沒有找我麻煩了。”
顏隨原覺得,不是原茜也差不多了,不然誰會沒事針對她?
眼下是不能讓知秋再回教室了,顏隨原打算把她帶回家再說,司機陳師傅在門口等著,看見他滿臉傷的出來嚇了一跳:“這是怎麽看了?”
“沒事。”顏隨原低聲回道,“師傅,你能把我送回家嗎?”
陳師傅看了看顏知秋,猶豫了會說:“我把你送去別墅吧,先生這會找你呢,剛剛才打了電話。”
顏隨原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的確有未接來電,剛才他只顧著跟那胖女人打架沒聽見,金主有事找他,他也不好不去,“那好吧。”
卓陽冰在客廳裡翻看雜志,想著等顏隨原回來再和他談談,可是當門打開顏隨原帶著妹妹走進來,他抬頭看去時卻愣住了。
顏隨原滿臉都是血痕,一看就是在外頭被人打了,他妹妹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
卓陽冰當下就怒了,摔了手裡的雜志站起來,凶戾的問他:“誰打的!?”
他平時連碰都舍不得碰一下的人,竟然還能被外頭的狗東西打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