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的蜂蜜小麵包廣受好評。
不止蘇桉喜歡,司機大叔的女兒也讚不絕口,這次帶回家,就連口味一向挑剔的白玲也一口氣吃了三個。
不過這種小麵包一烤就是一整爐,蘇桉再喜歡、吃的再多也剩下不少,只能遺憾的散了熱氣、把它們收進冰箱,可第二天再拿出來的時候,比起剛出爐,冷麵包好像少了點滋味,好在桉哥突發奇想的往裡面塞了兩杓香草冰激凌,也從此開發出了蜂蜜麵包的新吃法,這瞬間,他由衷感歎:林奶奶不開家麵包店是整個遠岱市的遺憾!
……
高中假期實在難得,半月才放一次,除掉強塞的自習,剩下的時間連塞牙縫都不夠!
過了寒假蘇桉就開始盼清明,可法定三天的節假日三中隻放了一天,剩下兩天都在學校上“自願”的自習,連五一也一樣。
呵,重點高中,真有你的!
不知道班裡其他同學有沒有意見,但蘇桉十分遺憾,雖然學校裡他每天都跟林硯在一起,可光學習實在太枯燥了!他還想要更多,更多能跟林美人獨處的時光。
之所以著重強調“獨處”是因為換了新座位後,蘇桉發現他再也不能跟林硯安靜相處了。
要怪只能怪他當初選了在雙主角之前的“好位置”。
宋青禾還好說,小白花文文靜靜,從不打擾他們,可他旁邊的霍穆把蘇桉煩的要死!
但實際上,霍穆也並非故意惹蘇桉心煩,他每次出聲都是為了打斷宋青禾的刻意接近。
跟宋青禾做了整一個學期的同桌,班裡沒人比霍穆更了解他,霍穆深知宋青禾沒有表面表現的那麽柔弱單純,那雙小鹿眼裡露出過太多次陰翳可怖的情緒。
原本霍穆隻覺得有意思,可後來,當這種目光多次落在蘇桉身上,他察覺到的只剩危險。
比如今天,他上節課還見宋青禾用尺子畫過圖,這節課那人尺子就不見了。
——“在你物理練習冊裡夾著呢。”
在宋青禾伸手去找蘇桉借之前,霍穆單手托下顎,半道劫斷了他:這種拙劣的接近招數他可見過太多了。
果然,宋青禾的手在半空微頓,他當然知道自己尺子在哪,那是他故意夾進去的,為的就是能跟蘇桉搭話,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會被霍穆戳穿,但就算如此宋青禾也沒放棄,乾脆另找理由說:“我知道尺子在哪,但我的尺子不夠長。”
說著,他又要去碰蘇桉的肩膀,可在他要碰到那人的瞬間,忽然“吱呀——”一聲,蘇桉連人帶凳子都被推遠了?
宋青禾臉色一黑,怨憤看向霍穆,可他還沒來得及同他開口,斜前方的蘇桉就眼角抽搐著回了頭。
桉哥剛才正專心寫數學卷子呢!凳子忽然被人踹了腳,他“解”字的冒號都連成長線了!還因為慣性、直接跟上一題劃了個對穿。
他憤怒地看向罪魁禍首,熟料身後的霍總攻一臉無辜:“抱歉,腳滑了一下。”
蘇桉:……
行吧。
大人不記小人過,蘇桉懶得跟霍穆一般見識,隻往前挪了挪椅子,可他剛回頭重新寫了個“解”,霍穆又一腳踢上了他凳子,比上次還用力!
沒注意到是宋青禾又伸了手,蘇桉只知道霍穆的腳把他死頂在課桌和椅子靠背之間,讓他一動都不能動了!
——我靠要瘋了!
數學卷子被中性筆連劃兩次,紙已經透了,桉哥額前的青筋瞬間暴起,十指成拳,在霍穆松腿的同時“噌”一聲起身,一巴掌拍上了那人桌子,他恨不得直接對霍總攻那張俊臉來上一拳!
可蘇桉剛才太生氣,拍桌子沒太注意力道,“咚——”的一聲,不止霍穆,全班都為之一震。
霍穆是可惡,但他只打擾了他一個,而蘇桉,他打擾到了全班的同學。
被無數雙眼睛看著,桉哥老臉一紅,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可惜遠岱三中基礎設施很好,地上貼的磚一條縫都沒有,所以他只能輕咳一聲,滿臉歉意的頷首向大家示意,灰溜溜往原座位溜。
然後尷尬的事又發生了:由於蘇桉前面起身太急,他的椅子腿已經跟課桌角卡在了一起,結構相當刁鑽,他一回頭剛好被絆到,眾目睽睽之下,蘇桉整個身子都往側邊歪了下去。
不過以桉哥牛掰的平衡力,摔是不可能摔的,這種小場面,他伸手撐個牆就分分鍾化解了,只是他也忘了林硯就坐在靠牆的那邊,蘇桉這麽一撐牆,直接把認真做題的林美人壁咚在了懷裡。
嚶
林硯對不起。
蘇桉不是第一次這麽“欺負”林硯,但如此大庭廣眾還是頭一遭。
桉哥這一摔,整個高二一班都落針可聞,除了班主任坐鎮晚自習的時候,班裡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安靜過。
#震驚!校園惡霸當眾調戲第一美人
#我跟校草學神不得不提的二三事
場面過分尷尬,蘇桉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由於他的腿還被凳子別著,蘇桉一動都不敢動,不然稍有不慎,那他能直接跪坐在林美人大.腿上!
可林硯似乎並不介意。
他一手握住了蘇桉撐牆的手腕,另一手直接攬了他的腰,就這樣,給了蘇桉足夠的支撐力,雖然不太穩,但還是讓那人慢慢站直了。
末了,林美人面無表情,隻聲音略有沙啞:“注意安全。”
“好……謝謝。”
班裡依然安靜異常,剛才被林硯攬著腰,蘇桉有種腳踩在雲端的不真實感,他吸了吸鼻子,正想再偷瞄那人一眼,忽然就被身後某隻手拍了拍。
蘇桉回頭,看見的是霍總攻表情複雜的一張臉。
不過拍他的人不是霍穆,是宋青禾。
雖途徑波折,但小白花最後還是如願以償地獲得了蘇桉的注目,他嬌羞一笑,低聲說:“蘇桉,那個……可以借我你尺子用一下嗎,我想做筆記,但自己的尺子不夠用。”
“啊好。”蘇桉立刻答應了,作為攻具人,這種舉手之勞的事他肯定不會拒絕宋青禾。
不過新學期開始後,蘇桉也發現自己跟宋青禾接觸的少了,大概是那人最近都沒遇到什麽麻煩吧。
以前桉哥都是在小白花被欺負時出手,現在整個三中都知道他罩著宋青禾,早沒人敢再找他麻煩了,而小白花不受欺負,他好像也就幫不上人家什麽忙了。
就連尺子……蘇桉一時半會兒也沒找到。
好在林硯也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先一步拿自己的借了出去,:“不如先用我的吧。”
聞言,霍穆眉梢輕佻,宋青禾卻是一愣,猶猶豫豫、隔了好半晌才說了聲:“……謝謝。”
接尺子時,宋青禾手頭動作明顯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蘇桉的錯覺,小白花拿到林美人的尺子好像並不高興?
可幾分鍾後,林硯也需要用尺子了。
蘇桉跟林硯做的是同一張試卷,只不過林美人比他開始的晚半節課,做題再快也跟蘇桉差著兩道大題,偏偏這兩道大題跟蘇桉正在做的那道都要需要劃輔助線。
可剛才蘇桉壁咚林硯沒多久之後,張建波就來了,老張看自習看的相當嚴格,有他坐鎮,轉個筆就能受到一記冷眼,更別提交頭接耳的找宋青禾要尺子了。
不想讓林美人有任何麻煩,蘇桉想了想,乾脆“哢嚓”一聲掰斷了自己剛才翻了半天才找到的尺子,桌上一滑遞給了林硯。
後者一愣,十分意外,蘇桉卻擠眉弄眼暗示著兩人桌前的試卷,明白了他的意思,林硯嘴角綻開了好看的弧度,無聲對他道了聲謝。
美人唇瓣開開合合,就算林硯不出聲蘇桉也想象得到他的聲音,忍不住跟他一起勾起了嘴角,而坐在蘇桉斜後方、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宋青禾,隻心有不甘地死死捏緊了自己剛才借到的那把直尺。
……
蘇桉是注意到了自己跟宋青禾聯系變少的事。
但對他而言,普通朋友保持現在這種距離完全足夠,反正聯系少了友誼也不會輕易變質,他又不期待跟宋青禾發生什麽,完全沒有主動靠近或引起那人注意的必要。
不過,作為合格的攻具人,蘇桉還是很在乎小白花的動向的,總之他不會讓那人再受任何暴力騷擾就是了。
霍家的城中村計劃還是沒籌到足夠的啟動資金。
雖然白領和蘇今成態度冷淡,但霍淵仍沒放棄拉攏蘇家的投資,畢竟他跟蘇今成還有多年的情意在,就算不投大額,那小周轉還是能幫得上忙的。
新一周周六,三中休假,上午跟林美人一起做完大部分作業後,蘇桉答應了白玲下午跟她一起去逛街。
可兩人才上車,白玲就收到了蘇今成的電話,接著蘇媽媽的臉色就難看起來,“蘇桉,恐怕……出門前你還得陪媽媽去忙點事。”
“昂,我都可以,反正放假。”蘇桉笑笑,可他沒想到白玲要帶自己去的是霍家城中村計劃的現場。
霍家跟住戶的商議還未完成,舊居民樓還沒開始拆,但已經有不少人搬走了,房子空了不少。
蘇桉跟在媽媽身後探頭探腦的進去,立刻看見了霍總攻面無表情的俊臉,還有他跟前口沫橫飛、渾身脾氣的霍淵。
白玲秀眉深擰,從知道霍淵當初是出軌離婚後,她就對那人各種不順眼了,更受不了他這般教訓霍穆,立刻上前打斷了他。
後者一愣,明顯沒想到白玲會來的這麽快,他是給蘇今成發了邀請、邀請他來現場看看地皮,可兩人才掛完電話不久,白玲到的這麽快多少有點突擊檢查的意味。
不過只要人來了就行。
霍淵沒多耽誤時間,也沒再搭理兒子,立刻把白玲引進了村居委的房間,起先在屋裡休息的袁茉莉應聲還出來接了她兩步,女人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盡管她腰身纖細,現在也明顯顯懷了。
蘇桉抿唇,屋外就這樣剩了他跟霍穆兩個。
下車看見霍總攻的時候蘇桉還有點驚訝,那人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按理說,霍穆不該再屈尊於此,他的父親不值得他敬重,他也沒必要再受霍淵的各種刁難和責罵了。
難道……
看完袁茉莉高隆的孕肚,蘇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霍穆。
可注意到蘇桉探究的視線,也看到那人穿梭在自己跟袁茉莉孕肚之間的目光,霍穆冷哼一聲:“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難道我還會下手弄掉她的孩子不成?”
蘇桉抿唇不語,小說裡袁茉莉流產一事確實跟霍穆密切相關。
雖然那事不是他直接下的手,但也是他設法將袁茉莉婚中出軌的證據透露給了霍淵,讓那人對她腹中子起疑,調查後也果不其然的發現,袁茉莉是在他出差期間有了身孕,拿到化驗報告後才跟自己同的房。
——說來也好笑,背叛了別人的人竟然無法忍受身邊人的背叛。
認識到這個事實後霍淵直接發了瘋,不僅親手搞掉了袁茉莉的孩子,還讓她終身都無法生育了。
可瞧蘇桉臉上微妙的表情,霍穆卻眯了眼,他聲音沉沉道:“原來在你眼裡,我是那麽卑劣的一個人。”
蘇桉一愣,那人卻繼續道:“我是恨霍淵,也不喜歡袁茉莉,但她的孩子是無辜的,我是不希望他們能有善終,但也不至於對一個沒出生的孩子下手,畢竟……那是他們結婚後才有的。”
霍穆自嘲一笑,如果霍淵是在出軌時搞了私生子,那他肯定不會放過,但既然那是兩人結婚多年才有的孩子,他沒必要跟個小娃娃計較,何況ta還沒出生呢。
霍穆這席話說完,蘇桉更愣了。
聽霍穆這意思,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袁茉莉的孩子不是霍淵的?
可小說裡這事本該跟霍淵出軌的事同時曝光才對……
蘇桉困惑蹙眉,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看向霍穆,認真道:“你跟我想象中確實不太一樣,但絕對不是‘卑劣’,你……人挺好的。”比印象裡那個偏執陰狠的角色好太多了。
蘇桉不過是給霍穆發了張好人卡,收到好人卡的人卻異常開心。
一時間,霍穆耳根都紅了,還有些不自在的攏了攏頭髮,然後話鋒一轉,正色道:“霍家現在經手的項目,你們蘇家最好別牽扯進來。”
霍淵確實不值得被敬重,霍穆現在還留在他身邊單純是為了報復,前些日子他意外發現了霍家城中村項目的漏洞,這是他為自己和目前“報仇泄憤”的好機會。
蘇桉點點頭,不過早在霍穆提醒之前他就給白玲和蘇今成打過預防針了,蘇桉相信父母的判斷力,蘇家肯定不會有小說中一樣的結局,只是看著霍穆現在孤身一人,蘇桉越來越覺得他可憐。
白玲也是這麽想的。
“突擊檢查”過霍淵的項目後,再上車,蘇媽媽臉色都不太好,在蘇桉的追問下,那人才歎息道:“袁茉莉的預產期是七月上旬,等她肚子裡那個落地,恐怕霍穆會更不好過吧。”
蘇桉沒說話。
白玲卻道:“懷胎十月,多不容易啊……沒人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將心比心,如果咱們家是這種情況,再苦再累,我也會把你帶在身邊,所以我想……是時候聯系你陳紅阿姨了。”
陳紅是霍穆生母,也是白玲閨友,可她跟霍淵離婚、孤身出國後,就斷了跟這邊所有人的聯系。
以前白玲還怪陳紅疏遠她、不念情分,但現在,白玲又慢慢理解了陳紅做出如此選擇的原因,她也有點感情潔癖,如果經歷相同的事,她也不願再看見任何跟霍淵有關的人和事,既然想重新開始,那就得明確跟過去劃開界限。
但親生骨肉不一樣。
蘇媽媽陷入沉思,蘇桉也沒打斷她,《頂級學渣》的結局裡,霍穆成功扳倒霍家後也出國跟母親見了面,兩人相逢的畫面很動人,血脈相連,有時候不需要過多言語就能彼此理解。
所以如果白玲肯幫兩人提前搭橋,蘇桉也不會阻止。
只是逛完街回家後,蘇桉日常給林硯發完消息,破天荒的點進了跟霍穆的聊天界面。
大概是受那人孤單的背影影響,雖對著對話框裡霍穆的“新年快樂”四個字愣了好半晌,可當他想退出界面時、手指意外往下滑動了屏幕,頁面重新加載後,屏幕上出現了很久以前、“男配蘇桉”留下的歷史消息,日期還是那人意外溺亡、他猝死穿過來頂替的那天。
歷史記錄裡只有“男配蘇桉”一個人的消息。
而蘇桉,被最後一條的“配角”兩字抓獲了所有注意力。
蘇桉指尖微頓,繼續往上刷新,調出了那天“男配蘇桉”給霍穆發的所有消息:-“霍穆,你在忙麽?”
-“我可以跟你見一面嗎?”
-“你在哪?是在家嗎?我能去找你嗎?”
-“我沒想打擾你,我只是……有些話想問你。”
-“霍穆,理理我,我保證這次跟以前不一樣。”
-“如果不方便見面,那電話可以嗎?我真的有些事想問你。”
-“我在你家附近了,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常去的那條河嗎?現在有新的綠化了。”
……
-“霍穆……我做了一個噩夢,很糟糕的噩夢,可沒有人帶我離開……”
……
-“或許我真的命中注定是你人生的配角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還有一更,青蛙在修文,晚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