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的燈光從門縫底下傾瀉出來,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空地。同外面清冷的光輝形成鮮明對比。
倆人迎著蕭瑟的秋風,帶著滿身寒意,推開了禮堂的大門。有人注意到他們,停下了交談,也有人沒看到,繼續玩鬧。
不過這些在洛雲憶這裡通通化為沒有意義的事情。他的腦海時而想起兒時的那隻小狗,時而又想起何期在辦公室睡著了的模樣,那模樣同小時候窩在沙發上睡覺的小狗結合在了一起,叫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軟和下來。
“會長?”何期叫了他許久,但對方似乎在想事情,他隻好自主選了杯飲料,塞到對方手裡。
冰涼的玻璃觸及皮膚,洛雲憶的思緒被打斷,他握緊了手裡的飲料,“抱歉,你剛剛說什麽?”
何期不在意道:“沒什麽啦,就是問你想喝什麽,你不討厭芒果汁吧?”
洛雲憶搖頭。
“那就好。”
他塞給對方的就是芒果汁。這可是他的最愛了,既不會太酸,也不會太甜。稍微帶點濃稠不至於太稀。芒果汁賽高!
洛雲憶見他喝一口果汁,就愉悅地眯縫一下眼,俏皮又率真。他自己並沒意識到這一細節,但叫看的人不知不覺就會露出幾分笑意。
“喜歡芒果汁?”
“恩,喜歡!”他笑起來時露出幾顆大白牙齒,反射著頭頂的燈光,有些晃眼。
那一瞬,洛雲憶覺得心中一直以來的空洞被什麽東西給填滿了,酸酸脹脹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從心口跳出來了。
他下意識捂住心臟,雙眉微蹙。
何期嚇了一跳,“怎麽了?”洛雲憶不會有什麽隱疾吧?
他搖頭,“沒事。”
何期四處瞧了瞧,將目標放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前,他扶住對方的手臂,將人往那邊帶。
“我們去那邊坐會吧。”
洛雲憶被何期攙扶著,對方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倆人的距離近到可以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洛雲憶的目光落在男生白皙的脖頸上,忍不住想低頭,再低頭。
鼻尖嗅到一股淺淡的柑橘味,像是盛放在陽光下,被風吹得輕晃的,健康又可愛的柑橘花。
“會長,坐。”
何期的聲音拉回了洛雲憶早已飄飛的思緒,即便腦海裡早已天馬行空,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破綻,他極其自然地坐下,等著何期也坐到對面,誰知一雙手搭上了男生的肩。
“小家夥,你在這啊,找了你好久呢。”關青酒笑嘻嘻地揉著何期的頭髮。
“我頭髮都亂了。”何期嘀咕道。
“哥教你什麽叫凌亂美。”說罷將他的頭髮揉得更亂了。
何期敵不過他的力氣,隻好往旁邊躲,關青酒笑著朝他伸出魔爪,但“爪子”在半途被人擋住了。
“別鬧他。”洛雲憶冷淡道。
關青酒抽回手,笑容收斂了幾分,要掉不掉地掛在嘴角,“洛會長,我們在玩呢。”
洛雲憶讓何期坐到自己旁邊,然後才回答關青酒的話。
“這是舞會,不是遊戲廳。”
關青酒無奈地聳了聳肩,抽了把椅子坐在何期對面,“唉,你們這些大少爺就是規矩多。”
何期給關青酒使臉色,讓他別這麽說。
他今天剛從何諾口中得知洛雲憶的生長環境,比起佩服,如今又多了絲心疼。不是誰都頂得住那種壓力的。
在極端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小孩,看似強大其實也由不為人知的脆弱面。雖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至少要做到理解。
關青酒自然不明白何期想表達的意思,他只看到了何期朝他擠眼睛,覺得好玩,也朝他擠了擠眼。這落在旁人眼中,就好像倆人在“眉目傳情”一樣。自然就有人吃不消了。
洛雲憶:“……”
他冷冷剜了關青酒一眼。
關青酒感受到了來自洛會長的威脅,非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何期,你恢復得怎麽樣了,我帶你去跳舞吧?”
“可我不會……”
“很簡單的,我教你。”說罷就起身去拉他。
何期不好意思拒絕人,隻好跟著站起來,轉身想讓洛雲憶稍等,卻見對方臉色黑得發沉。心底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見洛雲憶將情緒如此外露地表現在臉上。難道剛剛不小心惹到他了?
他還沒想明白,對方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倆人一站一坐,洛雲憶抬眸凝視何期的眼睛,話卻是對著某人說的。
“何期是我的舞伴,就算要跳,也是和我。”
關青酒挑眉,“就算他是你的舞伴,舞會上也沒規定不能和別人跳舞啊。”
洛雲憶站起來,與關青酒對視,神色仍舊冷淡,眼底的情緒卻宛若風暴過境。
“但第一支舞不行。”
說罷拉著何期走向大廳中央。
何期以為他是開玩笑的,跟著走了幾步後發現洛雲憶是真的要帶他跳舞,慌得他趕緊扯了扯對方。
“怎麽?”
“會長,你真要跳啊?”
洛雲憶聲音微冷,“你不願意?”
“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何期偷偷瞄了瞄四周,果然虎視眈眈。不是我不願意的問題,是大家答不答應的問題啊!
今天我跟你跳了舞,明兒個怕不是就要被毀屍滅跡了!
“你在害怕麽?”洛雲憶準確地察覺了何期的不對勁。
何期無奈聳肩,“誰讓會長你的迷弟迷妹們太多了。”
“什麽?”
“就是愛慕你的人啊。”何期心想這麽明顯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我對他們沒興趣。”洛雲憶對不相乾的人總是很絕情,連多看一眼都似乎是浪費時間,只是他在學校是學生會長,不得不和一些人打交道罷了。
這都是他從小被迫社交帶來的後遺症,其實他心底深深厭惡著這些。恨不得拋棄一切離開這裡,卻又被重重鎖鏈困在了這一角。
“你要是不想,就不跳了。”他無所謂道,“或者,你更想和那個家夥一起?”他沒有指明是誰,何期卻知道他說的是關青酒。
何期對感情遲鈍,卻會看人眼色。眼下便清楚洛雲憶不開心了。他似乎不喜歡關青酒,每次看到關青酒靠近都會生氣。
唉,誰叫你是主角攻呢,自然不能惹你生氣,免得以後被劃入黑名單。
“我們……跳吧,但是我以前沒跳過舞,可能會踩到你哦。”
聞言,洛雲憶的臉色才轉晴。淺笑道:“沒事,我不在意。”
【作者有話說】:
粘人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