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小少爺18歲的成年禮外加與洛家大少的訂婚宴。這兩個信息加在一起,無疑在A市的上流圈裡砸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但早在洛雲憶成年禮那日,他們就已經嗅到了一切。洛雲憶如此袒護何家小少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什麽心思。
洛家是眾人眼中的肥肉,誰都想和他們搞好關系,以求在A市擁有更上一層的地位,一些打著聯姻念頭的家族長者們這會兒都有些眼紅。何家真是上輩子修了福了,這會兒指不定怎麽高興呢。
而被賓客們集中注視著的何家人,這會兒正站在一起,神色平靜,彼此間卻在用眼神進行著激烈的交流。
何父:唉,怎麽這麽快就到日子了。
何母:阿期才剛成年,是不是太快了?
何諾:我早就說了不能這麽快就答應,也太便宜洛雲憶了!
何玉:是啊,我都還沒和阿衡訂婚呢!
當何期和洛雲憶一起出現時,那些羨慕嫉妒恨的人卻一下子都說不出話來。經過修飾,兩個少年都褪去了青澀,開始顯露出青年的風采。倆人的西服是相同款式,都是黑紅搭配,肩膀上綴有暗色的鎏金線條,高貴卻不張揚。
洛雲憶將頭髮往後梳起,露出清俊的眉眼,他微微偏頭看著身旁人,正認真地聽他講話。他身旁的男生神色微微緊繃,但還是難掩那張秀麗的臉。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臉蛋此刻泛了些粉,原本還對何家小少爺抱有懷疑的人此時都默默改了念頭。
洛雲憶好豔福……
何期有一點緊張,不,是很緊張。他不習慣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更何況還是這麽多身份不凡的人。
“把他們都當做蘿卜青菜。”洛雲憶道。
“蘿卜青菜才不會說話呢。”何期小聲辯駁。
“在夢裡就會。”洛雲憶笑道,“就當是一場夢。”
“醒來之後也不會很感動的!”
洛雲憶:“?”
何期聳了聳。
“祝福。”一個酒杯舉到何期面前。
何期抬頭,看到熟悉的臉後終於松了些緊張的神經,露出進場後的第一個笑容,“謝謝班長。”
鍾衡直面那張燦爛到耀眼的笑容,有片刻的失神。他是真的很喜歡何期,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只是……人生中難免會有一些無可奈何的事。
視線被遮擋,才發現是洛雲憶站在了面前。
鍾衡:“……”真夠小氣的。
隨後池朔和柏舜息也走了過來,這倆人沒鍾衡能忍,表情都是一臉不爽。池朔看著何期,憂傷道:“你是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嗎?”
何期疑惑地看著他。
這人是有多遲鈍啊!果然不明確地說出來他就不會明白嘛!他的暗戀竟然就要在悄無聲息中結束了。
“謝謝你們來參加我的生日宴。”何期舉起杯子同三人碰了碰。
池朔立刻道:“對,我們是來參加你的生日宴的,只是生日宴噢!”
很快,何期邀請的朋友們都來了。胡莉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型的宴會,緊張地抓著余誠的手臂。
男生委屈巴巴道:“狐狸,有點疼……”
胡莉:“忍著。”
余誠:“嚶。”
他們碰上了周寒軒,周寒軒的女伴正是他的小女朋友蘇惠,有了同伴,胡莉終於自在了些。宴會廳很大,但幾人還是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的何期和洛雲憶。
洛雲憶氣質冷清,話也很少。何期則始終掛著溫暖的笑容,禮貌地跟每一個前來的人問好。倆人一冷一熱,像是一正一負的磁極,雖然截然不同,卻互相吸引。
他們正要過去打招呼,胡莉卻突然咦了一聲,“你們看。”她的視線落在門口,那裡剛剛又進來一個人。只是來者讓幾人都倍感意外。
白燕穿著休閑服就這麽大喇喇地走了進來。以往他一定會要求自己在眾人面前保持完美的笑容,如今卻沒什麽表情。他進來後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白燕不會又要搞事吧。”胡莉道。
周寒軒蹙眉,“我們快過去。”
學校裡的人並不知道宋家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宋家被查出一些嚴重的問題,如今岌岌可危,更震驚的是白燕的母親還被送進了監獄。白燕也已經許久沒來學校了。
圈子裡,大家明面上裝無知,其實都清楚是因為宋家得罪了洛家才會遭難。當然,他們做的那些惡事也確實該遭報應。
洛雲憶比何期更快注意到了白燕的到來,他將何期攬到身後,危險地盯著來人。
白燕在距離倆人一米處停下了腳步,正好一個侍應生端著托盤從旁邊經過,白燕順手從托盤上拿起一杯酒,衝何期的方向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
“恭喜二位訂婚,我真心地祝福你們。”白燕笑了笑。
何期已經從洛雲憶身後走出來了,看著白燕的笑容,竟是第一次發現他也可以笑得這麽純粹。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是單純的笑。
他的母親被他們送進了監獄,宋家又面臨倒台,白燕不恨他們嗎?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白燕看著何期,笑容收斂,又變回了冷臉,“直到現在,我還是很討厭你。”
宴廳裡,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看向這邊。場面安靜下來,白燕的話也傳入了所有人耳內。
“我已經知道母親所做的一切了,雖然我應該對你說聲抱歉,但仔細想想,這些年來我過得也根本不幸福。我常常想,如果當時沒有回到宋家,我是不是會更快樂一點?”
“5歲以前的生活雖然經常吃不飽飯,但那會兒母親會抱著我給我講故事。偶爾吃一次蛋糕也能開心很久。”
白燕的視線變得模糊,他發現自己竟然哭了,他已經好久沒有哭過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抬手去接,落在掌心的淚是滾燙的。
何期沒出聲,他慢慢走上前遞給對方一張手帕。
白燕順手接過胡亂抹了一下,“我真的很討厭你。”
“恩,我知道。”
白燕覺得很憋屈,他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對這人,都看不到他眼裡的怒火。你是神父嗎?!這讓他很無力。可是說完這些話他卻覺出了一絲輕松。
母親進去了,宋家倒台了。他將面臨困境,但他竟然並沒有多少恐懼,反而覺得卸下了一身的重擔。母親一直期望他能變成何期,擁有對方的人生。但他真的好累。
“希望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白燕看著何期冷聲道。
“我也這麽認為。”何期衝他笑了笑。
白燕轉身就走,聽到男生清脆的嗓音從身後傳來,“現在你可以做自己了,白燕,再見啦!“
果然還是很討厭。
白燕從大門進來,又從大門離開,何期看過去時發現門口外還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夾克,身材高大,他一眼就認出了是薛凱。
薛凱還跟著白燕麽。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薛凱朝裡望了過來,對上了何期的視線。何期好像注意到那人笑了一下。薛凱竟然會笑。這是何期的第一反應。
後來,晚宴結束後他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謝謝你的玩偶,祝你幸福,再見。】
臨近12點時他又接到了關青酒的祝福電話。
關青酒說自己最近忙於留學事宜,不能趕來參加。其實還是因為不想面對,雖然已經決定放棄,但他需要一段緩衝期。更何況他也確實應付不來那種滿是有錢人的社交場合。
“生日快樂,何期。”男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謝謝。”何期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發生什麽事了?”
“唉,小鬼頭鬧離家出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