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昆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天已擦黑，他又帶著小貓咪就近找了家寵物醫院打針驅蟲洗澡來了個套餐，一套結束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霍昆包被寵物醫院店主極力推薦的奶粉貓糧塞滿，懷裡抱著小貓咪，推開寵物醫院的門，風卷著雪花吹了進來，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夜幕之下竟然飄起了雪花。

　霍昆懷裡揣著小貓咪頂著風雪走到地鐵站口，他才想起來地鐵不能帶寵物，而福利院距離觀瀾國際很遠，可雪天又不容易打到出租車，霍昆站在寵物醫院門口與小貓咪大眼瞪小眼。

　霍昆沉默了，覺得懷裡這個小東西真是個麻煩。

　小家夥不安地在霍昆懷裡扭來扭曲，喉嚨裡發出細細的嗚咽，似乎察覺到主人的猶豫生怕自己被丟棄。

　霍昆戳了下小貓咪粉嫩的鼻尖，還是掏出手機打了個車。

　雪天打車很難，霍昆站在路口等了十多分鍾才攔下一輛出租車，

　霍昆的耳廓凍得通紅，小家夥卻窩在霍昆溫暖的懷裡，仰著小腦袋，張著小嘴巴，睡得香甜。

　霍昆上了車報了觀瀾國際的地址，看著懷裡呼呼大睡的小家夥，好笑地彈了彈它的尾巴尖兒。小家夥縮了縮尾巴繼續睡。

　出租車在小區外面停下，霍昆付了錢，躲著風雪順著地下停車場走的電梯上了樓。

　霍昆回家的時候已經七點四十多，霍昆打開門，這才發現屋內燈火通明。

　是誰？

　霍昆正想著，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回來了。”

　江雪城身上是整齊的三件套，手上拿著ipad隨意地靠坐在沙發裡，他偏頭看來，浸在昏暗光影裡的輪廓有種不真實的觸感，更襯他驚心動魄的美豔。

　霍昆的心急促跳了下，他幾乎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低頭換鞋。

　江雪城打量著霍昆，霍昆發梢肩頭被雪打濕，濕漉漉的卻不顯狼狽，像是被水清水淋了一把的青草，有種直戳人心的乾淨，鮮嫩的少年氣息仿佛撲面而來，賞心悅目。

　江雪城眯著眼，正想問霍昆怎麽這麽晚回來，就眼睜睜地看著那清冷的黑衣少年一彎腰，懷裡掉出一隻純白的毛團子，那毛團柔軟脆弱，少年面龐冷峻淡漠，這反差感之強讓江雪城都愣了下，而後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霍昆忘記懷中還揣著一個毛團，這一彎腰，那雪白的毛團就從他懷裡掉了出來。

　睡夢中的小家夥被摔醒傻傻地在地上滾了圈，笨拙地爬起來，嗓子裡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似乎在譴責大家夥的暴行。

　霍昆也愣了。

　他沒想在江雪城的房子裡養貓，他只打算今晚讓小家夥在這裡借住一晚上明天就讓房哲接去，房哲是個不折不扣的貓奴家裡有三隻貓主子，想來也不介意多這麽一隻。

　他萬萬沒想到今晚就被江雪城撞到，他見到自己在他的房子裡養貓會不會不高興...霍昆突然有些緊張，害怕江雪城的反應。

　而江雪城已經邁著長腿走了過來，他微微彎腰，伸出兩根手指拎著小家夥的後脖頸將它提起來。

　霍昆心中一緊，正想解釋，“哥哥我沒想...”

　就見江雪城笑眯眯地問，“這就是你回來晚的原因？”

　霍昆一愣，他...不生氣？

　霍昆想著就問了出來，江雪城正仔細端詳著在他手裡一動不動裝死的小家夥，“我為什麽要生氣？”

　霍昆輕聲道：“這是你的房子...”

　江雪城聽明白了霍昆的意思，笑道：“我家裡有隻雪橇犬，可比這小家夥難搞多了。”

　江雪城摸了摸小東西的鼻子，小家夥伸出舌尖添了下。

　“疫苗驅蟲都做過沒有？”

　霍昆道：“剛做了。”

　江雪城看著抱著它指頭舔的小家夥，“它餓了。”

　霍昆一愣換上鞋脫掉外套，從書包中找出小貓的奶粉和貓糧。

　江雪城把小貓崽子塞回霍昆懷中，拿過奶粉貓糧親自看著，看了一半不知想起什麽，抬頭看了眼霍昆。

　霍昆還是那身黑衣服，頭髮因雪水打濕而支棱著，手裡捧著一直小貓咪，睜大了眼睛與懷裡的小貓咪同步，好奇地看著他。

　江雪城被看的心頭狂跳，他大概知道這就是年輕人所說的要被萌化了的感覺，他忍了忍，沒忍住，笑著伸手擼了把霍昆的頭髮，又摸摸霍昆微涼的側臉，“可愛。”

　霍昆臉騰得一下燒的通紅。

　江雪城看得大笑，心中喜歡的不行。

　霍昆被江雪城直勾勾地目光看得受不了，把小貓咪放到地上，伸手拿過江雪城手裡的貓咪奶粉，聲音有些慌亂，眼睛也不敢看江雪城，低低道：“還是我來吧...”

　江雪城笑著由霍昆接過去，看著霍昆忙碌，心情大好，抄起小貓咪又戳了戳它粉嫩的鼻尖兒，“可愛。”

　忙碌的霍昆耳垂都紅透了。

　霍昆燒了熱水，突然想起什麽，“哥哥幾點來的？”

　“五點半。”

　霍昆驚訝，他竟然一直等到現在。

　“哥哥吃飯了嗎？”

　江雪城喟歎一聲，似乎帶著點兒埋怨，“沒有呢。”

　“我去給哥哥做。”

　“去吧，拿點兒熱水來，我喂它。”

　江雪城用溫水衝了奶粉，用小杓子喂小家夥，小家夥搖著尾巴舔得又急又歡快。

　吃了會兒小家夥吃飽了，開始四處活動。

　它和大寶不一樣，大寶剛到家的時候，連續三天都縮在籠子裡不敢活動，這個小家夥一來就四處探險。

　霍昆在廚房做飯，轉身就見一人一貓站在門口看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嘴角溢出一絲笑。

　江雪城看著霍昆做飯的樣子，眼含笑意。

　霍昆給江雪城做了個鹵子，下了碗面，很簡單的一頓飯，但江雪城卻吃得很舒服。霍昆自己也沒吃晚飯坐在江雪城對面陪著江雪城吃。

　小家夥聞著想問卻吃不到，急得在桌腿下喵喵嗚嗚直叫，見沒人理他，又蹣跚著爬到霍昆的腳邊，他還沒有霍昆的腳大，軟乎乎的身子像個球，小爪子伸出來，扒著霍昆地褲腿往上爬。霍昆沒理會，它爬了一會兒又啪嘰掉到地上。

　喵嗚一聲，沒人理，又爬。

　霍昆低頭看了眼，單手把它抄起放在自己腿間。

　小家夥又順著霍昆的衣服往上爬，勢要爬到桌面上。

　江雪城道：“把它拿上來。”

　霍昆把小家夥放在桌面上，小家夥圓圓的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兩碗面，它還沒有碗高，繞著碗打轉，急得喵嗚喵嗚直叫。

　江雪城吃完了，用筷子沾了點兒湯，伸過去，小家夥眼巴巴地一顛一顛地跑過去，兩隻爪子抱著筷子舔得香甜。

　可惜筷子上只有一滴湯，又嘗不到什麽，很快沒有了，但小家夥像是吃到了美味的東西般滿足了，趴在桌上添自己的爪子。

　霍昆收拾了碗筷，轉頭就見江雪城在逗弄小家夥玩兒。

　江雪城道：“明天我讓人給你送點兒東西來，你白天上課沒有時間可以讓保潔阿姨幫你喂它。”

　霍昆看著江雪城，他這是準他把小家夥留下的意思嗎...

　“晚上要寫作業嗎？”江雪城問道。

　霍昆點點頭。

　江雪城起身，“你學吧，我回去了。”

　霍昆一愣，這就回去了？

　霍昆發現他有些猜不透江雪城，難不成他來這裡只是為了看看自己，只是為了和自己吃一頓飯，於是就等了他幾個小時？

　霍昆不敢這麽想，但心中有什麽僥幸的東西壓不住地想要冒頭。

　霍昆送江雪城到玄關，江雪城換上鞋，穿上外套，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又看看跟在少年腳邊的小貓，不禁失笑，感覺這一幕有點兒像是帶著孩子送丈夫出門的妻子。

　江雪城甩掉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臉頰。江雪城溫熱的手掌蓋在霍昆側臉上摩挲兩下，霍昆眼睛緊粘著江雪城，看得人心裡癢癢的，竟然也有些不舍。

　“既然有陪你的了，我便走了。”

　此刻的江雪城溫柔紳士，是世上絕頂體貼的完美情人，他總是變化於溫柔和冷酷的兩個極端，那樣矛盾，又那樣衝突。他就像個迷，常令霍昆迷惑，霍昆總是讀不懂他卻又常為他著迷。

　似乎在江雪城被他上過之後，所有賴以支撐霍昆恨和報復的東西都消失了，就如失了根基的樓驟然倒塌，霍昆的所有恨意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名為愧疚的廢墟。

　他上過江雪城，他報復了，也有機會離開的，但是他執意回來了，留在江雪城身邊，拿著江雪城給的好處，為此霍昆良心備受折磨，留下更讓他無所適從，仿佛他才是那個不擇手段的吸血蟲。

　他該離開可他不想離開，他執意留下，哪怕他會在道德上一次次否定自己折磨自己。

　於是霍昆像是被馴服了一樣，一面愧疚，一面偏執，他藏起爪子，收起獠牙，連皮毛都順從服帖，他隻想留在江雪城身邊，更貪婪地接近所求。

　霍昆這些日子時常在撕裂中迷茫，他似乎知道自己所做所為是因為什麽，卻又遲遲不肯承認，而此刻，江雪城溫熱的手摩挲著霍昆的臉，四目相對，氣氛有些粘稠曖昧，有些難於訴諸於口的情緒在發酵，在變化，

　霍昆拉著江雪城的手，有什麽在胸中膨脹，滿溢，霍昆的嘴巴開合，強烈地想表達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激得緊緊握著江雪城的手不松開，視線灼熱地黏在江雪城身上，那灼熱裡卻不帶□□，卻也是一種很讓人心顫的東西。

　他這般模樣像是一個孩子，他有強烈的訴求想要表達，可是並不只如何形容，隻拿那明亮如火光迸射、如星子閃爍的雙眸看著你，想讓你明白。

　江雪城心一動，突然想吻他，可恐怕這一吻上去，今晚就走不了了，必得糾纏到深夜。他明天還有事，可不能這麽放縱。

　最後江雪城只是捏了捏霍昆的手，然後轉身離開。

　霍昆眼神有些落寞。

　江雪城回家，大寶圍繞著江雪城打轉轉那模樣就像發現了妻子在外頭吃一樣。

　江雪城笑著揉了揉大寶的腦袋，“你的狗鼻子，是不是吻著貓味了？”

　自那晚後，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了微妙的變化，江雪城又來了霍昆這裡幾次，但是都沒有留夜，隻待很短的一段時間，

　霍昆不知道江雪城在想什麽，為什麽不...

　不是他太想...好吧，是有點兒，但是既然都來了，為什麽不...霍昆想不明白。

　後來霍昆大概知道了，江雪城這個人，有些臭講究，他看著霍昆在做卷子就覺得霍昆是個學生，他上一個學生可以，但是他被一個正在磕高三題的學生上，江雪城就有點接受不了。

　霍昆想明白，有些無語，但也沒想改變什麽。

　或許寒假的時候他把卷子書本收拾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三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