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結婚?真的?假的?……”
小團夥中的一個人不小心喊出了聲,他自己很快意識到不對,第一時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臉驚恐地看了看?上面, 又?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們。
他同伴跟他反應差不多。
但?這種時候, 誰又?能蠢到真的?叫出聲來。大家都諱莫如深地看了這位同伴一眼, 幸好旁邊兒人多, 聲音也大,這才沒有將?他給?突顯出來。
門庭處, 宣布快要結婚的?沈逸燼乾淨利落, 隻說了一句會將?請帖送到各位府上,屆時還望眾位參加的?話, 就很快將話筒還回給?了沈爺爺。
這麽?重要的?場合,又?是這麽?重要的?事。
就算再感到吃驚覺得難以置信, 大家也是該鼓掌鼓掌、該喝彩喝彩。
沈老爺子又?高?興地多說了兩句,這才宣布宴會開始,要大家隨意。
歡快悠揚的圓舞曲在精心點綴的?草坪上響起, 很多業界跟沈老爺子關系好的大佬都紛紛過去祝賀,連帶著沈逸燼也嚴景尋也被圍在其中……
不知道說了什麽?, 只聽見眾位大佬笑聲洪亮, 直誇他們這一對兒登對……
林立等人默默散開。
小團夥兒在一個角落裡再次聚攏。
這回誰都沒說話,大家都陷入久久的?沉默。
“操,我他媽就說……沈逸燼哪兒是那麽輕浮的?人。”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出聲音:“搞了半天人家都他媽要結婚了……”
“這……咱們也想不到啊。那個嚴景尋還有這本事……這也太快了吧?”
“你們說他們該不會是早就認識了吧?”
“……操, 你的?意思是咱們二少被戴了綠帽子??!”
雖然這些人對二少談不上絕對的忠誠, 但?好歹也是一個陣營的。
吃瓜調侃可以,可等真知道他們二少“吃虧”了,這些人也不會拿這事兒再開玩笑。
大家紛紛開始思考二少被戴了綠帽的?可能性。
“我看?不是吧, 無論如何,那也是二少甩的嚴景尋。”一個人說:“我看?嚴景尋也實在不像是那種腳踩兩隻船的人。”
“對對對,你們可別忘了,當初嚴景尋喜歡二少那會兒都卑微成什麽?樣兒了……雖然現在看起來是不一樣了,但?是他當初喜歡二少那也是事實!”
“別說嚴景尋不可能了,我就不信沈逸燼能乾出這事兒。他能乾得出來,沈老爺子也不能同意啊。”
“你說得對……唉?那不就是二少嗎!”
幾乎縮到院牆邊的眾人遠遠地看見一輛車駛進了大門,在一旁的?車道上停下,緊接著,是身形變得異常削瘦的沈勃翰從車上下來。
……也不過是十來天沒見,二少整個人都瘦脫了形。
要不是他們幾乎都是跟沈勃翰一起長大的?,這第一眼還真認不出。
眾人一見沈勃翰下了車,都連忙跑了過去,“二少沒事兒吧?你這你這,病的?不輕啊……”
第一個跑到近前的?人,差點兒沒被沈勃翰瘦的猶如猙獰惡鬼的?臉給嚇到。
“沈二這是什麽?情況?”連林立都忍不住說:“你不就是感冒發燒嗎?這人怎麽都病變樣了?”
沈勃翰衝他們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跟前兩天比,他現在已經真的?沒有大礙了。
至少還可以獨立行走,雖然看上去依舊很虛弱就是。
沈勃翰的視線下意識地環視了一圈兒,這個時候他的?媽媽也從車上下來,林立等人跟她問好。
楊念嬌這些日子也憔悴了許多,以為沈勃翰見到這些朋友會開心,她說:“要不你先跟阿立他們待會兒,我去看看?你爺爺在哪兒,你身體才剛剛好轉,給?你爺爺拜個壽就趕緊去休息吧。”
說著,她又跟林立他們說:“阿翰現在還很虛弱,也不能久吹風,你們陪他一會兒。”
大家連忙應了下,等到楊念嬌踩著高?跟鞋離開後,眾人才松了口氣。
二少的?母親對他管教很嚴,尤其是上次視頻事出過後,沈母就不大樂意林立他們再找二少玩兒。現在沈母離開了,其他人這才放開了一些,都七手八腳地架住二少,把他往背風的地方帶。
“可不得了了二少,你病的?這些天,龍城的天都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先是對沈勃翰噓寒問暖了一番,而後終究是壓抑不住心裡?的?好奇和驚詫,有人率先問了出口:“二少知道你大哥要跟嚴景尋結婚了嗎?”
本來只是沉默地被他們扶著往前走的沈勃翰腳步驟然停住。
那人以為他也是驚訝,就細細地展開了說:“剛宣布的?!你爺爺親口說的?!”
“真他媽震驚我全家了,你說那個嚴景尋……他到底有什麽?魔力?要是別人也就算了,你大哥唉!你大哥!竟然要跟他結婚了!”
“而且你是沒看?到,那個嚴景尋現在拽的,簡直不要不要的?!在你大哥面前都不露怯的。當初他在二少面前怎麽那麽卑微膽小呢?”
“總不會是被沈總寵出來的吧,哈哈。”
“咳,咳咳……”沈勃翰突然咳嗽起來。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又是給二少拍後背又?是給他遞紙巾的?,但?做這些的?時候也不影響大家繼續吐槽。
他們是剛剛沒有充分表達完自己的?驚訝,這會兒想在曾經的?當事人,現在也算半個當事人的沈勃翰面前一起說到爽。
有人說:“嚴景尋竟然真的?上位了,還是跟了你大哥,這……那豈不是以後咱們二少都要叫他大嫂了?”
“唉,也不知道大少是怎麽想的……或許他就喜歡這一口兒?”
“我覺得這個嚴景尋還真有心機啊,跟不了二少就轉頭換了個更大的?金主……我是說,跟不了二少就去找了大少,轉頭還是進了沈家的大門!所以說二少你得小心了,指不定他來你們沈家有什麽?目的呢……”
“閉嘴。”沈勃翰突然說。
他聲音聽上去極度沙啞,跟以前比幾乎變了聲。
說完這兩個字就開始更猛烈的?咳嗽,把其他人搞得面面相覷——閉嘴?二少讓閉嘴的是哪一句?
生病歸來的沈勃翰看著多少有些陰鷙,大家都不敢輕易去觸怒他。
只有一個不怕死地問:“所以二少,這事兒你到底提前知道不?”
“……”
可惜沈勃翰並沒有回答他。
能看出來二少也想說話,可喘起氣來都像是在拉風箱,更別提再說什麽?。
不得已,大家只能架著二少去旁邊的椅子?上坐好。
宴會正式開始後,院子裡?有不少人跳起了交際舞。
他們坐的?椅子?附近反而沒什麽?人,也算難得清靜。
在椅子?上坐了半晌,沈勃翰終於不咳了,只是表情空洞地望著前方,仍舊不說話。
所有人跟著沉默了一陣兒。
他們的視野裡已經尋不到嚴景尋和沈逸燼的身影,但?小團夥裡?的?人卻仍在不約而同地思索關於這兩個人的事。
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不過算了,只要他沒給咱們二少戴綠帽子就好。”
“是啊是啊。”
大夥兒見二少臉色不佳,也不敢繼續就這件事刺激他了:“管他們呢,反正也是咱二少甩的嚴景尋。你們都忘了嗎?想當初嚴景尋天天追在二少屁股後面跑,去夜店他也跟,還口口聲聲地說喜歡二少……”
“對啊,想當初嚴景尋他就是二少身邊的?一條狗嘛,讓他舔哪兒就舔哪兒,現在雖說是跟了大少了,但?左右也不過是靠舔上位……啊!”
說話這人突然慘叫了一聲,與此同時,原本松垮垮有氣無力坐在那裡的?沈勃翰突然暴起,往這名說話的?同伴臉上糊了一拳。
“讓你他媽的?閉嘴!”
他雖然還病著,但?蓄了全力的?一拳力道卻不輕,怒吼聲也驚人。
這還不算完,他打完一拳後緊接著又?打了一拳,嘴裡還喊著一些罵人的粗話。
那名同伴臉上立即掛了彩,其他人都被嚇得一激靈,火速站起來拉架。
“幹嘛啊二少,怎麽還動手打人了?”林立率先抱住了沈勃翰的拳頭。
他以為二少只是短暫地心情複雜所以打了人,但?沒想到沈勃翰卻嫌惡地甩開了他的?手:“別碰我,你們都他媽的?不是什麽?好東西!”
聲音嘶啞到幾乎破音,但?依舊能夠辨認他話語中的?含義。
被凶猛甩開的?林立懵逼了,周圍其他人聽見這邊爭吵的動靜,都扭頭向這邊看,或是乾脆圍了過來。
林立在小團夥裡?的?位置僅次於二少,如今見小弟們都驚慌地看著他,自覺面子掛不住。
但?摸不清沈勃翰現在的脾氣,他也只能盡量理智,心平氣和道:“沈二,你瘋了!你跟我們耍什麽?瘋?”
他這樣的語氣已經是在暗示二少,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了。
沈勃翰果然沒有再動手或者再說什麽?。
他只是喘著粗氣,連帶著其他人也跟著開始大喘氣。
小團夥的?幾個人在其他賓客的?圍觀中互相沉默著,林立等人也終於反應過來,沈勃翰剛才打人的時候,除了罵人外,喊的?最?多的?就是……
“再說一句嚴景尋你試試。”
類似的?話。
……
所以啥情況?
特麽的?,難道二少還喜歡嚴景尋??
這下小團夥兒的人全部都被驚到了。
“只有這個解釋了啊,不然幹嘛打人!咱們頂多是吐槽吐槽!”
“要真是一條狗,不過是換個主人罷了,二少還能當真?!”
眾人各自在內心吐槽,而林立想的倒更深一些,他驟然想到這些日子沈勃翰病了,也不讓他們去見,是不是也跟嚴景尋有關……
按理來說病了也不耽誤他們去探病,以前沈二生病的?時候他們也經常去他家裡鬧他,那會兒二少還是樂樂呵呵地招待他們,說什麽?有他們在他才不無聊。
但?這些日子……就很明顯是反常啊!
可能都不是二少母親從中阻攔,而是沈二在故意躲著他們,不願意見。
但?病也是真病了……
……難道二少是早就知道嚴景尋換了男朋友的?事兒,被氣病了?
或者是憂傷病了。
以前可沒見沈二這麽?維護嚴景尋,以前當著他的?面兒都能罵,現在背後說兩句就要打人,還他媽公然下他們的面子……
林立也是越想越氣,本來這次來參加晚宴都沒借上沈二的?光就讓他生氣,現在對方還公然不給?他面子……
再說沈二要一直都是這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那跟著他混也沒意義了,爛泥扶不上牆,跟大少爺完全沒法比。
……
當初他怎麽就上了二少的?船?
大少爺雖然冷雖然凶,但?人好歹做事成熟,講理,不會打罵下屬……
操,是了,要不是因為大少爺出國好多年,他們都快把這個人忘了,誰他媽還會投奔二少!
越想越後悔,林立的?脾氣也上來了。
但?他倒不至於直接用喊的?。
殺人誅心,林立故意裝作才發現問題、無比震驚、根本來不及過腦子?地問:“不是我說……二少,你該不會還喜歡著……不是吧,他可是你大嫂!”
……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一時間,議論聲此起彼伏。
畢竟周圍大多數人都是認識沈勃翰的。
而結合沈家的情況、還有今天沈老爺子宣布的?內容,也不難猜出他口中的?大嫂是誰。
……
這麽?勁爆的?內容,叫人怎麽不震驚!
更何況包圍圈中被問到的二少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怎麽的?,竟然沒有立即反駁。
這就……
更勁爆了!
大家隻知沈家大少爺要結婚了。
卻不知……原來新人跟二少還有這麽?一段兒!
但?議論聲也沒有持續多久。
不遠處再次傳來一陣騷動,身形異常挺拔的?沈逸燼撥開人群向包圍圈走了進來。
他旁邊還跟著一個容貌無比俊秀的?青年,正是今天這場爭執的主角。
“這小孩兒名字叫嚴景尋吧?”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人群小聲議論著:
“向來聽說沈家這兩位少爺關系一般,現在怎麽連喜歡的人都一模一樣了……”
“近距離瞅這人長得是不錯。”
“雖然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但?聽沈老爺子說,這青年能力很強。”
“那就不奇怪了,不然怎麽能搶成這樣呢!……”
“二少搶不過他大哥也正常,沈勃翰還是太嫩,我聽說連大學都不好好去念。再看?看?沈逸燼。這倆人比起來高下立判。”
“嗨,那不是正常的麽?,誰不知道這二少爺的母親是續弦兒,自小就被他父母慣壞了。再看?看?大少爺……從小就孤苦伶仃的?,我聽朋友說,他爸不是一般的偏心!”
“那個後媽也不怎麽樣兒吧,這些年一直以沈家的名義在外頭做生意,結果前幾年不是鬧出一回搞空殼公司的事……”
“嘶,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誠信的確不怎麽樣。沈家的門面啊,還正經是大少回來以後才重新立起來的!”
其他人議論的時候,沈逸燼和景尋已經走到了近前。
沈勃翰能聽見那些背地裡的?議論聲,但?眼見著穿著規整禮服邁步向他走來的青年,他又?什麽?都顧不來了。
花園裡依舊響著悠揚的鋼琴曲。
沈勃翰知道這一支曲子,叫做《夢中的?婚禮》。
而他的?眼中,仿佛有純白聖潔的?燈柱打在削瘦挺拔的?青年身上,嚴景尋的?腳下也開出了絢爛潔白的花。
……昨天他做夢了。
夢見嚴景尋自教堂門口向他緩緩走來,也是這樣身披霞光。
他們就那樣在神聖的殿堂裡?,即將接受親人們的?祝福,被所有人簇擁著,就像現在這樣。
可夢裡?的?嚴景尋最?終也沒有走到他的?面前。
也如同現在這樣。他走在沈逸燼的邊兒上,兩個人穿著製式一模一樣的西裝,互相用眼神交流。
……
周圍的議論聲更甚——
“這麽?站在一起一對比,還是沈總氣派。”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今天這樣的場合,二少這麽?鬧,多少是有些過了。”
“喜歡大嫂什麽?的?也太刺激了,現實版豪門狗血哈哈哈……”
“嗚嗚嗚別提了,我也想被這倆兄弟喜歡,其實二少也不差啊……”
“……你?”
“你們是他們等會兒會不會打一架?”
“啊,有點期待了。”
此起彼伏的?聲音幾乎快要蓋過旁邊的奏樂,因為議論的人太多,各個方向的?都有,見所有人都在明目張膽地談論這事兒,其他人便越發肆無忌憚。
沈勃翰緊緊握住拳頭。
與此同時,嚴景尋和沈逸燼一同在他面前站定。
沈勃翰死死地盯著面前並肩而立的?兩個人。
眼見著沈總來了,包圍圈以內的?林立等人卻不敢再說話。
——他們沒有想到這邊的動靜會驚動沈逸燼。
而有沈逸燼在的地方,他們都會自覺地謹言慎行。
“沈總。”林立跟其他幾個人略微埋頭,向沈總問好。
但?沈逸燼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們,沒有應聲。
被那雙淡漠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林立等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也向他身邊的?景尋問好:“嚴……嚴先生,恭,恭喜你們。”
景尋同樣沒有作聲。
他看?的?更多的?是沈勃翰。
附近的?討論聲此起彼伏,都是在深挖沈家兄弟的?矛盾的,景尋也不免想多一些——渣攻今天特意鬧了起來,不會又?是要報復他吧?
就在這時,沈逸燼也將?目光轉到了沈勃翰的身上。頂著周圍四面八方的議論聲,他表情淡定地詢問:“阿翰身體好點了?”
沈勃翰還久久地看著景尋。
但?也沒有無視他大哥的話。
他回答說:“好一點了。”
他的?視野裡,沈逸燼當眾拉起了嚴景尋的?手。
注意到這樣的變化,他視線不得不隨著那隻手,轉到了沈逸燼的身上。
余光裡?,青年溫順地往他大哥的身邊靠了一靠。
沈逸燼緩緩地、意有所指地對他說道:“前兩次見過面了吧,這是你大嫂。”
“……”
沈勃翰握緊的?拳頭松開又?再度握緊,仿佛隨時都可能像剛才一樣,暴起揮拳。
但?他的?對面,沈逸燼卻穩穩地佇立在那裡。
眼眸漆黑深邃,目光如炬。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直直地盯著他時,仿佛周遭都變得灰暗了。
連旁邊人見了都隱隱感到了一種壓迫。
緊緊握拳的沈勃翰最終也沒有動。
反而是沈逸燼又低聲叫了他一句:“阿翰。”
語氣稍顯嚴厲。
“……”
沈勃翰握緊的?拳頭在發抖。
他雙眼幾乎快要脫離眼眶,削瘦到猙獰的?面頰因為牙根緊咬也變得越發扭曲。
就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
在沈逸燼目不轉睛的?盯視下,沈勃翰發紅的?眼眸終於一轉,重新落回景尋身上。
而也就是這近距離地一轉,他眼睛突然變得更紅了。
好像無數情感就快要傾瀉而出,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沈勃翰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口氣,最?終出聲道:“大嫂好。”
他聲音有些不正常的?高?亢,仿佛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聽著完全不像是在病著。
因為足夠清晰,周圍人聽了,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剛剛的?那一聲問好似乎是打開了什麽?閘門,跟著,沈勃翰又露出一個笑容。
相當不好看,但?卻還算自然,他語氣略顯輕松地跟沈逸燼說:“恭喜大哥了,今天訂婚。我這段兒時間一直病著,也沒幫你們張羅什麽?,後面如果有需要的?話,你隨時喊我。”
他這樣說完,剛才周圍各種各樣的議論和猜測都戛然而止。
但?沈勃翰已經注意不到這些了。
他再度笑了下,“我還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躺著了。大哥……大嫂。”
示意自己要離開後,他便撥開人群,直直地向別墅大門走去。
圍觀的?人跟著散去了一些,剩下的?人也在沈逸燼目光掃視到自己身上的?時候自然轉身退後,一場小風波自此結束。
沒有人知道一路撥開人群回到大宅的?沈勃翰,渾身顫抖地將自己鎖在衛生間裡,狠狠地咳了起來。
他一邊咳一邊吐了兩口血,剛才叫那一聲之前,舌尖兒已經被他咬破了,這會兒也說不上是哪裡咳破了,口腔和咽喉中都有濃濃的?血腥氣蔓延。
再抬頭時,沈勃翰已經淚流滿面。
人群散去以後,沈逸燼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其實剛才先生盯著渣攻看的?時候又?有種那時候震懾嚴正伯的感覺了,不過好在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沈勃翰離開後先生也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才怪呢!
沈逸燼明顯就不正常了!
之前他還是很禮貌地交際,手裡?永遠優雅地端著一杯香檳,紳士地回應著前來搭訕的?人,卻不怎麽喝。
但?這一回,所有過來跟他搭訕的?、祝福他的?,詢問事情的?,沈逸燼都會跟他們喝酒,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景尋:?
這些日子除了必要的?應酬外,先生都不會喝酒。
乍一開始他多喝了兩杯景尋也沒多想,頂多是覺得先生今天高興。
但?每一回都一飲而盡,旁人說話他喝酒,這明顯就是不正常了吧!
偏偏不正常的?先生也依舊高大威猛,站姿筆挺,看?上去與往常無異。
旁人不知他已經喝了很多,還排著隊的?要過來敬酒……
景尋感覺有點兒不妙,借口自己要去洗手間,就拉著沈逸燼回到了別墅內部,一路回到了二樓,先生的?房間。
沈逸燼的房間上一次來拜會的?時候景尋進來過,不過只是短暫地在這裡?休息了一下,因為突然有工作要忙的?原因,兩個人最終也沒有在這裡?住下。
但?這也足夠他熟悉這裡?的?格局。
先生的?房間也是個套間,一直都被打掃得很乾淨。內部的裝修擺設跟別墅如出一轍,很顯然是一起布置的,但?卻沒有幾件屬於沈逸燼的私人物品。
他顯然也不怎麽回來住。
不過上回回來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還在這裡?歇了個午覺,景尋知道他倒也不排斥這間房間就是。
現在一樓電梯和樓梯都有人看守,二樓倒不會隨便有人上來。
把門一關,徹底將?樓下的?喧鬧隔絕在外,景尋緊張地望了沈逸燼一眼。
“先生,你怎麽了?”
沈逸燼單手插在長褲兜內,還是身長玉立,一點都沒有喝醉酒的?模樣。
他隻身半靠著門板,模樣看起來很理智,甚至連聲音都沒變:“小尋不是要去洗手間?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依舊是有些低沉,也有些獨獨景尋能聽出來的溫柔。
景尋:“……”
喝了很多酒的?先生臉上不紅不白,表情也一絲不變。
正對上對方漆黑如墨的眼眸,景尋從中也瞅不出什麽?端倪。
他心下開始有些狐疑,難道先生的?酒量這麽?好?
喝多少都不會醉,所以就敞開了喝了?
……
景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大驚小怪。
他有些歉意地表示:“我不是要去廁所,我是怕你……既然先生沒事,那我就去個洗手間吧,不過你還是少點喝比較好?”
他嘗試著提議道。
沈逸燼低低應了:“嗯。”
“好。”
景尋聽了,就要轉身去廁所。
只是臨回身之前,余光一瞥,他又?猛地見到,沈逸燼突然略微彎腰,然後表情有些煩躁地捏了捏他自己的?鼻梁。
“先生?!”
景尋忙伸手過去,想要扶住對方。
太少了,真是很少再看?見沈逸燼露出這樣暴戾的神情了,景尋也被嚇了一跳。
但?就在他剛剛伸出手臂的?同時,那兩隻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接近著眼前一轉,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他被沈逸燼堵在門板上的?姿勢。
“……先生?”
上一回被堵門板還是沈逸燼第一次發病。
景尋心中不好的預感被坐實了……現在的先生,果然是不正常的?!
更糟糕的?是,這一回任他努力叫了幾聲,沈逸燼都沒有回應!
暴戾的氣息席卷著他周身的?每一寸皮膚,景尋不敢輕易掙扎也不敢動。沈逸燼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那種嚴厲陰鷙的?感覺也跟著一寸一寸地掃過他的?肌膚,刮得他隱隱覺得面部生疼。
景尋實在不解他這是怎麽了。
但?這種時候,先生感受到的永遠要比他表現出來的更難受,這他倒是知道的?。
所以盡管可能會惹怒此時的沈逸燼,景尋還是頂著對方周身展現的壓力,嘗試伸手環上他的?腰。
沈逸燼腰身勁瘦,十分好摸。
他仰著脖子?看?他,渾圓的?杏眼泛起一抹心疼,景尋小心翼翼地問:“先生怎麽了?告訴我好麽?”
或許是被青年的動作喚回了一些理智,又?或許是躑躅沉溺於那一雙如水般溫柔清澈的?眼眸中。
沈逸燼的表情變緩和了許多。
但?仍舊眉宇深皺,預示著他此刻又犯了很嚴重的?頭痛。
景尋就這樣被盯著看?了好久。
才突然聽見沈逸燼喚他:“小尋。”
“嗯嗯。”景尋連忙應著。
緊接著,尖細的?下頜被摸了,修長的手指緊接著劃到了耳際。
只是零星的?觸碰,像對待一件珍藏的、絕頂珍貴的?藝術品。
指尖稍微觸到就要立即逃離,深怕將?他碰壞碰碎似的。
與此同時沈逸燼看他的?目光,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
他低低地開腔,語氣無悲無喜,聽不出情緒:“小尋以前……很喜歡我二弟?”
景尋:……?
其實剛剛在院子裡?,陰錯陽差,沈逸燼聽見了林立他們說的?話。
曾經不想介意的景尋的?過去,被人明晃晃地提及。
即便是沈逸燼,在聽見“嚴景尋曾經那麽喜歡二少”這樣的話的?時候,也難免失控。
他承認他是介意。
只要一想到他的?小尋,曾經也目光柔和、專注單一地注視過另外一個人。
就嫉妒得快要發瘋。
可理智又告訴他,這不是景尋的?錯。
他只是喜歡錯了一個人,他們早早就分開了。
他的?景尋,現在已經不喜歡沈勃翰了。
——小尋是這樣說過。
可,也是他的?景尋。
卻從沒說過喜歡他,那樣類似的話。
……
像置身暴風雨前的?寧靜,有什麽?東西就快要分崩離析,沈逸燼的頭就快要炸了。
他強忍著頭痛,在青年的沉默中強迫自己退後了一步。
眼睜睜地看著青年原本澄澈無赦的眼眸,逐漸地從關心變成了擔心,又?變成了疑惑、怔愣,和一點點地變為空白一片。
沈逸燼再度強迫自己轉身、後退。
——他不能做傷害景尋的?事。
也不該為難他。
要他答這樣的題。
……
其實也沒什麽?。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亦早就想好,只要一心一意地對待他的?小尋就好。
對任何人,他都從沒奢求過以真心換真心。
到了景尋這裡?,也不該提出任何逾越的?要求。
沈逸燼果斷轉過了身。
腰杆筆直,背影挺拔。
他剛想說話。
身後的青年卻猝不及防,忽然開口道:“先生,我沒喜歡過二少。”
青年的聲音清脆空靈,毫無預兆地乍然響起,卻劃破雲霄、撕裂長空。如烈日陽光一般穿破陰霾。
沈逸燼聽見他說:“其實我……我不是嚴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