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的生平很好查,不用一天的時間,汪國倫找的人就將王博的上上下下都查到了,王博這人說實話有點慘,他的爺爺奶奶當年是知識分子,不算什麽書香門第的大戶,但也絕對不是草根,家裡甚至還有奶婆伺候的那種,後來鬧革命,他的爺爺在一場混戰中被打死了,他奶奶也沒熬兩年就跟著去了,就剩當時還不到五歲的獨子,也就是王博的父親。
王博的父母算是指腹為婚,所以王博的爺爺奶奶都沒了之後,王博的外婆家就將王博的父親接過去照顧,和他媽媽是真正的青梅竹馬的長大。
原本眼看著日子越過越好,王博的父母也長大了,感情也十分好,順利的結了婚,沒想到做工的時候,王博的父親突然暈倒,竟然查出骨癌,而王博的母親那時候剛懷孕。
王博的外婆是想要女兒把孩子打掉,那時候得了癌症就跟死亡直接劃上了等號,王博的媽媽還年輕,他外婆不希望女兒因為一個孩子被困住一輩子。
可是他父母感情好,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他媽媽怎麽舍得打掉這可能是王家最後的一根苗,死活不同意,一定要把孩子給生下來。
結果王博的父親還沒死,他的外婆竟然突發腦溢血先走了,同年,王博的父親也沒能熬過去,在王博出生的那一天,看了孩子最後一眼,這才閉上了眼。
王博的媽媽是個堅強的女人,一邊到處打工,一邊撫養王博,但每當日子稍微好一點的時候,總會出一些意外讓生活雪上加霜,王博的童年就是在各種等待,饑餓和磕絆中長大。
王博十多歲,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跟著人做生意,虧過,賺過,被騙過,好不容易有一點積攢,他的母親因為年輕的時候勞累過度,見兒子已經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便松了那口氣,然後一病不起,在病床上熬了一年多沒熬過去,也走了,從此以後,徹徹底底的就剩王博一個人了。
人生沒了牽掛,王博便什麽都不在乎了,什麽生意都敢放大膽子的乾,倒是沒想到讓他真乾出了點家底,還娶了個漂亮的老婆,直到跟著汪國倫等人投資農場。
農場破產之後,王博就跟他老婆離婚了,據說是不想他老婆跟著他受苦,不願意他老婆跟他一起背債,離婚之後,王博就直接喝農藥自殺了。
康時將王博的生平發了一份溫然,這個王博怎麽看都跟汪國倫的事情沒關系,哪怕是汪國倫直接導致的他自殺,讓他成了陰魂不散的厲鬼,那也只會去報復汪國倫一個人,可汪國倫家現在的情況,明顯是有更濃重的恨意,恨到要讓汪國倫先受到失去摯愛的痛苦,再來殺了他。
溫然看完了王博的調查,有些奇怪道:“你知道什麽樣的人才會自殺嗎?”
康時道:“膽小怯懦,逃避現實?”
溫然將王博的資料放在桌上:“會自殺的人,其根本的原因是承受不住活著的痛苦,這種人大致上可以分為兩種,一是生活平順沒有遭遇過什麽大災大難,當發生一件令其無法承受的打擊時,便想要自殺來逃避,第二種,是從來都生活在絕望中,對未來對明天看不到任何希望。”
康時不明白溫然的意思。
溫然接著道:“越是沒有經歷過人生波折的人,越難以承受打擊,像王博這種人生波折經歷多了的人,如果是幾千萬上億的債,或許他會自殺,但農場破產,還有其他投資者分攤債務,落到他頭上,也不過是幾百萬的事,你覺得像王博這種人生經歷的人,會因為幾百萬的債務而自殺嗎?”
康時皺眉:“你覺得王博自殺還另有隱情?又或者,王博就不是自殺的?”
溫然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警察,我只是以我的直覺去分析一件事而已,我總覺得,汪國倫的事情,跟王博有關,可是時間又對不上。”
康時將所有的線索一條條的寫在了紙上,可是一個都對不上,他出師也好多年了,那些複雜或者危險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可是像現在這樣令人一頭霧水毫無頭緒的,卻還是第一次經歷,總不至於這汪家是天降橫禍吧。
溫然見他頭疼的樣子,想了想道:“查不到頭緒,那就逆向思維的推一推。”
康時:“怎麽推?”
溫然:“很簡單,厲鬼先殺汪國倫的太太,第二個目標是他的女兒,甚至因為怨氣太深,與他太太和女兒親密接觸過的人也受到了影響,但汪國倫至今卻無事,可他又是根源,這就像我們之前推測的,報復,殺他全家讓他感受失去至親至愛的報復,那厲鬼會選擇這樣的報復方式,是不是因為汪國倫害死過他的全家?”
康時道:“可是汪國倫說他沒有害過人。”
溫然:“一個是直接害人,一個是間接害人,如果汪國倫沒有說謊,那只是他沒有直接害人,間接的呢?”
道觀不可能永遠的收留汪家父女,要是能這樣,那些家中詭異之事解決不了的人都在道觀避難,豈不是亂了套。當汪倩腿上的陰毒被逼出之後,兩人無奈的離開了道觀,不過他們也沒敢回家,反而是準備找一家酒店暫時住下,只是康時陪著他們去酒店的路上,發生了意外。
溫然接到魯大師電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像他們這種經常與各種鬼神打交道的人,幾乎時刻都在危險的邊緣徘徊,所以玄門自有一套門中弟子吉凶的觀測。魯大師發現康時失去了聯系,並且魂力微弱,恐怕遇到了什麽不測,連忙聯系了溫然,當得知溫然並沒有跟他弟子在一起的時候,這才有些急了。
魯大師是知道康時接了汪家的單子,這單子還是溫然介紹的,若是這種危險的情況他們兩人在一起,魯大師可能還沒那麽擔心,有能手撕厲鬼的溫然在,康時活命的幾率也會大些,可如果就剩康時,若再來一個祁家那種等級的厲鬼,那真的只能給他徒弟收屍了。
溫然說不管這件事,只是不管厲鬼向汪家的人索命,那本就是汪家欠的債,但若是牽扯到了其他無辜人的性命,那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這件事還是他將康時給牽扯進來的,那就更不能不管了。
得知康時失蹤,連同汪家父女一起不見,便立即去了純陽觀。
魯大師將一卷剛拿到手的帶子遞給了溫然:“這是早上剛送來的,有一輛車在林蔭北路上突然消失,恰好被正在調整監控視頻的交通員看到了,便立刻將帶子截取了下來,但奇怪的是只有那一輛車消失,後面路過的車全都通行正常。”
溫然:“消失的是汪家的車?”
魯大師點頭:“是的,正是從道觀離開的汪家車,康時那時候也在車上,好在那條路平時沒什麽車和人,要不是監控剛好拍到,可能都沒人知道,要不然大庭廣眾消失,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溫然將帶子給看了一遍,的確是憑空消失,前後反覆看了幾次後,溫然道:“這會不會就是鬼域?”不然怎麽解釋一輛車突然憑空消失。
魯大師氣息微沉:“我也這樣懷疑,如果真的是鬼域,那康時就真危險了。”祁家那個厲鬼都還沒凝結出鬼域就已經那麽厲害了,這汪家招惹的竟然是已經有了鬼域的厲鬼,連他都對付不了的程度,單單就康時,這次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溫然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保證把康時活著帶回來,但盡力一試。”
魯大師皺眉:“就算我們知道他們消失的地方在哪兒,可就算去了,鬼域也未必會再開一次。”
溫然道:“凡存在過,必留痕跡,鬼神也一樣,只要找到痕跡,我就能想辦法打開。”
林蔭北路這一帶被以道路整頓為由給封鎖起來了,好在這邊本來平時過往的行人車輛就少,對交通並沒有什麽影響,溫然也是這才知道,國家面上各種宣傳破除封建迷信,但對於這股超自然的力量,暗中卻是有所約束,像魯大師所在的純陽觀,就是有國家許可的正規軍,更甚至有些上頭難解的問題,也偶爾會借助一些超自然的力量。
車輛消失的事情已經引起了上面的重視,但因為幾個玄門厲害的前輩手上都有事情給牽絆住了,沒辦法第一時間趕來,擔心這裡會再次發生意外,這才暫時先將道路封閉。
要不是有魯大師帶著,溫然還不一定進的來。
溫然在觀察場地的時候,魯大師也拿著羅盤在感應,但一無所獲:“這裡竟然半點陰氣也無,要不是看著那輛車子消失的,誰能發現這裡就是第一現場。”
溫然在車輛消失的那個點擺上了一支香,那香的味道有些不同尋常,魯大師正準備開口詢問這是什麽香的時候,一縷縹緲白煙後,一輛車的影像竟然憑空出現,就好像在重演消失前的畫面一樣,溫然連忙將靈力注入八卦鏡中,隨著車輛駛來,溫然立即將八卦鏡照向車頭,在插著香的上方,一陣波動後,出現了一道光的折射,令眼前的景象似有重疊一般。
就在這時,車輛的虛影好像開向了另一重空間,從車頭開始一點點的消失,溫然當即顧不得其他,將八卦鏡往虛影上一扣,整個人隨著車輛虛影的消失也一同消失了。
慢了一步的魯大師猛地往前一撲,直接撲空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