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穿著紅嫁衣的溫然, 祁雲敬猛一掐掌心,手裡的符籙還在,他下意識轉頭, 見貼在床邊的符也還在, 他相信溫然的製符能力,如果有什麽東西靠近, 符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但眼前的情況又是怎麽回事?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進入了什麽鬼迷眼的幻境當中。
就在他伸手準備推醒溫然的時候, 溫然自己就醒了,一轉頭, 看著他的眼神明顯怔楞了一下, 然後連忙退後:“臥槽!你是人是鬼!”古時候的那種新郎裝,還是穿在祁雲敬的身上,簡直比見鬼還可怕!!!
祁雲敬下意識看了眼自己, 整個人也愣住了, 剛才看到溫然的紅嫁衣太過驚駭,以至於都沒發現,自己竟然穿著新郎服。
而溫然驚詫後,也明顯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對, 但他顯然關注錯了重點:“憑什麽你是新郎我是新娘!!!”
祁雲敬滿眼無奈:“現在這是重點嗎?我們為什麽會穿著這種衣服?”
溫然砸吧了一下嘴:“被盯上了唄, 這裡是鬼域, 只要意念強大, 讓鬼域裡的人換個衣服又算的了什麽, 要是遇到心智不那麽堅定的, 憑借意念直接引誘人自殺都沒問題,看來這次的遊戲殺人方式變了,那鬼東西壓根就不出現, 難怪昨天晚上察覺不到半點異樣,這意念不是對準我們,所以我們毫無所覺。”
祁雲敬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現在?”
溫然笑眯眯的挑起了祁雲敬的下顎:“這都穿上了,不拜個堂,多對不起人家的一番美意啊。”
祁雲敬面無表情道:“那就拜吧,反正嫁的人也不是我。”
溫然頓時瞪圓了眼睛,這家夥,真是不讓人佔半點便宜!
唰地一下,房間一直開著的燈被關掉了,而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兩支大紅燭,紅燭的燈芯正搖曳著燭光,要如果不是場景過於詭異,這還真有那麽兩分像新婚的喜房。
溫然摸著下巴:“這人怎回事,難道真的想讓我們拜堂?不對,這殺人方式太奇怪了,等我想想。”
溫然總覺得有什麽念頭閃過,那是關鍵點,但一時間又抓不住。
一旁的祁雲敬出聲道:“規定的兩人間要求,死者死時的服裝和姿勢,以及這一次的任務,你說過,只有執念非常強大的厲鬼才能凝結出鬼域,昨天兩人的死亡以及這次的任務就已經告訴了我們,這次厲鬼的執念就是結婚。”
溫然頓時反應過來了:“他會有這種執念定然是因為婚禮沒有完成,如果完成了那就不算是執念了,你等等我看看手機。”
溫然說著將手機拿了出來,仔細的看了一下這次的通關條件:“七天后參加完婚禮,任務結束。參加完,如果這是一場注定不可能完成的婚禮,那就算我們等七天,最終也只會是團滅,這鬼任務,一開始就是陷阱!”
黑夜中,隱約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一聲尖銳細嗓的喊著吉時到。溫然很明顯的感覺到四周傳遞過來一陣力量的波動,這股力量似乎想要控制他們,可惜無論是他還是祁雲敬,都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蠱惑到。
厲鬼:“......”這特麽就尷尬了。
溫然看向祁雲敬:“看來這一屆的鬼域之主不太行啊。”
祁雲敬嘴角微抽,這話去對著昨天那兩名死者說的話,你良心不會痛嗎?
溫然顯然不會再給這股暗中的力量蓄力的時間,抬手就準備掐動手決。但祁雲敬伸手將他攔住:“我來。”
溫然一想,這的確是一次很好的實踐機會,於是點點頭,往被子裡一縮:“行吧,你來,加油,看好你喲~”
祁雲敬沒再看精神一點就恨不能皮上天的人,轉頭看向屋內搖曳的火燭,手上十指翻飛,盡管學習道法的時間很短,但以祁雲敬的資質,這點時間足夠他將破字訣練的滾瓜爛熟了。
隨著手決的掐動,祁雲敬的指尖那一抹熒光越來越亮,那兩點燭火瞬間就被襯托的暗淡無光。
似乎感受到了力量的對抗,燭光閃爍了一瞬後,越燒越亮,而祁雲敬面色微沉,手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噗地一聲輕響,紅燭的火光啪地一下就滅了,那滿室紅霞的旖旎瞬間散去,瓦數並不高的白熾燈依舊散發著微暗的亮,而兩人身上的紅嫁衣也消失不見。
祁雲敬平複了一下氣息,看了眼撐著腦袋斜躺在床上的溫然,微微垂眸,掩下眼中的可惜。
溫然十分給面子的拍起了巴掌:“不錯不錯,破字訣練的挺好,以後要是意識到自己身處幻境,只要不是鬼王級別的,你應該都能逃脫了。”
祁雲敬道:“那破字訣是否能破解鬼域?”
溫然道:“那是自然,破字訣能破除一切虛妄,只不過你現在的內力支撐不了那麽大的消耗。”
嫁衣紅燭,隨著燭火的熄滅瞬間消失不見,就像不曾出現過,祁雲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沉吟了片刻:“你繼續睡吧,我出去看看。”
溫然:“你想去新郎家?”
祁雲敬嗯了一聲,溫然翻身下床:“走吧一起去。”說完不由分說的先一步出門。祁雲敬無奈,也有幾分擔心溫然一個人留在屋裡,那厲鬼會不會卷土重來,兩人一起至少能將彼此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比較安心。
老宅是木質結構的,木質結構有一點不好的是腳步聲會有點重,因為昨晚死過人,這些玩家知道晚上定然會出事,所以一個個熬著睜著眼睛等天亮。當腳步聲響起的一瞬間,幾個房間裡的人瞬間嚇到炸毛,哪怕是看起來還算冷靜淡定的李靜恩,都緊緊拽著她從祁雲敬手裡買的符微微顫抖著,生怕下一秒門就被推開了,而跟她同房的女生,已經咬著被子死死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一張小臉被憋的白了紅,紅了白,好不淒慘。
而另外兩個房間裡的老玩家各自拿著用鬼氣值從遊戲商城裡兌出來的符也戒備著,哪怕聽到腳步聲漸行漸遠,也沒有半刻的松懈,就這麽僵持的熬了一整夜。
已經出門的祁雲敬和溫然直奔村尾新郎家,跟白天不一樣的是,夜裡新郎的家門口燈籠是點亮的,兩人還沒進去,一股陰煞之氣便奪門而出,極其迅猛的朝著他們的面門襲來。
溫然下意識攔在祁雲敬前面伸手一擋,但祁雲敬的速度竟然比他更快的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一抬手,手中的符籙飛出,衝破這股陰煞,直接貼到了陰煞的來源,院子裡那棵參天大樹槐蔭木上。
似乎察覺到這兩人不好惹,夜間仿佛活了一樣的槐蔭木枝葉抖動,樹葉簌簌落下,原本扎根在泥磚地裡的樹根,也快速的延展開來,像是觸手一般,試圖將兩個不速之客纏繞起來。
然而樹根的枝頭還沒碰到溫然,就直接被溫然一腳給踩碎了,而一旁的祁雲敬更甚,只要接近他的方圓一米內,那樹根像是碰到了什麽能將其溶解的東西,滋滋的冒著黑煙,瞬間枯成黑木,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渣渣。
見到這一情況,祁雲敬將一旁踩的起勁的溫然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懷中,一手扣住他的腰身,不讓他遠離自己:“這樹怕我。”
溫然不太適應跟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奈何祁雲敬力氣不小,又仿佛完全沒在意兩人的姿勢,眼神專注的盯著眼前那棵樹,他這時候掙扎,似乎顯得有點矯情刻意了。
只是微微一個錯神,溫然就錯過了最佳掙開時機,只能任由祁雲敬以自身的功德金光為防護,不讓這槐蔭木近身。
祁雲敬垂眸,笑意從眼中一閃而逝,但下一秒,盯著眼前的大樹時,眼神頓時冷了幾分:“如果現在砍了這棵樹,會怎麽樣?”
溫然聳聳肩:“不知道,可以試試。”
祁雲敬上前走了兩步,那樹根像是怕了一樣,迅速退開,只不過這時候它想要退開裝作一棵安靜的樹已經晚了,祁雲敬三兩步上前,一手直接放在了樹乾上,從他一手觸碰到樹乾的瞬間,那樹乾就迅速被灼燒出一個大洞來,就像是一點星火落在了薄紙上,瞬間燎原,不斷的擴散下,整棵樹在一片夜色中,幻化成灰燼。
原本有著參天大樹的院子變得空蕩蕩的,兩人等了好一會兒,卻什麽事都沒發生,溫然從祁雲敬懷裡退開,轉頭看向屋內:“我進去看看。”
祁雲敬沒吭聲,但跟在他身後一同往屋內走。
就像白天一樣,屋內依舊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兩人都覺得有點奇怪,這次的鬼域感覺哪哪兒都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詭異。
但跟白天有所不同的是,現在的屋內多了一本毛筆書寫的族譜,盛氏族譜。
溫然拿起來翻看著:“難道這個村裡的人都姓盛?這個姓氏好像挺少見的。”
祁雲敬將溫然隨手翻著的族譜翻回第一頁,指尖輕輕點在右角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因為是繁體的,字寫得又小,溫然剛才沒仔細看,這會兒被祁雲敬特意指出來,便拿近了仔細看了看:“墳塋村盛家祠堂,墳塋村,墳塋路?”
祁雲敬微微蹙眉:“那個被帶下車的小孩,App上的任務,意外身亡的天師,都跟墳塋路有關,也許這個鬼域,隱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