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沒想到還會見到穆笙, 穆笙這個名字他都是在腦子裡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的,等走近了,看著現在好像在給人當助理的穆笙, 溫然微微有些怔楞,眼神甚至露出幾分詫異,詫異過後,只剩一片事不關己的漠然。
他以前看不出穆笙身上的氣運,他以為這是個小說世界, 而穆笙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 所以他沒辦法穿透這個世界的力量,去窺探氣運之子的氣運, 但想起了曾經被他親爹封印的記憶, 得知這根本不是什麽書中世界, 也許就是一個平行世界, 盡管他不知道他爹是怎麽辦到的, 但事實就是他真的來了這裡, 甚至頂替掉了原本這個世界的自己。
就如同溫然曾經處理過的那件器官移植事件裡周輝得到的陰陽天書,萬事萬物皆分陰陽, 而一個人生在這世上,自然也會分陰陽,這個陰陽並不一定指男女, 他們或許甚至不是同一個國度的,也不一定是相同的年齡, 但就是會存在一個,運勢五行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存在。
而這個世界的原主,就是穆笙的陰面。
他老爹會在他的記憶裡給構造出那麽狗血的**劇情,恐怕就是讓他本能的去防范穆笙。這原主本就是這個平行世界裡的他自己, 他頂替了原主在這個世界存在的痕跡,自然就佔據了原主消失的這個空檔,那麽他在這裡,也就相當於穆笙的陰面。
他們是陰陽面,而穆笙更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本身就融合在整個世界的三千氣運中,他這個作為破開世界壁障的外來者,會本能的被這個世界所排斥,如果他當初沒有防范穆笙,刻意的與穆笙避開,也許等他發現異常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氣運已經被穆笙的氣運給吞噬掉了。
這種情況就相當於兩個圓形吸鐵石,分隔開來,各自吸取周圍的力量來強大自身,當過於靠近,吸力更強的那一個,自然會將吸力更弱的那一個周邊的力量給本能的吸取過來。而在這個世界,原主就是吸力弱的那一個。所以他爹給他編織的那個劇情中,穆笙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一切,而原主只能一無所有的避走他鄉。
他繼承了原主在這個世界的位子,初來時,受到這個世界力量的壓製,如果沒有刻意跟穆笙避開,穆笙只會瘋狂的從他身上吸取力量,等他察覺時,哪怕他自己本身就有不俗的實力,但氣運這東西,並不是你能力強就會好的,到時候他再厲害,恐怕都會被穆笙壓製住,想逃都未必能逃得開。
他老爹算到了一切,一開始就讓他有了防備,穆笙沒能從他這裡得到任何東西,當他們開始接觸時,他已經逐漸的融合在了這個世界中,也不再是剛來的外來者,世界力量對他排斥的沒有那麽厲害了,又因為周遭人的認同,運勢的提升,倒是跟穆笙的力量不相上下,所以那時候他沒辦法看到穆笙身上的氣運,因為穆笙就相當於另一個他自己。
而現在,他能看到穆笙身上的運勢了,因為他們的實力差距拉開的太大了,大到即便同為陰陽面,穆笙卻已經由陽轉陰,甚至運勢越來越弱,除非離他遠遠的,否則穆笙會過的越來越差。這是一種不可抗力的力量吸收,不是人為可控的。
想到這裡,溫然忍不住笑了。
眼神永遠都放在他身上的祁雲敬即便在跟旁人寒暄,卻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溫然的表情變化,三言兩語結束了話題,這才看向溫然:“怎麽了?你剛剛在笑什麽?”
溫然拿著香檳一點點的喝著,笑眯著眼搖了搖頭:“想笑就笑了唄。”
突然感受到一種幸福的滋味,發現自己從來都是被愛包圍著,哪怕那個愛他如命的男人現在已經不在了,更甚至他連為他上個墳掃個墓都辦不到了,但他還是很高興,很高興自己有那樣一個父親,如果還有機會,他一定會告訴他,媽媽的死,他不恨了。
至於原主,他相信他老爹一定也會給原主安排一個更好的未來,在這裡,原主根本低擋不住跟穆笙陰陽面之間的吸引,留下只會越過越慘,也許去到他的那個世界,會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而穆笙,溫然朝著那邊一群助理圍坐聊天的方向看了一眼,說起來這個穆笙出了接觸幾次有點綠茶之外,也沒對他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當然要是做了,這穆笙現在恐怕也未必能在這裡了,也許等下能給他一個善意的提醒。
溫然心裡想著穆笙,穆笙的心裡自然也在想著溫然,只不過兩人所想的方向完全不一樣。
在這裡見到溫然是的確讓穆笙有點意外,還記得當初溫然雖然是以祁雲敬伴侶的身份留在祁家,可是當時他們那一圈的人,誰都沒當回事,祁老太認可又怎麽樣,祁雲敬自己不喜歡,連個婚禮都沒舉辦,明顯就只是敷衍長輩,那時候祁老太的身體也不好,隨時都是個要躺進棺材的,誰都知道,祁老太一走,祁家就沒溫然什麽事了,自然也沒人把溫然放在眼裡。
結果這些年過去了,溫然是越混越好,如今坐在那兒都能被人恭敬的喊一聲溫大師,而一旁的祁雲敬,更是滿心滿眼的都是他,就連坐在旁邊,都還要時不時拉個手說兩句話來吸引溫然的注意力,那眼裡的愛和佔有欲,完全毫不掩飾。
再看他自己,家族破產,在國內混了幾年都沒能混出個人樣來,去了國外甚至都混不下去的被逼了回來,之前還以為找了個未來可期的男朋友,結果落得那樣一個結局,現在更是要給以前自己根本瞧不上的那種人當助理,否則如果他還堅持著自己的傲骨傲氣,恐怕真的會把自己餓死。
心裡的嫉妒不是一點點,尤其是坐在他旁邊的這些人,還羨慕的在談論溫然,那語氣就像是談論著一個自己永遠都無法企及的人生,這種仰望式的羨慕,從前只有別人羨慕他的份,現在他卻淪落到跟這種羨慕別人的人為伍了,這份認知,讓穆笙心裡如有一團火在焦灼一樣。
穆笙喝著茶,偶爾不走心的回應兩句,這些當人助理的,不說最擅長察言觀色,但這種基本能力還是有的,更何況,這助理也不一定全都是跟在老板身邊打雜的,畢竟助理也分很多種,見穆笙這態度,這些人精哪裡還有看不明白的,論高傲,能混成一個精英的人,誰不高傲,過度高傲,那就是情商低了,跟這種情商低的,沒必要打太多的交道。
漸漸的沒人跟他說話了,穆笙也不傻,自然察覺出了不一樣,但他不在意,這又不是生意場上,他還懶得應酬。
那邊的幾個老板相談甚歡,中途還去馬場賽了一圈,玩的還算盡興,見時間也不早了,於是準備散場,一邊往外走一邊還邀約下一次搞農家樂,他們這些人不喜歡那種亂七八糟的會所,就喜歡隨隨便便就能消磨一下午的遊樂項目。
臨到走的時候,溫然才找到機會走到穆笙的旁邊。
穆笙朝他笑了笑,盡管那笑明顯有幾分勉強:“我們也算是好久不見了。”
溫然道:“你的八字跟Y市不合,我建議你想要在國內發展,就離開這裡,離Y市越遠越好。”
聽到溫然這話,穆笙第一反應不是不高興,而是莫名有些蠢蠢欲動,溫然這一副趕他走的樣子是為什麽,他們之間雖然有點相處不愉快,但還談不上有過節,那溫然的舉動是不是證明自己如果留下,會對他有什麽威脅?能威脅到溫然的,除了祁雲敬還有誰,畢竟溫然現在有的生活,都是祁雲敬給的。
於是那一瞬間,穆笙的心思莫名活絡了幾分,大概是對自己有著毫無自知之明的認知和驕傲,他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在祁雲敬的心裡不太一樣,溫然察覺了,所以警告他離遠一點,現在回想起來,從第一次見到溫然的時候,他就好像對自己有著莫名的敵意,而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也只有祁雲敬。
如果溫然知道穆笙的想法,一定會送上無數個白眼,他就是一個剛剛被愛的滋味感動過,整個人還處在一個仁慈又善良的氣場氛圍中,於是難得大發善心的給了個善意的忠告,竟然能聯想這麽多,他不去當編劇真的是浪費人才了。
祁雲敬走過來,非常自然的牽起了溫然的手:“餓了吧,司機在外面等著了。”
一旁的穆笙連忙道:“雲敬哥,好久不見。”
祁雲敬冷冷的將目光掃向他:“我覺得你稱呼我為祁總更合適。”說完拉著溫然走了,什麽白月光,也不知道溫然都腦補了些什麽,這人能白哪門子的月光。
祁雲敬不想浪費時間在會讓溫然去腦補的人身上,於是不等穆笙再開口,拉著溫然快步走了出去,好像生怕被追上糾纏一樣。
溫然扭頭看祁雲敬,祁雲敬道:“請收住你的腦洞。”
溫然忍不住笑,沒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那個姓楊的,也是經常跟你們一道的?”
祁雲敬搖頭:“不是,今天也算是第二次見了,怎麽了?”
溫然道:“周身翻騰著黑氣,你離遠點。”說著還看著祁雲敬搖了搖頭:“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但換做以前,這種人連你身邊都靠不近,有這個念頭就一定會發生一些意外壞事,所以你呀,以後可得擦亮眼睛的結交。”
重點是,穆笙就是這個姓楊的老板的助理,要不說穆笙只要距離他近了,就會越過越慘呢,這姓楊的遲早是要進去的料,穆笙還跟著他,早離開早脫身,離的晚了,那會怎麽樣就難說了。
祁雲敬聞言一笑:“以後我走哪兒都把你帶著,有你在,我不需要自己擦亮眼睛。”
溫然白眼一翻:“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