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特莊園自從上次因為上訴道森莊園失利之後就變得負債累累。
一個偌大的莊園, 一負債就變得相當的艱難,要債的和銀行原本還因為他是皇室成員的身份而忌憚一二,但聽說他竟然有籌碼可以輸, 說明手裡還是有錢, 這就約著集體上門。
要債問題頭疼也是另說, 畢竟還有莫利公爵支助,再窮也有兩三個親戚, 何況他們覺著自己變成這樣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老莫利臨時倒戈, 他支助莊園是天經地義。
可是老莫利能替他還債, 卻不能連他家莊園內部支出都一並給了,他勃朗特也丟不起這個人。
無奈之下只能在家裡裁員, 仆人一少, 活氣也就少了, 該打理的園子和房間因為人手不夠就長了草生了灰, 一時間變得死氣沉沉。
如此, 勃朗特也變的陰晴不定, 實則打罵仆人, 其他人看著都礙事。
一家人這麽頹了有半個月,莊園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 這位客人看著其貌不揚,甚至傷痕累累,但是不妨礙他竟然讓勃朗特莊園再次變得鮮活起來,因為接下來, 連續幾天, 登門的世家家主都絡繹不絕,盡管都像是躲著誰似得晚上過來,但是這不妨礙勃朗特公爵心情大好。
蘭戈是通過他的母親大致了解這位客人的, 聽說他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幫助勃朗特莊園拉下太子,這個消息讓已經在房間裡呆了三個月的他瞬間活了過來,眼中冒著精光。
因為兩隻腳的韌帶和經脈都斷了,在醫生的全力治療下依然無法站立,不但如此,他的雙腿還日漸萎縮,不到三個月就縮水了一圈,褲子套在外面,褲腿都空蕩蕩的,坐在輪椅上的時候都感覺不到立體感。
蘭戈生來金尊玉貴,容貌身材又是皇室王子裡的佼佼者,一輩子被人捧著,哪裡容忍得了這樣的落差?
於是他就變得越來越自閉古怪,每當下午茶那些人有意無意寬慰他的時候,他都感覺這些人是在嘲諷他,每每如此,他就越恨那個把他變成這樣的人,日複一日,仇恨像是一根黑色的藤蔓,直至將他的心全部長滿。
如此,他的家裡人也覺著他陰陽怪氣,看人的時候都覺著他眼神帶著森森陰氣,起初勃朗特夫婦還不停的寬慰他,可是時間長了,都被他的陰陽怪氣弄得有些疏離。
而他們越是疏遠他,他就越陰陽怪氣,如此成了死循環。
不過他們疏遠了蘭戈,卻有另一個人和他越來越親近,這人就是尤金,而那夜晚來的世家客人中,也有赫西公主,他們奶孫兩時常一起來,當赫西公主去找勃朗特的時候,尤金正好來這裡找蘭戈。
“我來的時候正好散了下午茶,人挺多的,好幾個人都問你,怎麽不出去散散心?”尤金拄著拐杖進來問道。
“出去幹什麽,讓他們看我的笑話嗎?”蘭戈坐在輪椅上,靠在窗前,看著外面已經好幾天沒有修剪過的草坪,現在雜亂無章。
“他們也就是笑這一時,等那兩個雜種下台,有他們哭的時候。”尤金說著俯身靠在了蘭戈的肩膀上。
蘭戈低頭看了一眼他那假腿,然後是他拿著拐杖的手裡露出一角的包裝紙,眉頭一閃而過的厭惡,於是佯裝不經意推開他將輪椅開到了床邊道:“不說那些不相關的人了,赫西公主和我父親安排好了嗎?”
“差不多了。”尤金道:“那個胖子拿出來好多他發瘋的影像資料,還有他的武力值鑒定書,一千多年一共出三個SP武力值的戰士,我說他怎麽那麽能打,原來如此,不過以上兩個都被絞死了,他也豁免不了,你父親決定就用這個先給他炒一波醜聞,然後民眾投票,超過一半第一步就算是成了,世家這裡也拉的差不多了,只要法布安陛下不開口要票,其余都是哪邊風大往哪邊倒。”
“不過,法布安陛下估計這一次正好中他下懷,他急待著夏恂上位,畢竟這私生子可比親生的好控制多了。”說著他又搖搖頭感歎,“帝王心啊,兒子大了就怕他們翅膀太硬,情願剪了也不情願他得手,不過他可能也知道,以後要是落在洛神手裡,不會有好死。”
蘭戈輕呵一聲:“他也有今天。”
尤金又走到蘭戈的面前,因為在床邊,他就正好把拐杖放在一邊,然後拉著他的手將他拉近自己道:“這一次不比上一次,老莫利是被他抓了把柄,輸了也在情理之中,這一次,三分之二的世家參與,就相當於上議院一半議員,他就是本事大上天,也不能把人全抓了。”
蘭戈再次掙開他的手問道:“老莫利上次失手和你家脫不了關系,你奶奶肯定參與了,不然不會哭成那死樣,所以你真不打算坦白你家和老莫利有什麽牽扯?”
“這個我真不知道。”尤金歎了口氣,一臉的無奈,就這事兒蘭戈已經跟他鬧了好幾回,關鍵赫西公主隻告訴他因為他父親在實驗室裡面炸傷了。
蘭戈冷哼一聲,“我一直覺著老莫利跟赫西公主不簡單,對你父親更是好的令人擔心,不會……你父親是他的兒子吧?!”
“別特麽瞎說行嗎?”尤金瞬間冷了臉道:“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蘭戈看他急了,這就瞥了瞥嘴道:“開個玩笑麽,怎麽還急了?你別說,仔細想想,你父親和老莫利,真的有點像啊!”
尤金撐起床邊一腳踹在了蘭戈那失去知覺的腿上,力氣之大,連帶著他連人帶著輪椅都迅速的朝窗戶滑去,然後狠狠的撞在了玻璃上。
就這力度,撞的蘭戈整個後背都麻了,後因為慣性一個沒抓緊連著輪椅翻在了地上,顴骨朝地,生疼。
就這要是擱著以前的蘭戈肯定要爆,可現在,他就趴在那地上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繼續道:“你這麽著急,不會是真的吧?那樣你老子是雜種,你全家都雜種,肮髒、齷齪、你們就是那活在臭水溝子裡的老鼠……哈哈哈哈哈……”
尤金氣急,扔了拐上一步上前跪在地上抓起他的頭髮道:“我特麽看你是活膩了,我殺了你都沒人管信不信?”
“那你有種就殺了我啊!”蘭戈笑著挑釁道:“就怕你這個雜種沒有那個膽子!”
尤金氣急,一拳就想衝著他的臉砸下去,可是到了他耳邊的時候卻停住了,然後突然了然道:“我說你怎麽每次聊的好好的都來激我,是看見我手裡拿的東西了吧?!”
他說著將準備好的安全套拿了出來懟在他的臉上道:“怎麽不笑了?是不想和我做嗎?做一次和一百次有什麽區別?這時候你想裝聖潔了?”
“你給我滾開!”蘭戈一把拍開他的手,想要推開他,卻因為被輪椅壓著而動彈不得。
尤金見他竟然真的急了,這就拉著他的頭髮將他從地上拖起來,然後按在牆上道:“你難不成看太子要被下了,就覺著自己能配上他了?我告訴你,他就是當那個道森家O的舔狗也不想再看你一眼!”
“要給你看看他們偷拍到他當舔狗的樣子嗎?啊?”尤金有些瘋魔道:“我知道你就沒看得起過我,以前嫌棄我,現在咱們半斤八兩,我是老鼠,你就是被日的老鼠!”
說完他將他一把翻過來,然後抵在了牆上,他想按著以前的流程走著,去拆套子,可是剛拿到手他就後悔了,直接扔了,然後一把拽下了他的褲子。
蘭戈被迫仰著頭看著他,掙著頭皮道:“你今天要是敢,我和你不死不休……啊……”
半個小時之後,屋子裡面從嘶喊到低聲啜泣,再到沉默後,事情終於結束。
尤金這時候坐在床邊點了一支煙,一口煙霧覆蓋了地上蜷縮的身影,他開始後悔起來,不該這麽衝動,這是他這麽多年流連花叢中唯一用心的人,他也知道對方從來都是隻把他當成備胎,或者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但是現在和原來不一樣了,他比自己還狗,那他憑什麽嫌棄自己?
……
洛神那天晚上在浴室裡跟他說過的事情,沒過兩天果然開始演了起來。
白蜀因為每天早出晚歸都是在中議院,沒時間上網,也就沒看到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可是當他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好些人開始看著他說悄悄話的時候,他才察覺到不對。
對此其實他早就有心裡準備,於是等不緊不慢的吃完午飯的時候,他才找了個手機慢慢看。
打開網頁的時候,也不用刻意找,直接頭條熱搜都是第一,後面跟著臉大的一個熱字,生怕別人不知道。
白蜀點開那以‘帝國太子隱瞞多年的疾病複發,儲位堪憂!’為題目開頭的網頁,然後就發現這個爆料者真的就是想一步到位,給的料非常的足,上下足有十來個視頻,每段視頻中間還生怕別人看不懂的配了講解文字,犀利又直接。
白蜀看爆料者這麽激動,也忍不住打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麽重磅的料。
他從第一個視頻開始看,結果點開就發現這是一段相當有年代的影像,畫面不慎清晰,而且拍攝者還是偷拍,時不時低頭就看見他那一雙晃蕩著的腳。
可即便如此,白蜀還是一眼就認出那裡面的人就是洛神,即便十五年前他才十五歲,即便他在裡面已經失了控。
十五歲的少年穿著淺色的毛衣,黑色的褲子,挺瘦的,可能是狂躁期突然來臨,他在街上就開始不停的往牆上和玻璃上撞,一邊撞一邊甩著腦袋,還拿手不停的敲著,及其痛苦,旁邊的的行人被他嚇的繞著他跑,也可能驚呼聲刺激到了他,所以他風似得一把抓住那跑的最快的人,然後開始毆打他……
只是拳頭沒砸兩下,他像是又醒過來一樣,突然的松了手,盡管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是他那時候一定很驚慌。
而停手也沒有幾秒,突然又抱著腦袋往牆上撞……
第二個視頻是十二年前,拍攝地點在訓練室。
裡面的少年已經長成了大人,身體也不那麽單薄了,所以發起瘋來似乎更狠,裡面不管是擊打機器還是自己的聲音聽著都很重,全程二十分鍾,他自虐式摔慣自己無數次,也恍惚停頓了一會兒,可就只是一會兒,後來又繼續,每次沉痛的悶哼之後再起來,直至將自己摔的再也站不起來……
第三個視頻是拍攝於十年前,二十歲的洛神已經上了戰場,起初就看見小帆船打入敵人的機甲內部,然後以一種令人怎舌的戰鬥力戰敗了一群八級到十級機甲戰士……然後鏡頭緊著切換到了他的身後,幾乎都是一對一的糾纏很久,尤其是還標注那幾個都是SSS級戰士。
如此差別立顯示。
這種戰鬥力在新聞上當戰功的時候就是炫耀,但是在這裡,他就是嘲諷,然後由著下面的人自己發揮想象力。
第四個視頻是同一年,依舊在戰場上,不過這一次和上一個視頻不一樣的是,他將敵人的機甲全部撕碎之後開始轉而撕扯自家的戰士,沒一會兒就看見另外兩個機甲來掩護……這是明顯的失控,不分敵我。
接下來幾個都是他失控打自家機甲戰士的視頻,也許是同一天剪輯出來的,也許不是,因為上面的拍攝時間不見了,而戰場情況和敵人機甲卻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甚至瘋狂的撕扯了好幾個機甲的機械臂,剁碎了駕駛艙……
直至看到最後一個視頻,這應該是狂躁期後期,就見他一身傷的從染滿血的機甲駕駛艙裡面爬出來,就這樣還在地面狠狠地撞了兩下腦袋,旁邊是蓋博幾個不停的拉他,兩分鍾左右,他突然朝著鏡頭看了一眼,然後滑跪在地上,低頭磕在地上,沒有了聲音,只有身體在不停的抖動……
就這幾個鏡頭,似乎走完了他的少年時期,在別人看來足夠定他的罪,但是白蜀卻心痛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十:你心痛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