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系統的任務有些不同。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 系統交給沈默言的任務都是有明確目的性的, 比如通過考試或者參與考試, 又比如保護某個人, 這些都是完成即可的結果性質的任務。
調查校圖書館,像這種明確會有後續的任務還是頭一次。
沈默言確實記得學校裡有過關於圖書館的傳言, 因為相當風靡了一段時間, 所以哪怕他在學校的時間很少, 並沒有怎麽注意, 也多少記得一些。
確實是說夜晚的圖書館裡有一個人影。
學生們對新出現的校園怪談熱衷不已,可這裡到底是高中,是一個一年四季都得保持這嚴肅學習氛圍的地方,高一的得打基礎,高二高三是備考衝刺的關鍵時期。
沒有老師希望這些亂七八糟毫無可信度的傳言影響到了學生們的學習氛圍, 馮睿博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提出帶著想去的同學, 晚自習結束之後去一趟圖書館, 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麽人影。
他的本意是讓這個校園怪談不攻自破,結果卻沒有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受害者。
不過他的做法還是起到作用的了,那一次的“探險”,學生們並沒有在深夜的圖書館看到什麽, 可以算得上是敗興而歸。
現在已經沒什麽人討論那圖書館的事件了, 班主任生病請假也沒有被人向著那方面去聯想。
系統任務出現的時間也算是巧, 現在正好是晚上, 只不過還沒有到達那所謂人影出現的深夜, 他還有很多的時間。
時間上也不趕,所以沈默言並沒有立刻前往學校,他留在了醫院,準確來說是留在了搶救室的門口,他想要確認一下馮睿博的情況。
就好像每一次有什麽事件,系統給出的任務總是保護某個人一般,這一次的任務就像是一個前奏,所以他很難輕松的去鑒定周圍參與到事件或者被牽扯進事件的人,會不會下一刻就成為關鍵的角色。
如果可以的話,他至少得先確保馮睿博的情況穩定。
他等了有一會。
一直有醫護人員從裡面出來,然後又進去,在一名護士從出來之後,他問道“請問,情況怎麽樣?”
他確實是等了有一會了,那護士見到他便認了出來。
醫院的人一直是隻多不少的,搶救室外的座椅大多都被其他科室的病人或者家屬佔了,所以這名少年似乎從剛才起便是站在外面等著的。
想起裡面那名病人的年齡,再看看面前這個辛苦等在外面還穿著校服的高中生,護士立刻反應了過來,問道“你是裡面那位病人的家屬嗎?”
“他是我們的班主任。”他回答道。
聽到這麽一個回答,護士的表情瞬間有點呆愣,但是她並沒有耽擱太久,立刻便說道“情況不算好,我們需要聯系他的家屬,如果你有聯系方式的話可以代為聯系嗎?”
畢竟面前這個只不過是病人的學生,病人目前的情況他們沒有義務透露給患者的外人,最好的辦法還是盡快聯系家屬。
也得虧原主是一個問題學生,身為班主任的馮睿博多次用家裡的座機打電話詢問他的作業情況,家裡的電話他手機裡還是保留著的。
護士原本只是順口一說,卻沒有想到這個學生竟然還真的有班主任的家人的聯系方式,本來病人的手機上了鎖,實在不行的話他們還得聯系警方,委托警方去通知病人家屬。
聯系上馮睿博的家人之後,他們很快就趕來了。
馮睿博的家屬在了解到是這個學生打了電話通知他們的,立刻表達了感謝,又過了一會,馮睿博才重新被推出來,他一直都沒有清醒,而醫生們也紛紛表示情況不容樂觀。
相比起其他人,馮睿博是一個身體相對來說還算比較健康的成年人,他雖然身為教師,每天不光是要批改試卷,還得出新的試卷,可是他同時也非常的注重養生和鍛煉,平日裡除了一點小病之外基本上沒出過什麽毛病,病歷卡上也乾淨的很。
這麽一個人卻突然病重了,和陳國義那種根本查不出病因的不同,馮睿博的全身器官都開始逐漸衰竭,正值壯年,身體卻已經像是六十多歲的老人,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更為嚴重。
或許六十多歲的老人還能像陳國義一樣精神,可是馮睿博不同,他原本所有的器官都是健康的,都是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突然的迅速衰竭對人體造成的打擊相當的大,現在的他光是還能吊著一口氣都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對於普通的家庭簡直是無妄之災,馮睿博的家屬聽完了醫生的描述後立刻就奔潰了,追著醫生詢問有什麽治療的方法。
沈默言卻是在馮睿博的病房床頭找到了他中午時遞交給馮睿博的那張靈符,那張靈符被他夾在了課本裡,而課本被放在了病房床頭櫃的抽屜裡。
這是把符當作書簽使了,也沒有隨身攜帶。
雖然生病在醫院都不忘了備課是一件值得令人稱讚的事,但是弄成這樣的話,就得犧牲更多的時間去養病了不是嗎?
原本沈默言還能從馮睿博身上看到一些黑色的影子,可是如今馮睿博病重,這些黑氣反而見不著蹤影了。
這東西自然不可能就這麽消失了,現在看不到了那也只能是它已經滲透到了肉眼看不見的地方。
從看到那黑氣時起,沈默言便知道這東西的源頭並不在馮睿博的身上,因為源頭不在他身上,便也沒有辦法直接動手祛除他身上的汙穢,這才選擇了讓他帶一張符。
醫院到處都有攝像頭,從進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注意好了攝像頭的位置,他將課本放回抽屜,背對著攝像頭,由此來擋住了他手裡的動作。
任由誰第一次做這種需要掩人耳目的行為時多少都會有些緊張,不過沈默言卻是做的格外流暢,等到他將課本放回抽屜,並且將抽屜合上的時候,床頭櫃上玻璃杯的水裡便已經溶入了一些東西。
他坐到了馮睿博的床邊,病房門口醫生還在和家屬講述著目前情況的嚴重性,這些話都得避開病人,哪怕病人閉著眼睛,你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識,是不是能聽到。
對於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病人來說,得知自己的病情反而是一種壓力。
此時沒有人注意,他便伸手扣住了病床上人的手腕,輕聲的念叨了幾句只有極少數人才知曉的咒語。
這才不到半天的時間,馮睿博的手腕已經如同老人一般乾癟了下去,靈力借著手和手腕肌膚相觸的部分順著脈絡通向四肢,這讓原本衰竭嚴重的身體得到了暫時的喘息。
沈默言松開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也在同時蘇醒了起來。
“要喝口水嗎?”沈默言順勢問道。
他這個問題問的太自然了,就連意識剛剛蘇醒的病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更何況馮睿博身體衰竭的同時,身體原本積攢的水分也跟著乾涸了不少,他還真的挺渴的。
“謝謝……”馮睿博剛一張嘴,就發現他喉嚨仿佛乾裂了一般,發出的聲音也極為乾澀難聽。
現在的馮睿博沒有力氣拿任何東西,沈默言便喂他喝完了玻璃杯裡的水。
馮睿博喝完就覺得好多了,或許是因為他太長時間沒有喝水確實太渴了,明明只不過是尋常的白開水,他竟然都喝出了一股澀味,但一杯水下去之後通體舒暢的爽快感讓他足夠能忽略掉這麽一點苦澀。
“能再給我一杯嗎?”並不清楚自己病情的馮睿博覺得他一定是太缺水了。
沈默言又給他倒上了一杯,只不過馮睿博發現這杯喝下去之後就沒有之前那種暢快感了,變得就像平時喝水時沒什麽兩樣。
喝水也沒有什麽用,馮睿博這個時候才發現給自己喂水的竟然是沈默言,他當下就有點吃驚,更讓他吃驚的是看到沈默言在這,他腦子裡第一反應是——這家夥沒去上課?!
這個想法要是讓別人聽到,恐怕是會想著要給他頒發一個優秀教師獎了。
“你一直在這?”馮睿博想把自己語氣弄嚴厲一點,只不過他實在沒有力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這是什麽毛病,竟然折騰的渾身沒勁。
“我來探望認識的人,準備走的時候看到馮老師你被推進了搶救室,就留下來等了。”他自動忽略了他下午確實沒回去上課的事,只是簡要的說明了一下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因為醫院這邊沒有你家屬的聯系方式,所以我擅自給打了電話。”
馮睿博剛想問他哪來的電話,就想起自己當初每個周末打電話催作業的事。
不過想到對方一直留在這裡等到他家裡人來,馮睿博還是覺得這個學生本質真的不壞,雖然當初又染發又逃課還打架從不寫作業仗著家裡有錢有勢就在學校為所欲為……
沈默言見馮睿博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表情突然變得微妙了起來,他看了看時間,起身道“馮老師你的家人已經到了,那麽我就先走了。”
“嗯。”天都這麽晚了,馮睿博當然沒有強留他的理由,“快回家吧,真是麻煩你了。”
走之前沈默言突然想起了一個事“對了,馮老師。”
“嗯?怎麽了?”
“我中午給你的那張符,希望你能把它墊在枕頭底下。”
馮睿博聽了愣了愣,他立馬道“那不就皺了嗎!”
不是說好的是價值連城的從得道高僧那求來的符嗎?
馮睿博就是覺得以他這個學生的家世,能說出重金求來這種話,那符肯定非常不得了,弄壞了把他賣了恐怕都買不起,這才小心的夾在了書裡。
他突然一愣。
中午他帶著那符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麽,雖然還有一點低燒,但是頭不暈也不咳嗽,出去吃了一頓午飯回醫院還是精神抖擻的,從他開始覺得頭腦發昏身體無力,似乎正是在他將那張符夾在課本中放進抽屜之後。
當時沒覺得有什麽的事,現在這麽一想,馮睿博隻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鑒於目前馮睿博沒有行動能力,所以沈默言折回去替他從床頭櫃裡拿出了課本,取出了夾在裡面的靈符,並且塞進了枕頭底下。
“如果要移動的話也記得帶上。”
馮睿博這會已經不想問他是怎麽知道這符被他夾在課本裡放在床頭櫃的事了,他隻覺得看什麽都非常玄乎。
他個人是不信這些的,要不然那天晚上也不會膽子那麽大帶著學生深夜進出圖書館,可現在他卻覺得,去廟裡拜拜佛祖或許真的有用。
你看他學生求的這符就好像特別靈。
“你這符是在哪個廟裡求的?”馮睿博試探性的問道,“啊,如果不能說的話也沒關系。”
“嗯,不能說。”
雖然因為馮睿博的緣故,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是沈默言離開醫院坐上去學校的車的時候也依舊算的上早。
在沈默言看來,出現各類靈異事件的多發時間比起深夜更應該是凌晨,比如凌晨一點或者凌晨兩點,這是整個世界靈場波動最強烈的時間段,也是鬼魂最為活躍的時間。
不過要是真的到凌晨,他恐怕也不能那麽容易進學校了。
在車上的時候,沈默言有些猶豫是不是要把許臻給拉出來,這一次系統給的任務只不過是調查圖書館,在沒有後續任務出現之前,沈默言認為這一次的行動應該是沒有什麽危險的,碰上惡靈的可能性非常的低。
可是他轉念就想起下午的時候,對方被一個遊戲給嚇的失魂落魄的模樣。
以他目前碰到事件的頻率來看,只要有他在,許臻想要體驗生活隨時都可以,而距離上一次事件還沒有過去多久,稍微給他一點放松的空間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反正他至少會在這個世界停留一年多。
還有很多時間。
這麽一想,他便沒有給許臻打電話,而是給許家的下屬發了一條消息。
下了車,恰好是接近六點的時候。
因為穿著校服,再加上這張臉在學校裡的存在感過於強烈,門衛對他早退的舉動習以為常,這會兒見他莫名又回學校,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反應。
他或許在這個世界不知不覺的就掌握了刷臉的技巧,不管是醫院還是學校,甚至是許家,前面兩者也就算了,但許家這麽或許有點缺乏防范。
好在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易容術。
五點是校圖書館關門的時間,六點的時候執勤老師會關燈鎖門,想要進去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在五點圖書館關門之前就躲在裡面,然後等著執勤老師到了六點離開。
現在的時間顯然已經有些超過了,不過問題不大。
今天圖書館執勤的是一名年輕的男老師,他是這個學期剛來到學校的,還帶著一點初出茅廬的青澀,被同學們喊老師還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並不負責帶課。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在做任何工作的時候他都十分仔細,到點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仔細的檢查了所有的窗是不是鎖上了,然後這才關門鎖門。
他其實最近也有些因為圖書館的傳聞而心裡發毛,畢竟他可是要長時間呆在圖書館的,況且圖書館的門窗都是他關的,他每一次離開之前都會好好檢查,以防止有學生被誤關在裡面,所以他更清楚,圖書館關閉之後裡面是不可能有人的。
但這個傳聞學生之間又傳的惟妙惟肖,好像真的有這麽一回事一樣,特別是目擊到人影的學生是個原本非常喜歡來圖書館借書看書的孩子,來的次數多了,他早就臉熟了對方,可從那之後那學生就再也沒有來過圖書館。
他也有在學校遇上過那學生,當他用輕松的語氣問他最近怎麽不來看書了,那學生便又和他複述了一遍他那晚的所見,並且十分肯定那的確就是一個人影。
這讓他的感覺十分不好。
就連每天在圖書館執勤都有一種被人盯著的錯覺,搞得他都有點神經衰弱了,每天下班成了最期待的事情。
現在終於熬到了下班的點,他不由的就松了一口氣。
門窗都鎖好之後他提著包就往校門口走,但是還沒走幾步就遇上了一個學生。
原本沒什麽,但是他留意了一下之後,發現這個學生竟然是在向著圖書館大門的方向走,這個點圖書館已經關門了,門也鎖了,應該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
不過考慮到有些學生平時不來圖書館,有可能對這些不了解,所以他還是善意的出生提醒“那邊那個同學,這個點圖書館已經關門了,要借書的話明天早點再過來吧。”
然後他就見那學生聽到他的聲音轉過了頭,他這才看清了那個學生的臉,發現這學生竟然還是學校裡的大名人。
既然是這學生的話,那麽不知道圖書館的營業時間應該也算是正常。
他是這個學期剛來的老師,對這個學校知名度最高的學生的了解就只有從周圍其他老師的嘴裡得知,他只知道這個學生上學期還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但是這學期洗心革面了,而且還上了綜藝小紅了一把,如今學習成績好也聽話了很多,人緣變好了,唯一沒改的就是那慘不忍睹的出勤率。
到底有多不學無術,因為並沒有親自經歷過那個時期,所以他也無法想象,但是通過後面其他老師對這學生的褒獎,和這學生每一次考出來的成績,他覺得應該也不會太嚴重。
但考勤這種擺在明面上,白字黑字記錄著的東西就很直觀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這學生是真的不怎麽來學校。
不怎麽來學校還能考出好成績,是他學生時代的夢想啊。
他聽那學生十分客氣的對他說道“不好意思老師,我朋友有東西落在圖書館了。”
這下他更加肯定對方以前肯定也就是年少無知的被其他人給帶壞了,要真的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就算改過自新了,說起話來能這麽有禮貌嗎?
這麽一想,他便想要盡可能的表現出屬於老師的溫柔和善,輕咳了一聲才建議道“有什麽東西明天再過來拿吧,圖書館已經鎖了,不會丟的。”
緊接著他就看到面前的這名學生露出了明顯困擾的表情。
十分容易就心軟了的老師立刻道“算了,正好也沒走遠,我陪你回去拿吧。”
他翻了翻包裡的圖書館鑰匙,一邊找出大門鑰匙一邊隨口道“你朋友落下的東西他怎麽不自己來啊?”
“他一會還要參加晚自習,所以就先回去洗澡吃晚飯了。”沈默言回答道,“我正好不用晚自習,就替他來拿一下東西。”
那男老師聽了點點頭,但還是嚴肅的道“讓他下次別丟三落四的了,老這樣麻煩別人要是養成習慣也不好。”
“只是順手的事,沒什麽的。”
“誒,你不能這麽好說話,一般好說話的在班上都容易被欺負。”老師語重心長,“有的時候就要強硬一點。”
沈默言笑笑,道“我知道了,會強硬一些的。”
老師將圖書館的門打開,他也沒有進去,就留在門口對著他道“快去拿吧?知道放在哪了嗎?”
“知道的,他和我說過了。”
“那就快去快回,我在這等你。”明明才頭一次說話,但他卻對他極為放心。
沈默言從來沒有去過學校圖書館,執勤老師自然是從來沒有見過他的,所以他也只能借著替別人拿東西的借口。
同樣這個借口也就只能用在不認識他的人身上,隨便換一個人來,光是聽到這個理由恐怕就會輕易的識破了,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想不出有誰會因為忙著吃飯洗澡,就能差使沈默言去跑腿。
光是讓這個人跑腿這件事,就是令人無法想象的。
沈默言進去之後隻一會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個手機,男老師見了也算明白為什麽非得今天拿了。
在現在這種時代,一晚上沒手機恐怕就得狗帶。
雖然不讚成學生晚上玩手機,但是他覺得自己也算是一個年輕的老師,不光是年齡還有心態也都是更傾向於現在的年輕人的,他非常能理解他們。
而且沈默言確實沒耽擱多久,所以在重新鎖上門之後,那男老師的語氣非常的友善,抱著和學生多多溝通交流,大家平起平坐不要有師生之間常有的距離感,去校門口的路上,他還和他聊起了生活。
聊了之後這男老師才發現,對方知道的東西比他想象的還要多,該說不愧是富家子弟嗎?這逆天的知識儲備量,難道是從小在家裡每天都要找家庭教師加課的設定嗎……
還沒到校門口,他們就要分頭走了,因為去公交站的校門和去學生宿舍的並不在一個方向,他要去給朋友送手機的話,那就得往學生宿舍那走。
“老師,這是你掉的嗎?”
男老師沒走幾步就被叫住了,他轉頭先是看到了被遞到面前的鑰匙,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摸了摸口袋,發現原本放在口袋裡面的鑰匙還真的就不見了。
什麽時候掉的?
“啊,是我的。”一向認為自己平日裡已經夠仔細了的老師不免有些尷尬,“我還真是不小心。”
這鑰匙掉了雖然說門衛室還有備用的,但是總歸還是會很麻煩。
還好被撿到了。
“謝謝啊,那我就先這邊走了。”
和這位老師道別之後,沈默言便向著通往學生宿舍的小門方向走,他走出教學樓區,就看到一輛車早早的等在了那裡。
穿著許家製服的男人一見到他立刻便下了車,恭恭敬敬的向他道了一聲好。
許家的下屬們各個有各個的性格,有些能夠和他輕松的交談,有些則認為他和他們當家關系密切,所以就也要對他保持尊敬,這種觀點是沈默言說了沒用,許臻又沒有糾正,於是便延續下去了的。
這裡畢竟是高中,周圍別的不說,學習用品的店開的到處都是。
他將印下了鑰匙正反兩面形狀的可塑橡皮遞給了男人,男人小心翼翼的接過,拿去給車裡提早準備好的器材用作複製。
圖書館的鑰匙並不複雜,也沒有什麽講究,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一把新的鑰匙就被打造好了。
假如這不是一個一看就是持續性的任務的話,沈默言或許會考慮用其他的方法進去,但是既然有可能以後還會要在深夜潛入圖書館,那麽提早配好一把鑰匙也是為了將來的行動方便。
“還有什麽吩咐的嗎?”男人恭敬的詢問道。
他這樣的行為多少有點引人注目,畢竟許家統一的仿佛電影裡才會出現的黑車黑製服本身就足夠吸人眼球了,更別說這男人說話的時候還特意彎了腰,凸顯了兩者之間的階級差距。
沈默言感覺周圍不少目光都落在了這邊,原本他想說沒什麽其他事了,但是考慮了一下之後還是問道“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事件嗎?”
其實這個世界與其說是一個靈異事件,在沈默言看來還是更傾向於這是一個除靈師的世界,以許家為首的除靈師依靠解決危害到人們性命的惡靈來維持世界和平。
可這畢竟是一個劇本世界。
更何況還有那種一看就是會被無數人爭奪的東西存在,在許臻完全無力帶領許家解決重大麻煩的情況下,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才是比較奇怪的。
男人想了想“最近西區有一些怪異現象,但是我們已經派人去處理了,暫時還沒有調查出原因,不過應該是和以往一樣的小事件。”
只要不是什麽特別難處理的惡靈,都不會需要他們的大當家出馬,而這個世界本就一直都有鬼魂和惡靈存在,城市人口又多,時不時有點事件是很正常的。
“還有……”男人皺了皺眉,猶豫了一會,但是想到面前的是這個人,便還是說道,“許先生最近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
包括今天也是,除了中午的時候和沈先生出去吃了個飯,緊接著就從下午到現在都沒離開過房間。
“沈先生!”男人絲毫不以喊比自己年輕小的“先生”為恥,他極為慎重的道,“請帶許先生多出去走走吧!”
“許先生一定是一直以來的工作壓力太大了,日積月累的才會這樣!”
“拜托您了!”
男人說著對他狠狠的鞠了一躬。
許臻一直以為自己偽裝的非常完美,他確實對外的時候毫無破綻,可他卻忘記原本的“許臻”並不宅,反而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工作狂。
“我盡量。”他只能這麽說。
得到肯定的回答讓這位屬下立刻振奮了不少,他又鞠了一躬之後才回到車上,開車離開。
這讓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充分了解沈默言了的同學們歎為觀止。
他們以前隻覺得他很凶殘很難接觸,後來發現意外是個性格很溫和的人,現在卻偶然看到了他家的下屬對他的態度這麽戰戰兢兢的模樣。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了一種是不是平時這位大佬對他們還算客氣的想法。
拿到鑰匙之後他就回了圖書館。
這個時間學生大部分都回宿舍了,除了還有一些老師或許會經過之外,整個教學樓的人是最少的時間。
他沒怎麽花功夫就光明正大的開了圖書館的門,走了進去。
他先是去了電子閱覽室,開了台電腦,順著學校的電腦將圖書館內部的攝像頭倒退了5分鍾,靜止了,然後才開始按照系統的要求調查起了圖書館。
學校的路上都有路燈,路燈透過窗戶讓圖書館裡不至於一片漆黑,至少能看的到大部分的東西。
他順著第一排書架一個個找過去,寂靜的圖書館裡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這裡也只有他一個人。
現在距離有人目擊到人影的時間還有很久,但是系統並沒有在任務上面強調時間,那麽他便默認是隨時都可以的,假如調查不出什麽的話,那麽就只能等到深夜了。
他將手放在了書架上,以便於哪裡有任何的不對勁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
許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言情小說的女主,因為男主角隨口的一句話就開始反覆糾結苦惱,抓耳撓腮的恨不得自己有個讀心術。
他說的那個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還是說是他想太多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許臻接觸到了不少五花八門的東西,其中他最唾棄的就是這種明媚憂傷有問題不問,自己一個人悶頭胡思亂想的女主。
可現在事情發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了女主們的不易。
都是那群不把話好好說清楚的男主人公的錯啊!
許臻想的頭疼。
那家夥現在又不在這裡,打個電話特地問這種問題又好像很奇怪,不管怎麽胡思亂想都不會有結果,許臻決定還是找點事情做。
他打開網頁打算買點吃的,專心的做他的美食主播。
每周拉著小夥伴去一家網紅餐館寫測評,一周發兩到三個試吃視頻,比起錄什麽恐怖遊戲要來的安逸的多了。
這個世界有那麽多好吃的!有什麽到底不去好好享受!
話是這麽說,但是許臻刷了一會吃的之後,不由自主的就又想起了那個被他玩了十分鍾就坑了的遊戲,第一章 的後二十分鍾還是靠的沈式代打。
不是他想玩,只不過他想起了小夥伴建議他玩恐怖遊戲的初衷也並不是為了讓他借由恐怖遊戲一炮而紅,沈默言讓他玩這個的主要目的是想要讓他鍛煉膽子。
結果他壓根就沒練出個什麽。
不知道怎麽的,這會兒他就想起來了許景明,這個大義滅親的可怕兒子都為了能盡可能的接近某個人,而開始接受起了自己原本最厭惡的東西,他卻在這裡毫無長進,真的可以嗎?
上一個世界他有自己的目標,也有壓迫著他的壓力作為動力,所以這種問題並不明顯,可是到了這個世界,他開始逐漸意識到問題了。
想要遠離恐怖的東西,以更輕松的方式得到人氣完成任務,也是他自己一開始就決定的。
但那是在這個世界還沒有遇上沈默言之前。
現在的他隻覺得自己和對方似乎隔著一條看不見的鴻溝,中間有一座橋,這座橋是借由上一個世界的相處而搭建起來的,是一座過來容易過去難的橋。
沈默言想要來到他的世界十分容易,他甚至可以十分輕松的為他必要的幫助,可是反過來就不行了,許臻想不出自己能給對方什麽幫助。
上一個世界他還能在他受傷的時候花積分替他治療,準備需要藥劑,努力研發他提到過的一些魔法,可是這個世界就不行了。
他已經知道對方也有系統,甚至沈默言本身也對他說過並不需要他來為他花積分,其次這個世界只要有關靈異的事,他就完全派不上用場,碰到個鬼他就直接廢了。
這可不就是一座只能沈默言過來他這邊,而自己過不去沈默言那邊的橋嗎?
假如哪天對面的人不主動過來了……
許臻隻覺得自己真他媽太會比喻了!
這個比喻想的他腦殼痛。
同時還有一種自己把自己給虐著了的挫敗感。
不行!他不能這麽下去!
憑借著此時的衝勁,許臻一把抓起手柄,迅速的打開了錄製軟件和遊戲。
正當他準備去那半全息裝置的時候,他的手就又縮了回來。
先對著屏幕,先對著屏幕。
慢慢來,慢慢來!
說服了自己之後,許臻順著之前沈默言替他代打完的部分開始錄製新的一期視頻,好在他有旁觀沈默言代打的全過程,無論是劇情還是道具在的地方都記得很清楚。
明明第一章 他的十分鍾加上沈默言的那二十分鍾,一共也才玩了半小時,可第二章許臻自己愣是花了快一個小時都沒有結束。
他看時常差不多了,便關了遊戲和錄製軟件,準備上傳。
這一個小時是地獄般的一個小時,許臻隻覺得嗓子都有點啞了,一次次受到驚嚇讓他到現在頭都還有一點疼,可事實證明,人只要逼迫自己一下總是做得到的!
他喝了口水,在壓製上傳的過程中順便看了看自己上一個視頻,也就是多虧了沈代打才能完成的遊戲第一章 。
他看了一眼就差點被水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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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鬼?
許臻一臉懵逼的點進去,他先是看了一眼彈幕列表,和之前他發布的恐怖遊戲實況一樣,一排整齊的“哈哈哈哈哈”,讓人沒辦法準確的抓住他們的重點。
然後他又看了一眼評論區。
[我王境澤就算餓死!死外邊!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吃你們一點東西!……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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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什麽了?怎麽就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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