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麽了?”
沈默言不說話弄得許臻就有點緊張, 回想起自己之前問的問題,考慮到沈默言很有可能是因為“何義”而沉默不語,他就有些說不出的忐忑不安。
“你真的認識?”許臻垂死掙扎的再度確認了一遍。
沈默言看了他一會, 直到許臻都有點不自在了才道“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聽他這麽回答, 許臻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他原本也就是猜想罷了,結果這個猜測正在迅速成為現實, 這讓許臻有一種自己是在偷窺別人隱私的罪惡感。
沈默言知道“何義”這個名字,這代表的信息太多了,至少最關鍵的一點就是, 那個空間的確不是一個單純虛構出來的世界,很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畢竟許臻可從來沒聽說過“何義”這個名字。
沈默言沒有回答他認不認識或者是在哪個世界聽過這個名字, 他反而反問他“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只是反應上的一些細微差異,可是傳達出來的含義卻大不相同。
許臻被這個結論給驚到了, 哪怕告訴他那只是另一個異世界又或者說系統出問題,他都能接受, 但假如告訴他那是他朋友曾經的世界,這就令他難受了起來。
那不是一個有多美好的世界。
沈默言注意到他情緒突然的低落,但他並沒有詢問原因, 只是又重複了一遍“你從哪裡聽來的那個名字?”
“我……”許臻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如實的話, 按理說他們之間不應該有什麽秘密, 可是他此時卻有點說不出口。
沒有人會希望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 至少在許臻面前的沈默言總是強勢的, 他沒見過他向誰低頭,更是沒有見過他有委曲求全的時候。
許臻不確定沈默言是不是希望他看到他曾經的樣子。
但是他話都已經問出去了,這時候無論找什麽借口都很容易被拆穿。
“我懷疑系統把我帶去了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面我的身份就是一個叫‘何義’的少年。”
他的說法令沈默言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
因為一直呆在這裡的沈默言十分清楚,許臻並沒有被帶去任何一個世界,他的身體依舊在這裡,哪怕是意識——按照章季的說法,也還在他自己的身體裡。
可假如真的是這樣,許臻又是從哪裡得到“何義”這個名字的。
沈默言確實知道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對他而言並沒有意義,至少對現在的他來說毫無意義,他是這麽認為的。
他冷靜的告訴他“你沒有被帶去另一個世界,你的意識就是章季從你的精神世界裡喚醒的。”
“嗯?”許臻一愣,他以為他是死了之後就自然而然的醒了,卻沒有想過現實中章季也在同步將他喚醒的可能,“可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見到的那些人和名字又是怎麽來的?”
這也確實是一個問題。
“有很多種可能,也許轉移你意識的東西能夠探查到我的記憶。”也就是說那是一個捏造了不同人記憶構建出來的世界,“又或許這是你自己本身的記憶。”
許臻覺得沈默言這是在開玩笑了,他可從來沒有去過那樣的世界,說到底他從自己的世界離開之後經歷過的世界沈默言都有參與,沈默言應該比誰都清楚他去過哪些世界。
“也許就是這樣吧……”許臻姑且覺得前一種解釋還比較能說得通,“那麽那個‘何義’是別人派來故意接近你的事你也是早就知道了嗎?”
怪不得一開始就對他這麽冷淡。
許臻被沈默言的說法給說服了,既然他人和意識都一直在這裡,排除了他又一次穿越的可能性,那剩下的就只有這一個可能了。
說不定這個世界裡就是有能夠探測到他周圍人的記憶來給他編織幻境的存在呢?
“對了,那封信的位置我找到了。”這麽一想的話,他陷入那個空間肯定和那封信有關,許臻覺得他們還是要先把眼下的問題給解決了,“在許景明的記憶裡,昨天晚上他留在了學校……”
他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發現,並沒有發現面前的人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
許臻不知道的是,沈默言並不清楚“何義”接近他的目的,在他的記憶中,那個少年就是突然出現,然後自說自話的試圖融入他劃下的圈子,當然最後也是自說自話的消失了。
“何義”是被人派來故意接近他的?
他並沒有這樣的記憶,或許一開始他會認為對方別有所圖,可到目前為止這種念頭已經打消了,因為何義自始至終都沒有從他這裡得到什麽。
許臻陷入的那個空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假如說是有什麽東西按照他的記憶進行構建的空間,那麽就不該有連他本人都不知曉的設定存在。
將許臻困在裡面的意義又是什麽?
沈默言目光落在了許臻的身上,他破天荒的使用了系統的修複功能,目標自然是許臻。
系統能夠檢測出目標人物身上乃至靈魂上受到的任何傷害,假如那個空間真的對其造成了什麽影響,那麽系統就會如實反饋並且扣除相應積分進行修複。
但是系統沒有檢測出問題,最後隻扣除了極少的積分,用於修複許臻近期碳酸飲料及零食吃多了造成的影響。
許臻對於自己被系統上上下下掃描了一遍這件事一無所知,他隻覺得渾身一輕,莫名變得十分精神,他看看沈默言也沒見他做了什麽,隻當是被困在精神世界太久,現在出來之後才會這麽舒爽。
“總而言之得先回收那封信才行。”
沈默言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
只不過現在這屋子裡躺著的另外兩個人比較麻煩,這兩個人無疑都是這次事件的關鍵角色,其中一個人還是他的任務目標。
他得保證謝一不死,如今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這意味著對方還會陷入一次危險之中。
許臻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當下就道“我帶人去回收,你留在這裡。”
只不過他話音剛落,就被駁回了。
“不行。”沈默言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許臻簡直懷疑今天自己耳朵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他竟然能有一天從這個人的嘴裡聽到這麽一句正常人會說的關心的話。
許臻非常感動,但是他還是解釋道“我不是一個人去,因為這次事關這次事件的起因,其他家主也應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換而言之他會帶上其他家族的家主們,安全系數賊高。
這個說法並沒有說服沈默言,他皺著眉目光落在昏迷著的任務目標身上,以往被跟蹤偷窺都沒有露出一絲不耐的他少見的流露出了些許厭煩。
真是礙事啊。
“喂喂!”
饒是許臻也有點吃不消這兩邊的兩個沈的區別之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被小沈同學冷落了太久,如今許臻有點迷糊了。
原來這邊的沈默言對他操心的這麽明顯嗎?
不過他又不是什麽需要監護人的小孩,雖然許臻確實覺得在這個世界的自己挺慫的,可他也不是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的小屁孩啊。
“你放心!我今天就要告訴你我許大當家到底有多可靠!那些什麽妖魔鬼怪都得給我跪下喊爸爸!”許臻胸有成竹的道。
許臻有意活躍氣氛試圖讓對方不要那麽緊張,可他這一番話下來 ,沈默言是連嘴角都沒抬一下,顯然是不覺得好笑。
他淡淡的道“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許臻看的出他並不是在開玩笑,甚至當他的視線落在對方眼裡的時候就能夠看見,對方的眼裡滿滿的都是他。
回過神來許臻已經有些面上發燙了。
他覺得似乎只要對方再說點什麽,他這邊就會被打亂的不成樣子。
只不過許臻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的並不是許家的人,而是齊家派來傳話的下屬。
哪怕面前的是別家的家主,齊家下屬也不敢怠慢,畢竟眼前的這個可是許家的大當家,只要是除靈界就沒有人不知道面前這個人的厲害。
聽說那可是連最可怖的惡鬼對上都要遜色三分的大魔王。
殊不知這位大魔王剛剛收起險些春心萌動的少男心,咳了咳以掩飾之前的不自然“什麽事?”
沈默言目光冷冷的落在了來人身上。
被派來傳話的下屬壓力山大,他垂著頭看不到面前人的目光,隻覺得不愧是許當家,光是站在他面前就有一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啊。
很快沈默言就明白了這人的來意。
謝一身上的異樣他們並沒有刻意隱瞞,在當下的環境裡,只有更多的人知曉情況,才能更快的找到解決方案。
更何況他們不可能將一個隨時會“產出”敵人的存在瞞下來。
而在得知了有這麽一個存在之後,家主們的意見自然也各不相同,而齊家派來傳的話,便是他們經過討論然後意見統一後的一個結果。
他不是代表許家來的,而是代表了大部分家主的意見,當然這些意見還得經過許臻,不光是因為這裡是許家,當事人是許家少爺的朋友,更關鍵的是,他是許臻。
這也難怪許臻會想要從其他地方著手,作為原主,“許臻”的知名度已經太高了,想要從除靈界突破除非做出什麽革命性的成果。
“現在他們的意見都是認為需要將謝一單獨隔離起來進行研究觀察。”齊家下屬走後,許臻轉身對著沈默言道,“你必須得留下了。”
哪怕他們現在為了世界和平暫時性的聚在一起聯手了,但是那些家族的家主們中也並不全是好人。
什麽叫研究觀察?
這意味著一旦事情偏離控制,謝一就很容易會變成一個為了滿足某些人私欲的試驗品,畢竟現在的謝一可是一個能大批量生產生化武器的存在。
任務是救下謝一,那麽許臻覺得危險很有可能會產生在他們自己人的身上。
許臻在對其他人說明了情況之後,帶著包括齊家家主在內的一些對信件感興趣並且實力卓爾不凡的家主們前往學校,剩下的則是對謝一如今體質十分感興趣的人。
為了保證任務目標不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弄死,沈默言靠在牆邊,旁觀著這群業界都鼎鼎有名的初靈師們研究著謝一目前的情況。
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確保這群人不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研究,保證這位主角醒過來之後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高中生。
可是一旁守著待命的下屬們卻覺得他們這位許家未來內定的繼承人似乎看著那少年的目光有些叫人背脊發寒,不像是在看著他安危,反倒是想看他什麽時候死一樣。
一定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