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蔣文軒怎麽說服自己,?杜月騙了他已經是事實。
如果不是心虛,杜月為什麽在每每提起杜笙的時候眼睛深處都隱藏著怨毒?為什麽每每說起尋找杜笙回來的時候,杜月都在有意無意的躲避?
蔣文軒無法再騙自己,?杜月可能根本不想杜笙回來,而杜笙的失蹤也跟杜月脫不了乾系。
只是這一切都是猜測和懷疑,還需要確切的證據證實,?否則杜月不會承認,?更加不會說出杜笙此刻的下落。
杜月是他想要維護的未來妻子沒錯,但從小到大先生教導的性格不允許他助紂為孽,?杜月現在的狀態很不好,?一味的維護只能牽扯坑害更多人。
蔣文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可他隱隱就是這般直覺。
其實杜笙根本沒有什麽前幾天換下的髒衣服在他家,他就想看看,杜月去了他家之後,?到底會怎麽做……
懷著複雜的心情,?蔣文軒在欽差府的偏遠中等了許久。
直到杜月回來,?手上什麽都沒拿,滿臉黑灰亂發回來,?他心臟如墜冰窟。
“對不起文軒哥,?衣服,衣服我沒找到,有,有壞人攔著咱們,我們剛走出遠門,後面就接著遭了火,整個房子燒了,全部燒了……嗚嗚,?文軒哥我們怎麽辦?你說弟弟是不是在外面惹上什麽人了?”
杜月哭得梨花帶雨,好像被什麽可怕的事情嚇到了般。
蔣文軒臉色難看。
如果到現在他還看不出什麽,就白讀了這麽多年的書。
杜月再怎麽會掩飾,再怎麽擁有上輩子的記憶,到底也只是見識不多的女人,經歷限制了她的眼界,會的手段只能是下九流,當信任和過濾鏡不在,所有馬腳就都暴露無遺。
如果杜月能夠沉得住氣,他或許還不會懷疑。
偏偏杜月沉浸在自己的復仇中,有種大多數人遇到奇跡時產生“我是主角”這種錯覺,過於得意忘形,過於把人看輕,好像全天下都是傻子就她最聰明,出手總是毫無顧忌。
蔣文軒盯著哭得好似很可憐的杜月,閉了閉眼睛,
“月兒,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
“文軒哥,你說什麽?”
杜月身體微僵,止住哭泣,迷茫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蔣文軒這話什麽意思。
到了現在仍舊還在裝。
蔣文軒目光失望,“杜笙根本沒有衣服放在我家,他也不可能在外面惹上什麽人,我們是同窗,他的交友范圍我很清楚,他什麽性格我也很了解……杜月,你老實告訴我,杜笙的失蹤是不是跟你有關。”
並非詢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杜月迷茫的眼睛漸漸浮現絲絲恨意,“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在懷疑我?我是你的未婚妻。”
“是,就是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才被你騙了過去。”
蔣文軒心情複雜疼痛,“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善良溫柔又單純的姑娘,但現在事實告訴我不是。那天欽差大人讓你找一件杜笙的衣服,你找的那件根本不是杜笙的對不對?”
杜月沒說話,面無表情。
蔣文軒繼續道,“所以我沒把衣服給欽差大人,而是換了一本杜笙常用的詩集。”
這話說完,杜月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龜裂。
似乎受到了強大的刺激,聲音都變得尖細,“難怪那天那小畜生看到我反應不對,他們是不是找到杜笙了?!”
“你承認了……”
蔣文軒說不出清楚聽到這親口的承認是什麽感覺了,隻覺得渾身都冰冷。
現在杜月的樣子簡直就像個陰狠惡毒的瘋子。
杜月充滿恨意的瞪著蔣文軒,
“承認又怎樣,杜笙他活該!我是他姐姐,親生姐姐,可他是怎麽對我的?從小到大事事踩著我出頭,將我光芒擋住不得爹爹寵愛,長大了還想不要臉的想他親姐姐的相公,我沒有親手殺他已經是仁至義盡!”
雖然跟蔣文軒有婚約,但其實兩世她都根本沒喜歡過蔣文軒。
上輩子答應婚約是因為蔣文軒年少有為,這輩子繼續婚約也依舊是因為蔣文軒日後的重臣人生,甚至內心深處,她也是怨著蔣文軒的。
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上輩子蔣文軒能和弟弟混到一起,說蔣文軒是乾淨的她真不信。
既已撕破臉皮,她也沒必要再裝下去,大不了兩敗俱傷一拍兩散。
“蔣文軒,你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私下的齷齪,什麽同窗之誼,什麽小舅子好姐夫,也就是我蠢才會讓我的未婚夫和親弟弟肆無忌憚偷情!”
杜月說話口無遮掩,前世今生的恨意加在一起說出來難以入耳。
蔣文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
氣得一句話都快說不出來了,整個人都在因極度的憤怒而顫抖,喉嚨腥甜差點吐出一口鮮血。
他怎麽也沒想到在杜月的心裡竟然是這樣想的,竟然,竟然以為他和杜笙有私情,簡直荒謬!簡直侮辱!這等穢亂綱常的事情杜月是怎麽想出來的!
蔣文軒終於壓不住怒氣了,
“杜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待杜笙好,是因為他是你弟弟。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與他來往也從未有越矩之處,何況我一直喜歡你,我為你做的事情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你說杜笙事事踩著你出頭不讓你得爹爹寵愛更是荒謬,你爹爹是什麽人你難道不知道嗎?杜笙擋著你,是不想你被你爹注意到利用去聯姻,他處處出頭努力讀書,為的也是能夠自立門戶你們姐弟二人有個真正的安生之處。我真的沒想到,你,你竟然是這樣想他的,也竟然,是這樣……想我的。”
蔣文軒心中說不出的涼意。
他自問與杜笙相處問心無愧,從沒半點邪念,維護杜笙很大原因也是因為對方是未來妻弟,可不成想,在杜月眼裡,他們的親近竟是齷齪之舉?
如果按照杜月這樣認為,那豈不是全天下關系好的姐夫小舅子都有不尋常關系了!
但很顯然,他的這種解釋在杜月看來根本沒有說服力。
當偏見一旦帶上,看什麽就都不對。
杜月根本聽不去這種解釋,隻冷冷道,“蔣文軒,你不覺得你這樣解釋很冠冕堂皇嗎?你和我定親,難道不是因為我知府庶女的身份嗎?你別以為我好騙,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是為情愛耽誤的人。”
“再說我弟弟那長相,就是個勾人的賤蹄子,既然都撕破臉皮,你還用得著掩飾什麽?蔣文軒你也不過是個滿心色欲的偽君子而已。”
“你!”
蔣文軒終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跌倒在旁邊的椅子上。
杜月卻並不去管,而是繼續道,
“蔣文軒,如果你不想我說出你和杜笙的齷齪,你就好好配合我把那礙事的宋大人給糊弄過去。我也不妨告訴你,杜笙的確是我弄走的,我把他賣給了小倌館,他與其回來,還不如死在外面的好,也省得叫人厭惡。”
“你也別想著把這事說出去,要杜笙的小倌館不是普通人可以查得到了,即便查到也沒幾個人能得罪得起,那些人背景極深,專門為達官貴人辦事,不會隨便出來給一個不起眼的小秀才作證的……”
難以置信的真相讓蔣文軒渾身顫抖到幾乎痙攣。
杜月沒有管他表情,說完就冷冷坐在旁邊,看他遭受打擊,隻覺得蔣文軒這幅模樣分明就是為了情人遭難而痛苦,她沒有把蔣文軒如何算是仁至義盡。
屋外。
將所有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士兵在房中再無聲音之後,便悄悄退下一人,立刻回去回稟宋璋。
窩在宋璋懷裡的邱祁聽到士兵模仿的現場版對話,簡直都呆了。
這個杜月到底是智商有問題,還是被心中的仇恨支配得太深,這行事完全就是無所顧忌,是不是對自己太有信心了點兒,這樣去打擊蔣文軒。
蔣文軒確實是個很重情的男人沒錯,但任何人都是有底限的,而且蔣文軒對杜月的喜歡還並沒有達到至死不渝的地步,杜月怎麽就有信心在對方知道真相後還能控制對方?
宋璋露出玩味笑容,捏捏邱祁的狐狸耳朵,
“她應該是覺得我們根本沒能力找到那個小倌館的人吧,她不是說了,那是專門為達官貴人辦事的嗎?我這個被發配的小小欽差恐怕也難以入她的眼吧……”
邱祁抖抖瘙癢的耳朵,歎口氣。
他真是都有點不忍心看杜月再見到“杜笙”時的情景了,這人智商太捉急了,也太自以為是。
爬到宋璋肩膀上,邱祁舔舔男人臉頰,示意對方快點行動。
他想恢復人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