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古怪的表情, 杜燁理所當然地說:“沒看出來嗎?看著盛耀的時候眼睛裡跟裹了水似的。”
說完,杜燁看向盛耀說:“當年合作的時候,他是不是動不動就摟你?就像剛剛一樣, 說話的距離特別地近。”
盛耀的臉眼看著就黑了。
繼而眼神飄忽, 又急切地看向杜燁,慌亂的解釋:“不是, 你聽說我,我真不知道……”
杜燁給了他一個笑容,讓他閉嘴。
現在可不是解釋的時候。
好在其他人還持續被杜燁的直言不諱震撼,仔細回想, 還真是……
然後目光紛紛就落在了盛耀的臉上。
藍卿和巫一俊、季元彬若有所思。
龍龍的眼神直杠杠地透著同情。
鄧曉丹一臉便秘, 長歎一聲, 拍著盛耀的肩膀說:“男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還是要小心一點。”
盛耀的臉更黑了。
眼神偷偷的往杜燁的臉上纏,欲言又止, 憋的難受。
可惜現在並不是很好的解釋時刻。
盛耀安靜了一路,杜燁的話也不多, 其他人倒是沒有去談這件事。
知道的會覺得尷尬, 不知道的直男則本能抗拒,不願意多聊。
大家紛紛轉口聊起了其他。
回到賓館,盛耀一門心思的想要把杜燁帶回房間解釋。
但其他人卻都打算直接去餐廳, 盛耀也只能憋著,黑著臉走在後面。
餐廳就在賓館的一樓, 需要從前廳穿過去,後面是一個正方形的小花園。
為參賽選手開放的餐廳就在小花園的進門左側,走進去很大的一個空間,就像去任何國家參加比賽一樣, 都是以自助餐的形式開餐。
菜品種類豐富,不但有思密達國的美食,也有其他國家的美食,杜燁等人一路走過,還看見華國的番茄炒蛋,豬肉粉條燉酸菜等等。
來自整個亞洲的參賽選手,在同一時間來到這個餐廳,餐廳裡人頭攢動,遍布各種語言。
冷眼一掃,這個時間段用餐的人數最起碼有三百人左右。
據說這次選拔賽,來了大概80個團隊,也就是八百多人。
華國就來了四個團隊,不過並不都是和杜燁他們同一架飛機過來。
有的團隊提前一天過來,也有的團隊因為要轉機等等的原因,需要乘坐晚一班的飛機過來。
就比如國家齊舞隊的劉晴等人,他們會在晚上八點過降落。
從餐架上走過一圈,每個人都拿了一點自己視覺觀感很好的菜,再嘗過之後分享自己的美食經驗。
鄧曉丹說:“不行,炒年糕我不喜歡吃,甜辣……尤其以甜為主的不是我的菜。”
巫一俊說:“那個拌牛生就很好,不過要少吃一點,咱們吃不習慣可能會拉肚子。”
藍卿提醒:“最好別吃生的,賽前多拿煮熟的食物,豬肉燉粉條拌白米飯就很好吃嘛。”
龍龍說:“左邊有年糕炒大蝦,甜是甜了點,但蝦很不錯。”
季元彬也提出自己的意見:“印國的咖喱抓飯很好吃,你們該嘗嘗。”
杜燁聽完,起身要去拿大家推薦的美食,就看見盛耀心不在焉地吃著餐盤裡的飯菜,眉心蹙得很緊。
他抓住盛耀的手腕,說:“走,陪我去找咖喱飯。”
盛耀的反應有點慢,抬頭定定地看了杜燁兩秒,回過神來,“呃,好。”
兩人一起走出去,盛耀表情逐漸變得鮮活,左右看了一圈,貼近杜燁,低聲說道:“我和樸金喜不熟,我們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我發誓,沒有被他佔過便宜。”
杜燁轉頭就看見盛耀嚴肅的臉,整個臉上都寫著“我是乾淨的”,頓時就忍不住地笑。
杜燁張嘴正要說話,突然鄧曉丹撲過來,一把摟住杜燁的肩膀說:“找到了嗎?年糕大蝦在哪裡?”
杜燁:“……”
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三個人一起,找到了咖喱飯,又找到了年糕大蝦。
杜燁看著鄧曉丹往盤子裡瘋狂裝蝦的樣子,不得不提醒:“小心水土不服,少吃一點。”
鄧曉丹聞言怔怔,最後心痛的看著盤子裡的大蝦,嘀嘀咕咕地說著:“沒關系,大海是我家,同住地球村,吃大蝦絕不會水土不服。”
杜燁:“……”
這邊鄧曉丹拿了一盤子的大蝦。
那邊盛耀隨意盛了一點咖喱飯,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跟著他們回去了。
晚餐有人吃的很開心,有人毫無胃口。
但肚子總有裝滿的時候。
當鄧曉丹終於打出飽嗝後,他們在異國參加比賽的第一頓晚餐終於解決。
在電梯裡,藍卿說道:“才吃完飯大家都休息一會兒,一個半小時後到我房間裡集合,我們碰個頭,開一下會。”
“好。”大家紛紛回應。
藍卿又說:“雖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還是要說,不能隨便離開賓館,不準單獨行動,不要和人隨便起衝突,我們出國比賽,代表的就是國家,希望這一刻你們擺正自己的心態。”
“好!”龍龍大聲開口,響應的最是積極,其他人都被龍龍的大嗓門嚇了一跳。
最後藍卿說:“賓館後面有個小花園,年糕吃多的人,還有大蝦吃多的蛋哥,回屋整理一下,十分鍾後在小花園集合,我們走走消化一下。”
鄧曉丹撓撓頭髮,赧然地笑了。
電梯到了樓層,各自回到房間,門一關上,盛耀就轉身,眼巴巴地看著杜燁。
杜燁被這眼神逗笑,牽著他的手往床邊拉,將他按坐下去,隨後笑著,微微傾身在男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盛耀有點委屈,摟著他的腰說:“你別生氣,我真不知道他有那意思,我以後不讓他靠近就好了。”
杜燁揉揉男人的腦袋說:“放心吧,沒生氣,也沒吃醋,你要是能和他有什麽就輪不到我了,有緣分的終究是我們兩個。”
盛耀定定地看著杜燁豁達的安慰笑容,嘴唇微嘟:“你都不吃醋,我又有點不高興了。你怎麽可以不吃醋呢?你一定不夠愛我。”
杜燁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兒:“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別這麽幼稚,像你吃季元彬的醋吃到現在嗎?都是一個團隊的,你看人家小心翼翼眼巴巴的模樣,度量都跑哪兒去了?”
盛耀揚眉:“我哪裡是在吃他醋啊?我只是不喜歡他這種鑽營的行為?明明是一個公司的同事,他繞過我去找你是怎麽回事?難道不是柿子挑軟的捏?小算盤劈裡啪啦算的那麽響,到底讓他進來了。我晾他一段時間怎麽了?不敲打一下能行嗎?你以為這些練習生和蛋哥、龍龍他們一樣單純啊,差遠了!這些男孩兒女孩兒為了出道,知道一天天聊的都是什麽嗎?誰誰認識了一個導演,睡了一覺給了個角色,誰誰誰被某總天天帶著去應酬,認識了很多資源大佬,成了公共……就是內啥吧。反正我對季元彬這個人是保留一定態度的,至少在我對他考察結束之前,都不會真正信任他。”
杜燁聽著盛耀的話,眨巴著眼睛。
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唔……好吧,他突然就知道盛耀不高興的原因了,果然還是吃醋讓人暗喜,雖然嘴上說著不要,其實他也是個俗人啊!
為什麽不吃我醋呢?
你果然不是那麽愛我!
嘖。
盛耀一口氣說完,頓了頓,又牽起杜燁的手,在他的手心上親了一下。
這才委屈地說:“其實還是在吃醋的。如果不是他纏著你還跳豔舞,我可能也不會這麽介意,多想著這些那些,無法好好待他。總歸你就把我當成一個俗人吧,一點大局觀都沒有,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只要和你有關的人和事就會失去理智,變成人人都討厭的那個人。”
說完,盛耀抬頭,看著杜燁說:“我就是一個隻想守著你的俗人。”
杜燁聽這些話,看著那雙期期艾艾清澈的眼睛。
內心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力量衝擊,劇烈地顫著。
他想。
盛耀說了兩輩子的土味情話,這一次是真正地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一個不理智,不完美的男人,一個會讓很多人失望,高傲冷漠的男人,其實都只是一個想要討好他,變成他心裡最愛的男人。
這樣一個人,杜燁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資格指責他。
歎了一口氣。
杜燁捧著男人的臉,親親地吻了上去。
真是……這個男人,像是有毒一樣,越是相處就越是深愛。
自己上輩子真是錯過了一個巨大的寶藏啊。
幸好。
現在還不晚。
……
藍卿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坦白心聲,擁抱纏綿。
不過這次畢竟是過來參加比賽的,不是來旅遊度假,他們能夠分清楚主次。
因而接過電話後,就一起下樓,去了賓館後面的小花園。
所有人都到齊了。
包括銘姐和她的老公,以及攝影師張哥,不過這次張哥沒有扛著他沉重的攝像機,就像所有人一樣都空手下來,和大家一起在小花園裡走著圈。
既然所有人都下來,藍卿乾脆就一邊走著路一邊聊起了現場看過賽場後的想法。
“後排既然被藏起來了,我們後排的動作變化就可以放開一點,托舉動作可以完全按照我們排練的方式進行。”
“大家也看見,在比賽期間,觀眾距離我們很近,音響也很大,所以我們首先需要做好的準備就是來自聲音噪音的影響。”
“除此以外,還有就是……”
藍卿慢慢地說著,其他人也會補充,時不時地大家還會停下來,簡單地跳一下。
杜燁也補充了一點自己的看法。並不多,比大獎賽決賽前的調整好了太多。
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主要問題在哪裡,在舞蹈編排期間就已經克服了這些問題,如今實地考察後,不過是將之前預定的其中一個方案確定下來,並不需要大刀闊斧地修改。
說實話,大獎賽能夠拿下冠軍,更多還是慶幸。
畢竟只是國內的比賽,整體水平並不高,他們國內的人氣那麽高,也多少影響了一點裁判的打分。
換句話說,他們當時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夠在最後一刻拿下冠軍。
但這次參加選拔賽,還想像上次一樣佔據那麽大的優勢是不可能的。
反而他們還處於更大的劣勢位置。
整個國際的街舞圈,都會將華國街舞看低一等,不會有那麽瘋狂的掌聲,裁判也會對他們更為苛刻一點。
在這種情況下,還想在賽前大范圍地修改作品是絕對不可能的。
簡直就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杜燁和藍卿在賽前做了很多的準備,也詳細地研究了“boty”的歷年賽場,以及裁判的口味。
不打無準備的仗。
大概是馬上就要比賽的原因,其他人也都很興奮,積極參與討論,時不時的還要跳上一跳,就連季元彬也參與到了其中。
看見季元彬一副老實憨厚積極參與的態度,杜燁看了盛耀一眼。
算了,好感度不能強求,季元彬要真是個優秀的人,相信盛耀也不會繼續苛刻下去,必然轉變態度。
他們在樓下說的熱烈,走了一圈又一圈,並沒有看見樓上賓館有人正站在窗戶邊看他們。
深秋的夜晚已經很冷了,思密達國屬於溫帶海洋氣候,冬天並不像祖國的北方大雪紛飛,但濕冷難忍,如國內的南方一樣,“魔法”攻擊的威力相當可怕。
這個時候,賓館的住客全部都關閉了門窗,不適應這個溫度的人甚至裹進了被窩裡。
誰會在這個時間段站在門口吹冷風。
其實就連尼克基德都覺得自己有點神經病。
穿著厚厚的外套,站在大敞的窗戶邊上吹冷風,吹得手腳冰冷,卻沒有轉身離開的意思。
他趴在窗戶邊上,低頭往下看,就能夠看見賓館後方的小花園。此刻正有一群人在小花園裡轉著圈,說著什麽,時而分開,時而匯聚,又會突然跳起來。
在看見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這是杜燁的舞團。
“fivelong”
由一個bboy,一個流量明星,還有三個hip-hop隊員,組成的舞團。
畢竟距離被邀請擔任大獎賽的裁判才過去一個月,他想忘記也很難。
更何況這期間喬爾高爾頓還來找過他一次,對杜燁很是抱怨,並且言語間認為自己並沒有按照他的要求,給杜燁“好看”。
開什麽玩笑!
雖然他對杜燁有意見,但他絕不會拿他的職業生涯去為任何的私人恩怨服務。只是最多他的審美受到影響,有些小小的偏失罷了。
所以那一次的不歡而散,讓尼克對這個團隊記憶猶新。
如今看著樓下,成員已經增加的團隊,隱約聽著他們的議論,尼克覺得很有趣,也有點期待他們明天的比賽。
不知道這個團隊會不會給他新的驚喜呢?
畢竟這是一個沒什麽“個性”的團隊,卻還是來到了“boty”的選拔賽,面對來自亞洲各國的選手,還有街舞強國的狙擊,他們能不能打破傳統,拿下前往德國參加決賽的門票呢?
尼克摸了摸下巴,在最後一點陽光被大山吞沒的同時,將窗戶一把拉上。
真是太冷了。
“嘶,好冷。”鄧曉丹雙手插進黑色隊服的大衣兜裡,縮著肩膀顫抖地說,“真是太冷了,怎麽這麽冷呢?別在這裡聊了吧,我們回房間吧。”
其他人也抖著嘴唇點頭。
鄧曉丹走在最前面,又回頭說:“這就是傳說中,南方的魔法攻擊吧,禦寒全靠抖。”
藍卿笑著,涼涼地說:“抖著抖著就習慣了。”
鄧曉丹“哈哈”地笑了起來。
等進了賓館大樓,來到前廳,正好看見劉晴等人已經抵達酒店,正在辦理入住的手續。
這次帶隊的人是國家隊的總教練元虎。
元虎才辦理了入住手續,正拿著房卡往回走,一抬頭就看見了杜燁。
“杜燁?”元虎笑著招呼。
杜燁從人群裡走出來,來到元虎面前,乖乖地叫了一聲:“元總。”
此時,龍龍也從人群裡走出來,招呼道:“元總。”
元虎滿臉意外:“你這是?怎麽在這裡?”
龍龍說:“我現在這個舞團跳舞。”
元虎想了想,點頭笑道,“好”,說完臉上的笑容逐漸濃鬱,連連說道,“好好好。我可是一直惦記你們這些老隊員的去向,你在這個舞團裡,很不錯。”
龍龍撓著後腦杓,赧然地笑了。
元虎說完,這才再次看向杜燁,他抬手搭上杜燁的肩膀,關心地問道:“路上都順利嗎?去現場看過嗎?記得要小心水土不服的可能,晚上也別離開賓館,注意自己的安全。”
杜燁正凍的手腳發麻,聽見元虎關心的叮囑,心口泛起淡淡的暖,咧嘴笑開,點頭:“嗯。”
這一世因為和舞團走的近,到底還是和國家隊那邊疏遠了。
但好在大家都還是同樣的質樸熱情,對他的關心並不少,更是對他充滿期待,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他。
想到萬昌鳴招惹元虎,折騰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杜燁就心裡不爽快。
也就是元虎教練,要是換了萬昌鳴來當國家隊的總教練,杜燁倒是情願離開國家隊,也不想在那樣的人手下訓練。
元虎又叮囑了杜燁和龍龍很多,但到底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所以最後揉了揉杜燁的腦袋,輕輕推他:“走啊,回屋裡休息,我也帶人先去房間了,大家都還沒吃飯呢。”
杜燁點頭:“元總再見。”
龍龍也點了點頭。
杜燁往回走,他的舞團隊員就在電梯門等著他。
雖然是兩個不同性質的團隊,卻給了杜燁左手右手都是家的感覺。
而且藍卿代表團隊的成員,也遙遙地對元總打了個招呼,表現出了足夠的尊敬和禮貌。
電梯門打開。
杜燁被團隊的隊員簇擁著走進了電梯裡。
四面八方的氣溫環繞著他,之前的寒冷不翼而飛,暖到了手指尖。
或許,自己並沒有因為得到某一個而失去了另外一個。
他是得到了更多。
兩個可以愉快放松的,像家一樣的地方。
是雙倍的溫暖。
……
第二天一早。
杜燁從床上起來。
睡了一個足覺,雖然有一個小時的時差,這個時間起床相當於在國內五點半,但杜燁一睜開眼就精神抖擻。
他起床洗臉刷牙的動靜驚醒了盛耀。
昨晚上他們為了保證良好的睡眠,分床睡下。
盛耀頂著一頭亂發,推開洗手間的門,走到了他的背後。
擁抱,親吻。
男人頂著那張大夢初醒卻依舊很帥的臉微笑:“早上好。”
杜燁的嘴巴裡都是白色的牙膏沫,牙刷將他的口腔一側輕輕頂高,睡眼惺忪的模樣,配上白瓷似的肌膚,仿佛透明可愛的小兔子。
至少盛耀是這麽認為的。
他蹭著杜燁的臉,黏糊了好一會兒,等到杜燁刷牙洗完臉出去,才關了門,解決累積一晚的排水問題。
盛耀在這個方面有些出乎意料的堅持。
他從來不會在杜燁面前做有失禮儀的事情,不會他在身邊的時候就上廁所,不會隨時隨地想要放屁就放屁,不會當著杜燁的面摳鼻孔。
並不是在杜燁面前還不夠放松,而是他不願意做任何影響雙方感情的事情。
肆無忌憚並不是信賴對方的表現,粗俗的行為只會拉低好感值,愛情需要精心呵護,哪怕兩人已經親密無間,他依舊保持基本的克制和距離。
至少在盛耀的刻意控制下,杜燁眼裡的盛耀始終完美。
杜燁在外面直接換上了比賽時要穿的衣服,彎腰穿鞋的時候放了一屁:“噗!”
他眉梢揚了揚,看了一眼廁所大門的方向。
在盛耀的自我克制下,杜燁也盡量避免自己說出什麽失禮的舉動,他也希望自己在盛耀的面前保持完美形象。
穿好衣褲,盛耀還沒有忙完,但洗手間的門已經打開了,盛耀正對著鏡子慢條斯理地剃著胡須。
男人剃胡須的樣子非常性感,認真打理自己儀表的姿勢是男性獨有的魅力。
杜燁看他一眼,拿起手裡的電動剃須刀,在嘴唇一圈慢慢地轉了兩下。
“嗡嗡嗡”。
完成。
他本來年紀就不大,而且天生體毛也不旺盛,剃須刀就可以解決問題,不需要這樣一刀刀地刮下去。
省事。
盛耀看他一眼,眼眸彎彎盈滿笑,手上的動作加快,迅速地將另外一側的胡須剃完。
溫熱的水被手掌捧著,衝刷在臉上,很快一張英俊的臉出現在杜燁的眼前。
盛耀隨手拿起一個潤膚膏,擠在了手上。
即便代言了很多國際大牌的護膚品,實際上盛耀向來隻用這個國內的牌子,超市裡售價不過二十多元,便民優質,真正的高性價比。
頗有一種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浪漫。
盛耀將護膚膏擠在手上,卻沒有直接塗抹,而是直接暈開後,抹在了杜燁的臉上。
臉蛋,額頭,鼻尖,下巴,還是有脖頸和雙手,表情認真且耐心十足,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包括耳廓上方。
杜燁仰頭閉著眼,像個小孩兒一樣,任由盛耀照顧,兩人都很享受。
然後盛耀收回手來,彎腰在杜燁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說:“香香軟軟,像個果凍。”
杜燁抿著嘴笑。
盛耀說完,這才回頭為自己快速地抹上潤膚膏,然後匆匆穿上衣褲,換上了和杜燁一模一樣款式的鞋。
這身從上到下,都是鼎世公司讚助的。
盛耀是有錢,但也不至於大款到什麽都自己掏錢,讚助必須拉,鼎世公司也心甘情願地掏錢。
兩人整頓整齊,也不過才思密達時間六點四十五。
他們開門走出去,電梯門口就已經站了不少人。
都是亞洲人的面孔,很難分辨國籍,年齡不大,20歲左右。
“fivelong”團隊的平均年紀,大概可以排進這次參加比賽的團隊前十名。
畢竟街舞,尤其是bboy,還是一個非常考驗體力和精力的運動。
電梯門在眼前徐徐打開,裡面卻已經站滿了人,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看著,直到電梯門關閉。
身邊的一群男生用杜燁聽不懂的語言說了幾句,然後呼啦啦的走向安全通道,步行下樓。
杜燁看盛耀。
盛耀說:“再等一個看看。”
第二部 電梯很快過來,電梯裡面依舊有人,但至少還有空位。
杜燁和盛耀擠了進去。
一路來到一樓。
樓下餐廳正在營業。
人來人往。
大醬湯,海帶湯,還有叫不上名字的菜和米飯煮出來的米粥,再配上足有二十多種泡菜,異國文化相當濃鬱。
在另外一邊,則擺放著一些西式的早餐,蛋糕、麵包、曲奇,還有牛奶,給吃不習慣思密達早餐的運動員準備。
比起那些蛋糕麵包當早餐,杜燁果斷選擇了思密達國的早餐。
都是亞洲人,飲食文化可比西方國家近多了,大早上的吃蛋糕他肯定受不了。
拿完早餐出來,鄧曉丹在對他們招手。
餐廳裡很安靜,大家都在享受著早上最重要的一餐,即便是怎呼慣了的鄧曉丹,這個時候也選擇了安靜進行。
杜燁和盛耀端著盤子走過去,半路上,突然有人將身體往椅背後一靠,露出脖頸上那朵豔麗的玫瑰和白皙秀頎的脖頸。眯著狹長的眼睛,嘴唇殷紅,露出近乎於糜爛般的笑容,有種別樣的豔色。
“嗨。”樸金喜拉住盛耀,打著招呼。
盛耀不動聲色的在對方的手碰到自己大腿之前停了下來,然後掛上面具般的笑容,對他點了一下頭。
樸金喜用有著思密達口音的英語,懶洋洋地說:“還以為你昨天晚上會聯系我,畢竟我們都那麽熟悉了。”
盛耀說:“要參加比賽,很忙。”
樸金喜說:“怕什麽呢,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上台跳就好了。不過我驚訝了一晚上,沒想到你竟然會來跳街舞,是因為我嗎?”
盛耀臉上的笑容變淡,拉開距離,說:“當然不是,是因為他。”
盛耀轉頭看向杜燁。
坦蕩地介紹杜燁。
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早就吃夠了不敢說話不敢行動的虧,既然自己已經走出了新的未來,就要敢說敢做。
當然,這和當眾出櫃沒關系。
僅僅是陳述事實,遇見了合適的人,想要合作跳舞,就是這麽簡單。
樸金喜的腦袋微微一歪,眼睛轉動,看向杜燁。
很不客氣,很有侵略性的用那雙色澤淺淡的眼睛,打量著杜燁。
杜燁安靜地與他對視。
目光平靜,卻又不是麻木的仿佛死水,而是更有活力,在深處隱藏著什麽的有恃無恐。
樸金喜眨了眨眼睛,擰動身體,起身對杜燁伸出手來,說:“你好。”
杜燁握上手,不鹹不淡地說:“你好。”
雙方並沒有多說,連寒暄都沒有,握手之後便分開,身形交錯,各往一方。
盛耀在樸金喜的注視裡,跟在杜燁身後,走了過去。
直到杜燁坐下,鄧曉丹才困惑地收回了目光,撓了撓頭,對杜燁說:“奇了怪了,突然很興奮是怎麽回事?”
杜燁沉吟兩秒,說:“大概是修羅場吧。”
“什麽?什麽修羅場?”鄧曉丹一臉莫名其妙。
巫一俊揚了揚眉,急忙低下頭,藏住了嘴角的笑容。
倒是其他人都茫然不知。
畢竟“修羅場”這個詞,還挺新的,大家都跟不上時代了。
杜燁慢慢吃著早餐,並不在意樸金喜的出現。
有一個萬人迷的男朋友,如果有人喜歡他自己就吃醋,豈不是要被醋淹死。
遇見這種事,不需要看別人是怎麽覬覦自己男朋友,主要看自己男朋友的態度就好了。
盛耀可是比他還要恐懼。
在意識到對方性向問題之後,第一時間就拉開距離。
就這求生欲,杜燁覺得要懷疑盛耀一絲半點兒,都怪不好意思的。
一口口地吃著異國口味的早餐,杜燁神態平和,時不時和藍卿交流了兩句今天比賽的細節。
一轉眼,早飯時間就結束了。
比賽在思密達時間的上午九點。
一共比賽兩天時間。
第一天是齊舞比賽。
一共83組,來自亞洲各國的舞團上場表演齊舞作品。
啟用世界舞蹈協會推廣的街舞打分系統,按照分數,選擇前八強。
第二天是齊舞鬥舞比賽。
通過預賽的前八強,將會進行1v1淘汰製的齊舞鬥舞比賽。
最後獲得冠軍的前三名,都可以拿到八張飛往德國總決賽的機票。
一場場的比賽,拚盡全力地拚搏,近千人爭奪寥寥幾個名額,直至最終大鵬展翅,前往世界最高的賽場!
兩天的比賽,必然精彩紛呈。
也大意不得。
杜燁嚴陣以待。
他有足夠的經驗,保證自己在大賽賽場上不會失態,但團隊的其他人卻不會。
人數的增加,帶來的不僅僅是隊形變化的豐富和舞台的佔有率,還有各種未知的風險。
可能在某一個時刻,一個簡單的揮手動作,某一個人慢個半拍,某一個人快上半拍,作品就變得參差不齊,與大賽的資格擦肩而過。
好在緊張的並不是只有他們的團隊,絕大部分的團隊都會在大賽期間陷入各種緊張焦慮當中,發揮不出平時訓練的水準。
因而如何調節隊員的心理狀態,這就很重要了。
他們離開餐廳,各自回房間又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在上午八點鍾,準時來到賓館前廳集合。
此刻這裡,匯聚了更多的人,在等人的,在聊天的,還有教練爭分奪秒地說話,訓導隊員的。
杜燁等人在樓下集合,並沒有久留,各自背著個小背包,就往比賽場地的體育館走去。
全程十五分鍾,路上的氣氛儼然已經有點變化。
聞訊趕來的粉絲等候在路邊,視線在每個選手的臉上停留,尋找自己的偶像。
大部分是思密達的年輕女孩,對杜燁他們視若無睹,嘴裡時不時地可以聽見樸金喜的名字。
樸金喜在思密達國,確實擁有很多的粉絲。
但走到一半,杜燁等人的視線突然匯聚在一處,看見了站在某個屋簷下,對他們盈盈笑著的龍蕾。
龍蕾不是一個人過來,身邊還有七八個女孩兒,在看見他們出現後,都興奮地揮起了手。
盛耀甚至看見了他都認識的一個站姐,芳姐。
只不過如今爬牆粉了杜燁。
沒關系,換來換去都是自家人。
前進的腳步停了下來,杜燁等人被這群女孩兒圍住。
在她們身後還有幾個男性,應該是陪她們一起出國追星的男朋友,或者老公。
龍蕾先是來到藍卿面前,與他握手。
作為舞跡工作室的終生會員,龍蕾經常出入工作室,甚至可以旁觀杜燁他們排練新作品,關系非常好。
龍蕾說:“要加油啊,這次比賽不開放觀眾座位,我們沒辦法進去為你們加油,但我們會在外面,等你們的好消息。”
藍卿點頭:“謝謝。”
芳姐作為杜燁粉絲團的粉頭,自然第一個來到杜燁面前,盈盈笑著:“弟弟要加油,你是最棒的。”
杜燁點頭:“謝謝。”
然後芳姐看向盛耀,說:“您現在變化這麽大,讓人刮目相看,從流量轉為職業選手,是您和您的團隊最正確的決定。我和龍姐商量過,希望你們可以帶我進去,你看,我帶了全套設備,保證幫你們拍的美美的,可以直接發通稿的照片,可以嗎?”
盛耀微笑:“謝謝。都來吧,有親友席位,你們就是我們的親友。”
“什麽!?”
“真的!”
“哇啊啊!”
芳姐驚喜地捂住了嘴,甚至興奮的眼眶微紅。
身後的姑娘們全部歡呼了起來。
福利啊!
第一次遇見這麽好的福利,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