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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舞讓我上》第100章 隊內季度測驗 (1)
這滿嘴的髒話……

 但杜燁聽懂了, 還是王波鬧事。

 不過也很正常,王波要是不折騰,他就不是王波。

 不是那個上一世“百折不撓”跳出來讓杜燁打臉的最佳男配。

 杜燁真心覺得王波這人有病。

 你不滿, 不喜歡, 感覺被羞辱,被超越, 就自己努力,憋個大招,一舉逆襲,打臉他不香嗎?

 可他就不。

 不喜歡的, 不爽的, 不樂意的, 就非得說出來,呼朋引伴的排擠別人。

 大家都不小了。

 還玩這套。

 是因為頭轉轉多了,所以影響智商了嗎?

 杜燁對王波無語, 甚至連生氣都做不到。

 主要對於這個手下敗將,上一世是真的太慘了, 慘的連杜燁都對他生出同情, 希望這一世他能走回正道,自己安心發展,打拚出新的未來。

 暗歎了一口氣, 杜燁在苗志無法理解的目光裡,笑了一下。

 這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晚飯的時候杜燁接到鄧曉丹的電話, 問他晚上過去吃飯嗎,巫一俊帶了潮州的牛肉丸過來,就等著他們過來開火。

 杜燁的傷還沒好利索,怎麽敢再吃這些要命的玩意兒, 隻說盛耀出去跑通告,等著回來一起吃。

 鄧曉丹老遺憾了,吞著口水很傷心地掛了電話。

 國家隊的夥食還是很好的。

 國家街舞隊雖然只是個新生的“小寶寶”,到目前都沒有什麽成績,很多老百姓甚至不知道多了這麽一群跳舞的國家隊員。

 但天壇公寓畢竟是“國寶”住的地方,很多世界冠軍會長期住在這裡,吃的也是全國招標的優秀廚師團的美食。

 從三號樓出來,穿過一個彎彎繞繞的花園,再往前走三百米,就到了一處七層高的樓前。

 樓上是教練的宿舍,樓下一層全是餐廳,自助餐的形式,加上點心,晚餐大概有三十多個品種的飯菜。

 杜燁進去後拿著餐盤,匯入人群,從擺放三排的菜品前走過。

 國家隊的食堂並不限制飯菜的數量,只要別浪費,大部分菜沒有了,很快就會端上一盤熱騰騰的同類菜品。

 總之管飽。

 運動員必須吃飽啊,吃不飽哪兒來的力氣訓練。

 牧子凌走在杜燁前面,看見喜歡的菜都會拿點兒,是個典型的肉食主義,而且還偏愛甜辣口的。

 也難怪生蛀牙。

 “你的菜。”牧子凌指著泡椒豬肝隨意地說。

 杜燁看了一眼,沒拿。

 “還是你的菜。”牧子凌走出兩步,又指了指青椒回鍋肉。

 杜燁看了一眼,還是沒拿。

 一條長桌走到盡頭,牧子凌看了一眼杜燁盤子裡的青色,問:“為了獲勝你也太不擇手段,竟然開始吃齋念佛。”

 杜燁看他:“就你話多。”

 牧子凌嘿嘿地笑:“怎麽不吃辣椒了?連肉都不吃?”

 杜燁說:“吃齋念佛。”

 牧子凌哈哈的笑了。

 走了一圈,杜燁就給自己拿了點兒素菜和鹹菜,飯也盛的很少,反而打了一大碗的米粥。

 在一圈人詭異的目光中,淡定地喝著。

 連續吃了兩天的清粥米飯,他嘴巴都快淡出鳥兒來。

 沒辦法,這種事誰攤上誰知道,是真的不敢囂張啊。

 想著昨天在洗手間裡……杜燁的臉就變得和這米粥裡的青菜一樣,綠油油的。

 三兩口喝下米粥,杜燁摸了一下水飽的肚子歎氣。

 幸好今天沒有訓練,否則這點東西哪裡夠。

 放下碗筷,杜燁起身去可放碗筷的水池,就看見王波正在去路上坐著,視線對上,王波嘴角一牽,嗤笑一聲,將目光移開,繼續吃飯。

 他身邊的隊友,擠眉弄眼,一直看著杜燁離開,然後嘀嘀咕咕地笑了起來。

 杜燁以為這件事也就這樣了。

 王波就是這麽一個人,就像檸檬樹上長不熟的檸檬,一天到晚酸唧唧的恰檸檬。

 誰知道沒等杜燁放了碗筷走回去,突然有人叫他:“杜燁,你過來一下。”

 杜燁抬頭去看,就看見了萬昌鳴。

 萬昌鳴臉沉著,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站在門口插著腰,橫眉怒目。

 杜燁只能過去。

 身後傳來聲音,轉頭一看,王波那群人正端著碗筷飛快的往嘴裡拋食物,一副趕緊吃完了看熱鬧的模樣。

 杜燁眉心蹙了蹙,走到了萬昌鳴的面前。

 萬昌鳴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出了餐廳的大門又走了好一會兒,一直走到拐歪處,才停下來,轉頭看他。

 那目光鋒利冷漠,將他從頭看到腳,然後說了一句:“你就老實告訴我,這次的大獎賽有沒有內幕。”

 杜燁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瞧瞧這是人話嗎?

 張嘴就問,而且還是一副篤定了的模樣,讓他怎麽回答。

 杜燁抿緊了嘴不說話了。

 萬昌鳴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答案,痛心疾首:“我知道你有點兒錢,也有點兒能耐,但這不是你敗壞比賽風氣的理由。而且你還是國家隊員,你知不知你這樣會讓老百姓們怎麽看我們,怎麽議論我們。

 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出去搞什麽舞團,你更不應該自己辦比賽,我先不管這件事究竟有還是沒有,你作為國家隊員,首先就應該避嫌。

 是,參加綜藝你是火了,隊裡也確實很重視你,可你現在鬧成這樣怎麽辦?你知不知道,隊裡很難辦,那些流言蜚語能殺死人啊!

 杜燁,我是看著你成長起來的,也對你寄予厚望,但你太讓我失望了。”

 這話太重了。

 甚至已經定了杜燁的罪。

 完全不給杜燁解釋的機會。

 萬昌鳴一股腦地說完這些,還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對著杜燁歎氣,最後說:“我也是為你好,才和你說這些。晚點我會找你們劉教練,不能再讓你這麽出去折騰了。你現在已經觸碰到了國家隊的底線,就好自為之吧。”

 說完,萬昌鳴看了一眼杜燁的身後,不高興地說:“都看什麽呢看!都想明天訓練雙倍是吧!”

 杜燁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就看見了一哄而散的王波等人。

 他們雖然被吼走,卻都是嬉皮笑臉的模樣。

 尤其王波倒退著走,看見杜燁,聳肩搖頭,擠眉弄眼,然後這才轉身離開。

 萬昌鳴將人攆走,收回目光,深深看了杜燁許久,這才遞出一個好自為之的目光,轉身離開。

 杜燁:……

 牧子凌等人這時才匆匆趕過來,沒等開口,拐角盡頭再次出現一個身影。

 是大師姐景薇。

 景薇走上來,看向杜燁:“什麽事?”

 杜燁搖頭,不說。

 實在也是說不出口。

 就萬昌鳴那自以為是的一通說,說完還一副“可惜了”的模樣離開,杜燁尷尬症都犯了。

 再說他的教練是劉能,萬昌鳴卻跳過劉教練教訓他,可見在他心裡的真實想法就是,劉能的無能才讓他變成今天這樣。

 所以說什麽,說萬昌鳴是怎麽自以為是的嗎?

 他還不至於蠢到說教練的壞話。

 景薇見杜燁不說,她便開口說道:“隊裡的閑言碎語少聽,不過是敗犬的嚎叫。你這次比賽的作品很好,但不要忘記單項的訓練,今天下午看見你沒來,是贏了所以就放松了嗎?”

 杜燁說:“明天下午就恢復訓練。”

 景薇點頭:“好,明天下午見。”

 大師姐不再多說,轉身離開。

 留下身後被迷的神魂顛倒的眾人。

 苗志說:“大師姐說的真好。”

 毛藝說:“好想和大師姐組團跳齊舞。”

 牧子凌說:“杜燁啊,你什麽時候還舉辦大獎賽啊?”

 杜燁:……

 一夜無事,晚上和盛耀聊了會兒微信,被反覆叮囑上藥,杜燁也乖乖聽話。

 疼在自己身上,誰疼誰知道。

 轉眼第二天到來。

 下午的時候,杜燁以為看見劉能教練,會對他說點什麽。

 畢竟現在隊裡聲音不斷,萬昌鳴甚至親自下場教訓,按照他對萬昌鳴的了解,說不定會強硬干涉,禁止他在外面組團。

 然而劉能看見他並沒有多說,只是拿出半個小時,對他大獎賽的齊舞做了一次複盤。

 這一次劉能對杜燁的表現做出了高度的讚賞。

 “做的很不錯。舞台的佔有率提高,視覺效果增加,而且面部表情和作品高度融合,氣氛的傳達非常準確。

 在個人soul部分,你加大了自己的能力展示,為隊伍賺取了更多的body分,這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

 不過你們的舞團還是缺乏個性化,缺少你們才能夠擁有的標簽。這一點是你們舞團接下來需要找到的方向。

 最後回到你個人的發揮,你3飛加側空翻是一個很好的設計,那麽既然已經做出連接,這個部分能不能再增加一個地板動作再起來呢,比如……”

 杜燁和劉教練一起探討齊舞作品裡的一些能夠更加出色的編排,雖然聊的是齊舞,但對杜燁的breaking提升也很多。

 如何解決breaking鬥舞時候的連貫性和節奏,對於再來一次的杜燁都很重要。

 就像一篇文章,必須得高潮起伏才好看,但這個“伏”要怎麽壓,這個“起”要怎麽抬,都需要更加科學的安排。

 小組合套大組合,大組合再套大大組合。小組合和小組合,大組合和小組合。將breaking變成一套複雜的公式,在多變性上追求套路,在套路上尋找變化。

 兩人聊的忘乎所以,等回過神來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都是酣暢淋漓,頗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不僅僅是劉教練可以為杜燁解惑,有豐富經驗的杜燁也能夠解開一些當前困擾劉教練的難題。

 相互學習、印證,討論、解答,才是提高實力的基礎。

 等著劉教練離開去消化今天學到的新知識,杜燁也重新開始進行恢復性訓練。

 三天沒訓練,相當於休息三周。

 從體力到精神上都松散了下來。

 杜燁便一步步的從基礎開始恢復,將這松懈下來的“發條”一點點擰緊,直至恢復如初。

 今天訓練結束的比平時晚。

 等回過神來訓練大樓裡已經沒人了。

 杜燁抹著額頭的汗水,急喘了兩口,這才將門窗關閉,下了樓去。

 從訓練大樓離開,走前門可以很快到公交站和地鐵站,往日裡杜燁都是走前門。

 但今天杜燁準備回宿舍,所以他走的是後門。

 後門是條小路,位於兩處小區的夾縫,長度大約是300米。

 走出夾縫,就是兩處用鐵絲網圍住的籃球場,此時籃球場上沒人,只有一群老太太和老大爺在樹蔭下面聊天。

 再往前走,就看見了天壇公寓。

 只不過需要再過一座天橋。

 天橋上行人並不多,但會經常出現一些體育粉絲,在公寓外面蹲偶像。

 杜燁走過天橋,趴在護欄上的小姐姐對他不屑一顧,固執地等著偶像的身影出現。

 等下了樓,再走50米,就到了天壇公寓的大門。

 大門附近的體育粉就更多了,尤其此時正是結束訓練的時候,一輛輛通勤車載著訓練歸來的運動員駛進大門,時不時的從車上就會下來一個世界著名的運動員。

 在這些明星運動員的光環下,杜燁最近在國內翻起的風雲並不算大,所以順利的從人群中間穿過去,掃臉進了大門。

 不過走進去了,才有人後知後覺地喊了一聲:“那個是杜燁!”

 被認出來了。

 杜燁覺得轉頭打招呼好麻煩,乾脆就當沒聽見,維持著腳下不變的速度,三兩步走進了小區的深處,沒了蹤跡。

 這個時間就沒必要回宿舍了。

 杜燁直接去的食堂。

 他打算吃過晚飯就回床上好好休息。

 前幾天生病,今天又是大運動量的恢復訓練,不是一般的累,就想躺下睡一覺。

 走到半路,有人喊他:“杜燁。”

 這聲音是……

 杜燁聽出來人的聲音,不能繼續無視,便轉頭看了過去。

 快步走過來的人是元虎。

 威風凜凜的名字,但長相清俊斯文,個子也不算高,一看就是斯文人。

 國家街舞隊的總教練,元虎。

 杜燁看見元虎叫住自己,心裡微微一沉。

 他差不多猜出了元虎出現的原因。

 果然元虎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外面的齊舞團隊能解散嗎?”

 杜燁說:“不能。”

 元虎又問:“近期還有辦比賽的打算嗎?”

 杜燁說:“沒有。”

 元虎再問:“那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麽?”

 杜燁說:“boty。”

 元虎說:“咱們齊舞隊的實力也很不錯,我可以讓你帶一個團隊。”

 杜燁搖頭。

 元虎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轉身緩步走去。

 杜燁在旁邊跟著他。

 元虎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雖然我個人並沒有什麽意見,甚至咱們內部的聲音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但舞協那邊有點不好處理……”

 頓了頓,元虎不再說話,抬手輕輕拍了拍杜燁的後背,笑道:“行吧,這事也輪不到你操心,我來想辦法,去吃飯吧。”

 杜燁被輕輕推著往前走,走出幾步回頭看去。

 元虎站在原處滿臉心事地拿出了手機,似乎感覺到他的動靜,抬頭看來,展顏一笑。

 杜燁想了想,又走回去,問道:“元總,出什麽事了嗎?”

 元虎說:“不是你操心的事,吃飯去吧。”

 杜燁固執:“舞協說什麽了?他們讓我回來?如果他們堅持的話,很抱歉元總,我就……”

 “咳!”元虎咳嗽一聲,製止杜燁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臉沉下來,叱喝道:“想那麽多幹什麽?讓你吃飯就去吃飯,走走走。”

 杜燁這次被攆走,元虎似乎怕他再粘過來,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快步離開了。

 杜燁看著元虎的背影,抿緊了嘴角,也暗道了一聲好險。

 當時差點就脫口說出“離開國家隊”這句話。

 但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國家隊。

 雖然這一世,他在外面組團的時間更多,可是在他心裡,國家隊就是他的家,他在外面浪,轉頭還有“家”在這裡。

 讓他走,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會想要說那句話,不過是話趕話的。

 下意識的想要讓元總不再為難。

 並不是他真的要走。

 幸好元總製止了他。

 真要讓他說出口,甚至可能離開國家隊,他得後悔死。

 把心裡的感激深深壓下,杜燁看著元總匆匆離開的背影,又有一股怒氣生出來。

 他大概知道是誰在折騰了。

 除了萬昌鳴沒有第二個人。

 這對兒師徒真是王八綠豆湊一家。

 一個擅長專營,教導學生不用心,以舞協馬首是瞻,上面一句話,他歡欣鼓舞地跑斷腿。

 一個有樣學樣,好好的隊員不當,天天拉幫結派,學著教練的模樣搞人脈,搞小集體。

 元總拉扯著整個街舞隊,在舞協那邊和老牌的舞蹈項目爭資源,正是刀耕火種、篳路藍縷的時候。

 萬昌鳴天天在拉後腿,為自己的前程謀劃,甚至根本沒心思在街舞隊當教練,一門心思的想要進到舞協裡當領導。

 這就是杜燁當初在節目裡,說什麽都不想去萬昌鳴隊裡的原因。

 他當年要是在萬昌鳴隊裡,還有今天的他嗎?

 萬昌鳴這個人根本不適合當教練。

 杜燁心裡惱怒,卻也知道應該是自己給了萬昌鳴攪風攪雨的機會,難得有點茫然。

 打了飯坐在餐桌上,顧不上吃,杜燁先拿出手機,給盛耀發了個消息。

 盛耀沒有回復,而是直接發了視頻。

 杜燁左右看過一眼,將視頻打開。

 盛耀的臉出現在了手機畫面裡。

 真帥。

 一看見人,杜燁心情頓時好轉,剛剛那點兒迷茫無措頓時消失不見。

 盛耀此時正在海市,參加代言商的發布會,全身貴氣打扮,手上戴的正是代言的男士腕表,價格百萬。

 頭髮朝後梳高,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眼神深邃迷人,對著自己笑。

 “什麽事?”盛耀開口說話,聲音低沉醇厚,杜燁發現不過兩天沒見,已經很想他。尤其想念自己被這個人整個抱在懷裡,小心呵護的觸感。

 杜燁整理思緒,開口說道:“我好像給隊裡帶了一些麻煩。”

 “嗯,詳細說說,聽著呢。”盛耀溫柔耐心地開口。

 杜燁聽著對方耐心的語氣,忐忑的心情緩緩回落,落在了實處,徐徐說出。

 “……所以總覺得萬昌鳴似乎和舞協那邊有了什麽py交易,如果我不解散舞團,恐怕他們就會開除我。現在元總應該是在幫我擋著,但我估計擋不了多久,你有什麽看法?”

 盛耀全程安靜,只是時不時點頭,耐心傾聽。

 待得杜燁說完,盛耀想了想說:“之前是我被輿論困住,無法自由行動,現在換你。這件事我還得想想,晚點再給你電話。”

 杜燁說:“好。”

 杜燁掛了電話,輕吐一口氣。

 感覺好了很多。

 甚至也有了一些眉目。

 其實說到底,就是所有人都覺得他年紀太小,不知道輕重。

 萬昌鳴以為他在外面貪玩,導致名聲受損,想要逼他回來。

 元總也以為他什麽都不懂,出了事並不願意和他多說,而是選擇獨自承擔。

 杜燁剛剛的迷茫不安,完全是來自他無法獲得更多的信息,茫然導致。

 現在靜下心來去想,說到底還是萬昌鳴想要增加自己在舞協的話語權,想要奪權。

 萬昌鳴想要去舞協,甚至想要進體育總局,自然不能以一個普通教練的身份調上去,到了那裡面他也不過就是一名基層職員,毫無話語權。

 他想成為街舞隊的總教練。

 只有成了總教練,他才能以一名中層領導的身份往上調,才有繼續高升的可能。

 這件事是萬昌鳴和元虎之間的權利鬥爭。

 自己的特立獨行,成為了萬昌鳴爆發的導火線,是他奪權的第一槍。

 難怪元虎並不對他細說。

 看來早就看透了一切。

 所以自己會被萬昌鳴拿來當槍使,說明自己的實力還不夠,所以才會被他輕視。

 如果自己夠強,強到萬昌鳴不敢動他,或許就沒有今天這件事了。

 杜燁有點後悔沒有參加大獎賽的單項比賽。

 那應該是證明他實力最好的辦法。

 可惜了。

 杜燁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始終糾結自己沒有參加大獎賽的原因。

 就在這時,盛耀發來消息,問道,【你們隊裡什麽時候舉辦隊內考核?第三個季度可是快要結束了。】

 杜燁眉梢一揚。

 繼而嘴角微勾,回復道:【就快了。】

 又過一天,下午訓練,劉能抽空對杜燁單獨說了一句:“你來國家隊兩個多月了吧,過幾天就是隊內考核,這幾天暫緩體能訓練,我會多為你安排舞能訓練,你要用點心。”

 杜燁看了劉能一眼,突然就明白了。

 劉教練恐怕什麽都知道,只是不願意給他增加壓力,所以一句話沒說。

 如今特意提醒自己隊內考核這件事,恐怕和他想到了一塊。

 是到了展現實力的時候。

 再這麽繼續低調下去,恐怕隊裡的人和舞協那邊,都會以為他是個可有可無的隊員,對他這種特立獨行的隊員,必須敲山震虎,拿他殺雞儆猴,整頓紀律。

 杜燁再次拿起了音樂,白天黑夜的聽。

 進入了“自閉模式”。

 牧子凌等人顯然也意識到隊內考核即將到來,又到了重新爭奪“一哥”的日子,也安分了許多。

 臨時抱佛腳,總歸也是有點用處的。

 轉眼又是三天過去。

 九月的最後一天即將到來。

 30號這天,就是隊內考核。

 考核定在30號的上午,下午隊裡就要放假。

 因為明天就是十一長假。

 隊裡氣氛古怪。

 一方面大家都做好了休假的準備,有些人提前一晚上,就將行李收拾了出來。

 但因為今天要進行考核,如果表現的不夠理想,恐怕這是的十一長假別想過好,安排回家訓練的任務,比正常訓練還要重。

 這種感覺,真是痛並快樂著。

 牧子凌等人今天上午都和學校請過假,此刻正收拾衣物放進行李箱裡。

 一邊收拾一邊說:“等會兒讓我先上場,飛機是十一點過的,我怕趕不上。”

 毛藝昨天晚上就已經將行李箱收好,高興地說:“好想吃我媽做得熱乾面和大饅頭,還想吃三鮮餡的餃子,不行,想著口水就流出來了。”

 然後毛藝看向杜燁和苗志,問:“苗志這次還是不回去,杜燁你呢?你怎麽也沒動靜。”

 杜燁已經洗漱完畢,穿上運動鞋,精神抖擻地站起來。

 聞言說道:“我爸媽過來。”

 毛藝讚歎:“哇哦,真好,我父母就送我進國家隊的時候來了一趟,就再也不來了。說這邊消費太高,來回路費夠他們存小半年的錢。萬惡的有錢人啊。”

 杜燁笑了一下。

 不說那邊正開的如火如荼的工作室,也不說他陸陸續續接到的代言,就說他這次比賽第一名的獎金,也足夠把他爸媽喊來京城玩上一趟了。

 更何況盛耀舍不得他回家,心甘情願的當“車夫”和“導遊”,一門心思地想要刷他父母的好感度。

 杜燁自然配合自家男朋友,將父母叫了過來。

 再說這邊搞了個不錯的事業,父母也該來看看,了解一下。

 至於苗志不回家……說到底,也是錢鬧的。

 大家都看著央爸五套裡,各種體育明星的代言,但真正有能力實現自己商業價值的運動員依舊非常少。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運動員,還都處於苗志這般,拿著一點微薄的補貼,勉強實現一點經濟自由。

 一年最多春節回家一趟,其余時間都在宿舍裡蹲著,訓個練,讀個書,等著大學畢業了,如果沒什麽成績,就退役回到地方,在市裡找份工作,有個穩定的生活就夠了。

 面對毛藝的調侃,苗志笑了一下,眼神有點羨慕。

 但還是將這種情緒深深地壓下,低頭穿好運動鞋,起身和杜燁站在了一起。

 “走吧。”牧子凌將最後一件衣服放進去,推著行李箱走了過來。

 隊內測試後,牧子凌會直接從訓練中心出發。

 毛藝是下午的飛機,時間應該很充足,但他也推著行李走。

 能早點溜出去,就算在網吧混上兩個小時,也是極好的呀~

 一路下樓,遇見很多其他隊的國家隊員。

 也有不少像牧子凌他們一樣,推著行李走進電梯。

 遇見了招呼,“回家啊?”“對啊,上午的飛機。”“你們今天沒有測驗啊?”“有啊,煩死了,直接放了多好。”

 其實季度測試就是體育局定下來的傳統。

 只是正好碰上十一長假,人心浮躁,季度測試就變得格外的不耐煩。

 杜燁戴著耳機聽歌,也不說話,跟在人群後面默默地走。

 走在前面的國家隊員頻頻回頭看他,杜燁抬眸看去,對方擠眉弄眼地笑了一下。

 等到了大門口,其他隊的隊員都拎著行李箱直接上了通勤車,只有他們街舞隊的隊員還得翻越天橋,穿過小道,最後來到訓練中心。

 行李箱被丟在了一樓的值班室裡。

 他們過來的時候,值班室裡已經堆了不少行李,大大小小,藍紅白色,緊貼著擺放了好幾排。

 這是幾乎都要走啊。

 畢竟像苗志那樣家庭環境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牧子凌放行李用了不少時間,一邊嘀咕自己走的早,一邊試圖將行李放在門背後,保安大爺搖頭製止,將他的行李箱往箱子堆裡推。牧子凌哀求了好半天,最後在保安大爺桌子下面求了一塊兒特殊的地,這才心滿意足。

 這一耽擱,再走出來,正好就和同樣推著行李箱的王波一群人撞上。

 王波到哪兒都是呼朋引伴的,身邊圍著的人從來沒少過五人,他似乎很享受這種發號施令的感覺,所以總在心裡暗自計較,誰是我的人,誰不是我的人,誰是背叛我的人,誰是值得拉攏的人。

 心思太多了,必然影響訓練,本末倒置。

 王波看見杜燁等人,嘴角一牽,給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然後轉頭和身邊的人繼續說道:“其實也沒采訪什麽,就是一些下季度的計劃,訓練的訣竅。咱們萬教是真的厲害,媒體資源不是一般的多,聽說萬教還在聯系一個代言,如果談下來了,就是咱們街舞隊的讚助商,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杜燁這個時候已經摘下了耳機,聽見王波這麽說,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萬昌鳴這一世能不能找到讚助商,他是真不知道,反正上一世是沒有。

 他們國家街舞隊到現在一點成績都沒有,當資本是傻的嗎?憑什麽給你錢。

 所以國家街舞隊的讚助商,還是他拿下第一個wod的單項冠軍後才簽下來的。

 這事多半沒譜。

 但王波似乎誤會了杜燁這一眼,嘴角一勾,特別得意地笑著,推著他的行李,擦著杜燁的肩膀,進了值班室。

 測試的舞蹈室在三樓的大教室。

 杜燁一路走上去,就聽見牧子凌他們高興地交談。

 “要是真有讚助商就好了。”

 “可不是,有讚助商的項目,每個月有更多的補貼,每個季度都發兩套衣服鞋子呢。”

 “比咱們多好幾套,質量也好不少。”

 “聽說乒乓球那邊的運動鞋,外面買最少三千,還買不到。”

 “那是國球你能比?三千的鞋我就不求了,只要給我一千的鞋就心滿意足。”

 說話間,杜燁來到了三樓。

 到了三樓,整個感覺都不一樣。

 樓層更高,光線更亮,空氣都仿佛清新了不少。

 大教室足有100多平,像舞蹈教室似的,半面牆都是玻璃,窗戶也是新換的雙層推拉窗,在這屋裡練舞,冬暖夏涼。

 萬昌鳴帶著他的隊員長期霸佔一個大教室,剩下余元等教練,輪流使用另外一個大教室。

 只有劉能不爭不搶,守著二樓的三個小教室,踏實地教導訓練。

 在大教室訓練,當然是最好了。

 心情都開闊不少。

 而且訓練之余,隊員們說說笑笑,杜燁時不時的就能夠聽見樓上的大笑聲。

 杜燁不是不羨慕這種環境。

 他在舞跡工作室那邊就是這樣的環境,特別快樂特別放松。

 但劉教練帶的是女隊,就他一個男生,如果混在一個教室裡,還有點不方便。

 杜燁懷疑自己會被幾個師姐輪流欺負。

 還是算了,自己訓練就好。

 上一世就算他出成績了,也很少上來訓練。

 這麽大的教室他一個人用實在浪費。

 畢竟隊裡的資源有限。

 杜燁進了大教室,就擦邊找了個地方席地坐下。

 木地板的質量是不錯的,就是用的時間長,有些地方的顏色已經舊了。

 頭頂的燈非常樸實,就是六根日光燈,兩兩一對,掛了三排,全打開的時候很亮,如今隻開了中間兩個。

 還有不少人沒有進來,在走廊上熱身。

 大家都有經驗,測試是怎麽個測試法兒。牧子凌以為杜燁不清楚,便將他拽起來說:“一會直接就測試了,上來就跳,趕緊活動一下。”

 杜燁道了聲謝,就在牆邊上拉了拉腿。

 這裡必須要說,國家街舞隊是講究基礎的。

 杜燁的一字馬在這裡算不上什麽,隊裡無論男生女生都要練這些基本功。

 所以就可以看見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腿抬高了好像都戳到了天花板,一邊壓著腿,一邊說笑個不停。

 杜燁三兩下活動開身體,正要拿出手機聽音樂的時候,有教練走了進來。

 是元虎。

 元虎沉著一張臉,向來含笑的臉上難得表情很凶,快步進來後就往前面一站,目光冷凌凌地一掃,屋裡瞬間安靜。

 他視線在人群裡繞過,最後落在杜燁臉上,表情有一瞬間很複雜,然後又被努力克制著收了回去。

 “啪啪啪。”他拍了拍手裡的黑殼筆記本,提高音量,“都進來了,找地方坐好。”

 門外的隊員魚貫而入,尋了個空位坐下,坐了兩排。

 杜燁個子不算高,又在第二排,瞬間埋沒在了人群裡。

 倒是王波等人,坐在前排靠近元虎的位置,最是顯眼。

 但他們卻並不太關注王波,而是左看右看,看著大門,等著自己的教練過來。

 又過兩分鍾,有腳步響起,然後萬昌鳴和余元等人走進來,劉能依舊在最後一個,低調沒有存在感。

 元虎看向萬昌鳴,兩人視線對上,眼底都有些冷意。

 杜燁在人群後面默默觀察,察覺到了兩人不對勁的地方。

 這是臉基本的臉皮都護不住了嗎?都發生什麽了?

 杜燁難得有點好奇。

 畢竟肯定和自己有關系。

 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面擔任了個什麽樣的角色。

 幾名教練並沒有在隊員面前撕破臉皮,萬昌鳴即便覬覦元虎的位置,如今他也不過就是一名基層教練。

 所以進來後找個地方站定,也不說話,視線掃過,在王波等人的臉上停頓些許,給與鼓勵目光,然後目光移開,似乎又在尋找著誰。

 找了半天沒找到,他眉心蹙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劉能。

 毫無疑問,這也是在找杜燁的。

 只不過杜燁“藏”的深,冷不丁看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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