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宴宴……"賀煬低著頭,一遍遍喊著。
可懷裡的青年卻始終沒有任何反應,身體冰冷又僵硬,胸前滿是鮮血。
刺眼的紅色滴落在雪地上,將白色的雪一點點染紅。
賀煬看著青年身前流出的鮮血,腦海裡一片空白。
附近的工作人員也都趕過來,連忙道:"怎麽了怎麽了!"
"舟哥好像暈過去了!"
"沒受傷吧!"
有個工作人員伸手過去,想把秦舟衣服裡的血袋先拿出來。
只不過賀煬緊緊護著懷裡的人,不讓別人碰。
賀煬紅著眼,已經聽不到四周的聲音,整個世界就只剩下懷裡的青年。
懷裡的人是冷冰冰的,身上滿是鮮血——
就像是一具屍體。
和他以前做過的夢,幾乎一模一樣。
在夢裡,青年一次又一次的死在他懷裡。
"宴宴……"
賀煬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回憶,陷入夢魘之中,對外界沒了反應。
"哥!"一旁的江臨看不下去了,將大衣蓋在秦舟身上,氣道:"你再這樣抱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
賀煬聽到後,這才稍稍清醒了一點。
導演那邊也開車過來,要送秦舟去醫院。
賀煬抱著青年來到車上,掌心貼在青年胸口處,感受到心臟在緩緩跳動。
是活著的,不是屍體。
只不過懷裡的人實在是太冰了,於是賀煬緊緊握著青年的手,將那雙冰冷的手一點點捂熱。
江臨就坐在旁邊,將秦舟衣服裡的血袋拿出來,又把熱水袋放了進去。
車上比較暖和,秦舟冰冷冷的身體逐漸恢復溫度,緩緩睜開眼,醒了過來。
賀煬一直都在注視著青年,在看到青年醒來後,下意識的伸手過去,想去摸青年的臉。
不過很快的,賀煬突然反應過來,指尖僵在了半空中。
青年還睜著雙眼,雙眼毫無焦距的望著前方。
緊接著,賀煬看到那雙桃花眼裡,眼淚滑落下來。
江臨看到秦舟哭了,連忙道:"舟哥!怎麽了!"
秦舟聽到江臨的聲音,本能般的伸出手,朝四周伸了伸。
"江臨,我看不到了……"秦舟下意識撐起身子,又感覺到身下的觸感不對勁,自己似乎是被一個人抱著的。
眼睛還在疼,秦舟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聲音嘶啞道:"眼睛疼……"
秦舟眨了眨眼睛,更多的生理性眼淚掉落下來。
眼皮上傳來一陣一陣的灼痛感,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眼淚也不受控制。
"啊?"江臨愣住,"看不到了?"
江臨伸手,在秦舟眼前揮了揮,也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不對勁。
那雙桃花眼依舊是毫無焦距,一直在流眼淚。
坐在前排的導演聽到後,回過頭說道:"應該是雪盲症吧……"
秦舟還想再說什麽,只不過已經沒了力氣。
腦袋暈沉沉的很不舒服,秦舟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賀煬看著懷裡的青年,這才伸手過去,指腹貼在青年臉邊,輕輕擦掉青年臉上的眼淚。
沒多久,車子停在了醫院外面。
賀煬抱著秦舟找到醫生的時候,醫生都被嚇了一跳,看到秦舟一身的血,還以為是重傷。
不過在檢查之後,醫生確認是高燒和雪盲症。
"誒,你們年輕人就喜歡拍那種什麽短視頻,大冬天為了好看,穿得又少……"醫生有些不讚同的皺了皺眉。
賀煬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陪在旁邊。
病床上的青年還在沉睡,護士過來給病人吊水,江臨也拿了卸妝水和化妝棉過來,想給秦舟先卸妝。
不過江臨都還沒碰到秦舟,手裡的東西就被拿走了。
賀煬拿著化妝棉,貼在青年臉上一點點擦拭。
又因為是第一次卸妝,賀煬的動作還很笨拙,手上的力度也十分小心。
而就在賀煬卸妝到一半的時候,秦舟醒了過來。
秦舟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睛又什麽都看不到,下意識的動了動身子。
只不過秦舟左手上還有針,江臨連忙按住秦舟手腕,提醒道:"舟哥先別動!現在還在吊水!"
秦舟安靜下來,大腦緩慢運轉著,問道:"是在醫院嗎?"
"嗯。"江臨將秦舟身上的被子捂緊了一點,解釋道:"醫生說你是高燒和雪盲症。"
因為這兩天拍攝組都是在雪地裡拍攝,雪地反射太陽,人的眼睛就容易受傷。
加上精靈的衣服還很單薄,剛好發燒和雪盲症都趕在一起了。
江臨:"醫生說過幾天眼睛就好了。"
秦舟應了一聲,又感覺到有東西在自己臉上一點點擦拭著,應該是有人在幫他卸妝。
只不過江臨的聲音是在自己左邊,而幫自己卸妝的這個人是在右邊,秦舟也隻以為右邊這人是拍攝組的工作人員。
而那個工作人員還在認真卸妝,最後只剩下眼妝還沒卸。
那人稍稍抬手,指腹貼在青年眼角處輕輕碰了碰。
秦舟也明白那人意思,配合的閉上眼,說道:"你弄吧。"
那人伸手過來,握住假睫毛一角。
不過假睫毛才剛被揭開一點,秦舟頓時疼得悶哼一聲,連忙抬起右手,稍稍推開那人手腕。
"我自己弄吧。"秦舟將假睫毛撕了下來,朝右邊遞過去。
那人也接過假睫毛放在一旁,然後繼續給秦舟卸眼妝。
而這一次卸妝的時候,男人手上的力氣放輕了不少,更加小心翼翼,怕會弄疼床上的青年。
卸完妝後,男人稍稍扶起青年,摘下了假發套。
秦舟也配合著對方的動作,一直閉著眼,一動也不動的。
又因為還在發燒,秦舟還是沒什麽精神,逐漸又睡了過去。
等到秦舟再醒來時,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秦舟伸手,下意識朝旁邊抓了抓。
緊接著,秦舟便感覺到有一隻手伸過來,搭在了自己手上。
秦舟握住那人手腕,試探性的喊了聲:"江臨?"
江臨還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聽到動靜聲了,連忙起身走過來:"在在在!"
秦舟注意到江臨的聲音離自己很遠,那他握住的這個人應該是工作人員了。
因為是陌生人,於是秦舟收回手,又朝江臨的方向問道:"幾點了啊?"
江臨坐在病床邊,連忙道:"晚上八點了!"
江臨湊過來,問道:"舟哥,你要不要吃點什麽啊?我去買。"
秦舟沒什麽胃口,隨意道:"不用了。"
秦舟又問:"那你呢?晚上吃飯了沒?"
"還沒呢。"江臨幫秦舟捂好被子。
"你先去吃東西。"
江臨趁機道:"那舟哥也吃!"
秦舟想了想,還是說道:"那你幫我買碗粥吧。"
"好!"江臨應下來,就起身出去買晚飯了。
病房裡就只剩下秦舟和賀煬兩人,很安靜。
秦舟躺在床上,又稍稍翻了個身。
也因為翻身的動作,秦舟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一點。
就在這時,秦舟感覺到一雙手從旁邊伸過來,將被子往上拉了一點。
秦舟聽著動靜聲,也不知道幫自己蓋被子的這人是誰,就只知道應該是個男生。
秦舟問:"你是後勤組的嗎?"
那人沒說話,就只是幫忙捂好被子,然後安安靜靜的坐在旁邊。
秦舟又問:"是護工嗎?"
不過那人還是沒說話,像是個啞巴一樣。
秦舟注意到這人一直不說話,於是也不再開口詢問。
病房裡安靜下來。
直到江臨買完晚餐,回到病房裡。
"舟哥!"江臨走過來坐在病床邊,將熱粥拿了出來,"我買完回來了!"
秦舟也從床上坐了起來,只不過因為感冒,他的嗅覺不是很靈敏,聞不到粥的味道。
"舟哥,我喂你!"江臨打開蓋子,準備親自喂粥。
可江臨才剛拿起杓子,手裡的東西就又被拿走了。
賀煬拿著粥,將杓子伸到青年嘴邊。
江臨頓時不悅的皺了皺眉,盯著賀煬。
賀煬完全沒管江臨,就只是動作小心的給青年喂粥。
秦舟慢慢喝著粥,又因為沒什麽胃口,才喝了一點點,便說道:"不用了。"
而那人也放下粥碗,拿了紙巾過來幫忙擦拭。
江臨也拿了熱水袋塞進被窩裡,叮囑道:"舟哥,你好好休息。"
江臨:"我就在旁邊,有事喊我就行。"
"嗯。"秦舟應了一聲,閉上眼又睡了。
江臨守在旁邊,不過在陪到凌晨的時候,稍微有些困了。
江臨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
賀煬還沒有困意,注意到江臨犯困了,低聲道:"隔壁有床。"
江臨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青年,又實在是撐不住了,點了點頭:"我就過去睡一會……"
江臨起身,先去了隔壁休息。
賀煬繼續守在病床邊,注視著青年。
青年睡著時很安靜,賀煬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貼在青年眼角處輕輕摩挲著。
又因為眼睛受傷,青年眼皮還有些紅腫,賀煬貼在眼皮揉了揉。
逐漸的,指尖從眼角緩緩下滑,經過臉龐,又落在青年軟軟的嘴唇上。
不過賀煬也只是碰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手。
賀煬望著青年的嘴唇,一時有些出神。
想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