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裂魂針之後,雲永晝的妖心恢復得很快,儘管胸口那道疤痕依舊與太陽圖騰交映在一起,但衛桓已經心滿意足。自從上次去除針,衛桓心裡一直惦記著約會的事,仔細想想,他們的確從來沒有正經八百地約過會,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好像他倆湊在一起除了乾架就沒別的。
於是他開始盤算一個完美的約會計劃。
衛桓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是對自己的戀商有著絕對的自信,所以也沒有參考任何人的建議,自己在辦公室里花一下午琢磨出來一個週末日程計劃,怎麼看怎麼滿意。可誰知道山海竟然搞出什麼週末教職工學習大會,全體教職工都要參加,連守結界的大爺都不能落下。
“院長大人,”衛桓跟在揚昇屁股後頭打轉,“就非得去不可嗎?缺我一個不缺啊揚院長。”
揚昇一個風團糊他一臉,“不行。學校說了每個教職工都得去。”
衛桓拿手把風團扒拉開,“老子遲早要辭職。”說完他又試探性地開口,“沒準兒炎燧那邊沒這麼嚴……”
“做夢,扶搖已經是四大院裡最自由散漫的了。哦對了,新校長說還要給你和雲永晝授予山海金勳,就在大會當天吧,所以你們倆誰也跑不了。 ”
週末的計劃泡湯,衛桓只能把主意打到週五下午,就算不能弄出什麼全天約會,夜遊也挺好的,畢竟夜遊也算是他們倆的傳統項目了。不過不巧的是,星期五的下午炎燧學院的戰備生進行體能週測,雲永晝當值,四個教官和六百來號炎燧的學生在一號操練場忙於測試。
“原地休息,剩下的最後一列十分鐘之後開始測試。”雲永晝仍舊是冷淡無比的表情,低頭確認之前□□的錄入情況,眼睛都不帶抬起來的,“未經允許不得離開隊列,否則成績清零。”
醉心工作的他自然也沒有發現,這一列學生一個個交頭接耳,似乎在傳遞著什麼東西。隊列第一排正低頭整理袖口的學生感覺後背被人戳了兩下,一回頭看見站在自己後頭的紅頭髮女生遞過來一個折疊起來的藍色卡片。
“往前傳。”紅發女生嘴裡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道。
“傳給誰啊?”她前面可就沒有其他學生了,女孩有些好奇,小聲道,“我是不是不能隨便打開啊……”
“沒事兒,”紅發女生大拇指豎起往後一指,“後頭一溜都看遍了。”
女孩兒身子往外挪了挪,貓著腰向後看去,看見後面隊列的學生全都是一副激動的吃瓜表情,目光全注視著前面。她有些莫名,突然聽見身後那個冷冰冰的聲音,“休息夠了?”她嚇得一哆嗦,轉過身看向雲永晝,“教、教官。”
雲永晝那雙一向淡漠的眼往下看去,盯著女孩手中緊緊攥著的卡片。
“手裡拿著什麼?”
女孩嚇得說不出來話,眼睛慌張地朝後看。雲永晝冷冷看著,光索幻化出現,纏繞上她手中的那張卡片,拽了出來,“情書?”
後面一長串隊伍裡的學生突然間一齊大喊,“對啊,就是給教官您的情書啊。”
眼看著這些學生哄笑作一團,雲永晝有些奇怪,翻開了手中的卡片,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一行字,這囂張的字跡他一眼就認出。
[接你下班啊,老公~——扶搖(劃掉)妖域第一帥哥。]
雲永晝嘴角的笑差點沒憋住,繃著臉咳嗽了一聲,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時間到了,重新開始測試。”說完他把卡片疊好塞進制服口袋裡,雖然表情依舊冷淡,可心情卻不受控制地好起來,就像是被小貓爪摸了一下,看起來爪子齊全,又尖又利,可唯獨對著自己全收起來,一伸手只捏得到他圓嘟嘟軟乎乎的掌心肉。
他努力沉下心試圖讓自己不要再去想衛桓,盡責盡職地把這些該做的事統統做完,該測試的項目一個不落。衛桓也算是給他面子,在此期間也沒有再做出什麼新鮮事兒來分神,本分到不像他。一開始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衛桓一定要提前跑來還做出這種遞小紙條的幼稚行為,如果真的是等他下班,老老實實等著就好了。
但越是臨近下班的點,雲永晝越明白這可愛的小把戲究竟有多麼大的威力。這張小紙條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甜蜜的盼頭,為他提前預支了愉悅和期待。他知道有個傢伙在外面等著他,也知道他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毫不掩飾,甚至驕傲得不得了,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時時刻刻都要拿出來炫耀。
衛桓真是坦率又可愛。
“錄入完畢,確認無誤。”系統提示音響起,雲永晝關閉了手腕上的系統,他叼住掛在胸前的口哨吹了一聲,之前鬆鬆垮垮的學生們都立正站好,排成方陣。
誰知就在這聲口哨之後,他們的身後又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口哨聲,和雲教官雷厲風行的哨聲一比,簡直就是百轉千迴的流氓哨。
學生們就像是淺水里的小蝦米,一有風吹草動就按耐不住,齊齊扭轉頭看向他們身後,只見一個高挑的身影靠在操練室的大門邊,橙紅色的夕陽從他的身後斜射進來,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方陣裡開始了新一輪的交頭接耳,衛桓倒是大大方方一點不害臊,老遠就衝雲永晝揮手,高抬起的手空蕩盪,他似乎是覺得少了什麼,抬頭看著手發了一秒鐘的呆,下一刻他的手裡就出現了一把藍色勿忘我花束。
見他手舞足蹈,雲永晝故意撇開視線,鬆開了嘴裡的口哨,冷淡吐出兩個字,“解散。”
學生們如獲大赦,歡呼雀躍,可又看熱鬧不願意立刻走開,尤其是女孩子,眼睛簡直不知道是看雲教官好還是看衛教官好。一個又一個學生從操練場離開,紛紛和站在門口的衛桓打招呼擊掌,還有女孩故意大聲道,“衛教官你真帥!”
“有眼光!”
“衛教官你老公也帥!”
衛桓挑了挑眉,“那必須的。”
雲永晝跟在學生隊伍的後頭走出來,黃昏的光打在他臉上,原本就偏淺的髮色變得更加輕盈明亮,擁擠的學生隊伍裡,衛桓一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笑起來露出可愛尖牙。
“下班啦。”
學生們又開始起哄,雲永晝冷著臉問,“想罰站嗎?”
衛桓笑瞇瞇把他拽到自己身邊,跟那些學生使眼色,“快去吃飯,一會兒搶不到食堂的飯了。”說完他的手指從手腕移下來,與雲永晝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把這一大束勿忘我塞雲永晝懷裡,“等帥哥下班可太難了,我差點變出三個我一起打麻將了。”
雲永晝嘴角斂著笑意,任衛桓沒大沒小牽著自己的手腕,可他把手裡的花塞回了衛桓手裡。
“不滿意啊。”他們走出來些,這一大束花一下子消失,變成涼爽的風吹開雲永晝的髮絲,“我下次給你買真的,今天急著來見你,都忘了。”說完衛桓還指了指自己,“你看,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換。”說完他捏了捏雲永晝的手,“算了,這樣也算是情侶衣吧,情侶制服。”
學生們還沒有完全走開,雲永晝掌心雖然都出了汗,可臉上那副冷淡的表情一時半會兒根本收不住,他的心跳得很快,體溫也在上升,這一切變化的根源都來源於面前這個傢伙,他心裡再清楚不過。知道病因的雲永晝盯著衛桓默默聽著他說話,自己一言不發。
“開心嗎雲教官?”衛桓笑起來的樣子還是和十七八歲時一模一樣,浸透了陽光的笑容。
大概是重生後習慣了,只有他們倆的時候衛桓總是喜歡仰著下巴去看他,嘴也微微張著,眼睛裡淌滿了愛意,他搖晃著和雲永晝十指交握的手,就像幼兒園手拉手走路一定要甩上天的小朋友。
“不開心啊,我不乖嗎?”衛桓依舊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嘴角含笑,“你喜歡我接你下班嗎?”
雲永晝仍舊不說話,他知道衛桓在挑戰自己忍耐的底線,在那根敏感的神經踩踏,而且衛桓自己也知道。某種程度上說,這是一種雙向愉悅的折磨。
見雲永晝仍舊鎮定自若,衛桓有些不開心,“又不說話,你是小啞巴嗎?”伸手將他胸前那個教官哨拿起來,對著哨子嘴吹了口氣,“我還不如你的哨子呢,還能被你含在……”
騷話還麼來得及說完,衛桓的嘴就被雲永晝的光綢纏得死死的,他都不知道這傢伙的反應竟然可以這麼快。衛桓瞪大了兩隻眼睛看著雲永晝,“唔!唔唔!”
看起來面色依舊鎮定自若的雲永晝耳朵都被夕陽照得發紅。
“還亂說嗎?”
衛桓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雲永晝這才把光綢給撤了,可衛桓的手還是攥著他的教官哨不放,“我覺得你這個比我的好,咱倆換換吧。”
“都一樣。”
“不一樣!我喜歡你這個,你不給我我就鬧。”衛桓開始不講道理,他低下頭叼住口哨,倆腮幫子鼓得圓圓的,黑漆漆的葡萄眼滿是笑意,就差把這憋住的一口氣吹出來,這要是真響起來,周圍的還不都跑過來看他倆。
雲永晝將他嘴裡的哨子抽出來,可這傢伙咬得死死的,比從兔子嘴裡搶胡蘿蔔還難。
“聽話。”雲永晝伸出左手揉了一把衛桓的頭,就像安慰小動物一樣哄他。見他皺起的眉毛漸漸舒展開,於是又一次捏住哨子尾,準備將教官哨抽出來。
還沒來得及使力,那雙緊緊含住哨子的嘴唇忽然間鬆開,緊繃的粉色雲朵在一瞬間鬆弛,柔軟得令人忍不住觸碰的心,他撫摩衛桓頭頂的手還沒有收回,這個被他安撫的小動物就已經湊上來,夕陽中的風一瞬間化作藍色的溫軟綢緞,飄飄然遮住將兩張即將重疊的俊朗面孔。
衛桓就這麼吻住他,在操練場的大門外。
短暫又濕潤地相觸,牽扯出若隱若現、夕陽下發亮的絲縷罪證,在風綢飄落露出他們面孔的瞬間斷開,斷得不清不楚,像狼狽小偷行竊之後留下的歪斜腳印。
可這個小偷還是笑得囂張,“都不親我就想讓我聽話,想得美。”他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手指撥弄了一下云永晝胸前的教官哨,金屬在陽光下發著光,“就這麼寶貝這玩意兒。”
雲永晝的舌尖舔了舔唇角,這動作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性感,勾得衛桓心裡癢癢,他的腳步向前,湊到對方耳邊,聲音很輕,透著一股子散不去的笑意,“這有什麼好,永晝哥哥不如寶貝寶貝我。”
“哥哥一含我也叫,哨子根本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