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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以外全員非人[重生]》125、番外八:清和篇
崑崙虛幾近覆滅的那一天,謝天伐被除妖師父子帶回到了凡洲,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醒來之前,他做了一場特別漫長的夢,夢裡總是充沛的陽光,視線所及之處,都有一個背影,那些光在旋轉,天地也是一樣,爛漫如同一場盛大的舞會,他是觀眾,無時無刻對這個漂亮背影行注目禮,跟隨著他的步伐。

這個背影漸漸長大,稚氣的身形在變形的淺金色空氣中拉長,變得清瘦。

轉過身的那一瞬,光芒綻放開來,一切都變得模糊。

他看不見這張臉孔。

但他聽得見他的聲音。那是一種倔強的哀求,他反反复复地說著同一句話。

[別讓我一個人活在世上。]

他似乎承諾過,但最終還是辜負了,狠心違背曾經默默發誓要守護一生的諾言,放他一個人在這個黑水橫流的世界,讓他活下來。

流動的光變得冰冷,化作粼粼的水一剎那將他淹沒,窒息感不斷攀升,就在距離死亡最近的那一秒,他掙脫出這個夢,睜開了雙眼。

周遭的一切都很陌生,他的感官彷彿經歷了一場強制的冬眠,恢復的那一刻陌生極了,他可以清晰地聽見周遭細微的聲響,甚至是窗外風吹動草木發出的沙沙聲。他的眼睛對光線變得敏感,幾乎不能完全地睜開。

還有觸覺,他能感覺到有一個人正握著他的手。

側過臉,謝天伐努力地睜開眼,在逐漸回復清明的視線裡,他看到了趴在床邊的一個人,似乎睡著了,可是手卻抓著他的手。

明明已經時隔十二年,可他幾乎不假思索。他無比地確信,眼前這個人就是清和。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渾身的皮膚發冷發麻,鼻腔內的酸澀迅速鋪展開,不可控地蔓延。他試圖坐起來一些,可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渾身痛得厲害。這痛感來源過於多,令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兒疼。他咬著牙翻過半個身子,顫巍巍地伸出另一隻沒喲被他抓住的手。

他想摸一摸清和的頭髮,他不知道為什麼。

這樣的舉動哪怕是過去,他也從沒有對他做過,他不能踰矩,不能做出比保護他更近一步的事。

與其說是撫摩,倒不如說只是指尖輕輕地碰了碰髮絲,然後收回。他的頭髮果然很軟,謝天伐想到。

不知是不是巧合,或是某種更加微妙的感應。清和的睫毛動了動,那隻沒有被眼罩覆蓋的眼睛睜開來,眼裡瀰漫的霧氣緩慢地消散,從睡夢遺留下來的迷茫一點點變清晰。

清晰到看見眼前的謝天伐。

那一秒清和怔了一下。他的瞳孔放大,身體一下子抬起,呼吸急促,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下意識抬起手掌摀住自己的一隻眼睛,就是那隻被眼罩罩住的眼。

舒了口氣,他放下自己的手。

“你、你醒了。”

說話間清和瞥見自己抓住他的手。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蟄了一下,他飛快地鬆開自己的手,坐在椅子上後退了一下。椅子腳與地板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很刺耳。

“我去找他們。”

清和半低著頭從椅子上起來,匆匆離開房間,把門關上。他沒有向他說的那樣直接去找厲凌空和莫童,而是靠在了門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想哭,不知道是開心地哭還是難過的哭,總之他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湧,浸濕了黑色眼罩。他抬手背飛快把眼淚擦掉,往外走去。

謝天伐坐起來,靠著床頭,眼睛還望著那扇門。

他長大了,在自己沒有參與的期間就這麼突然長大了。謝天伐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可他想到這裡,又不禁抬手摸了摸胸口。

這裡面還有人類的心髒嗎?

如果說他只是單純醒過來,或許是一件好事。可壞就壞在,他什麼都記得。記憶太清晰了,他可以清楚地回憶起他被虐殺的細節,記得冰冷堅硬的手術台,血腥氣和藥水味混合的味道,還有摧毀他意志的精神藥物和洗腦手術。

偏偏就是真的醒過來了,不是渾渾噩噩一無所知了。

他記得每一張被自己殺死的面孔。

那些人伸出哀求的手,痛苦得面目猙獰,雙目凸起,流滿眼淚。他們就在眼前。

門忽然間打開。謝天伐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沒有抬眼。

“您幫我看看,他應該沒什麼事吧?”

他聽見清和的聲音,和以前清亮的少年音不太一樣了,沉穩了許多,但還是很快就能聽出來。就像他五官舒展開了,長大了,可眼尾上挑的弧度還是與眾不同,一眼就能辨識出。

他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相貌英氣,只是一道疤貫穿右眼上下。他攤開手掌心,如同泉湧一樣裡面出現了銀色的光。這光芒很快擴散,將謝天伐覆蓋。

“他現在身上已經沒有妖氣了。”

謝天伐看著這個男人轉過頭去向站在一邊的清和交代。

“那他的身體怎麼樣?”清和問。

“這你該去問醫生。”

清和眼睛垂下來,他急糊塗了。厲凌空交代了幾句便要走,清和跟在他後頭送他,兩人走到走廊時清和忍不住問道,“當初莫童剛喚醒的時候……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吧。”

厲凌空腳步頓下來,“我不知道你說的異常是哪種,但我要提醒你,都是妖傀計劃的倖存者,莫童當年很清楚地記得自己被改造的過程,所以他的心理創傷很大。那個時候他才十一歲,我也還年輕沒照顧過誰,他又不說話。我就把他一個人丟到一間房裡睡覺。”

“後來有一天吃早飯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神很空洞,手臂上還有傷。那天晚上我就和他一起睡覺,雖然他死不同意但我還是打了地舖,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他自從被我撿回來,沒有一天睡著過。”

清和的眼神像是兩汪晃動的泉水,“為什麼?”

“他只要一閉眼,就是自己的腳被活生生鋸下來的畫面。”

聽到厲凌空這句話,清和的心沉了下來。

“後來我強迫他和我一起睡,我白天想辦法找很多事讓他做,高強度訓練他的體能,只是想讓他覺得累,到了晚上可以累到睡著。”厲凌空說著,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苦澀,“現在回想一下,能把這個孩子拉扯大還真是不容易,我當時也就跟你差不多大。”

清和低聲道,“他命也苦,能平安長大確實不容易。你當初之所以願意相信九鳳,還是因為莫童,對吧。”

厲凌空笑了一下,算是認同。

“莫童不會說謊,他說是九鳳救了他,我是相信的。如果當初這個孩子沒被那傢伙救下來,也沒辦法遇到我。”

他有些感慨,不再繼續說話去,而是拍了拍清和的肩,“你要清楚,他和莫童不一樣,莫童不算是完全成功的試驗品,所以也沒有為那些人效力過,他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聽見這句話,清和垂在一邊的手顫起來,他握住拳頭。

謝天伐等了很久,才等到這扇門被打開。他抬眼看向門口,看見一個年輕漂亮穿著件黑色皮衣的女孩兒跟著清和進來,他的眼神開始晃動,心有些慌。

“莉亞,麻煩你了。”

莉亞點了下頭,把自己手裡的工具箱往桌上一放,按動按鈕之後箱子自動打開,裡面都是醫療器械。謝天伐的心跳又恢復一些,沉下來。

原來是醫生。

清和坐到床邊,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對謝天伐露出一個平和的笑,就像一個為好友的複蘇感到開心的朋友那樣出口安慰,“天伐,你放心,莉亞雖然看起來漂亮得不靠譜,但是是個很厲害的醫生。”

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謝天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訝異,但只有一瞬,很快被壓了下去。他朝著清和點頭,“好。謝謝你。”

他沒有怪自己。但這似乎並沒有讓謝天伐安下心,反而在他的心上壓上更重的一塊石頭。

莉亞仔細地檢查和處理了一遍,“沒有什麼大問題,但他身上的傷不少,我簡單處理了一下,要想完全康復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治療。其他的還好,放心吧。”

清和稍稍安定些,他送走莉亞,回到房間,沉默的氣氛令兩個人都有些忐忑。

“你餓嗎?”

謝天伐搖搖頭。

清和看著他床邊的那張椅子,猶豫了一下,最終坐到了挨著門的沙發上。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盼著他醒過來的時候做夢都告訴自己,只要他醒過來,一定要第一時間抱住他。

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卻不敢了。

假使中間經歷的這些都不算數,他們的關係回歸到最初,其實也不過是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吧。

謝天伐又不知道他喜歡他。

空氣流動得很慢,好像很快就會凝固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那些殘忍屠殺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從謝天伐的腦海中出現,他無聲地深呼吸著,試圖摒除這些。他試圖去想過去,可惜他想到,過去的時候清和就不太同他說話了,他長大了,也變得沉默起來。有時候看著他的背影,謝天伐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就像現在這樣,他看著清和垂著頭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吧?”他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個闊別多年最俗套的對白。

清和沒有抬頭,輕輕笑了一下。

“挺好的。”

這三個字拿來概括這十二年,蒼白又諷刺。

“我命大,遇到很多的好心人,不光是人啦,還有妖,他們給了我很多幫助,我現在有工作,也有朋友,他們還幫我找到了你,把你救回來。挺好的,我覺得。”清和抬頭,又一次對謝天伐笑了一下,“你能回來就好,以後也會好起來的。”

謝天伐點點頭。

清和如坐針氈,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說到哪里為止。他索性站起來,“我……我不打擾你休息,我先走了。”

謝天伐抬頭望去。

你為什麼要救我回來。

這句話他終歸沒有問出口,他也知道答案。報恩?約定?大概逃不出這些理由。

厲凌空說的話一直在清和腦子裡盤旋,所以第一晚的時候他就坐在門外,用監控看著謝天伐,他不確定謝天伐有沒有睡覺,因為他就那麼安靜地躺在床上,一晚上都是如此。早上清和進去送早點的時候,謝天伐坐了起來,非常配合地把粥都喝完,好像一個積極配合治療的病患。

清和在他吃早點的時候會播放新聞。謝天伐看著,一言不發。十二年過去一切都變了,但他並不會對那些變化的事物和新聞中的新面孔提出疑問,他只是看著。這樣的日子也過了幾天。直到有一天,新聞播報了一個妖族的政客,謝天伐渾身突然間抖起來,打翻了沒有喝完的粥,燙到了他自己。清和一下子慌起來,他手忙腳亂地幫他清理,聽見謝天伐不斷地道歉,心痛得要命。

“你剛剛怎麼了?”他給謝天伐上燙傷膏的時候開口問他原因,但謝天伐似乎不准備說,“我不小心。”

那天清和自己去查,到了晚上收到消息,才知道原來這個政客的妻女都死於妖傀手下。

清和渾身發冷,原來他真的什麼都記得。

那天晚上他依照往常靠著門板坐下,但沒有打開監視器。他覺得好辛苦。

通訊器響起來,是衛桓的來電。

“我聽雲永晝說天伐醒了?怎麼樣?有什麼不良反應嗎?”

這個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熱心腸。清和簡單說了幾句,最後忍不住,還是把早上的事告訴他了。衛桓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笑著開口道,“沒事的,只要你陪著他肯定會沒事的。”

“真的嗎?”

“當然了!”衛桓的語氣確切得不得了,“你現在在哪兒?不會沒有陪著他吧,不可能啊你可是在山海地下禁閉室都天天守著他的。”

“那時候他沒醒。”

所以他才敢寸步不離地陪著他。

“清和,”衛桓的表情變了變,正經了許多,“你拼命活下來不就是為了他嗎?現在他回來了,你怎麼反而害怕了?你難道不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嗎。 ”

衛桓說得太直白,清和不願意承認。

“我沒那麼想過。我只希望他好起來,變回以前那樣,其他的都由他去,權當我拿這十二年報答他換我的這條命。”

“那你起碼要去讓他好起來。”

聽見衛桓這句話,清和抬起頭,見他繼續道,“再說了,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你的命,你怎麼知道他對你沒有感情,不然當初他都已經失去心智了,為什麼唯獨不傷害你?這些你都不好奇?”

“清和,別這麼倔。我知道你如果不是這麼倔的性格你活不下來,但是對著自己在乎的人,就別這麼倔強了。”

謝天伐睜著眼睛面對著雪白牆壁,他努力地回憶從小到大和清和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想他小時候背著小書包一蹦一跳走在前面的樣子,好像只有這樣,他才不會被那些可怕的記憶操控。

他想,自己這樣被他照顧下去總不是個辦法,說不定哪天就失控了。

最好明天告訴清和,請他把自己送到醫院去。

身後忽然間響起細微聲響,是開門的聲音。謝天伐沒有回頭,他想應該是清和檢查他有沒有睡著,經歷了早上的事他大概不放心,於是他輕輕閉上了眼睛。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床陷下去一塊,被子被掀開。

“我睡不著。”

清和躺在了他的身邊。

謝天伐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他手足無措。

“你睡著了嗎?”清和轉過來,面對謝天伐的後背。但謝天伐沒有回應,也沒有轉身。這是清和料到的。

“我可以抱抱你嗎?我好冷。”

謝天伐睜開雙眼,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他擁抱住。

“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是無意識的。你沒有錯。”清和的臉貼著他的後背,聲音溫柔,“你也是受害者。”

謝天伐的眼眶發澀,他咬住牙不說話。

這些原來都被清和知道了,他努力想要藏起來的恐懼和掙扎,全都被他盡收眼底。

“我那天騙你了。”清和坦誠地面對他,面對自己,“我這些年過得一點也不好,但我還是咬著牙活下來了,因為我想找到你。你可能好奇為什麼我一定要找到你,其實我本來不想說,我想你現在應該很痛苦,我不想因為我的事增加你的負擔……”

“我喜歡你,從小時候就喜歡你。”

謝天伐愣住了,身體僵直。

是不是他太久沒有休息,精神恍惚了。

圈住他的手臂更緊些。

“你是我堅持活下來的原因。”

清和沒有期待過謝天伐或許會給出什麼回應,他只是繼續道,“我以前很幼稚,故意冷淡你,不想讓你只是因為我父親的話而繼續呆在我身邊,我想得到你的注意。想讓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人,而不是你的任務。那個時候我每天都很難受,看到你開心又難過,我回不到小時候的我。”

謝天伐仍舊沒有回應,就像以前的他一樣。

“不過你放心。”清和語氣故作輕鬆,“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我只是想說出來,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直接推開我,畢竟我們分開的時間比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小時候的那些都算不了什麼。我會以朋友的身份幫助你陪伴你,直到你好起來。”

這番話並不是他一時口快說出來的,他這幾天斟酌了很久,所以早有心理準備。忽然間,一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抱住他的手拿開。

清和的心狠狠地悶痛了一下,說好不後悔,他又開始後悔了。

他主動收回自己的手臂,像只生怕被人踩到的蚯蚓,蜷縮回泥土裡。

可下一刻,謝天伐轉過來,將他摟在懷中。

他的胸膛不斷地在起伏,呼吸沉重,手臂顫抖,就這樣沉默了將近一分鐘,他才啞著聲音開口。

“清和……”

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發楞的清和回過神,輕輕地嗯了一聲,“我在。”

謝天伐沒有說更多,只是反复地念著清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好像在彌補他們失去的這些年。清和閉上眼,聽著他的聲音,腦子裡滿是過去他保護自己的畫面。故意倒著走路,每一步都可以看到他的面孔和表情。

他想到當年年少的天伐把編好的草蚱蜢遞給自己,說他永遠不會消失。

“清和,我愛你。”

腦海中的畫面在這一刻終止。

清和不可置信,抬頭望向他。

謝天伐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眼睛,露出來的那隻,還有帶著眼罩的另一隻。

“我愛你。”

倔了這麼多年的清和,此刻終於在他的懷裡泣不成聲。

這天晚上,他們緊緊相依,度過了復甦之後第一個安心沉睡的夜晚。

第二天的時候衛桓突然跑了過來,理所當然的雲永晝也來了,他們帶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妖族補品。謝天伐能認出來他們,他記憶裡最強勁的對手。

“來就來,帶這麼多,他又不一定吃得了。”清和故意埋怨。衛桓嘁了一聲,“你太小瞧我了,這都是人類可以隨便吃的好東西,你懂什麼。”說完他坐到謝天伐的床邊,十分熟絡地開口,“我是衛桓,是清和的好哥們儿。”

謝天伐覺得訝異,因為他知道自己當初被改造用的就是衛桓父母的屍體。

他不是一個會潤色話語的人,於是直接開口,“你不恨我嗎?”

衛桓沒料到他會直接這麼說,頓了一下,又道,“你沒做錯,我幹嘛恨你。我的仇人都被我親手解決了。”

說完他衝雲永晝使了個眼色。雲永晝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清和的身邊,“我有點事交代給你。”就這樣把清和帶出去了。

謝天伐看著門關上,視線又落到衛桓的臉上。衛桓直視他,語氣平緩,“我明白你的心情,簡單用一句不是你的錯,並不能減輕你的負罪感。我也曾經經歷過這種事。這樣,我換個方式告訴你。 ”

“如果當年你和清和沒有對調,你逃出去苟且偷生,清和被追殺,最後被改造,成為了沒有自由只知道殺人的妖傀。你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把他找回來,喚醒他的神智。”衛桓的語氣確鑿,彷彿真的在說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似的,“但他仍舊覺得自己背負著這些血債,無論那你做什麼說什麼,他都給不了任何回應,最後,他選擇離開你,甚至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衛桓望著謝天伐的眼睛,“你怎麼辦?”

謝天伐低垂著眼睛,胸口窒痛。

“你接受不了的,清和一樣接受不了。”衛桓的手放在他肩上,“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清和,就努力再試一次,和自己和解。”

他們走的時候,謝天伐能明顯感覺到清和有些不捨得,和送走別人不太一樣,他會在門口多站一段時間,還會遠遠地跟他們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清和回到床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抱怨,“這傢伙真是,帶這麼多也不管別人吃不吃得完……”

“他人很好。”謝天伐忽然開口。清和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確實是個爛好人,對誰都特掏心掏肺,而且是個十足的樂天派,明明自己也慘得要命。”他走到謝天伐身邊坐下,抓住他的手,“他為了喚醒你,放棄了他父母的妖心,讓他們的妖魂徹底隕滅了。”

謝天伐心裡覺得很難過,他無法將這樣的慘痛與剛才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傢伙聯繫起來。

可就是為了他父母隕滅的妖魂,他似乎也不應該就這麼簡單地放棄。

“你現在會做飯了嗎?”

“什麼?”聽見謝天伐這麼問,清和有些驚訝,“做、做飯?”

謝天伐的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我突然有點餓。”

半小時後。

“呀……”清和呆滯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雞蛋碗,這已經是第四個被他把蛋殼搭進去的雞蛋了。

謝天伐在旁邊看著,不禁笑出來,但他很快收住自己臉上的笑,握住清和的手拉到水龍頭邊洗乾淨,“我來吧。”

“還剩兩個,我肯定能打好。”

謝天伐將他的手擦乾,“我逗你的,我怎麼捨得你來做飯。”他很輕鬆地單手把最後兩個倖存的蛋嗑進碗裡。清和聽見他用捨得這個詞,心裡癢癢的,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我、那我燒水給你煮麵!”

他正要拿起鍋,就被謝天伐拉住了手腕。

“給,你來攪散。”謝天伐把裝著雞蛋的碗推到他面前,手腳麻利地做其他事。他把能翻到的食材都找了出來,湊著想給清和做頓好吃的。攪打雞蛋的聲音聽著很悅耳,清和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在做夢。他竟然可以和謝天伐這樣相處,就像一對……

“我還以為你學會做飯了。”謝天伐語氣溫柔,說話的時候會抬頭看他,對他笑。

清和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有時候忙著寫代碼,就吃一些速食。”

謝天伐人工海帶切成細絲放進湯裡,把鍋的蓋子蓋上,洗了手,擦乾之後再去摸清和的頭,“以後不吃那些東西了。”

“嗯……”清和都快抬不起頭了,湯在鍋裡咕嚕咕嚕煮著,熱氣鍋蓋都蓋不住,好像直往他臉上撲。謝天伐牽起他的手,看著這個曾經身份尊貴的小少爺吃了這麼多苦長大,有些心疼,於是下意識​​拉起來,親了親他的手背。

這個動作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所以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清和抬頭盯著他,眼裡滿是驚訝。

謝天伐也有些臉熱,手心冒汗,“抱歉……”

“沒事。”清和飛快地回答。

他感覺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沒事的話,”謝天伐忍不住開口,“我還能再親一下嗎?”

清和心臟狂跳,可還是悶聲悶氣道,“你想親就親好了,不要問我。”

“好。”天伐低下頭,吻上他的黑色眼罩。

這個吻令清和有些難過,他梗著喉嚨說,“你別好奇,這裡被印上妖紋了,很難看。”說完他還把自己的眼罩拿下來,似乎想要佐證自己的觀點。可謝天伐仍舊低著頭,印上一個溫柔的吻。

“很好看。”他捧住清和的臉,拇指在他的臉頰輕柔摩挲。

“我的清和是最好看的。”

這種溫柔他好像等了一輩子那麼長,清和眼眶酸澀。可他又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一下子抓住謝天伐的手,“你該不會想跑吧?”

謝天伐一臉懵,沒聽懂清和在說什麼,“跑?你是不是……”

“你、要不然你怎麼突然要吃飯了,還給我做這些飯,而且,而且你還這麼好,還親我,”清和的語速變得快起來,“我看到好多人說如果一個情緒低落的人態度忽然間出現很大的反轉百分之八十是要離開或者自殺……”說著他忽然間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會要自殺吧!我、我… …”

聽到他劈裡啪啦說了這麼大一通,謝天伐都愣住了。兩個人面面相覷。

不過他還是率先敗下陣來,忍不住笑出聲。

“你在想什麼啊,我的小少爺。”

他將清和摟在懷裡,摸著他的後背。

“我不跑,也不自殺,只是想試著重新振作起來。”

清和還喘著小氣,在他懷裡像個小動物。

“沒有人會在被暗戀對象表白之後自殺的,小傻子。”

他的一隻手伸到自己口袋裡摸索一陣,掏出一個東西塞到清和手裡。

清和抬起胳膊,是一隻草蚱蜢。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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