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 衛桓擼了一把袖子, 抄起桌上的玉藻鏡就站了起來,被揚靈和景雲一左一右給攬住摁下。
燕山月控制住了衛桓的手指, 逼著他五指張開, 玉藻鏡回到燕山月腰間, “你激動什麽。”
玨老板不知又從哪兒變出一把骨梳子,數著自己衣服上誇張的橙色羽毛, “就是就是, 這麽激動一定心裡有鬼。”
衛桓翻了個大白眼,然後破罐子破摔地露出一張絕世假笑臉, “您說得對, 我就是跟他那個了, 他身材好得不得了,寬肩窄腰大長腿,胸肌腰窩人魚線,器大活好花樣多, 有求必應不要錢!”
“當場作詩啊, 文化人!”揚靈驚歎地鼓起掌。
景雲也跟著鼓起掌來, “愛情的力量麽。”
“愛你個頭。”衛桓氣不打一處來,“大媽您就別做瑪麗蘇七彩夢了,您要是能跟金烏有一腿,我就當場打斷我的腿。”
“嘿你這個小癟三……”玨老板剛要拍桌子叫板,手就被燕山月的狐火給控制住,只能輕輕地貼上桌面。燕山月一手托腮望著她, 明明說的是息事寧人的話,可語氣卻冷冰冰一點不軟乎,“玨老板,賺錢要緊。”
玨老板哼了一聲,“現在的人類真的是惹不起哦。”
“那是,也不看看我和誰結契了。”衛桓笑著回懟。
景雲隔著衛桓輕輕拍了拍揚靈的肩膀,小聲bb道,“我怎麽覺得這個畫面這麽熟悉呀。”
揚靈老神在在地搖頭,“妖域那幾個流量演員的粉絲撕逼就是這樣,我室友就是,天天在網上罵他偶像的女朋友。”
衛桓兩眼一耷拉,轉過去盯著揚靈,一口氣梗在胸口出不來。
“懶得跟你這種人類小野雞生氣,”玨老板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有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對著燕山月跑了個媚眼,“借你的鏡子照一下。”
燕山月無動於衷,“我怕你嚇著自己。”
三個小家夥笑作一團,玨老板禮貌而不失尷尬地微笑了一下,自己伸手,變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鏡子,實在是小了點,她又扯巴扯巴,像搓橡皮泥似的把那鏡子弄得和她臉差不多大,左右照了照,扣在桌面上。
“說吧。”玨老板兩手交疊,“找本美女有什麽事兒要辦?”
燕山月剛要開口,玨老板又伸出爾康手,“等等。”
衛桓是受不了了,哢一下變出光刃,“大佬我們把她的手跺了吧。”
玨老板的手上不知怎麽冒出一條絲巾,她像個老鴇似的揮了揮,“著什麽急,真的是。”話音剛落,玨老板敲了敲桌面,所有人都盯著,也沒見她敲出什麽玩意兒。玨老板尷尬地笑笑,“有點兒不好使了,稍等。”
又敲了一下,這下桃木桌的桌面出現灰色的煙霧,煙霧正中間是一個小男孩兒,拇指大小,生了四隻耳朵,看見這些客人先是鞠了一躬,然後對著桌子另一頭叫個聲老板。玨老板點頭應了,“乖,給我記著他們這些人說的話,都放在咱們店的檔案裡啊。”
“就您這破店還有檔案呢。”衛桓忍不住吐槽。
“那是。”玨老板說著拽住小男孩兒的白色衣角,扯卷紙似的拉出老長一大條記錄在冊的檔案,越來越長,拇指男孩被她扯的跟陀螺似的轉圈圈。
“所有過來的客人都必須得登記在冊,不管是小精怪還是大妖怪,一個也跑不了。”她的手一松,長長的檔案紙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見,被轉暈的小男孩吧唧一下坐倒在桌面上,抱著自己暈乎乎的腦袋。
衛桓切了一聲,“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剝削小工用紙質檔案。”
“我樂意。”玨老板對著小男孩指了一下燕山月,“這個是客人。”
檔案小男孩從桌面上爬起來,走到九尾跟前,“請您摸一下我的頭。”
燕山月伸出食指摸了一下小男孩的頭,他的頭頂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然後再一次消失。
“謝謝您。”小男孩趴在了桌子上,四隻小耳朵一動一動的。
玨老板理了理自己誇張的羽毛衣領,“說吧小狐狸,這次又是什麽事有求於我?”
燕山月等了一等才開口,“第一,我要問你一個問題,現在妖域還有誰可以驅使招魂術?”
“嗨,我以為什麽呢,原來是招魂術……”
燕山月補道,“招的是妖魂。”
“妖、妖魂?!”玨老板露出一副相當抓馬的驚恐臉,甚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麽秘密的問題,我可……”
燕山月冷冷道,“我的酬勞夠你吃五年。”
玨老板:“我可以。”
衛桓看著這個不靠譜的女妖,心裡搖頭歎氣,這都什麽妖啊。
一直坐在一旁的揚靈忽然間舉手發問,“招魂術是什麽?”
玨老板跟她的手擊了一下掌,“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來,我來告訴你。”說著她右手一揮,他們面前騰升起煙霧,幻化出一片幻境,跟播放電影兒似的,畫面裡是一個躺在床上沉睡不清的人類。
“招魂術是妖域裡的妖巫獨有的術法,可以召喚死人的魂魄,當然了得在人轉世投胎之前,要是他都一隻腳踏進輪回道了,怎麽喊都喊不回來的。”
畫面中一隻披著紅色披風的妖出現,動用術法,那個臥床死人的七魂六魄一點一點回到他的軀殼,直到最後一點人氣兒都回來,他才睜開雙眼。
看得認真入迷,景雲眼珠子都不帶轉的,直接開口問道,“所以說,是妖怪裡的巫女給人類招魂?”
玨老板擺了擺手,“你這麽說也可以,當然男的也能當妖巫。”說完她看向燕山月,“但這只是人類的招魂術,你想要找可以召回妖魂的。”
她抬手一擺,煙霧散去,“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押上一個自己寶貴的東西來保密,你絕不會將這個地方出賣給別人。”
“果然是當過妖巫的,”燕山月問道,“你想要什麽?”
當過妖巫?衛桓心中疑惑,可燕山月這次來找她為的是自己的事,他怎麽好意思讓燕山月押自己的東西,於是搶先一步說道,“還是押我的吧。”
“你?”玨老板不屑地打量了幾眼,“你區區一個人類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衛桓摸遍全身,確實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這樣,先欠著,等到時候我……”他話還沒說完,玨老板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一雙財迷眼盯上了他的手環,“這個金光閃閃的,看起來倒是值錢。”
“你確定你要動他的手環?”燕山月挑了挑眉。
玨老板疑惑地看了一眼燕山月,手還舍不得松,在他手環上摸了一把,嚇了一大跳,突然就松開了,“不要不要,你拿開。”
衛桓一臉懵逼,“什麽毛病?!”
玨老板心痛地摸著自己的小心臟,“我們永晝真是的,怎麽能……”還沒說完,燕山月就出言打斷,“我押這個。”說著她取下了自己耳垂上的狐絨。
“可以可以,胎毛的妖氣最重。”
揚靈一下子就不樂意了,“山月姐姐,你怎麽可以把胎毛給這個老女人!”
燕山月語氣一下子就溫柔起來,“沒關系,一會兒她會還給我的。”說完她又立刻變臉,換回那張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樣,“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們四個都要聽,照理我該押四份,哎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我老主顧的份上就這樣吧,你可得替我好好管住這幾個小屁孩的嘴。”玨老板頓了頓,“剛剛我也說過了,這招魂術,本是妖巫對人類使用的法子,歷史上也有不少人類借此借屍還魂,當然了,代價也是非常慘重的,有的呢是拿一輩子的運勢來交換,有的甚至是以命換命,這些都說不準,招魂這術法玄乎得很,一方面要看妖巫的能力,另一方面就是看委托人的誠心了。”
景雲又弱弱地插了句嘴,“所以用在妖身上,也需要代價嗎?”
“當然了。”玨老板眨眨眼,“招妖魂可比人魂難多了,人死之後起碼七天內魂魄都不會散,是完完整整的,只不過四處遊蕩罷了,妖魂可不是,妖心一旦停止跳動,妖魂立刻就要灰飛煙滅,歸於天地,想招回來必須從天地萬物間一點點往回討,你說難不難,是不是該要代價。”
景雲愣愣地點頭,“難。”
衛桓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如果說妖魂真的是一點點討回來的,他現在對某些記憶的缺失是不是就可以解釋了。
“正是因為難,所以可以做到招回妖魂的妖巫就真的是少之又少了。”玨老板的面前忽然間多出一杯咖啡,她抿了一口,繼續道,“我師父算是其中之一。”
揚靈這直脾氣一下子激動起來,“你的老師!那我們不就可以直接去找她了?山月姐姐,趕緊把你的狐絨耳環拿回去。”
“你想得美。”玨老板拍開她的手,“我師父早死了。”
衛桓想了想,問道,“你師父是誰?她死了沒有把術法傳下來?”
“我師父……”玨老板頓了頓,改口道,“算了,她早就把我趕出來了,也就我還舔著臉把她當成我老師。妖域裡有不少妖巫,但派系有別,說白了就跟你打遊戲有個工會一樣,入了這個派系就屬於主力了,每個地方規矩不同。我跟的是無啟的暗巫。”
無啟。
衛桓很清楚,無啟是妖域的一個古老都市,但與其說是都市,倒不如說是地下城。無啟的地面被熊熊烈火常年覆蓋,火燒不滅,所有的居民都只能住在地下的洞穴之中。傳聞生活在無啟的妖是沒有後嗣的,因為他們沒有男女之別,以泥土為食,壽命到了就被埋在土裡。
“你們應該知道,無啟之妖的妖魂可以保存一百年不散。他們死後埋在土裡,妖魂等待一百年,百年之後再度回到身體中,他們就可以重新活過來了。”
揚靈聽了有些毛骨悚然,“這麽邪門兒的嗎?”
“你是妖你還怕啊。”玨老板笑道,“不過這些都是過去式了。因為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場戰爭,幾百年了,那時候還是妖怪自己和自己打仗,就因為那場仗,無啟地下城出現坍塌,絕大部分妖身都沒能保存下來,妖魂無處可回,最終也都泯滅了。無啟後來就成了一個空城。”
燕山月開口,“所以你曾經的老師是無啟的幸存者?”
“不,”玨老板伸出食指擺了擺,“暗巫這個派系的祖師爺是無啟的幸存者,但是後面的都不是了,包括那個把我趕出來的前任師父。抽魂也好,招魂也好,這些術法都是當年的祖師爺利用無啟之妖的天賦創造出來的,據我師父說,連大妖怪都有不得不死的一天,祖師爺過夠了不死不滅的日子,所以就讓他的徒弟在他魂魄離開身體的時候毀掉了他的妖身,這才完成了死去的心願。”
玨老板感慨地歎了口氣,“雖然他老人家是走了,但是他的一身本事都留了下來,不過無啟暗巫有個規矩,一代只能收一個徒弟,也只能有一個繼承人。”
趴在桌上聽故事聽得入迷的景雲一下子坐正,“那你師父死了,無啟暗巫不是就斷了?”
說起這個,玨老板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像是跟誰置氣似的,差點兒摔杯子,開口也是陰陽怪氣的,“那可沒有呢,她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朵野花,把暗巫的繼承權給了她!”
燕山月略皺起眉,“野花?”
玨老板歎了口氣,“我那時候確實犯了事,有人花重金請我乾一件事兒,我師父不同意,可那家夥出手實在闊綽,我……我就去了,等我收完魂回到無啟,她就把我趕出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裡的杓子在咖啡杯裡攪和,“只是收個魂而已,又不是什麽要緊的大事。我當時還以為她就是在氣頭上,撒撒氣罷了,誰知道沒過多久她就找了個新人兒,還把連我都還沒有學的招魂術給了她!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麽,那可是朵連人形都還沒有的花兒。”
她劈裡啪啦說了一大通,有一點令衛桓放不下,但他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問,隻得暫時忍著,可他滿心都是這件事,手心冒汗,都快有些聽不下去對方後面的話。
揚靈開口道,“什麽叫連人形都沒有的花。”
不知什麽時候玨老板的手裡多了隻圓珠筆,她按了按筆尾,右手變出一張白紙,在紙上胡亂畫了幾筆,那線條躍然紙上,活生生變成了一朵花,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燕山月見了,“曼珠沙華。”
“對,就是這破花。”玨老板一臉嫌惡,“這花身上一股子死人氣味兒,沒準兒就是開在哪個人類墳頭上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毅力,居然成了妖,跑到我師父跟前的時候都差點乾死了,要不是妖巫的巫術,她現在連人形都沒有。”
一朵沒有人形的曼珠沙華,在正統學生被趕出去的時候來到了妖巫身邊,繼承了她的招魂術,成了唯一僅有的無啟暗巫。衛桓心道,這裡面不知道還有多少故事,只怕三天三夜都說不清。
“所以,你的意思是……”燕山月的狐狸眼盯著散發紅光的妖冶花朵,“現在整個妖域唯一一個有招魂術的人就是這朵曼珠沙華?”
“話是這麽說沒有錯。”玨老板靠在椅子背上,“但我怕你根本找不到她,暗巫可比我難找多了。”
衛桓故意使出激將法,“那可不是,人家是暗巫,你只不過是一個被逐出師門的老女人,沒準兒連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兒呢。”
玨老板氣得隻拍桌子,“誰說我不知道!”
對面四個直勾勾地盯著他。
景雲尷尬地笑了一下,“你師父把你趕走可能不是因為別的……”
揚靈接道,“因為你傻。”
“你們!”玨老板氣得不行,連趴在地上寫寫寫的檔案小妖都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去看她。
“玨老板,我可以再追加一筆,讓你這十年都不需要開張。”燕山月又一次拋出了金錢攻勢。
玨老板立馬又變了臉,“行啊,那大美女我就給你們這些無知小輩指條明路吧。”說著,她揉碎了桌上那朵花,過一會兒再展開手指時,掌心躺著一枚拇指大小的橙色光點。
“這是通往無啟結界的密令。”
急性子揚靈正要伸手,玨老板立馬往回收了收,“哎哎哎,隻給你們其中的一個。”
燕山月冷靜道,“給這個人類。”
“謝謝大佬。”衛桓笑嘻嘻把手伸過去,雖說玨老板不情不願,但還是把無啟結界密令給了他,“不過你們別以為去了無啟就能找到她,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我可不能打包票你們一定可以在無啟找到她。”
“沒事兒,能進去就行。”衛桓看著手心的橙光逐漸消失,像是被自己的掌心吸收了一樣,他的腦海裡立刻出現了一列密語,大約就是無啟的結界。
“聽見了嗎?”玨老板拿自己尖尖長長的指甲戳了一下檔案小妖的屁股,“都給我記好了,免得有人到時候回頭來找我耍賴。”說罷她雙手交疊,眼睛環視了一下他們幾個,“行了,小狐狸的問題我都回答了,現在輪到我提問了。”
“你們幾個哪個是招魂回來的?”
她這問題一開口,把揚靈和景雲問得一點懵逼,衛桓心下一驚,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九尾則是盯著她的眼睛,保持沉默。
“都不是?”玨老板有些奇怪,“還是說你們的朋友是招魂回來的?可以啊,能請得動那朵野花。”話雖這麽說,可她卻拿起了之前桌上那枚被她拉長拉大了的鏡子,捏著鏡柄轉了轉,眼睛瞟了一眼鏡面。這個動作被燕山月發現,立刻用狐火將鏡子按在桌上。
“喲,惹不起惹不起,我不問就是了。”玨老板理了理自己的衣領,“你們也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的了,我還納悶兒了,難不成這些年是流行起招魂了,怎麽誰都來問一嘴,也不怕沾了這種陰損的術法折自己的壽。”
衛桓的心突然飛快地跳了一下,“你說還有人問過,是誰?什麽時候來問的!”
玨老板冷笑一聲,“我可是有職業道德的,你讓我說我就說,以後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說罷眼前的桌子就消失無蹤,她也開始趕起客來,“走吧走吧,這裡打烊了。”
揚靈一臉不滿,“把我山月姐姐的狐絨給我!”
“給你給你。”玨老板將狐絨拋到揚靈懷裡,又對著燕山月笑道,“大小姐,我的酬金。”
燕山月打開十個鏡面任玨老板挑,挑的她合不攏嘴,捧著寶貝都不願意撒手,“行了行了,這筆生意不虧,慢走不送啊各位。”
她一揮手,眼前四個都消失不見,玨老板正要走,感覺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回頭嚇了一跳,竟然是一隻帶著金色手環的手。
“臥槽你嚇死我了。”玨老板又一揮手,衛桓的整個人才又再度出現。她喘著氣瞪了他一眼,“你怎麽還在?”
衛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會被玨老板的巫術抽走,可能是和雲永晝這種大妖結契的緣故。
玨老板隻覺得頭疼,“難不成你還想知道是誰來找過我?我跟你說,找過我的人可不止一兩個,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
衛桓也沒有繼續糾纏,露出一個坦然的笑,“你知道你當初抽走的是誰的魂魄嗎?”
“我?”玨老板手指在頭髮上繞了幾圈,“我怎麽會知道是誰的,當初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妖怪過來找我。”
“普通的妖怪?”衛桓搖頭,“你抽走的是不是一個女妖的妖魂?”
玨老板一驚,“你怎麽知道?”
衛桓又道,“算一算日子,應該是二十年前?可能當時對方給你的要求是,取出這隻妖的靈魂,封印到一個容器裡,不能放出來,我說的沒錯吧。”
聽他這麽說,玨老板驚得說不出話,“你……”
“你知道你抽走的妖魂是誰的嗎?”衛桓說著,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心裡忍不住湧上來一陣難過,“是雲永晝母親的妖魂。”
玨老板的身子晃了一下,“雲永晝的母親?”
“你不想告訴我誰找你問過招魂的事,我接受。”衛桓看著她的眼睛,眼神懇切,“但是我想讓你告訴我,他母親的妖魂是不是還可以被放出來,我應該怎麽做,才能讓她的妖魂自由。”
黑暗中,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玨老板顯然不能接受自己當年一時貪婪作祟竟然造成這樣的後果,她低著頭思索了一陣,“辦法是有的,只是那妖魂現在在當時的客人手裡,我如果拿不到,也就解除不封印。”
衛桓堅定道,“沒關系,我一定會拿到它,你只需要給我一個承諾。”
玨老板雖沒有看他,但鄭重地點了兩下頭,“我就知道這個孽因我遲早得還。”她皺了皺眉,抬眼看他,“但我不明白,照理說抽出來的妖魂,即便是放出去了也沒有什麽用了,很快就會消失不見。你何必費這個功夫?”
“像你這樣逃離宿命還不自知的人。”
衛桓的雙眼垂下來,笑得溫柔而平靜,和平日裡的他大相徑庭。
“怎麽會明白自由有多寶貴?”
作者有話要說: 無啟原型是無啟國。出處是《酉陽雜俎》:“無啟民,居穴食土。其人死,其心不朽,埋之,百年化為人。錄民,膝不朽,埋之,百二十年化為人。細民,肝不朽,埋之,八年化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