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明明日子才剛過初冬,天氣卻變得越發嚴寒。
晨光微熹,雞鳴三聲,宮內大部分的奴才和婢女都還未醒,而晏河清已經拿起掃帚,準備開始清掃院裡的積雪。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庭院、樹杈、欄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唯獨院角那枝紅梅,開得極豔。
見四下無人,晏河清拿掃把當劍,舞出一個漂亮的劍姿。
晏河清收斂心緒,好好掃地,不過半個時辰,庭院的積雪已被他掃得差不多,正當他準備回屋時,一個雪球驀然砸向他的頭。
這雪球裡竟然裹了石頭,疼痛在晏河清額上炸開,他伸手一摸,果不其然,見血了。
“哈哈哈。”兩名不懷好意的奴才指著晏河清開始捧腹大笑。
“喂,姓晏的,聽說前不久皇上救了你,那你怎麽沒去景陽宮啊?”身形稍胖的那名奴才邊說邊笑,極其猥瑣。
“你看他整天黑頭土面的模樣,皇上能瞧上他?”另一名不屑嗤笑。
晏河清面色極冷,一言不發,轉身要進屋。
“欸,別走嘛。”胖奴才連忙攔住他,“我們就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晏河清低頭想要繞過他,另一名奴才伸手揪住晏河清的後領,往後一扯:“哎呦,給臉不要臉了是吧?見過皇上有脾氣了?連聊天都不能聊了?”
“就是。”胖奴才面露不爽,狠狠地推了晏河清一把。
然而即使是如此侮辱,晏河清卻沒有絲毫怒氣,默默忍受著。
在暗處悄無聲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趙公公蹙起眉頭。
“公公,我覺得這人如此懦弱,根本不足為患。”那日雪夜罰晏河清跪地的馮管事同趙公公耳語。
“哼,蠢貨。”趙公公冷冷瞥了他一眼。
馮管事本是獻媚,不曾想偷雞不成蝕把米,頓時臉紅脖子粗。
趙公公雙手負在背後:“能忍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再好好瞧瞧他的眼神。”
馮管事連忙伸長脖子看去。
因為晏河清一直低著頭,所以很難看到他的眼睛,但是偶爾一抬頭,那雙眸子裡卻滿是堅毅和無畏,似劍刃,似烈火,似奔騰不息的河海,更似那億年不折的山川脊梁。
不過一眼,讓人禁不住渾身顫栗。
“這……”馮管事瞠目結舌。
“明白了?這人分明是頭困獸,若是有朝一日能逃脫囚籠,定會將曾傷害過他的人撕個粉碎,再吞下肚,連渣都不剩!”趙公公眼睛微眯,語氣險詐,“此人……萬萬留不得。”
“公公您的意思是?”馮管事做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趙公公搖搖頭:“雖說我內務府少了一個奴才,皇上不會追究什麽,但是他畢竟是南燕國皇子,前幾日又被皇上所救,所以萬萬動不得,而且對付野獸最好的辦法,可不是殺了它們啊。”
馮管事恭敬俯身:“公公,請賜教。”
趙公公慢悠悠地說:“這般如狼似虎的人啊,只有磨去他的利爪,拔掉他的尖牙,打斷他的脊梁,一點一點地磨出他的奴性,讓他永生永世跪在地上,讓他此生此世站不起來,才可讓人放心啊,馮管事,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了。”馮管事又一俯身。
“明白就去吧。”趙公公揮揮衣袖,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