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希早就做好拍攝進度慢的準備,但事實比她想象中, 更慢一點, 不僅僅是因為柳玉瑤的檔期安排不過來,八月她有國外走秀活動, 十月她要進劇組封閉式拍攝一個月,十二月又要不停的趕通告, 就算她們配合柳玉瑤的節奏, 也不行,進度還是被拖慢了, 更別說柳健去請很多蕭儷水的好友來客串, 每來一個人都要調整時間, 所以拍攝進度大打折扣。
到年末, 才拍了不到劇本的三分之一, 照這樣下去, 魚希估算最低也要兩年的時間才能拍好。
她倒是沒什麽著急的,沒戲拍的時候她就回c城做複建,等到年底她的腿已經可以走一段路了, 但不能長時間站立,保險起見,江靜白去接她回家過年時還是推了輪椅。
過年魚希先是和江靜白拜訪了她父母, 然後抱著幾罐啤酒喊上韓宜司一起去胡小靜家了, 原本江靜白還想參與她們閨蜜聚會,但是公司上的項目出了點小事,所以她不得不出差。
好在就在隔壁城市, 開車兩小時就到,江靜白說最慢明天下午就可以回來。
不過,這還是她和江靜白在一起後頭次分開過年。
很不習慣。
她這種不習慣直接呈現在表情上,韓宜司和胡小靜對看眼,笑著舉起啤酒道:“某人思春呢。”
“什麽思春,思江靜白呢,怎麽著?才分開兩天就想了?要不要我給你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啊?”
魚希聽兩人唱相聲一樣沒好氣翻個白眼:“打啊。”
“你敢打我就敢接!”
韓宜司眯著眼笑:“我真打了。”
她說著把手機從口袋裡抽出來,魚希見到立刻撲上去,抓住她手機,斜她一眼:“別搗亂,她在上班呢。”
“嘖。”韓宜司輕笑:“魚希,你真墮落。”
魚希面紅:“我怎麽就墮落了!”
胡小靜插話:“妻管嚴。”
客廳響起笑聲,魚希一嘴難得雙唇,說不過她們,乾脆撇過頭兀自喝著啤酒,窗外煙花一刻不停的閃爍,發出璀璨的光,她倏地就想到去年和江靜白在房間,她說想和情人聊天的事情。
一想就不可收拾,唇角都泛起笑意,末了她趁韓宜司和胡小靜在閑聊她給江靜白偷偷發了消息。
好幾分鍾都沒回復,倒是看到微信群裡炸開了,是柳健的劇組群。
——哎哎哎哎哎!今年柳姐入圍玉蘭獎,看到名單了嗎?
——看到了!柳姐威武!
——我給柳姐打call!
——柳姐真棒,拿獎請客吃飯!
玉蘭獎是年底宣布入圍名單,四月份舉辦頒獎典禮,去年柳玉瑤的一部民國劇大受好評,現在在入選名單裡,最佳女主角。
這個獎就像是對她這麽多年努力的認可,魚希也不由為她高興,還沒退出微信,就收到白雨棠發來的消息,讓她在微博發個新年問候。
這一年的時間,魚希只是偶爾過節的時候發一兩條微博,其他時間鮮少上,微博裡的粉絲量沒有大幅度減少,但是光從評論和點讚就能看出,很多都不關注她動態了。
魚希並沒有多難受,因為她將近一年半沒有新的作品出來,總不能讓粉絲抱著她的舊作品看一輩子,人都要向前看,她也是,粉絲也是。
所以每次發完微博後看到有新粉絲留言她會感恩,看到鐵粉離開她也不會傷心,心態一旦放平,看任何事情都會寬闊很多。
魚希的突然‘詐屍’還是讓微博的粉絲小小驚訝了下,然後便是狂歡。
——希希發博了!我算算,希希你將近有五個月沒發過微博了,你良心過得去嗎?
——嗚嗚嗚嗚希希我好想你,我把你電視劇都看好幾遍了,什麽時候出新劇啊?
——魚希居然還出來?沒嫌丟夠人?
——還新劇呢?能不能走路都不好說哦。
魚希看著帶尖刺的評論只是抿唇笑,身邊韓宜司湊過來:“看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
“沒什麽。”魚希收起手機:“看狗吠。”
她說著對韓宜司道:“乾一杯。”
韓宜司和她碰了啤酒罐子。
到底是剛好的身體,誰都不敢折騰她,三罐啤酒過後魚希就被勒令禁止飲酒了,客廳的飲料從啤酒換成了牛奶,顧鶴回來看著三人正在喝自家女兒的ad鈣奶無語搖頭。
魚希沒住在胡小靜家,她招呼韓宜司一起去自己的新家。
平時因為有江靜白在,韓宜司還沒來過這,第一次進門她就左右看看,笑道:“還不錯嘛。”
說完她下意識看向房間的方向:“你確定江靜白不在家?”
已經被嚇出後遺症了。
每次喝酒總能碰到她,韓宜司懷疑自己到底是和酒八字不合,還是和江靜白八字不合。
魚希聽到她問話笑:“不在。”
“說是明天下午回來。”
“不在就好。”她笑嘻嘻走到魚希身邊:“咱倆晚上睡哪啊?”
魚希:“隨便你啊,客房臥室都可以。”
韓宜司扯了嘴角:“還是不要臥室了吧。”
“你難道沒有一種偷情的刺激感嗎?”
魚希:……
偷你個鬼的情!
韓宜司嘀咕著打開一扇門:“這個是書房?”
魚希點頭:“嗯,進去吧。”
套房是兩室一廳,客房又是書房,江靜白卻鮮少在裡面辦公,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臥室裡,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辦公時偶爾抬頭,和看劇本的魚希對看眼,如果對看的時間長了,她就會站起身,到魚希身邊給她一個深深的吻,興致好的話,她也不介意和下面的唇瓣接吻。
用江靜白的話說,要雨露均沾。
魚希想到這四個字有些面紅,好在韓宜司一直看著室內的裝修,沒注意到她神色變化。
書房裡有張榻榻米,鋪好了全新的四件套,柔軟的黃色讓整個房間都溫馨起來,韓宜司坐在床上,四處打量:“真不錯。”
“有家的樣子。”
“希希。”她笑了笑:“我覺得江靜白,是個值得托付的人。”
她難得這麽嚴肅的說話,魚希反倒不習慣了,她坐在韓宜司旁邊,想岔開話題,手碰到堅硬的盒子,在枕頭的一角,她掀開枕頭。
“什麽東西?”韓宜司問她。
魚希搖頭:“我也不知道。”
話剛說完她打開盒子,見到裡面的便利貼時微微變了神色。
這熟悉的字跡,已經很斑駁了。
這是她寫的,當初在醫院忍不下去才寫出來的,魚希記得當初自己是邊哭邊寫,還哭花了好幾張便利貼,沒想到,現在居然會在這裡看到。
她手指有些顫抖,緩緩拿起一張,見到原本只有幾個字的便利貼多了一行字。
——江靜白,對不起。
——魚希,沒關系。
她眼眶刹那就紅了,鼻尖酸澀無比,嗓子仿佛有東西堵住,如鯁在喉,心被緊緊揪著,呼吸都發疼,她放下一張紙,拿起另一張,見到上面江靜白有力道的筆跡。
——魚希,沒關系。
字透紙背。
魚希一隻手拿著字條,另一隻手緊緊捂著唇,情緒有些難以控制,韓宜司並不太清楚發生什麽,但是看到便利貼還是魚希的神色,她隱約能猜到。
“是江靜白寫的?”
魚希微垂頭,死死咬唇,聲音嗚咽:“是我。”
“是我寫的。”
“是我懦弱的時候寫的。”
“司司,我當時想和她分手……”
余下的話她沒有再說出來,憋著心疼到窒息,韓宜司深深看她眼,沉思幾秒道:“希希,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是最愛你的。”
“比我和小靜都愛你。”
“希希,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她更愛你了。”
韓宜司的三句話直接讓魚希逼出淚水,她抽噎道:“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江靜白是愛她的,愛到骨子裡,容忍她所有的好與壞,包括曾經的懦弱,她也一直在努力配合,配合淡忘那些受過的傷害,和江靜白一步一步,安安穩穩的走下去。但是當她看到這疊字跡斑駁的便利貼,好似打開了那些殘破不堪的記憶籠子,曾經的猶豫,拒絕,傷害如同暴風雨頃刻向她襲來,很快就將她整個淹沒,魚希抱著便利貼泣不成聲。
韓宜司拍拍她肩膀,起身走出去,給她留下一室的安靜。
書房裡的哭泣聲逐漸轉小,漸弱,直至消失,魚希慢慢走到門口,她靠在門邊道:“司司。”
韓宜司轉頭,對上她微腫的雙眼,聽到她說:“我想去找她。”
“猜到了,車在樓下。”
“今晚不用回來了。”
魚希見她如此體貼的舉動揚唇淡笑,走出去幾步後又折回身,抱了抱韓宜司。
門合上,電梯一層一層往下,魚希上車的時候拿出手機,好幾次想給江靜白打電話卻又忍住了,直到兩小時後,她站在江靜白住的酒店門口才撥通電話。
“靜白,你方便出來嗎?我給你定了個新年禮物。”
江靜白那端還有敲打鍵盤的聲音,聞言怔幾秒:“新年禮物?”
魚希笑:“嗯。”
江靜白起身從沙發上拿著外套就道:“我馬上出來。”
到酒店門口時她卻沒看到人,已是深夜,四周漆黑又寂寂,她等了幾分鍾沒見到人還是給魚希打了電話,鈴聲從不遠處傳來,她循聲過去,見到魚希正亭亭站在那裡,風吹亂發絲,在空中揚起弧度,江靜白腦內的神經被一根一根撩撥到,她腳步很快的走過去,魚希在她過來時低身點燃放在腳下的小煙花,霎時五彩的光在兩人身邊亮起,江靜白駐足。
她目光定定看著向她走來的人,心頭漫過暖流,竄進她四肢裡,身體開始慢慢灼熱,連帶眼眶都紅了。
“魚希。”
壓低到幾乎聽不到的呢喃聲響起,魚希衝她笑,快走兩步狠狠摟她腰身,江靜白往後退幾步,穩住身形。
懷中的人嗓音沙啞道:“江靜白,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對不起?”
江靜白雙手攥緊她肩頭,又是喟歎:“魚希。”
魚希仰頭:“那我愛你呢?”
她說著捧起江靜白的臉頰,虔誠無比的閉上眼,在一片煙火裡,慢慢靠近江靜白,兩片唇瓣相貼時她輕聲道:“江靜白,我好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江靜白:愛我什麽?
魚希:愛你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