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緣停下腳步, 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三師公,你是認真的嗎?”
還沒有生出靈智的劍,就算再厲害又能怎樣,還能打得過他嗎?
“自然是認真的。”剛才的認真仿佛是錯覺一般,南華劍尊瞬間又恢復了尋常的懶散, “當然,是和持劍之人打。”
流緣一手捂臉, 感覺走的路有些熟悉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我能知道要和誰打嗎?”
“既然是第一次, 自然得重視一點。”顧憑瀾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慢了一步將小孩兒的手牽住然後道, “第一位是你大師公。”
流緣:我現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流緣有些傻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山峰,被劍氣劈成兩半的模樣再清楚不過, 不用想也知道當年那一劍的威勢。
他還是個寶寶, 扛不住這麽凌厲的劍氣啊!
流緣拽著眼前人的袖子不肯往前走, 緊張又害怕的模樣看起來可憐巴巴, 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怎麽欺負了呢。
不, 他現在就走在即將被人欺負的路上。
“三師公,我們換一個好不好,劍宗那麽大,能打架的肯定不只大師公一個人。”
他不是膽小,他是真的不敢打啊!
可憐兮兮的少年苦著臉祈求, 但是對面那人卻沒有一點心軟的意思,甚至還笑的更開心了,顧憑瀾搖了搖頭,腳步一轉瞬間到了之前來過一次的殿前,“已經晚了哦~”
說完,俊顏朗目在陽光下耀眼至極的青年抬眼,對不遠處等候已久的重霄劍尊展顏一笑,“師兄。”
流緣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挪動腳步從這人身後出來,神色僵硬朝著那邊打了個招呼,“大師公。”
話說,他現在讓大師公手下留情還來不來得及?
司空玄英點了點頭,手指拂過龍淵劍身問道,“現在開始?”
流緣下意識的一抖,感覺自己整個人......不對......是整把劍都不好了。
“大師公......真的要打嗎?”少年眼含期待的看著持劍而來面容冷肅的男子,“要不您在旁邊歇著,我和龍淵自己打,好嗎?”
龍淵劍已經有了些許意識,在沒有主人控制的情況下肯定打不過他,哇,他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司空玄英看著眼巴巴看過來的少年,目光掃過旁邊的顧憑瀾,雖然沒有譴責的意思,但是卻明顯帶著“如果這是我手下的弟子,這會兒已經被拉出去揮劍兩萬次了”的睥睨感。
然後,不苟言笑的重霄劍尊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好。”
這麽慘的嗎?
流緣垂頭喪氣的哦了一聲,踢著腳下的石子跟著去山頂,重霄峰被劈成了兩半,山頂也被削的平整,正適合這裡的主人平時練劍。
話說,大師公真的不會一不小心把他劈成兩半嗎?
看著山峰之上極為平整的切口,劍靈化形的少年止不住擔心,他的本體和山比起來,應該更堅固一些吧?
“你大師公出手有分寸,不用擔心。”顧憑瀾回頭看了一眼,對這慣會胡思亂想的小孩兒實在沒了辦法。
再怎麽說也是劍宗尊者,不會連出劍的分寸都把握不了,到底還是沒有真正經歷過戰鬥,這樣不行。
顧憑瀾搖了搖頭,和司空玄英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就算平日裡再軟,這小家夥也還是劍靈,劍者兵也,乃是主殺戮的凶器,又怎麽能懼怕戰鬥?
那兩個初為人父的家夥太寵他了,再這麽下去,這小家夥可能真的空有一身靈力而不知道怎麽用,多簡單的道理,他們兩個怎麽就不明白呢?
關心則亂,這句話放在誰身上都合適啊。
顧憑瀾在不遠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仔細看著這從來沒有真正戰鬥過的孩子能做到哪一步,當然,他還得注意不要讓他們家大師兄出手過重,剛開始就打擊的太厲害可能會造成陰影,那並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流緣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再怎麽插科打諢也改變不了即將到來的暴打,很快也接受了事實。
身姿挺拔的少年人站在中央,眸中漸漸燃起戰意,在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手中已經凝出了流緣劍的形狀。
“還算可以。”司空玄英的表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龍淵身上縈繞著絲絲縷縷的劍氣,看對面的少年已經準備好,起手一道攻擊衝著他而去。
簡單,卻有效。
劍氣帶著一往無前的凌冽氣息,直直的朝著面門而來,但是流緣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意思,他以為自己在面對的時候有很大的可能被嚇哭,但是事實卻並不是這樣。
他的身體不用刻意控制,生來就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手中長劍在面前劃過,眨眼間消弭了衝過來的劍氣。
第一擊輕而易舉被化解,接下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司空玄英很快了解該控制多少力道,流緣應對起來也越來越難。
重霄劍尊的親自操練,不是誰都有這個榮幸得到的。
很快,漸入佳境的少年就趴在了地上,額頭上布滿了汗水,眼睛卻越來越亮。
戰鬥,這是身為武器生來的本能。
顧憑瀾敲了敲自己的佩劍,看小孩兒已經被打趴下了,起身過去想讓他們休息一會兒,不過不等他挪動腳步,氣喘籲籲的少年就又蹦了起來。
“大師公,再來!”
語氣中充滿了興奮,一點兒也不像是去挨打的。
顧憑瀾看了一會兒,很快又坐了回去,悠哉悠哉的看著那邊劍氣肆虐,揮袖間讓溢出來的那些消散。
完全不知道自家孩子會被教成什麽模樣的葉星辰和慕聞弦來到雪雲秘境之外,沒有急著進去,只是遠遠的看著。
他們不急,有的是人急。
這個秘境是段永祿最後的底牌了,沒有了這玩意兒,暴露在三界中,就算實力暴增又如何,真當那法子沒有半點弊端?
實力增長的快,同樣代表著境界不穩,魔族向來為天道所不喜,又是從血池中獲得的力量,層層因果加身,他想不死都難。
繆戰使遠遠的站在外面,他早就看出來了,在他們家陛下和浮玉劍尊同時存在的時候沒事兒最好不要湊上去,不然受傷的還是他們自己。
因為前任魔尊和現任魔尊的恩恩怨怨最近忙的不可開交的翎霄終於將手中的事情處理完了,看到無所事事的同僚頗有些咬牙切齒。
陛下不理正事兒也就算了,這麽多年了早就習慣了,但是你小子憑什麽什麽事兒也不乾?
他是魔界護法,不是管家!
翎霄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人,發現沒什麽用後自顧自蹲在角落裡畫圈圈,“我就該聽謝不歸的,沒事兒多去人界逛逛,陛下那麽多年不管事兒也沒見魔界有哪個敢叛亂,我天天辛辛苦苦圖什麽……”
“呦,終於覺悟了~”
剛從結界裡出來的謝不歸挑了挑眉,看著一個人蹲在那裡嘟囔的紅發魔族樂的不行,鳳岐跟在後面出來,打了個哈欠朝另一邊而去。
這二傻子大概是忘了翎霄還不知道他在他身上做手腳竊聽魔界的事情,真希望他們打起來會在解決了段永祿之後,他可沒那個心思看這些人大亂鬥。
在秘境裡累的不輕的鳳岐隨便找了個座椅癱在那裡,看到桌子上放著的酒壺想也不想直接拎起來灌了一口。
“兩位,你們對段永祿真的沒有什麽誤會嗎?”緩過來的鳳岐看著對面兩個絲毫沒有面對危險時的緊迫感的家夥,聳了聳肩說道,“那裡一片空白,我和謝不歸幾乎找遍了整個秘境,裡面什麽都沒有。”
慕聞弦垂下眼簾,唇角勾起一抹諷刺,“就是這樣,他才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