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卷著雪花, 天地間很快又籠罩上一層銀白,流緣不怕冷, 鳳岐現在也感覺不到冷,倆人蹲在台階上,時不時豎起耳朵聽聽兩個父親在幹什麽,然後繼續湊成一團唉聲歎氣。
鳳岐有些失望慕聞弦和葉星辰還在浮玉山,這麽一來就算他真的過來了也帶不走流緣, 估計自己還要被揍一頓,那倆人在揍他的時候手下從來不會留情。
原本心裡就藏著事情的妖帝陛下經此打擊,挪著笨重的身體縮在流緣懷裡就不出來了。
為了能躲開那倆人的探查,他附身的是真正的金石鳳凰, 硬邦邦的石頭身子, 就算不動也不會舒服。
流緣抿了抿唇,將他捧在手心裡小聲問道, “鳳凰,怎麽了?”
父親之前出手有分寸,不會真的傷到鳳凰,雖然他和阿爹都不怎麽開心讓鳳凰過來, 但是也不是真的就討厭鳳凰,難道是在妖界受欺負了?
不是說妖界的小妖怪們和老爺爺們都很好相處嗎?
他是妖帝,在妖界受氣......那是不是意味著妖界要亂了?
妖界的小妖怪們對鳳凰血脈尊崇的不得了,應該不會主動挑事兒,流緣眸中閃過一抹光芒,然後緊張的托著小鳳凰問道, “是不是在妖界受欺負了?要不要我過去幫忙,你知道的,我現在可厲害了。”
鳳岐愣了愣,看著 鄭重其事和他說話的漂亮少年,眨了眨豆豆眼重重的點了點頭,“要。”
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乾,是小傻自己瞎想要去幫他,有便宜不佔是傻蛋,他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妖帝陛下內心激動,剛想再說幾句讓他們家小傻以為他在妖界就是個可憐巴巴被人欺負的淒慘情況,行動力極強的少年便起身跑開了。
怎麽回事?剛說好要幫他出氣,一會兒就變卦了嗎?
妖帝陛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站在雪地之中,小小一只要不是顏色足夠顯眼就直接埋在雪裡找不著了。
流緣沒有把小鳳凰帶在身上,只是趕緊跑到殿前,就算不怎麽好意思也還是打斷了樹下對坐的兩人,“阿爹,父親,你們先停一下好不好?”
結契大典很重要,但是以他們家的條件,什麽時候都能辦出最好的典禮,但是他大發神威去拯救鳳凰的機會可不多,誰知道那些不長眼欺負鳳凰的家夥會不會在他沒有感到的時候就被妖界的長老給解決了?
這可是關乎他形象的大事,絕對不能等閑視之。
慕聞弦笑吟吟的看著急匆匆過來的大崽,瞥了一眼旁邊人然後問道,“怎麽了?”
流緣揚起唇角,和魔尊陛下如出一轍的漂亮眼睛閃爍著愉悅的光芒,“父親,鳳凰在妖界被欺負了,我要過去給他報仇。”
葉星辰指尖一頓,看著傻乎乎長了個子卻沒長心眼兒的大崽,眉頭皺的死緊,“妖帝在妖界受欺負?”
先不說那小子的修為比流緣高,就說如今的妖界,幾個長老對妖帝忠心耿耿,其他妖族就算想作亂也沒有能力,他上哪兒受欺負去?
堂堂妖帝,竟然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欺騙心上人,實在是令人不齒。
慕聞弦看著乖乖巧巧眨著大眼睛在旁邊坐下的大崽,抬手將浮玉劍尊攔下,只是挑了挑眉看著流緣,“說實話。”
流緣揉了揉臉,精致的小臉帶著些不好意思,“父親你教的,在道侶面前一定要靠得住,就算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表現出自己強大的一面。”
他的修為的確不如鳳凰,但是他有一顆維護鳳凰的心啊!
再說了,他打不過鳳凰,不代表他打不過妖界的小妖怪,鳳凰在妖界沒有受欺負最好,如果真的受欺負了,他當然要過去給鳳凰出氣。
慕聞弦有些艱難的理解了他們家大崽的意思,雖然邏輯不通,也沒聽出來有哪兒值得興奮,但是看著少年人亮晶晶的雙眼,他還是不忍心出口打擊。
而且,大崽,父親和你說這些,是讓你在你爹面前說的嗎?
魔尊陛下一手捂臉,不用想也知道旁邊的黑衣劍修的臉色肯定又沉下去了。
這要不是親生的,他都想直接上手開揍了,還是小小一團的崽崽好啊,現在大了,對老父親很不友好啊!
慕聞弦歎了一口氣,揚了揚下巴看著黑著臉的浮玉劍尊,眸中難得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他們兩個的事情一會兒再說,現在重要的是流緣。
葉星辰垂下眼簾,俊美的面容仿佛融進了冰雪之中,一襲墨色在滿目銀白中極為惹眼。
流緣看了看他們家父親,再看看他們家阿爹的臉色,果斷轉移了目標,“阿爹,我已經長大了,能保護好自己。”
慕聞弦一梗,看著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的流緣氣的不行,魔尊陛下不好對他們家大崽發火,騰的一下站起來去找又一次溜進浮玉山的妖帝去了。
反正不管他們倆有什麽意見,最終也攔不住他跑去和鳳岐在一起,兒大不由爹啊!
魔尊陛下理了理衣袖,假裝沒有看見葉星辰沉沉的顏色,晃晃悠悠便朝著流緣過來的方向走去了。
當年就不該留那隻毛都沒長齊的鳳凰在浮玉山,現在可好,自家崽兒一心想著他,都不管孤苦伶仃留在家裡的老父親了。
待到那抹顯眼的紅色消失在視線之中,浮玉劍尊這才轉過頭來,“流緣,你可知道去妖界究竟代表著什麽?”
“知道。”流緣點了點頭,坐直了身子看著他們家阿爹,“阿爹放心,我只是去轉一圈,讓他們知道鳳凰是我罩著的,很快就會回來的。”
少年人身姿挺拔,手中光芒一閃幻化出一把長劍,正是他本體最初的模樣,“讓三界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這樣萬一將來出了什麽問題,也不會出現妖帝被人從妖界擄走當壓寨夫人的事情了。”
葉星辰的身體有些僵硬,看著一本正經和他解釋的大崽,掌心微癢很想再把他的修為給封住。
當年小小一團,軟乎乎抱著他的脖子喊阿爹的小崽兒,怎麽長大了這麽能惹人生氣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流緣剛長大就一直留在劍宗,他和慕聞弦在魔界,雖然每天都有聯系,但是總沒有親自帶在身邊教導來的放心。
原以為師叔看在流緣還是個孩子的份上會收斂一些,現在看來,該學的不該學的,他們家大崽一樣不落的全學了啊!
慕聞弦出去走了一圈,一手拿著乾坤袋一手捏著縮著腦袋的小鳳凰,看葉星辰的臉色有些怪異不由挑了挑眉,“崽兒,你說什麽了?”
流緣端正了身子,雙手放在腿上看上去聽話極了,“什麽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