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靜安心中正情緒湧動紛亂,哪裡想得到這裡有人,不提防就被潑個正著,又驚又怒地猛然抬頭:“誰?!……”
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抱著手臂站在那裡,渾身充滿奇怪的暴戾,黑沉沉的瞳仁裡猶如有地底的岩漿在翻滾。
“你動動手指給我看?看看是你碾死他,還是我碾死你?”
成焰愕然回首,一雙晶瑩眸子看著忽然出現的林烈凱。
林烈凱卻不看他,隻死死盯著面前的吳靜安,英俊臉上帶著滾滾煞氣,目光像是開了刃的利刃。
他身材高大,體格又因為長期鍛煉而格外健美強壯,穿在西服下顯得肩寬腰瘦,可是隱約露出來的手腕卻肌肉明顯。
長期以來的地位身份帶來的威壓一旦放出來,吳靜安這種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逢場作戲的圓滑氣質就被壓得潰不成軍,更何況,他也認識林烈凱這張為人熟知的臉!
果然是個紈絝惡少,和以前聽到的打臉狂魔的傳聞完全吻合。只是這好好的,為什麽這人會莫名其妙地跑出來,為這個小歌手打抱不平?
他狼狽地抹了抹流淌在臉上的酒漬:“林少是吧?不好意思,我和這位有點私人之間的事……”
“私人的事就要隨便碾死人,你好威風啊。”林烈凱冷笑,“連我這樣的人,也就嘴巴上說說,真碾死人還瞻前顧後呢,看來你們娛樂圈的人心狠手辣得很嘛。”
吳靜安強笑:“林少別當真,那是玩笑而已。”
林烈凱語氣冰冷,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奇怪的狠意:“就你這種廚余垃圾,打你都髒了我的手,還不快滾!”
吳靜安心中又氣又急,又畏懼,完全不知道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惡少是什麽意思,卻又不敢真的和他講道理:“林少,我這就走。”
他深深瞥了一眼成焰,壓下心中情緒,轉身離開。
背後,林烈凱忽然陰森森又追了一句:“別走這麽急,小心摔斷了腿。”
林烈凱轉過頭,伸手拉住成焰,將他一把拉進了旁邊的走道陰影裡。
手中觸感冰涼,和這溫暖如春的室內完全不符。他凝神看著眼前的成焰,非但沒有松開他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握緊了。
成焰的眼睛裡,是他從沒見過的神情,複雜得叫他無法辨析。
似乎有悲傷,有失望,有茫然,還有那麽一絲很少在他身上看見的憤怒。
“發生了什麽?那個人到底為什麽對你有這麽大的惡意?”他緊緊看著成焰的眼睛,越看越驚心。
在他的印象中,成焰從來都是隨和豁達,有時候偶然有點軸、有點擰,可是很少露出軟弱和悲痛。今天的他,到底怎麽了??
成焰怔怔地望著他,隻覺得冰冷的手被他火熱的掌心握著,終於驅散了一些心底的冷。
“我沒事……”他低聲道,“他覺得,是我搶走了沈木輕的獎項,就來教訓我幾句。”
林烈凱皺了皺眉,心裡倒是信了。
他已經從金尋那裡知道了,這個最佳年度原創單曲原本就是成焰的,一開始以為他無法出席,組委會就定了別人,看來是沈木輕了?
難怪他的經紀人氣急敗壞,來找成焰的麻煩。
“本來就是你的獎項,不用理他。”他安慰道,“金尋會給你做主的,你放一百個心。”
成焰靜立著,沒太注意他的話。吳靜安的那些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一樣,叫人心裡銳痛難當。
這麽多年,吳靜安和他聯系時,從來都是笑語晏晏,和氣非常。他也明白人死茶涼很正常,可剛剛那種詆毀,是吳靜安該說的嗎?
陌生人的誤會和誹謗他都能理解,可是身邊的人呢?伍鴻他們怪他,他也不會責怪,可是明明吳靜安才是那個知道一切的人。
當年的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間聲色場所,才導致遭遇意外橫禍,吳靜安……難道不是比誰都清楚?!
林烈凱看著他魂不守舍的神情,越發疑惑:“你是不是——喜歡沈木輕,他是你偶像?”
不然,他眼中的這種悲傷和失望又是為什麽?
成焰慢慢地靠在身後的石柱上,修長身形有點頹然:“……我聽過他的每一首歌,偶像倒是談不上。”
林烈凱看著他,不知為什麽,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縱然成焰面色平靜,可是他眸子裡的情緒卻藏不住,那種暗沉和以往的星光比起來,像是沉浸在了深沉的海底,將他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
莫名其妙地,林烈凱就忽然想起了那首《漩渦之境》中的歌詞。
“在風暴來臨後,我看你轉身離去,
“獨留我一個人,在這孤獨漩渦。
“在海面沉寂後,我看著光明漸遠,
“獨留我一個人,在這孤獨漩渦。……”
一陣沒由來的疼痛,像是有根尖銳長針刺進了他的心。
他忽然伸出臂膀,重重地、不管不顧地將面前的少年一把擁進了懷中。
“成焰……你聽著。”他嘶聲道,聲音啞得不行,卻低沉悅耳,“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你得聽清楚了。”
他一字字地,在成焰耳邊低聲承諾著:“就算全世界都拋下你,你都有我。沒有什麽狗屁深海,沒有什麽漩渦。就算有,我拚了命,也會把你從那裡拉出來。聽明白了嗎?”
成焰一動不動,由著他溫暖又堅實的胸膛抱緊了自己,忽然死死閉上了眼睛。
無言的酸楚湧上心間,鼻翼間酸酸的,有什麽久違的東西想要衝破枷鎖,從眼睛中鑽出來。
這麽多年了,無論是在孤兒院裡,還是做偶像男團的隊長,他都習慣了堅強、習慣了為別人著想,也習慣了遇見傷口時,自己包扎、自己舔傷。
這好像是頭一次,有人這樣堅定地抱著他、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麽,他在,他會陪在他身旁。
“林烈凱……”他埋著頭,輕笑了一聲,眼眶終於紅了,“謝謝你啊。”
身前的青年沒有松開他,卻忽然更加用力地環繞著他,甚至大力到勒得成焰肋骨隱隱作痛。
“說錯話了,知道嗎?”他發著狠,口氣卻柔和得像是在念著情書一樣,“以後不準和我說謝謝,我做什麽、說什麽,你就安心接受就好了,不準愧疚,不準想著還,懂嗎?”
……
最近的娛樂圈,有好幾件不大不小的事,集中發生了。
第一,知名IP《醉舞長安》原著的官司塵埃落定,判了抄襲成立,原著作者不僅要向多名被抄襲的作者道歉賠償,維權方還進一步開始控告影視方,要求在劇作中刪減掉大量的侵權情節。
劇組方焦頭爛額,忙於應付起訴,而央媒則專門點名批評了這種抄襲風的盛行,廣電總局也除了文件,半公開地譴責了《醉舞長安》劇組這種專買抄襲劇的現象。
幾家大視頻網站噤若寒蟬,完全沒人敢買這部剛剛殺青的劇,所有的投資方都血本無歸,一個個如喪考妣。
第二,前一陣在微博上被人爆出大宗黑料的銀星娛樂,不僅僅旗下藝人周雲影參加了這部劇的拍攝,而且,銀星娛樂也是《醉舞長安》的投資方!
第三,《醉舞長安》的被禁成了壓垮銀星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宣布破產,迅速地被背後仇家“金陽娛樂”整垮了。
圍觀的外人本以為銀星多少能撐一陣,可實際上,不到一個月,銀星娛樂的老總黃奇武就心如死灰地繳械投降。
風雨飄搖的公司根本無人敢接手,唯一願意接手的,竟然只有罪魁禍首金陽娛樂。
銀星手中的一些優質資產,就算有人覬覦,可最終都沒敢出手——金陽娛樂的那個金尋早已經公開放出了話,他整垮了銀星,自然要對銀星無辜受累的藝人負責。
負責?說得冠冕堂皇,其實是在警告外人,他辛苦做的局,最終別人可別想撿漏截胡,就算有什麽值錢的藝人,也得人家先挑選不是?
消息靈通的人士已經傳出了內幕,銀星的老總黃武奇不僅沒有得到任何合理的報價,不知道聽到了什麽威脅,還低聲下氣地把公司整體打包,所有資產低價出售給金陽,旗下藝人也統一轉手,全部簽給了對方。
當然,可不包括被集火的那個歐陽雷,更不包括他手下那些被他用陰險手段炒起來的幾名藝人。
比如說,歐陽雷一手捧紅的那個小藝人,叫周雲影的,雖然也曾名噪一時,可是這次金陽壓根兒就把他排除在了接手名單外,最終據說流落到了一家三流小公司去,簽約條件還異常苛刻。
——這個時候不壓價,還給他什麽好價錢不成?
沸沸揚揚的八卦傳了好幾天,圈內人一個個吃瓜吃得背上發涼——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本來不過是一場大魚吃小魚的資本遊戲,但是知道過程的,全都覺得匪夷所思:這哪是普通的商業打壓,這分明就是挾資本而屠戮,根本就是要把這個小公司徹底抹殺!
最重要的是,這事還透著一股詭異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金陽娛樂這次的手筆,前前後後的打壓、輿論造勢、精密布局,可比直接收購要花費更多!
這麽沒道理的事,那只能用一個理由來解釋了。
——這金陽娛樂的少東家,可真是一個迷信到極點、又心狠手辣的狼人啊!
……
金陽娛樂有限責任公司算是近幾年飛速擴張的娛樂圈新貴,本部坐落在本城最豪華的金融商業大廈,最高幾層統統被這家公司買下,尤其是整個最高層的天台空中花園,更是成了公司的私家花園。
此刻,空中花園的遮陽傘下,金尋端著英國皇家玫瑰咖啡壺,親手幫對面的少年斟了一杯。
“合同看完了吧,有沒有什麽異議?”他笑吟吟地指著大理石戶外茶幾上的合同,“有什麽意見,你可以直接提,我不保證一定同意,但是一定會叫法務部認真考慮。”
成焰猶豫了一下:“沒有什麽不滿,我可以隨時簽字,假如貴公司真的覺得我值得這份合約,那我當然沒問題。”
實際上,這份合約他已經私下找律師認真幫忙把關過了。不僅沒有任何明裡暗裡的陷阱,條件甚至優渥得叫人不敢相信。
所有收入,公司和藝人四六分成。這個分成比例一般都是很有行業地位的明星才能拿到,而且合同還承諾,公司有義務每年幫藝人爭取到一定級別的資源,假如沒能盡到資源推薦義務,那麽當年的報酬提成還要相應降低。
在藝人的發展方向上,也承諾充分尊重藝人的自身意願,不多加干涉。
還有,配給他的私人團隊更是堪稱豪華,不僅保留了原公司帶來的胡帆繼續做經紀人,更有專門的金牌經紀人負責頭幾年的高端資源引薦。
另外,除了原先熟悉的孔佳豫繼續負責照顧生活外,另外又專門配了助手一名、專職司機一名、生活保姆一名,另外在各種公眾場合時,還會有公司特聘的專業保鏢隨行,以防止熱情粉絲帶來危險。
最後,由公司提供兩套私密性極好的高端公寓住房,一套供他的家人居住,另一套做藝人自己的居所,面積大、裝修豪華,方便藝人存放衣帽服飾等等。
——這些豪華配置不是什麽稀奇事,可是放在成焰身上,卻依舊有點過分,畢竟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來說,怎麽也輪不到這種堪比巨星的待遇。
“金總,我能問個問題嗎?”成焰端端正正地坐著,身後的陽光從天台上的玻璃穹頂上照射下來,給他俊美無儔的臉鑲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
金尋揚眉:“當然,盡管問。”
成焰安靜地看著他:“我還記得上次在凱皇的游泳池邊,您說過,公司壓榨藝人是常態,你也是一樣的,只不過有點底線。畢竟,資本是要以賺錢為唯一目的。”
金尋一雙桃花眼帶著笑意:“然後?”
“以我對這個圈子粗淺的認識,我覺得金總給我的這份合約,似乎厚道得過分了一些。”
金尋面不改色:“既然這樣,我不妨乾脆把話說開。我有調查過你在銀星的過往,也得提醒你一句,既然簽了合約,也得服從公司的約束和安排。比如賺錢的名牌綜藝、資源逆天的影視,萬一公司堅持,你也不能什麽都拒絕。”
成焰啞然失笑:“我在銀星隻拒絕過一件事,那就是拒演《醉舞長安》。”
他並不真是不諳世事,更不是執拗到不通情理,合理的職業安排,他就算心裡不喜歡,也從來都兢兢業業,從不拒絕。
金尋眯著眼,一笑:“那就太好了,合作愉快。”
“金總,這合約,不太符合您在底線內盡力壓榨的原則。”成焰目光平靜,卻一眨不眨地迎著金尋,“我能不能問問,這背後有沒有別的原因?”
金尋面上帶笑,心裡卻微微一動:明明是青春年少、涉世不深,可是這雙眼睛裡,卻似乎總給人一點奇怪的感覺,仿佛看盡世事、心如明鏡。
他收起了笑,迎著對面那雙漆黑卻明亮的眼睛:“我們金家,真正的主業是證券金融,我的專業更是精於各種股市起伏、K線算計。”
他神情矜持:“所以無論什麽時候,精打細算、保證盈利一定是我的前提。我簽下你,當然是經過詳盡評估,覺得對你的投入,是一筆值得的交易。”
成焰一言不發,安靜地聽。
“你是覺得,我是看在幾面之緣的分上,才給了你一個友情價?還是說,你覺得,你以後沒辦法掙到這麽多錢,來回饋金陽娛樂對你的投入?”金尋慢騰騰地問。
成焰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頭時,終於微微笑了,那笑意不再困惑,而是帶了極為淺淡的傲氣:“您說的對,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給我這麽好的條件,我的確有信心,我值得。”
他悠悠從身上掏出一個專業的Hi-Fi播放器,小小的金色,遞到了金尋面前:“這裡面,是五首歌,一張EP的歌曲數量。既沒有花你們的錢,也沒有在簽約後浪費時間,就算是我進公司的第一份業績單好了。”
金尋驚喜地伸手接過來:“全是成品?不需要再打磨?”
成焰笑了笑,俊雅臉上有絲一閃而過的少年意氣:“不用了,劉子峰老師已經和我磨了好幾個月。假如公司不嫌棄的話,我覺得,基本可以直接推出了。”
金尋終於也露出了一絲喜不自勝:“好,我這就拿去叫他們評估,立刻做EP銷售推廣方案。對了,你在這兒坐一下,法務部待會兒來人,正式和你簽約走程序。”
他拿著Hi-Fi播放器,轉身匆匆離開了空中花園,走到了隔了一層的出戶電梯外,才悄悄打開微信,給等候良久的某人發了一條短信:“行了,好不容易搞定了,你這位未來的天皇巨星啊,可真不好忽悠,一個勁問我這份合約背後的真正原因。”
那邊幾乎是秒回:“那當然,他只是善良寬厚、有擔當講義氣、又對人一片赤誠,其實心裡明鏡似的,什麽都懂,他又不是真傻!”
金尋在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得得,快上去吧,你的小甜甜我給你留在那兒了!”
戴上播放器自帶的高音質耳機,他回到下一層的總裁辦公室裡,凝神聽了一會兒,又倒帶回去,認真聽了幾遍。
他忽然就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叫唱片部沒下班的高管都過來,再叫上營銷策劃,十分鍾後,我要開會。”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和得意,轉頭就在小群裡顯擺:“哎你們別說,這次幫阿林追人,我賺大發了。”
“早就知道了,狙擊銀星你又沒出一分錢,全是林哥大出血,你白白兼並了一公司,還接手了成焰那個當紅炸子雞,當然血賺!”石俊酸溜溜地回應。
金尋笑嘻嘻地對準手中的播放器,拍了照片上去:“不止這些,我覺得啊,我簽下成焰,可真是筆超級劃算的生意,我有預感,他能紅成絕對的一線。”
發完微信,他輕聲哼著一小段旋律,正是剛剛聽到的第一首主打曲的副歌部分,快步走向了走廊盡頭的會議室。
新年伊始,就有這麽好的開頭,他有把握,這張EP,能把今年的各大音樂獎掃蕩一空!
一邊走,他又想起了什麽,急忙拿著手機打給了助手:“那個樓頂的空中花園,節假日不是有名師設計的的燈光特效嗎?打開打開,還有噴泉,有多浪漫就多浪漫,給我全開了。”
……
已經是下午五點多,時值二月,太陽落得早,天邊已是余輝片片,晚霞萬千。
天空的光影從天台花園的玻璃頂上落下,映照在四周,恆溫下肆意生長的植物一片鬱鬱蔥蔥。
成焰低著頭,重新看了一會手中的簽約合同,忽然,身邊就是驀然一亮。
抬頭一看,四周的花木叢中竟然亮起來點點璀璨,完全沒有尋常LED燈泡的蠢笨,在草叢和樹葉間隱藏得極好,柔和如星光,隻顫巍巍閃著,一眼望去,宛如夏日點點流螢。
宛若流螢的細微燈火安置得巧妙,高度參差,疏密得當,極有層次。
天色尚未黑,但是已經暮靄沉沉,這樣忽然亮起了隱藏的燈火,整個空中花園變得通透明亮,宛如仙境。
成焰情不自禁“呀”了一聲,驚訝地站起身,跑到了身側一顆長青的尤加利樹下,好奇地仰頭去找那些小LED燈。
正惦著腳,身後卻忽然想起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一回頭,空中花園的入口處,一個熟悉的人影正靜靜佇立。
青年穿著一身正式之極的高定西服,淺銀灰色的衣料熨帖平整,胸前配著正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雪白襯衫和胸前的裝飾絲帕相映成輝,配著出色容顏、高挑身材,看上去英俊得隨時可以去參加一場重要的婚禮。
成焰訝然轉身:“哎?……”
碧綠的尤加利樹下,他修長身影隻比身邊的青蔥樹木還要挺拔,柔和的點點星火在他臉側閃爍,襯托得面如螢玉,眸間含星。
林烈凱不由自主跨上一步:“下面的職員說金尋在這裡?我找他呢……”
兩人之間有片小小的空地,上面假山奇石嶙峋,林烈凱心中怦然狂跳,臉上卻掛著瀟灑笑意,邁過石群:“怎麽你在這裡?”
正說著,忽然,他身邊的奇石群中、地上的青石縫隙裡,洋洋灑灑的水花忽然噴湧而出,伴著響起的音樂聲,劈頭蓋臉,將他整個罩在了漫天噴泉裡!
……
一直噴了十來秒,噴泉才帶著悅耳的韻律慢慢變小,水霧中顯出渾身透濕、臉上淌水的林烈凱,英俊臉上全是無法置信。
茫然地往前走了幾步,他狼狽地張了張嘴,忽然,音樂聲驀然放大,一股股水柱歡快無比地,從四周的隱形噴射口狂噴而出,又射向中心。
水壓大、力量急,和剛才輕緩柔和的第一波完全不同。林烈凱張著嘴,迎面就結結實實吃了一股射過來的水柱,差點沒嗆得仰面栽倒!
一邊的成焰看得目瞪口呆,待到反應過來,林烈凱已經咳得地動山搖,面色漲紅。
成焰趕緊冒著水瀑,衝進去一把抓住了發傻的林烈凱,跑出了水簾。
天邊有晚星初升,身邊點點流螢映著蔚藍水幕,英俊得有如神祇的高大青年刮得乾乾淨淨的微青下巴上,透出點微微的紅意。
只是漆黑頭髮上滴著水,眉間掛著狼狽的水珠,宛如一隻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