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清指著窗花:“哥,你看端正嗎?”
成焰左右端詳了一下:“嗯,可正了。”
成清“騰”地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身形靈活,再也看不見前一陣的瑟縮。
短短幾個月時間,她蒼白尖瘦的臉就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血色和圓潤,有點含胸的體態也變了,苗條舒展又輕盈,穿著一身小鹿圖案的棉襖居家服,粉嫩嫩的,格外嬌俏可愛。
“哥,你說李大強為什麽願意簽字認可這個啊?”成清畢竟還是個初三的孩子,對這些都不太懂,又激動又興奮,“上次劉律師不是說,他和媽媽離婚,並不影響我們和他的親子關系,就算是繼子繼女,以後我們還是有義務養他嗎?”
成焰笑著翻看著文書:“監獄裡多會教育人啊,他一定被改造得洗心革面,深刻認識錯誤了吧?”
他們本以為媽媽和李大強離婚後,他們都不是李大強的親生子女,壓根兒不需要養他,可是律師普法後,他們才知道:就算夫妻離異,也並不影響他們對曾經的繼父的贍養義務,除非在三種情況下,才能解除這種義務。
幸好,這三種情況之一,就有一條:父母對繼子女有嚴重犯罪行為,比如犯有殺害子女、虐待子女嚴重的、遺棄子女的、或強奸女兒等行為的,贍養義務就可以解除!
經過直接起訴,加上以前搜集的所有證據,再加上李大強乖乖認了虐待和猥褻的犯罪事實,法院也相當迅速地判了下來:除了離婚外,還另案判決了子女贍養義務解除,成焰他們,無需再對將來的李大強負有任何贍養義務。
上次劉大律師雖然最後沒有代理他的官司,可是卻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系,平時工作忙,就交代了得力的助手專門來跟進余下的官司。
李大強因為蓄意傷人,導致那名記者脊椎斷裂、半身癱瘓,受害者堅決不表示諒解,那天剛剛從告成焰的法庭出來,就轉身進了看守所,沒過多久,法庭就判了他五年有期徒刑,已經開始正式蹲大牢了。
劉律師親自出面,去監獄和他談判了一次,回來後就笑眯眯地通知成焰一家,所有的事都搞定了。
李大強不僅同意離婚,還積極主動地表示,願意承認所有虐待和猥褻繼女的事實,放棄將來的被贍養權。
不同意也行,那就在裡面,一天三頓往死裡挨打唄。對這種猥褻繼女的人渣,監獄裡的同牢房犯人那可真的兩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節假日還時不時地幾個牢房混合雙打。
一聽劉律師暗示能幫他投訴一下、少挨點打,那個人渣就痛哭流涕地什麽都答應了,只差沒跪下來給劉律師磕個頭。
經過一系列法律程序,離婚終於辦好了,贍養後患也徹底解決了。
難怪今天,家裡要貼一個大大的囍字窗花呢!
廚房的透明門關著,馮素娟消瘦的身影在裡面忙碌著,烹炸的聲音有點大,她沒聽見兒子回來,成焰拉開推拉門,笑著走進廚房:“媽,在做什麽呀?好香啊。”
重生以來,他幾乎是沒有什麽障礙地就接受了這個身體的親人,並不僅僅是因為可憐這對苦命的母女,也的確是因為,這具身體和這兩個人有著血緣至親,憐惜、親近、想要好好保護這對母女,這根本就是骨子裡的情緒。
前一世,他一直生活在孤兒院裡,在很小的時候,他就羨慕著那些被領走的孩子們,聽說被領走以後,就會有爸媽媽媽,說不定還有兄弟姐妹。
可是他始終沒有等來一個願意領走他的家庭。
所以在被公司挖掘、順利組成男團後,他幾乎是立刻把這個小小的團隊當成了自己的家。
幾個大男孩吃住生活都在一起,訓練和演出更是形影不離,培訓磨合了三年,一朝出道、瞬間爆紅,所有的歡樂,都是大家辛勤汗水的見證,所有的榮耀,都是大家應得的報酬和補償。
對於組合的其他男孩們來說,那或許只是一個事業的載體,可是對於沒有親人、沒有家庭的他來說,組合裡的所有成員,就好像是他從未擁有、一直渴望的家人一樣。
……而現在,重活一世,這樣一個原本支離破碎的、小小的家,卻已經足夠叫他感恩上蒼。
馮素娟驚喜地回過頭,局促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你回來啦?飯菜馬上就好了,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還有紅燒帶魚。”
廚房裡混合著好聞的食物芬芳,酸甜的糖醋汁味道、油燜大蝦的香氣,還有正咕嘟嘟冒泡的魚湯濃香。
馮素娟雖然腦子有點遲鈍,可是多年前心靈手巧的本能還在,一旦脫離了那種巨大的苦難,對生活的熱情就再也阻擋不住了。
家裡每天都被她打掃得纖塵不染,各處都巧手蕙心地布置過,以前因為窮,日常飲食都窮酸,現在成焰給了她足夠的家用,稍加學習,這些家常菜就做得像模像樣,把個小成清養得越來越健康水靈,更讓成焰都吃得讚不絕口。
成焰前一陣忙到腳不沾地,都住在公司的臨時宿舍,可是最近忽然閑了下來,就從公司搬回了這個不大的家,馮素娟和成清都高興壞了。
成焰深深吸了一口飯菜香,幫忙去燙碗筷:“我在錄音室泡了一天,都快餓死了。媽,飯做得夠多嗎?這排骨,我能吃三碗飯啊!”
馮素娟笑得有點羞澀:“管夠管夠,怎麽會沒飯呢?但是要等一會兒啊,魚頭湯還在燉。”
兒子以前和她一樣,膽小又沉默,不知道為什麽,去參加了那個節目後,忽然就變了一個人,變得開朗朝氣,叫她時常有點恍惚,幾乎認不出來了。
“哥,再幫我簽幾張明信片吧。”外面,成清從廚房門口探出頭,“隔壁班的學習委員求我呢。”
成焰笑著又出去,好脾氣地坐在茶幾邊,一張張幫她簽名:“和新同學相處還好嗎?”
他心裡一直隱約有著很大的擔憂,生怕妹妹出庭作證的事影響她的生活,可是那次事件後,網上竟然守住了最後的底線,成清的照片只出現了那麽短短片刻,就被全網秒刪,一些惡意反覆發照片的微博號更是直接就被封禁。
提心吊膽地又過了好些天,也沒有在網上搜到任何成清的照片,他才算是徹底放下心。
他唯一怕的,就是成清學校裡會不會有流言蜚語。
可是現在看來,成清的精神狀態卻很好,一點被影響的跡象也沒有。
“新同學可好了,都特別喜歡我,因為我是你妹妹啊!”成清羞澀地笑,“我們班長喜歡童彤,你上次幫我要了他的簽名照給她,她高興死啦。對了,她還央求我呢,說叫我問問你,等她愛豆出唱片以後,能不能再幫她要一張CD封面的TO簽。”
成焰哈哈一笑:“沒問題,我可是童彤的舞蹈老師呢。”
兄妹倆正親熱地說著話,馮素娟的電話卻響了。她接起來聽了一會,眉眼裡喜不自勝:“嗯嗯,好的,你們上來吧。”
她從廚房出來,打開了房門,外面赫然站著一大堆小夥子,烏泱烏泱的,把整個過道都佔滿了。
為首的一個小經理模樣的人滿臉熱情:“馮女士是吧,這是您在我們超市抽中獲得的超級大獎,請查收一下。”
成焰出門一看,密密麻麻的一堆貨物箱堆在門口,上面全是各種名牌家電的商標,馮素娟更是嚇了一跳:“哎?我……這是我中的獎?”
她連著七天在附近的超市買特價新鮮蔬菜,正好滿足個什麽“最長情顧客”的抽獎,隨手抽了一下,當時廣播裡就響起了驚天動地的大喇叭,說什麽恭喜獲得特等獎全套家電,她本以為就是些便宜的電風扇電磁爐套裝啥的,也是高興得不得了,可是這送上門的都些啥?
電冰箱、彩電、洗衣機、空調,還有一大堆各種高級廚房小家電?電梯門還在開開關關,還有東西在源源不斷往門口堆,最新推出來的,是什麽智能馬桶??
小經理臉上洋溢著笑意:“是的是的,這就是您中的特等獎。恭喜您馮女士,說實話,您的運氣真好,歷年的獎品金額都沒有這麽大,這次是正好我們店十周年店慶!”
他衝著身後一揮手:“大家抓緊時間搬進去,安裝師傅麻利點,趕緊給顧客裝好再調試!”
一群搬運工和安裝師傅湧進來,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成清跑過來,激動得都快結巴了:“媽、媽你運氣好好啊!”
不大的兩室一廳裡,沒一會兒,就全都換上了嶄新的名牌家電,非常幸運地,還都沒有什麽適合豪宅的大型貨,就連冰箱也是三門款而不是大對開,放在家裡正正好。
沒到一個小時,所有的安裝全都到位,所有的垃圾全都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還跟來了一個舊家電回收的商家,極其慷慨地給了一個整體打包回收價,這邊就把換下來的舊家電全都拖走了。
下面隔了幾棟樓的小區道路上,林烈凱坐在自己的跑車裡,臉色冷峻,打著電話:“行,你負責查,他們背後乾的所有齷齪事,給我扒個底朝天。……不急,慢慢來。”
對面,王靈的聲音自信滿滿:“林總放心吧,差不多了。銀星那家小公司,渾身跟篩子一樣,全是漏洞。”
“要不要我再打錢?”
王靈的輕笑傳來:“金總說了,公司的資源隨便我調用,將來出手的時候,不叫戰鬥過夜。”
林烈凱冷笑一聲,英俊眉目中全是煞氣:“稱得上戰鬥嗎?我要出擊的時候,摧枯拉朽,全面碾壓。”
王靈聲音帶著由衷的笑意:“成焰最近聯系的那個錄音室,我也悄悄聯系好了,叫他們給了他一個最低的報價,差價我們給補足了,放心吧,林少。”
車窗外,響起了幾下叩打,林烈凱一扭頭,看見那名家電經理的大餅臉正殷勤笑著,貼在車玻璃上。
他扭過頭,對著電話道:“行,那你盯著,別叫他受氣受委屈,有事隨時向我匯報。”
他搖下車窗:“辦好了嗎?”
小經理連連點頭哈腰:“放心放心,辦得妥妥的,我們研究了那位女士的購物習慣,專門為她量身定製的抽獎,要求連著七天購買特價蔬菜,還得保留購物發票!”
這有錢人送人東西,居然這麽講究?
不就是幾大萬的東西麽,瞧這費勁的。要求自然、不被發現,還要求樣樣精品、不要體積大的豪華款,害得他絞盡腦汁,花了好幾個鍾頭做種類配置單。
臨近年關,高端貨都熱銷,為了配齊這份精心搭配的家電,光是從各處倉庫調貨,就費了老鼻子勁好嗎?
不過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這位大顧客可是銷售部專門帶來的,據說大手一揮,就從他們公司整整采購了數千台空調,把人家整個集團辦公樓今年的換代空調訂單全給他們啦!
林烈凱漫不經心地擺擺手:“辛苦了。”
劉律師的助手這一陣跑過成焰家幾次,回去後,早就一五一十向林烈凱匯報了:屋子裡倒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但畢竟是出租房,配的都是舊家電,馬桶好像還有點漏水的樣子。
拿起手機,他一邊慢悠悠把車往成焰樓下開,一邊撥響了那個熟悉的電話:“下來一下,我在你家樓下呢。”
沒一會兒,一個清瘦矯健的身影就從樓道裡跑了出來,跑到林烈凱那輛騷包無比的白色超跑面前,驚訝地彎下腰。
車窗裡,英俊的青年探出頭,臉色特別嚴肅,看不出任何破綻:“你家這樓裡什麽大款在搬家呢?一輛大貨車堵門堵了半天,煩死了,我車都開不過來。”
成焰不說話,靜靜地瞧了他一會兒。
家電剛進場完畢,就忽然接到了林烈凱的電話。這一刹,他心裡是有那麽一絲懷疑的,可是當面聽了這句,他又不好開口了:這怎麽問啊?我媽今天中了一超市的大獎,我瞧著像是你送的??
萬一不是,這不得尷尬死嗎?
林烈凱坦蕩蕩地迎著他探究的目光,可是仔細看去,耳朵根卻微微發紅,一點點越發擴大,似乎就要染上側邊的臉頰。
“你臉怎麽紅了?”成焰瞥著他通紅的耳垂,冷不防問。
林烈凱臉上肌肉抽搐一下,瞪著他:“這不得問你嗎?誰被人這麽深情款款地看著大半天,能不臉紅啊?”
他穿著身做工良好的短款皮夾克,樣式複古又粗獷,可是材質卻細膩,肩頭點綴著幾顆做工精良的暗色銅鉚釘,小羊皮在夕陽余暉中發著柔和的光澤,襯著冷峻又俊朗的臉,好像隨時可以上時尚大刊的封面。
看著成焰微紅的臉,他索性把身子從車窗裡又探出了點,靠近了些,強壓著心裡的怦怦跳動,一挑眉:“我好看吧?好看就多看會兒。”
這樣忽然湊過來,兩個人的臉就貼近了,鼻尖似乎都要撞在了一處,成焰心裡一慌,急急往後一退。
瞧這臉皮厚得,好看就好看唄,有這麽自己誇自己的嗎?
小區道路窄,林烈凱騷包的跑車佔據了大半個車道,成焰正站在馬路牙子上呢,這一退,腳底下就是一崴。
身子還沒歪倒呢,面前的車門就閃電般地開了,林烈凱的身子飛快探出來,一把抓住了搖搖欲墜的他。
“你小心點啊!腳才好了幾天啊,可別再崴了!”
這深秋初冬之交,屋子裡暖和,外面卻寒風瑟瑟,氣溫很低。成焰著急下來,身上隻穿了一件薄毛衣,這一會兒工夫,晶瑩如玉的臉上就紅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被凍的。
林烈凱手腕用力,一把把他拉進了車裡,啪地關上了車門。
“小傻子一樣,外面那麽冷,就知道杵在外面說話。”
他伸手把車裡空調開到最大,強勁的暖風立刻從出風口吹出來,不到片刻,車廂裡就一片溫暖如春。
林烈凱打量了成焰好幾眼,心裡暗暗有點說不出的歡喜。
比起前一陣的憔悴,現在的成焰氣色無疑好了太多。一雙眸子是林烈凱看慣了的幽深清澈,宛如白水銀中養的一丸黑寶石。
溫潤臉上被暖氣一吹,被激發了點若有若無的粉色,越發襯托得眉目如畫,神采飛揚。
林烈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怎麽被流放雪藏著,氣色反而好了啊?”
成焰笑了,愜意地往後一靠:“那當然。安心養腳傷,現在徹底好了,再加上不用瞧老板的臉色,不知道多舒心。”
車裡暖和,座椅又柔軟,他的身體姿態不由自主放松又舒展,修長身體半蜷在寬大前座上,有種少見的慵懶和柔軟,林烈凱看著看著,眼神就有點深了。
“那乾脆多休息一陣唄,幹什麽還天天往外跑,不沾家?”
成焰聲音裡帶著輕快:“我這些天,都泡在劉子峰老師的工作室裡。劉老師幫我篩選半成品,一起磨曲子,還幫忙選樂隊呢。”
他越說越高興:“你知道嗎,我們已經選好四首歌了,正在磨第五首,一旦錄好,就是一張EP的量了。”
這些天還算好,再過一陣子,要真的進錄音棚,那才叫沒日沒夜呢。
“就是閑不住。”林烈凱哼了一聲。
成焰扭過頭,笑得眉眼彎彎:“同樣是沒日沒夜,忙到吃不上飯,現在的狀態,和前一陣趕通告吃不上飯,你覺得我會不開心嗎?”
林烈凱凝視著他,收起了隨意:“劉子峰可沒權力幫你出唱片,你的商業合約在銀星。”
成焰微微一笑:“沒關系,我又不商業性發表。”
“那為什麽做?辛苦創作的東西,沒有面世的機會,不是白費工夫嗎?”林烈凱緩緩問。
成焰目光溫和,看著他:“它們被認真對待,做了出來,就有了生命,怎麽會白費工夫呢?”
從來沒有什麽速成,好東西有時候需要精雕細琢,有時候又需要靈光乍現,可無論是哪一種,它們都需要漫長的等待,需要時間的打磨和滋養。
能有這麽好條件的錄音棚,有這麽多過去想也不敢想的高級設備,能和多年前的忘年交劉老師一起徹夜長談,他覺得幸福死了好嗎?
“難道不想立刻讓更多的人聽到、不想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唱它們嗎?”
成焰的神情終於認真起來,他搖了搖頭:“我不著急。大不了過四年再發表,我等得起。”
已經等待了那麽久,他一點也不在乎再等幾年。曾經的那一生已經黯然落幕,可是這新的一生還如同朝陽。
林烈凱默默聽著,一時沒有說話。
遠處天邊外,紅彤彤的夕陽余暉懶洋洋的,從長青喬木葉中透射過來,照進這停在路邊的車窗內。
悠悠的溫暖光線落在成焰烏黑的發間,金橙色細碎閃耀,映著他晶亮清澈的眼。
“我懂了。”林烈凱終於展顏笑起來,心情忽然好得飛揚起來。
是啊,不急的。過了年,成焰也才十九歲。
做好了一切準備,將來一飛衝天的時候,才能保證是那個最優秀的、能耀眼的人啊!
“喂,你以後,除了唱歌,還有什麽願望嗎?”忽然,林烈凱問。
成焰莞爾一笑:“還能有什麽啊?等四年後合約滿了,我就找一家正經做唱片的公司,一年出一張專輯,好好做,每一首都是自己喜歡的,全是原創!”
林烈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還有呢?”
“還要霸佔每一年的金唱片銷量榜!”成焰笑嘻嘻地道,扭過頭,神氣地看著林烈凱,“你等著我衝頂,我送你唱片啊!”
林烈凱望著他,英俊的臉上帶著絲痞痞的調侃:“這麽有信心啊?”
“那當然了。”成焰笑得飛揚,眸光映著夕陽。
以前每一年,沈木輕的專輯大碟裡,都是他創作的主打曲霸佔了金曲榜,現在換了他自己來唱,難道會不行嗎?……
林烈凱看著他,夕陽余暉映著他深刻眉目,顯得柔和:“就沒別的願望了嗎?”
成焰想了想:“啊,那也有的。到時候唱片大賣,我賺到錢了,就買套大房子,起碼得180平的那種。”
他比劃了一下,眼睛眯起來:“四室一廳,我媽一間,我妹妹大了,也得自己有隱私空間的,我自己一間。”
說著說著,他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還有一間,我得做工作間。到時候做最好的隔音吸音裝潢,門一關,我就能在裡面彈樂器,譜曲子。”
林烈凱抿著線條優美的薄唇,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知道怎麽有點汗津津的。
“那個……我家有個地下室,一直空著,特大。”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扭來扭去,低沉的聲音聽上去很隨意,“閑著也是閑著,我隨便裝修一下,弄成影音室。給你把鑰匙,你需要的時候,別管我在不在,來用就是了。”
成焰怔了怔,悄悄瞥了一眼林烈凱,臉色也有點紅了。
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應承下來,他低下頭:“你家離這兒……挺遠的。”
林烈凱鼓足勇氣:“那我給你在一樓留個客房,你要是搞音樂搞晚了,就直接住下,省得第二天來回跑!”
這話一出來,車廂裡就安靜了,林烈凱的心怦怦地跳,耳朵側著,聽著身邊成焰一聲不吭,竟然不敢扭頭去看。
他咬咬牙,心底一陣波濤洶湧,不敢再逼著成焰表態,心中的情愫卻洶湧難耐,像是要衝破海岸線的波濤,狠狠跳將出來:“除了做唱片、買房子,就再沒別的了?不談個戀愛結個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