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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值爆表[快穿]》第200章 天下第一(十八)
又是酒過三巡,交談聲漸稀,不少紈絝起了興,將美人擁去了樓上閣間中。

 李奎安既然來了南竹館,當然不是單純喝酒的。只是他枕著一雙柔軟臂彎,嘴裡含著小倌遞過來的葡萄時,突然便似笑非笑地噙住了眼前男人的指尖,半晌才松開道:“我聽說你們南竹館裡,有位新公子……似乎是,是姓謝來著?”

 那眉眼如水的小倌微微一頓,輕聲道:“嗯。”

 李奎安又笑起來,眼底不知為何有分戾氣:“他當真生得那般美貌?那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

 “難道雙兒生得不好看嗎?”似是擔心客人被搶走了,小倌嬌嗔一聲,那種看慣的濃豔樣貌竟在那一瞬顯得生動起來。他靠在李奎安的胸口,似是有些漫不經心地道:“他樣貌,也就一般吧。”

 李奎安剛生起的興致又被壓下去了。

 既然南竹館中的人都這麽說——聽語氣也不像是嫉恨的樣子,想必那“獨一份”確實是很一般了。隻他縱橫歡場多年,怎麽還被這種把戲哄弄了心神,一時竟有些惱怒起來。

 李奎安不解風情地將人推開,悶不吭聲地喝酒。他也不挾菜,這麽又凶又急地灌下幾壺般若湯,連身旁的小倌都有些怕他出事:“公子您……”

 “別管我。”這種喝法是很容易醉的,李奎安面頰緋紅,有些上頭。卻是凶氣畢露,那眼中浮現出一縷陰狠來,“再煩我,小心我把你摁死。”

 他說話輕柔,也不像其他那些醉酒的客人一樣大喊大鬧,甚至顯得透出點親昵、像是情趣一般。

 但那一瞬間,靈雙卻是背後滲出冷汗,發冷的戰栗起來,刹那間僵硬了半邊身子。連那些還與美人歡鬧的紈絝們,都一下子停了下來,唇瓣有些微顫抖,看起來竟像是很忌憚他。

 也不知是什麽事,又惹了這位大少爺發脾氣。

 沒人來招惹李奎安,他反倒自己又不自在了,提了壺酒,便醉醺醺地朝外走。

 公子們面面相覷,也沒有一個敢去攔他的。

 那酒壺的口小而淺,但經過李奎安這麽一路顛簸,也實在是灑了不少,青藍色的綢製長袍被酒泅濕,像是一條松散系帶般垂下去。李奎安雖說是個好聲色犬馬的紈絝,但的確生得人模狗樣,孤零零往月光下一站,竟有些放浪狂士的意味來。

 周邊寂靜極了。

 南竹館太大了,那些客人們從未涉足的地方自然也很多。李奎安隻莫名想要出來透透氣,便專挑著生僻的地方走,隻走著走著,腳下突然起了層稀薄霧氣。

 這可太稀奇了。

 這種天,怎麽會生霧。

 李奎安喝的爛醉,一點也不怕,哪怕前面是那些鬼神之事,他心底也興不起一點懼意。

 然後李奎安,便聽到一陣渺茫近仙樂的琴音,見到遠處的竹影間,那塊巨大的青石下,有一道白紗攏成的影子,腰細身直,發稠如墨。

 那是一個極好看的背影。

 隻影綽間勾出一個弧度,便讓李奎安看直了眼。

 那道身影自然是謝虛。

 沐雲公子教他的琴,他已經修習幾月,卻好似如何也練不到精髓。這本是很平常的事,琴藝本便不可一蹴而就,卻不知黎庭從何處尋了乾冰來,讓他擺著滿滿一盆,便顯得仙氣繚繞。

 黎庭道:“這些輔助也是有講究的,多別出心裁啊。”

 謝虛自然也道謝,尋了個無人處用上演練。只是這“乾冰”和之前位面中用的乾冰並不一樣,起的霧氣雖飄的遠,卻十分稀薄,接近於無。

 他專心致志地彈完了整首曲調。

 謝虛倒是聽見了腳步聲,隻以為是護衛過來巡邏,又或者是那些姑娘公子們過來看望他——再帶些糕點甜粥來。謝虛都要被投喂習慣了。

 但起身回首,卻是個陌生的男子。

 謝虛記憶力其實很好。

 南竹館上下養著近千人,但他硬是每一個人的面貌都記得清楚,自然是認出了這應當是客人才對,於是也很善意地看著李奎安。

 大約是他還剛剛開始接客,業務水平不熟練的關系,秋先生不允許他單獨見客人,如果遇見了也不能多說話,要趕緊避開。

 但這位客人的狀態似乎有些異常,身上帶著濃鬱的酒氣,那雙眼睛有些癡怔怔地望過來,看著有些呆。

 李奎安此時心底,正是驚濤駭浪湧上來。

 月色如緞,流淌在眼前人瑩白的膚色上,將他的面貌眉眼映照得愈加清晰。李奎安腦中一片嗡響,隻留下那人殷紅的唇,和黑沉沉的眼眸。

 他一直是喜歡女人的,只和那些公子哥們出來,不想教人看輕,才碰過幾次男人。

 說不上喜歡,甚至有一點點惡心。

 但此時,好像過去的一切都被推翻了,李奎安隻覺得胸口脹滿了那種古怪的情緒,似竊喜又像害怕,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美人,覺得有一股濃重的暈眩感襲卷了他。

 霧氣稀薄,竹影憧憧,那片大青石上攀附著男人的影子;他的膚白似雪,樣貌稠豔。

 李奎安覺得自己是誤入了仙界,才見到了眼前的謫仙;卻又從心底生出一股蒼涼,覺得這美豔的人應當是妖怪,布置成這樣,要引人入甕。

 這種惡意的揣測似乎毫無源頭,但李奎安卻心知為了什麽——仙人不可觸及,渺茫無音,似乎只要眨眼,便會消失在眼前。

 但妖有欲求,妖不會即刻離開他。

 可這種幻想下一瞬便被打破了。

 那稠豔無比的仙人微一斂眉道:“你不該來這裡。”

 此處屬裡院范疇,客人的確不應踏足,謝虛正準備要將人帶回去,便見男人神色無比癡狂,微微一怔,反思自己語氣是不是太過嚴厲,對待客人當和軟一些時;便見他一把將衣裳扯開,露出還帶著幾枚紅痕的胸膛來。

 “你是不是妖怪?是不是想吃了我?你來吧,你來啊——”李奎安舔了舔唇,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來,“吃了我,我把我的心臟給你。”

 謝虛:“……”

 看來客人真的醉了。

 他沉默半晌,給他指了指庖屋的方向,委婉道:“往那處走……”大廚們專門熬有醒酒湯。

 還未說完,便見李奎安神色淒涼:“你要趕我走?”

 謝虛:“……”

 或許是情緒起伏太大,李奎安刹那間被血氣衝了腦般,鼻下鮮血湧出兩行,神色也愈加癲狂。他說了很多話,但因為喝酒太過,便都顯得混亂不堪;最後竟是直愣愣地,暈過去了。

 謝虛:“……”

 他又不可能真扔下客人不管,便將人徑直送到了前院,還讓人去熬醒酒湯。

 那些在院中幫忙的嬸嬸小廝們卻一臉緊張地擁過來,詢問謝虛有沒有吃虧;見到那人臉上的鼻血,又似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

 自然是沒有的。

 謝虛將人安置好便走了。

 ——

 花樓中最近又流傳著奇事。

 說那常流連秦水城,頗風流倜儻的李奎安李公子竟是瘋了。

 他在花樓裡,竟是光天化日下砍了個人——這天下還是有王法的,至少在被砍的那個也是個世

 家公子的情況下有。兩氏族鬥得凶狠,李奎安保住命卻受了板子,被禁足在家,突然便發了瘋。

 一會喊著要神仙,一會喊著要妖怪的。

 李家懷疑他中了邪,便請了風水道士來——那李公子也真是個奇人,竟也抓著道士,讓他幫自己抓“妖怪”。

 妖怪自然沒抓出來。

 反倒是李公子吃著那道士搓的“仙丹”,竟一時沒挺過來,重病癱在了家中,誰聽都要欷籲幾聲。

 秋池水倒是不知從何處,知道了謝虛和李奎安見過一面的事,雖然他問那些幫傭,都說沒泄露出去。但因為李奎安發瘋砍人就在留宿南竹館的不久後,秋池水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去找謝虛問話。

 少年正在繪圖。

 謝虛將筆擱了,斂眸細想起來,黑沉的眼睫極長,透出分乖巧意味來。

 “他當時,好像是有些怪異,嘴上說著妖怪那些。”謝虛又補充道,“但我瞧他身上酒味很重,應該是醉過頭了。”

 但秋池水盤算著,那天就有點癔症的傾向了,看來這事和他們沒關系。但還是說道:“李公子的事你不要去問,就當沒聽說過,李家正找人撒火呢。”

 他正說著,一個長身玉立的美男子便推門進來,唇邊盈著笑,溫和地道:“秋先生多想了,謝虛怎麽會關心李裘安的事——李家也不敢撒火到他身上。”

 秋池水起身道:“白公子。”

 謝虛也望向他:“白公子。”

 白風刹那間便神色滿是甜蜜,他道:“不是說叫我白風便好了麽?”

 他穿著一身暗金滾邊白衫,乍一看與謝虛身上那身極其相像,兩人站在一處,好似一對璧人般。

 謝虛沒有回應。

 白風也不在意,和秋池水說道:“秋先生在這,倒是免去我又跑一趟了。我今夜和謝虛約好,要出去看燈。”

 秋池水流露出猶豫神色:“這月不是已經出去過一次了麽?而且夜市人多……”

 白風道:“秋先生放心,我們隻坐在船上,看河面上的花燈,我也絕不會讓人看見謝虛的樣貌。”

 說到最後那句話時,他的語氣微微咬重了些,眼底墨色濃鬱得驚人,掩藏著極深的佔有欲。

 作者有話要說: 然鵝你不是攻

 小謝,渣男收割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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