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宋無所謂地道:“你願意坐一塊就集體行動吧,其他人六人一組。”
那個玩家又期期艾艾地看向謝虛,抬了抬眼鏡,遲疑又羞澀地開口:“我可以保護你,你要不要……”
謝虛:“?”
伊宋頓變了臉色,聲調傲慢又含著惱怒:“你還沒搞清楚什麽狀況?肆無忌憚地違反規則才是最作死的行為,我真懷疑你是怎麽晉級到這種程度的副本裡的。”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瞥了謝虛一眼,像是害怕這個漂亮的Omega被人帶偏了。
其實修也憋著一口氣,那名眼鏡男看似對謝虛發散善意,可那句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味。
他當他是誰?
修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滾!”
那人臉色難看地退開一步。
眼鏡男退步得太快,謝虛也沒在意,他率先通過檢票口,坐上摩天輪的座艙。
摩天輪極其古舊,外面的金框都泛著黃舊的鏽跡,門雖然是能自動關合的機械門,零件上卻覆蓋著厚厚一層灰跡。
謝懷恩緊跟著謝虛,他們隊伍一共四人,默認乘坐同一個座艙。等人上全後,奧古斯汀本想將艙門關上,卻見那個好似與謝虛熟識的指引者也上來了——他身手極其敏捷,幾乎是瞬間便翻身上來,從狹小的門縫間擠了進來。
奧古斯汀一時都有些怔:“你……”
荊墨斐卻已經坐到謝虛身邊了。他眉眼俊朗,此時面頰微微泛著熱,看起來沒有半點攻擊性,溫和地問:“不介意一起吧?”
修抽了抽唇角,小聲叨了句“介意”。
謝虛倒是沒什麽反應,隻微微點頭,便將目光放在了艙門上——因為此時那個捂著手臂,容貌精致的炮灰受也迅速地爬了上來,奧古斯汀皺眉望他,出於Alpha對O的大眾心理,沒能狠狠甩上門。
澤安也不和旁人說話,上來後兀自坐在了荊墨斐身邊,聲音細軟地和兔子一樣:“墨斐哥,我和你一塊。”
荊墨斐這下是真的驚奇了,定定看著他,不知這位祖宗來找什麽虐。
澤安雖然弱,但身子是真的柔韌,動作比起荊墨斐的乾脆利落也不逞多讓。原本伊宋也想渾水摸魚跟著荊墨斐上去,被澤安一擋——出於Alpha對O的下意識紳士退讓,反倒讓澤安上去了。
六個人將好坐滿。
伊宋手扶著艙門,笑的有些邪氣:“安安,你下來,不是想和白柔一塊麽?你和她一組啊。”
白柔也踮腳探頭,目光往那狹小的縫隙中鑽,最後落在謝虛身上,眼中光芒大盛:“不不不,安安還是和宋哥在一塊安全,我和荊哥一起!”
伊宋:“……”妹,給個面子。
白柔:“……”這不得行。
他們對視,電光火石間,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澤安高坐在座艙上,看著他們爭奪的姿態,有些輕蔑地抿了抿唇,冷笑道:“我哪也不去。”
伊宋、白柔:“……”
荊墨斐感受到其他人詫異的目光,有些丟臉,頭疼地道:“你們去下一艙。”
荊墨斐雖然不是公會高管,但也算元老,也是領隊人。他一開口,伊宋他們也不好再爭,有些怏怏。
修原本還想將澤安趕下去,但看看這一個、兩個狼子野心,嘴邊都似要垂下口涎的玩意,更加覺得暴躁。對比起來,那柔軟得和菟絲花一般的Omega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他當著門外那些人的面,跑過來冷漠地扳下了閉合艙門的開關。
至於其他那些玩家,雖說伊宋的話對他們有些觸動——但這畢竟是靈異副本,一切都不能以常理看待。而且團體比個人更安全是常識,那座艙看著那麽大,分明能塞下十幾二十個;更有剛才的眼鏡男不堪被打臉,糾集了許多玩家一起行動。
還有些隊伍零零散散隻湊六人。
當最後一名等待區的玩家坐上座艙時,破舊的摩天輪開始自動運行,發出吱呀噪音。
謝懷恩一直相當沉默,他俯瞰著最後那批走進摩天輪的玩家,突然側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謝虛:“這摩天輪太舊了,座艙會不會轉到一半掉下去?”
謝虛瞥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在靈異副本說的話很容易成真?”
謝懷恩微勾起唇:“是麽。”
座艙內複又安靜起來,倒不是沒有話題可聊,而是意外隨時可能出現,現在正是聚精會神的高危時刻。
謝虛坐在最左邊,豎起的透明玻璃看上去沒有半分安全感,對恐高者而言實在是折磨。他低垂著眼,隨著摩天輪升高,將那些漸漸展露的景象納入眼底。
荊墨斐倒是十分想集中精力,可他的目光就是經不住地往謝虛那望,情緒鼓漲在心中,隱秘地難以宣泄。
“你喜歡坐摩天輪?”荊墨斐突然開口,他看向謝虛的目光專注,溫聲道,“這裡的景色並不好看,如果你喜歡,可以去帝國最中心的凡賽爾街……”
他還未說完,便見謝虛收回目光,道:“這裡可以看見遊樂園半景,和地圖上規劃大致相同。看不見外面景象,應該是獨立自成的位面,通關范疇被限制在遊樂園內部。”
黑發的少年緩緩說完,以證明自己對摩天輪沒興趣,只是對它透露的訊息有意思。他白皙的臉頰柔嫩,殷紅唇瓣翕動,荊墨斐盯著謝虛的唇瓣出了神——愣怔片刻才反應過來謝虛說的什麽,頓時臉色微紅,暗惱自己實在有些白癡上頭,忘了現在通關才是正事。
他怎麽這麽奇怪,變得不像自己了。
一道極其陰冷的目光纏繞上來,荊墨斐心中一凜,十分敏銳地回望過去,隻發現坐在對面那個氣呼呼的銀發男人在望著他。
修道:“我和你換個位置。”
荊墨斐皺眉。
修殿下雖然在星網中的虛擬形象成熟而又俊美,心理上卻還是個少年,當即蠻橫起來,有些欺男霸女的世家子氣質:“我坐這裡不舒服,頭暈惡心,感覺下一刻就得死了,在靈異副本裡直覺可是很重要的一環……”
荊墨斐顰眉:“那你就讓我替你出事?”
修:“這話我沒說,反正我坐這就是不舒服,我們換個位置。”
謝虛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瞥過去,他看著修一臉躁鬱,詢問道:“真的難受?”
修頓時狂點頭,瞥向荊墨斐的眼神有些得意,好像多分到了一塊糖的小孩似得:“嗯嗯嗯。”
謝虛道:“我和你換。”
修:“……”
謝虛走到他身邊,見修別扭著不肯動,一雙銀色的眼珠子望向他,好似要哭出來的樣子,那股精明的政客模樣根本繃不住,有些失笑:“不逗你玩,我那邊看不到另外半邊的景物,不好記地圖。”
修這才收拾好心情,又兩權相害取其輕,忍辱負重地坐到荊墨斐那邊,兩人間隔出一大片空位置。
謝虛剛坐下沒多久,他盯著遊樂園的另外半邊景色,微微皺眉,就發現座艙劇烈地搖晃了起來,連杆的機械部位發出刺耳聲響來。從極遠處傳來人的驚慌哭喊聲,“啊——”地一聲長嘯,飽含著恐懼,尖叫越來越渺茫,很快便小得難以辨聽。
謝虛站起身來,俯在半透明的玻璃上查看,頓了半晌道:“他們掉下去了。”
眾人一時都未反應過來,但正好剛才謝懷恩提出的那個恐怖的猜想,讓他們瞬間明了現在發生的是什麽。
“烏鴉嘴。”修低聲嘟囔。
謝懷恩十分無辜,突然伸手牽住謝虛的衣袖:“怎麽辦,你害怕嗎?”
謝虛道:“他們應該是因為違反規則。”
話音未落,整片座艙中突然被黑暗籠罩……是真正純粹、伸手不見五指,好似被隔絕在另外一個時空的黑暗。
好在還能聽見耳邊眾人的聲音,奧古斯汀小聲罵了一句“艸”,荊墨斐和修在喊他的名字,澤安幾乎是慌張地發出一聲啜音。緊接著,巨大的風聲和冷空氣裹挾而來,冷冷刮在面頰上。
謝虛依舊什麽也看不見。
雖然四周黑得仿佛眼盲——謝虛微微伸手,摸不到玻璃壁,心中生出一個猜測來。
座艙的大面積透明玻璃消失了,人很容易翻出去。
謝虛的方向感極好,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確認自己是在往中心部分挪動,遠離危險的邊緣,他語氣平靜道:“先別動……”
突然間,黑發少年被撲倒在座椅上,高空中的風聲愈大。那種感覺好似懸掛在半空中,謝虛不確定自己動作幅度再大一些,會不會從摩天輪中跌出去。他聲音極其冷冽,像是被惹怒了。
“滾開。”
灼熱的氣息頓時整個壓了過來,像是發情的野獸一般,人類唇齒的熱度蹭著謝虛的唇——然後極其蠻橫地強行侵入。
動作的強烈掌控欲和跌撞的摩擦,根本生不出一點曖昧的意味來。謝虛先是怔了片刻,然後狠狠地咬了下去。
血腥味彌漫開來。
那人頓了一下,似乎是壓低聲音喘了一下,更加瘋狂起來。